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斯特曼先生, 有人向我們透露您的性取向為同性, 所以現在是個什麽情況,您能解釋一下嗎?”
“斯特曼先生,有人透露您與一名東方男孩過從甚密, 請問是現在您懷裏的這位嗎?您與他是什麽關系,能否對大衆透露一下?”
“斯特曼先生,有人曾多次看見您出入于該棟公寓, 是不是因為您懷裏這位東方青年住在這裏的原因?你們是否已經同居?您準備什麽時候向大衆宣布?”
“斯特曼先生, 在總統競選如此關鍵的時刻, 您爆出同性戀情, 會對您未來的競選之路造成什麽樣的影響, 您對此有什麽看法和有什麽話想要對公衆們說嗎?”
突然沖到面前的幾波人一邊咔嚓咔嚓的照個不停,一邊七嘴八舌的問到,舉過來的話筒簡直都要怼到斯特曼的臉上去了, 而後邊扛着攝像機的攝像小哥則左突右閃的找着合适的角度, 免得被沖到前面的人擋住了鏡頭, 浪費了這大好的機會。
“我不知道諸位在說些什麽,”斯特曼的目光從面前的人群中緩緩滑過,面無表情的說“可是如果大家再不讓開,這位身體十分不舒服的青年恐怕就會兇多吉少了!”
原本焦點都在斯特曼身上的各路媒體記者們這才把視線投到了虛弱的倚在斯特曼懷裏, 一臉青紫,正在大口喘着粗氣, 還時不時咳嗽出聲的齊昊軒身上。
原本得到線報只是想搶個爆炸性新聞的各路媒體記者們可不想弄出人命, 這會兒該照的、該拍的, 都已經照完、拍完了,至于斯特曼的回答,他們原本就沒報什麽希望,難道還能指望他親口承認麽!反正照片、視頻都有了,到時候怎麽寫還不都是他們說了算!
所以這會兒見斯特曼懷裏的東方青年一副痛苦的要死不活的模樣,也只能心不甘情不願的向兩邊緩緩避開,給邁步向外走的斯特曼一點點讓開了一條道路。
這會兒靠在斯特曼懷裏的齊昊軒不是抱着斯特曼不松手了,而是他真的站不住了,喘不上氣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是真的被剛才的斯特曼吓着了。
自從在齊樂然家裏第一眼見到斯特曼起,他就一直表現的是一個優雅從容,教養禮儀俱佳的人,即使能夠明确的感覺到他對于自己的不喜,可是最多就是不理自己,不管自己說什麽、做什麽,他甚至就連一句重話都沒有對自己說過,可是誰又能想到剛才他竟然微笑着差點殺了自己,而且還是那麽的優雅從容,風輕雲淡!
直到此刻,齊昊軒才真正的了解到了,一個能夠參加總統競選的人到底會有多麽的可怕!
而且剛才那些媒體明明都是得到自己透露的消息才趕過來的,可是在當時那種情況下竟然沒有一個人的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他們關心的對象都是斯特曼,而自己不過是斯特曼同性醜聞中的一個道具而已,沒有人真正關心他是到底是誰!
此時的齊昊軒不禁暗暗後悔起自己的魯莽來,如果得到榮華富貴的代價是自己的性命,那一切又有什麽意義!
悔得腸子都青了,渾身無力,手軟腳軟的齊昊軒被斯特曼扶出了人群,塞進了車裏,即使是在這種情況下,斯特曼仍然保持着他那一貫的優雅從容,不見絲毫的慌亂,好似剛才被各路媒體撞見懷裏抱着個男人逼問是否是同性戀的那個人根本就不是他一般,讓癱坐在汽車裏的齊昊軒心底一陣陣發涼。
黑色豪華轎車轟鳴一聲沖了出去,在雖然不是很擁堵,可是仍然不太好開的路上左沖右突的狂飙着,配上一臉面無表情的斯特曼,讓坐在汽車副駕駛座上的齊昊軒驚出了一身的冷汗,更加克制不住內心的驚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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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過了多久,汽車停在了一家高檔私人醫院的停車場裏,挂擋、熄火、拔鑰匙,将這一連串動作行雲流水般做完的斯特曼,看都沒有看齊昊軒一眼,嘴裏同時冷冷的說到“你說,這麽大個城市,沒了一個外國人,會不會有人發現?”
說完後,便推開車門下了車,掏出手機,靠在車旁打起了電話。
坐在車裏抖如篩糠的齊昊軒被他這句話差點吓尿了,冷汗瞬間浸透了他的衣服,什麽意思?他…他是真的想要殺死自己麽?!
齊昊軒透過車窗看向外面郁郁蔥蔥的大樹和連綿不絕的草坪,幾乎沒有一個人影,早已吓得面如土色,用他那哆哆嗦嗦的手拼命的去掰車門扣手,片刻後終于打開了車門的齊昊軒連滾帶爬的滾下車來,踉踉跄跄的向外跑去。
“我要是你,就老老實實的待在這裏。”身後傳來斯特曼那冰冷的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
就在這時,不遠處醫院大樓裏跑出幾個身穿白大褂,推着擔架床的醫生和護士,快步向他們這邊跑來。
這會兒的齊昊軒倒是想跑,可他手腳哆嗦得厲害,實在是跑不快,沒跑幾步,就被趕過來的醫生護士們按住,擡上了擔架床,用擔架床旁自帶的綁帶綁得結結實實,絲毫動彈不得。
就在他剛剛反應上來準備張嘴大喊大叫,“有人要殺人了”的時候,站在一旁冷眼旁觀的斯特曼慢慢踱到他的身邊,伸出一根修長有力的食指按在了他的唇上,居高臨下的看着他,眼角眉梢帶着冷酷的笑意,低聲說到“只要你老老實實待在這裏,管好你的嘴,我保證你會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說完後,他也不管齊昊軒的反應,便轉身揚長而去。
齊昊軒的嘴虛張了幾次,最終還是沒有喊出聲來,如果真的能像他剛才說的那樣,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那這所有的付出就都值得,再說,如果自己不聽他的話,就算現在大喊大叫起來,這裏估計都是他的人,大概也未必會有用,事到如今,除了拼命搏一搏外,齊昊軒也不知道能怎麽辦了。
就這樣,齊昊軒老老實實的躺在擔架床上,被醫生和護士推了進去。
這邊轉身向不遠處汽車走去的斯特曼再次撥通了手裏的電話。
“瑞娜,讓人把我在奧爾街那套公寓收拾一下,對,以後齊樂然就住在那裏,還有把上次我跟齊樂然兩個人在機場時壓下來的新聞找出來,再幫我約艾倫明天晚上在米諾其餐廳吃晚飯,對,我知道現在已經預約不到包廂了,就是要在大廳,對,還有…”
斯特曼一項項吩咐完瑞娜一系列接下來需要做的事情後,拿着手機猶豫了一下,突然轉身對着他那臺豪華轎車的輪胎狠狠踹了兩腳,始終被他壓抑下來的怒氣才算稍稍出來了一點。
剛才跟齊昊軒一起下電梯的時候,齊昊軒沒有如他預想的那樣貼上來搭讪,讨好賣乖,他就覺得事情不太對勁,事出反常必有妖,如果不是齊昊軒他心中已經有了更好的辦法,他怎麽會放棄這麽好的機會!
果然,一切就這樣猝不及防的發生了,不過…
斯特曼的嘴角浮出一絲輕蔑的笑意,我要是能被你這種爛人如此拙劣的詭計算計到,那我還競選什麽總統,早就被對手吃得渣都不剩了!
斯特曼心中的憤怒主要是因為齊昊軒是齊樂然的親戚,他做出這麽不要臉的事情來,還不知道齊樂然知道了以後會怎麽樣,而且将來不管怎麽收拾齊昊軒,總是要顧及到齊樂然,不能幹淨利落,否則他那個潑辣讨厭的嬸子還不知道會跑到岳父岳母家怎麽鬧騰,到時候難過的還不是齊樂然。
然而這件事情卻不能向齊樂然隐瞞,因為明天一早,各大新聞媒體就會陸續報道出來,這麽爆炸性的新聞,哪個媒體會甘于落後?
因此斯特曼雖然猶豫了一下,不過最終還是撥通了齊樂然的電話。
片刻後,電話裏便傳來了齊樂然略有些擔憂的聲音,“凱文,你已經到辦公室了?”齊樂然沒等斯特曼說話,便率先開口問到“剛才齊昊軒說下去找手機,可是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他不會是一直纏着你呢吧?你們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
“是出了點事情,”斯特曼等齊樂然把話說完後,才用另一只手揉着眉心,低聲回到,“明天早上看新聞你就知道了,不用擔心,”斯特曼微微提高聲調接着說到“一切有我!”
齊樂然握着手裏已經挂斷了的電話,臉上的神色極其的難看,“看新聞就知道了…”他的嘴裏喃喃的重複着剛才斯特曼在電話裏說的話,什麽樣的事情,竟然還要鬧到上新聞的地步?!
一個不好的預感漸漸浮上心頭…
這一夜注定是個不眠之夜,不僅三個當事人不能成眠,就連弄到了第一手爆炸性新聞的各大新聞媒體也都一樣不能成眠。
然而不管是等着斯特曼派人上門,趁機大撈一筆的;還是早就做好了準備,等他以勢壓人時,抱着新聞人的職業操守誓死不屈的;再有得到競選對手的安排,早就撸胳膊挽袖子等着抓他收買打壓新聞媒體人證據,準備大幹一場的,各路心思各異的媒體記者們的準備和期望,卻都毫無例外的落了空,斯特曼那邊就好似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般,一點動靜也無。
既是如此,第二天一早,苦等無果的各大新聞媒體自然也就毫無例外的紛紛刊登出了這一爆炸性的新聞,當然,深知著名律師凱文斯特曼厲害的新聞媒體們為了規避風險,題目大多采用了模棱兩可的疑是、可能等等模糊不清的字眼,反正只要能夠博得大衆的眼球就行了,至于這個消息到底是不是真的,又有誰在乎呢!
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幾乎一夜未眠的齊樂然天還沒亮就起床趕到了總統競選辦公室,斯特曼辦公室裏的燈光果然還在亮着,在他辦公室門口躊躇了良久的齊樂然最終還是沒有進去,而是轉身回了助理辦公室,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拿着手機一遍一遍刷新着新聞。
當天邊第一縷曙光穿透晨間的霧氣照耀大地的時候,斯特曼的助理暗紅色頭發的安德魯亞當斯手裏拿着每天都會買的早間晨報一股風似的從外面沖了進來,嘴裏還大聲的嚷嚷着“怎麽會這樣,不可能…”等等之類的話語。
在他身後與他腳跟腳進來的金發帥哥戴維路易斯也一臉驚恐的跑了進來,拽着還沒坐穩的安德魯亞當斯的胳膊一疊聲的問“亞當斯,這不可能吧!你是斯特曼先生的助理,難道之前你就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嗎?”
在他慌慌張張的說完後,看到同他一樣一臉驚訝和慌張的亞當斯的臉時,突然一屁股跌坐在身後的辦公椅上,用雙手抓着頭發不甘心的低吼到“這可怎麽辦啊!如果斯特曼先生出了什麽事情的話,那咱們這個總統競選辦公室還能存在嗎?”
“閉嘴!你這個蠢貨!”亞當斯雖然自己也是憂心忡忡,可是卻多少還保留些理智,雖然他們心中都十分清楚無風不起浪的道理,而且在競争對手獨立黨候選人奧德裏奇布朗的借機打壓之下,這件事情很可能會有非常嚴重的後果,可是卻也沒有自亂陣腳的道理。
然而被這個突如其來的爆炸性消息弄得心神大亂的路易斯卻早就已經理智全無,此時聽到亞當斯的斥責,更加激起了他內心的恐懼,他随即擡起頭來對亞當斯大聲喊到“我說的哪裏不對了?!就算咱們這個總統競選辦公室還在,可是如果明知道競選一定會失敗,那有和沒有又有什麽區別!我們的前途可就全毀了!”
就在他們兩人這邊争吵不休的時候,坐在一旁的齊樂然已經拾起了剛才掉在地上的早間晨報,默默的看了起來。
就在報紙的頭版頭條,一行醒目的黑色大字标題突兀的闖入眼簾,想不看都難。
《總統有力候選人著名律師凱文斯特曼性向成迷,疑是出櫃!》
而它下面的副标題的內容也同樣十分的驚悚,極其吸引眼球。
——凱文斯特曼于昨晚被拍到與一名年輕東方男性從高檔公寓中同時走出,舉止親密,疑為同性同居愛人!
報紙大篇幅的報道下面還配着一張極其清晰的照片,照片中斯特曼和齊昊軒緊緊的抱在一起,齊昊軒趴在斯特曼的懷裏,正一臉驚恐的扭頭看向鏡頭。
齊樂然的手驀地攥緊,手中的報紙被他抓得嘩嘩作響,臉色陰沉的好似能滴出水來,齊昊軒他怎麽能、他怎麽敢,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為了攀上斯特曼這個高枝,他竟然連臉都不要了,更是一點也沒有為斯特曼考慮過,這件事情會對他造成怎樣可怕的影響!
他這邊的響動瞬間吸引了剛剛吵完的那兩個人,當路易斯轉頭看向坐在那裏拿着報紙的齊樂然時,突然猛地瞪大了眼睛,兩步來到他的身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領,将他整個人從椅子上提了起來,同時高聲怒吼到“是你!就是你!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黃皮豬!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會害死大家!”
“路易斯,你幹什麽,快放開他!”這時剛剛從門外進來的棕色自然卷的安東尼托馬斯看到辦公室裏的情形驚得大喊了一聲。
正在憤怒中的齊樂然神色陰郁的盯着面前路易斯那張面目扭曲的俊臉,腿部突然猛地一用力,整個人向他身上撞去,将毫無防備的路易斯撞得接連後退了好幾步,腳步踉跄的撞到了身後不遠處的辦公桌上,上半身後傾,被齊樂然壓倒在辦公桌上。
齊樂然拿起桌上的水杯,将杯子裏還剩下的半杯水盡數倒在了路易斯的臉上,同時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眼睛不好就好好洗洗!”
然後将手中的水杯猛地掼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後,無視了屋裏所有人驚訝的目光,轉身走出了辦公室。
壓根就沒有想過他會反抗的路易斯半躺在辦公桌上,濕漉漉的臉上盡是不敢置信的神情。
這時才回過神來的托馬斯快步走到路易斯的身前,把手裏拿着的剛才買的早間晨報拍在他的胸前,神色有些無奈的說“你好好看清楚,別是個東方青年就往齊的身上安!”
“蠢貨…”跟托馬斯一同進來的淺金色頭發的安德魯亞當斯像沒事人般,單手插在褲兜裏,從半躺倒在辦公桌上,有點傻眼的路易斯身邊走過,丢下輕飄飄的兩個字。
把托馬斯拍在他胸前的報紙舉在面前仔細看了半響的路易斯在愣了一下後,又突然一躍而起,指着報紙裏照片上的齊昊軒對着已經回到各自位置上的幾人,大聲喊到“就算不是他,你們好好看看,就不覺得跟他很像嗎?!”
在他的提醒下重新仔細看了看照片的幾人不禁面面相觑,照片上那個趴在斯特曼懷裏的東方青年仔細看去,眉眼間還真的挺像齊樂然的!
“難道他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能來到咱們這個總統競選辦公室的…”斯特曼的助理安德魯亞當斯摸着下巴喃喃自語的說。
被他的話提醒了的路易斯把報紙狠狠的摔到辦公桌上,神色忿忿的大聲喊到“我就說麽,他一定是走後門進來的!還是憑着這種關系,真是惡心!”
原本還想替齊樂然争辯幾句的托馬斯看了看被路易斯扔在辦公桌上的報紙上的照片,張了張嘴,卻最終還是什麽也沒能說出口,畢竟他們二人實在是長的太像了!在這個東方人本就不太多的地方,要說他們兩個沒有親戚關系,那是連托馬斯自己也不能相信的。
整個辦公室裏只有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後,一直沒有說話,面無表情的亞當斯看着齊樂然離去的門口,若有所思。
如果報紙上那個跟斯特曼抱在一起的東方青年真的是齊樂然的親戚,那麽他此刻的反應應該是高興才對,就算那個青年跟斯特曼的關系不是同性情侶,也必然不錯,齊樂然他自然也會跟着受益,可是看他剛才的表現,卻是生氣憤怒毫無一絲喜色的,難道…
亞當斯眯了眯他本來就不算大的眼睛,心中升起了一絲若有似無的感悟。
就在齊樂然所在的助理辦公室裏因為昨天晚上那件事情,嘈雜吵鬧的時候,斯特曼的辦公室裏當然也沒閑着。
率先趕來的伊文思怒氣沖沖的越過秘書間的瑞娜,連門都沒敲便沖進了斯特曼的辦公室,人還沒完全進去,聲音先響了起來。
“明明是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想要把大部分新聞壓下來絕對沒有問題,你為什麽什麽都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