第43章
對齊昊軒心中的算計一無所知的齊樂然仍然按部就班的生活着, 第二天一早他便按照瑞娜昨天晚上給他的名片上的地址找到定做西服的店鋪。
齊樂然拿着手裏的名片, 與大門旁的門牌號碼對了對,确認無誤後,才推開門走了進去。
光線有些暗, 面積不是特別大的屋裏并沒有人,陳列在屋內牆壁兩側玻璃櫃子裏各式各樣成套的西裝咋看過去有些吓人。
“有人嗎?”齊樂然站在門口微微提高聲調,沖裏面喊了一聲。
半響後, 還是無人回應, 齊樂然只能慢慢向屋裏走去, 經過一道玻璃門後, 裏面還有一個不小的房間, 一個金發披肩,身材高挑的女人正背對着他整理着模特身上的西服。
“ 你好,女士, 我是…”齊樂然禮貌的對着那個背影說到。
那個金色長發的女人在聽到齊樂然的話後, 突然轉過身來, 把齊樂然嘴裏說了一半的話驀地吓了回去。
金發披肩的原來不一定是美女!
面前的男人長得十分的清秀,竟有着西方人裏難得一見的瓜子臉,皮膚蒼白得有如終日不見天日的吸血鬼,暗青色的血管在蒼白的皮膚下若隐若現。
不過他雖然長得清秀, 又是長發披肩,卻并不會讓人覺得娘, 倒是有一種藝術家灑脫不羁的風範。
長發男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臉窘迫的齊樂然一遍, 突然高聲驚呼一聲, “你就是昨天瑞娜打電話來說今天要來定制西服的人!”
齊樂然雖然被他的一驚一乍吓了一跳,不過還是點了點頭,禮貌的回到“對,你好,我叫齊樂然。”
“叫我艾倫就行,跟我來吧!”長發男人一副興奮的模樣,邊說邊越過齊樂然身邊,率先快步向樓上走去,在即将到達樓梯頂部的時候,就開口大聲喊到“安德莉亞,你快來看,昨天瑞娜說的那個人來了!”
跟在他身後的齊樂然一頭黑線,自己又不是什麽珍惜物種、異形生物,用得着這麽誇張嗎!
艾倫連喊了兩遍後,一個頭發短的只比板寸長一點的女人才慢騰騰的從屋裏走過來,站在二樓的樓梯口,居高臨下的看着樓梯上一前一後的兩個人,冷冷的說“你每天不一驚一乍的會死?!”
艾倫猛跨幾步,快速來到安德莉亞的身邊,扶着她的胳膊,趴在她的耳邊用一點也不小,就連離他們幾步遠的齊樂然也能聽見的聲音一疊聲的說“瑞娜,瑞娜啊!是瑞娜讓他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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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莉亞一把甩開艾倫扶在她胳膊上的手,瞥了站在樓梯上的齊樂然一眼,才淡淡的說到“不就是斯特曼讓他來的麽,至于這麽大驚小怪的!屋裏就是有只老鼠都會被你吓死了…”說完後便轉身進了屋。
既然一下被她戳破了自己話裏隐含的意思,艾倫也就不再隐晦,追在安德莉亞的身後,小聲說“是斯特曼讓他來的呀!斯特曼可是從來也沒有讓瑞娜安排過人來,你說他…” 他回身指了指一臉無辜,還站在樓梯口的齊樂然,“跟斯特曼會是什麽關系?”
安德莉亞自然是沒有理會艾倫的絮絮叨叨,進屋後拿過皮尺,一回身見齊樂然還站在樓梯口那裏沒有跟過來,皺了皺眉,對他高聲說到“你到底還做不做衣服?”
齊樂然心說,你們兩個一副躲在一起說悄悄話的模樣,我怎麽過去啊!可是他也不是個愛怼人的人,所以在聽見安德莉亞的話後,便快走幾步來到她的身前。
安德莉亞拿着皮尺開始給他量尺寸,艾倫則站在旁邊一項一項的記錄。
齊樂然沒有想到量個尺寸竟然這麽複雜,反反複複折騰了快半個小時才算量完,安德莉亞在量完尺寸後,對齊樂然說了一句,“你着急要用的那套西服明天下午四點來取,剩下的那套一周以後來取。”便轉身進了工作間,再不理會齊樂然了。
不過艾倫倒還是一副對齊樂然充滿了興趣的模樣,邊送他下樓,邊好奇的問“你跟斯特曼是什麽關系啊?”
“什麽關系?”齊樂然想了想回到“下屬!我是他辦公室裏的下屬!”
“下屬?!”艾倫“噗嗤”一聲笑出聲來,擡手指了指牆壁兩邊玻璃櫃裏成套的西服,“你看看清楚,我們這裏的西服都是多少錢一套,下屬?每個下屬都來定做兩套,斯特曼掙再多錢也不夠用吧!”
齊樂然聽他這樣說,才突然之間想起來,自己好像忘記付錢了,連忙一邊從兜裏掏錢包,一邊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
“一套西服多少錢?我刷卡…”齊樂然的話在看到玻璃櫃裏西服下方的标簽時戛然而止。
一套西服十幾萬!這,這是在搶錢吧!
“我…我…我剛才定做的那兩套西服,也…也這麽貴?!”才反應上來的齊樂然結結巴巴的問。
艾倫看着他笑着點了點頭,一副你知道我為什麽會對你跟斯特曼的關系好奇了的原因了吧。
“那…那我還是不做了吧!”齊樂然心想就是把我賣了,也付不起這一套西服的錢那,別說還是兩套!
“別傻了,”艾倫上上下下掃了齊樂然一眼,用一副你別搞笑了的模樣說到“當然是斯特曼付錢,難道我還能指望你付得起?”
齊樂然有心想要堅持不要,可是想了想,明天晚上斯特曼他們律師事務所的歡送晚會,自己如果穿着現在這套一般的西服跟着斯特曼去,恐怕會給他丢臉,既然斯特曼讓自己來定做西服,想必一定是有用的,因此也只能把拒絕的話咽了回去,悶悶不樂的走出了店鋪,弄得艾倫一頭的霧水,好幾十萬的東西,說給就給了,你到底還有什麽不高興的啊!
齊樂然坐上地鐵回了總統競選辦公室,因為瑞娜已經打過招呼,說派他出去取東西,所以對于姍姍來遲的他,辦公室裏倒是沒有人說什麽,不過他辦公桌上需要做的工作,卻已經堆了老高的一摞。
不管怎樣還是要先把工作做好,齊樂然收起其他心思,靜下心來認真工作。
也不知道做到第幾份工作了,齊樂然翻開手中上一周的薪酬統計表,這原本應該是財務官霍夫曼的助理,那個金發帥哥戴維路易斯的工作,不過現在卻扔到了他的辦公桌上。
他們兩個見習助理是昨天才來的,不過整個競選辦公室卻是一周前就已經成立了,每個人的時薪都各不相同,再加上加班費、午餐費等等各種名目的補助,交通費等等需要報銷的單據,林林總總羅列了好幾頁,路易斯只是把每個人最終的薪酬數算了出來,剩下表格細目的填寫和票據的歸納都扔給了齊樂然。
因為涉及到金錢,齊樂然做的很是認真,按照票據和标準填寫完細目後,齊樂然還謹慎的重新算了一遍,果然與路易斯算的數目相符。
就在齊樂然剛剛想要合上手裏的文件夾時,眼角餘光卻瞥到路易斯原本打好的表格上,姓名那一欄中将政務官布萊克的助理埃德蒙史蒂文森的名字拼錯了,将埃德蒙拼成了埃德斯。
齊樂然擡頭看了看正在專心工作的埃德蒙,有點不太明白,按理說這個薪酬統計表各個助理都是要先看過,核對好自己部門的票據和金額後,最後才會交到路易斯手上做最後的統計工作,然後最終交到財務官霍夫曼的手上,因此埃德蒙一定也看過這個表格,難道他會看不出來自己名字被拼錯了麽?
要說在統計薪酬的表格裏,只要錢數沒有錯誤,名字拼錯了一點,也不算什麽大問題,反正大家都知道是誰,又不會因為這個小小的錯誤發錯人,可是錯誤就是錯誤,總不能視而不見吧!
齊樂然猶豫了片刻,還是拿着文件夾走到了路易斯的辦公桌旁,躬下身将文件夾放到他的面前打開,指着那個拼錯的名字,壓低聲音對他說“路易斯,這裏埃德蒙的名字拼錯了。”
路易斯順着齊樂然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
就在齊樂然以為路易斯會把表格改好,重新打出來一份的時候,路易斯卻噌地一下站了起來,一把奪過齊樂然手上的文件夾,啪的一下重重的摔在了辦公桌上,大聲說到“你以為你很了不起嗎?!這麽多人都看過,別人都不知道,就你一個人看出來了,你很能耐是不是!”
齊樂然沒有想到他會是這種反應,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質問弄得手足無措,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是好。
路易斯見自己的氣勢壓住了齊樂然,再次輕蔑的一笑,對那邊聽到他們動靜連頭都沒擡,仍然在繼續工作的埃德蒙史蒂文森大聲喊到“史蒂文森,剛才你看薪酬表的時候有沒有發現自己的名字拼錯了?”
“我沒注意,”史蒂文森擡頭淡淡的回了一句,就繼續忙自己的工作去了。
“你看,人家自己都沒有發現名字被拼錯了,你倒是在這抖這個機靈,顯得你比別人能耐是不是!”
“什麽玩意!”路易斯口中啐了一口,嘴裏不幹不淨的越過齊樂然的身邊,氣哼哼的向辦公室外走去。
齊樂然以前也聽好朋友安迪霍夫曼給他講過職場新人有多麽多麽的悲催,可是卻也萬萬沒有想到在自己根本就沒有做錯事情的情況下,還要遭受這樣的對待,難道自己應該對那個錯誤視而不見?
心情無比低落的齊樂然,在這麽丢臉的情況下,自然也不想再待在辦公室裏,讓人看笑話,他只想快點離開辦公室,找個沒人的地方好好緩一緩情緒。
誰知就在他剛剛踏出辦公室大門的時候,就聽到離自己不遠的電梯口處傳來一聲女人的驚呼聲。
齊樂然心中一驚,聽出那好像是詹妮弗的聲音,連忙快跑幾步來到電梯口旁,就看到一臉怒氣沖沖的路易斯邊用紙巾快速的擦拭着自己的西服外套,邊大聲訓斥着手裏拿着一個大托盤,托盤上滿滿放着六杯咖啡,其中兩杯咖啡已經斜倒在托盤上,正往下滴着咖啡的一臉驚慌的詹妮弗。
想來一定是剛才路易斯沖的太快,沒有注意到剛剛從電梯裏出來的詹妮弗,碰倒了她手中托盤上的咖啡,這會兒卻惱羞成怒的訓斥起根本就沒有錯的詹妮弗來。
原本就壓抑在齊樂然心中的怒火這會兒騰的湧了上來,他面無表情的越過嘴裏還在罵罵咧咧的路易斯,伸手接過詹妮弗手中的托盤,一手托着還往下滴着咖啡的托盤,一手拽起還在不停道着歉的詹妮弗的胳膊,從路易斯的身邊快步走過,向助理辦公室走去。
詹妮弗沒有想到看起來脾氣很好的齊樂然,竟然會為了她做出正面對抗路易斯的事情,驚訝的神情中透出一絲感激,唇邊漸漸浮起一抹遮掩不住的笑意。
齊樂然也不說話,就這樣拉着詹妮弗回了助理辦公室,把托盤放在離門最近的辦公室桌上,轉身就要往外走,身後卻傳來詹妮弗怯生生的聲音。
“齊,我給你沖了我最愛喝的香草咖啡,我想你沒準也會喜歡的。”
齊樂然聞言回頭看了一眼,卻看見詹妮弗拿起倒了的那兩個咖啡杯,有些無措的低聲嗫嚅着“怎麽這麽巧,兩杯香草拿鐵都灑了…”
“沒關系,我原本也想要去沖杯咖啡的,”齊樂然見她一副難過的樣子,不忍的出聲安慰,剛要走,又回頭補了一句,“以後沖咖啡這樣的力氣活叫我幹吧,你一個女生也端不動。”說完後,便轉身走出了辦公室。
原本也不知道要去哪裏的齊樂然既然說了要沖咖啡,也就去了上一層的茶水間,給自己沖了一杯最喜歡的香草拿鐵,當溫熱的咖啡入口,那種略帶着苦味的甜膩氣息充斥在唇齒間時,齊樂然的心情不禁也好了很多。
想到自己喝咖啡的口味竟然與詹妮弗的不約而同的一致,齊樂然不禁笑着微微搖了搖頭。
“你的心情倒是不錯!”埃德蒙史蒂文森從茶水間的門口緩緩走了進來,對笑意還殘留在嘴角的齊樂然神色淡淡的說到。
說完後便不再理齊樂然,兀自擺弄起了咖啡機和那些齊樂然完全分不清有什麽不同的咖啡豆。
“你…”齊樂然看了看除了自己二人再沒有旁人的茶水間,想了想還是不死心的開口問到“你剛才真的沒有看出來路易斯他把你的名字拼錯了嗎?”
“你覺得呢?”史蒂文森将杯子放在咖啡機上,看也沒看齊樂然,低着頭反問到。
“你!”齊樂然驚訝的看着他,低聲驚呼,“你既然已經看出來了,為什麽不提醒他?!”
“不是!”齊樂然氣得把手中的咖啡杯被重重的放在桌子上,氣呼呼的繼續說到“那剛剛路易斯問你的時候,你為什麽要說沒注意!”
史蒂文森端起剛剛接好的咖啡,端在嘴邊輕輕抿了一口,面無表情的低聲說“你看到了,他對于你指出他的錯誤并不歡迎。”
“所以你就明知道他有錯誤也不管了!”齊樂然有些疑惑的問。
“不姑息他小的錯誤,怎麽能讓他犯更大的錯誤…”史蒂文森端着咖啡杯從齊樂然身邊走過,留下一句輕飄飄的,讓齊樂然都不禁懷疑是自己的幻覺的話,施施然的離開了咖啡間。
當齊樂然終于反應上來他這句話的意思後,額頭上不禁沁出了絲絲冷汗,不過就是上個班而已,不用這麽誇張吧!
果然,玩政治的人,心都黑呀!
得罪了政務官布萊克和事務官伊文思的齊樂然,不禁在心中暗暗提醒自己以後一定要謹言慎行,千萬不能在不知不覺間着了他們的道!
經過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卻知道了自己在辦公室政治中還差得遠的齊樂然在接下來的日子裏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應對,雖然當下是痛苦的,可是這筆寶貴的財富,在未來他踏上那個特殊的位置時,卻讓他受益匪淺!
第二日下午三點鐘,齊樂然在跟瑞娜打了招呼後便提前下班去取定制的西服,好去參加斯特曼安德森律師事務所晚上六點為斯特曼舉行的歡送會。
因為斯特曼要準備總統競選的事情,所以已經不再擔任律師事務所的執行合夥人,改由與他合夥開辦律師事務所的好友威爾安德森繼續擔任這一職務,所以安德森才要為他舉辦這樣一個歡送會,同時也是預祝他能夠取得競選的勝利。
然而由于齊樂然沒有經歷過,從而錯誤的估計了市中心交通的擁堵程度,原本以為打車會更快,坐在計程車裏被堵在路上的齊樂然眼見着就要遲到了,只能跳下計程車,抱着手裏取回來的定制西服,狂奔在市中心的街頭。
原本應該回離這裏不遠的總統競選辦公室換好衣服再過來的齊樂然,現在哪裏還有那個時間。
當他氣喘籲籲,滿頭大汗的趕到舉行宴會的酒店的時候,卻被門口的男迎賓員攔在了門口,無法入內。
“先生,不好意思,我們這裏衣冠不整者不得入內!”男迎賓員的語氣很有禮貌,可是在經歷了這幾天複雜的職場生活後,現在的齊樂然自然不會再傻傻的以為他是真的在說自己衣冠不整,才不讓自己進去。
這一刻齊樂然突然明白了,斯特曼特意讓自己去定做西服的含義。
齊樂然沒有同他争辯什麽,而是從兜裏掏出了電話,想要打給瑞娜,讓她出來接自己進去。
可是就在這時,從大廳一側的衛生間裏走出來幾個說說笑笑的青年,在經過大門時,一個栗棕色頭發微長,年紀稍長的青年突然指着門口的齊樂然,用肩膀頂了頂他身邊正在說着什麽的青年,對剩下的幾人低喊了一聲“哎,門口那個東方小子,不就是把戴維斯迷得五迷三道的那個煎餅小哥麽!怎麽竟然還追到這裏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