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回饋

清水橋修好了!

榫卯結構的木拱橋,瞧着十分結實,木頭上塗着防水的油漆,紅白相間的顏色,如同一道彩虹跨過清水溪。

軍馬拉着車在橋上來回跑了兩圈,結實的橋身晃都沒晃一下。贏得鄉民們陣陣歡呼。

接下來就要過人了。

孫保正請趙惟謹第一個走,趙惟謹婉拒了,最終踏出第一腳的是村裏年紀最大的一位老婆婆。

孫婆子扶着老人家一步步走過清水橋,笑得臉上開出一朵花,揚聲道:“我也跟着沾了一回光!”

大夥跟着一通笑。

鞭炮聲再次響起來,趙惟謹揚手揭下石碑上的綢布,遒勁的碑文映入眼簾。

大致寫着何年何月何人,因何事建了這座橋,後面綴着幾句祈願家鄉富足、國泰民安之類的話。背面刻着每一個參與建橋的兵士和百姓的名字。

趙惟謹弱化了自己的功勞,突出了兵士和村民們的努力。

聽到那一個個熟悉的名字,剛剛還熱鬧非凡的人群不由安靜下來。

一張張黑瘦的臉上或興奮,或羞澀,或感慨,總覺得生活多了不同的意味,不能再像從前那般得過且過地混日子了。

作為村裏為數不多的讀書人,林大郎長了臉,念碑文的正是他。

二房趙氏又要拿下巴看人了。

此刻,她正站在林悠然母女旁邊,瞧了眼許氏,冷嘲熱諷道:“這橋修好了,大嫂的清閑日子怕是也要到頭了。”

許氏向來脾氣軟,若是以往被趙氏諷刺兩句也就忍了。只是,如今有了女兒做後盾,她不再像從前那般忍氣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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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氏笑笑,不軟不硬地回道:“說清閑也不清閑,吖吖整日在食肆忙碌,我幫不上手,只能在家做做豆腐,好歹能供上。”

趙氏嗤笑一聲:“大嫂是真糊塗還是裝糊塗?眼瞅着橋架起來了,軍爺們還用得着去食肆吃飯?”

許氏愣了愣,一時不知道如何反駁。她是真沒想到這茬。

不用林悠然開口,自有人幫她抱不平。

“趙嫂子這是從娘家回來了?不跟林二哥賭氣了?”

“既然是淌水走的,總不能再淌水回來,好歹讓林二哥雇個八擡大轎去接才成!”

“聽說你不用挑糞了,閑了不如到食肆坐坐,咱們平日裏幫廚倒也不忙,正愁沒人說話解悶呢!”

說話的有食肆的幫廚,也有單純敬重許氏母女人品的,一句接一句,專往趙氏傷口上戳,直把她說得面紅耳赤,再不敢多嘴一句。

林悠然卻被她的話提醒了。

趙惟謹開河沿兒食肆原本就是為了方便修橋的兵士們吃飯。如今橋已經修成了,還有一個三河碼頭。

碼頭修好了之後呢?

食肆還能不能開下去?

林悠然找到水牛,旁敲側擊地打聽情況。

水牛坦言相告:“魚軍師提過一嘴,說是碼頭修好便讓我們去高陽關。楊大将軍在那邊修築防禦工事,正缺人手。”

林悠然忍不住追問:“河沿兒食肆郡公打算如何處置?是自己經營,還是盤出去?”

“八成會推掉,改種莊稼。”

水牛的手往周遭劃了半個圈,說:“這塊地原本就是保州劃出來的屯田之所,一時半刻還好,誰敢經年累月地占着地方開食肆?”

林悠然的心頓時涼了半截。

倘若食肆開不成,她和許氏還能賣豆腐和粘豆包。可是,林阿姑她們呢?剛剛升起的希望就這麽戛然而止了嗎?

林悠然猶豫許久,最終還是決定盡早把這個消息告訴大家,讓她們早做打算。

婦人們聽了,久久地說不出話。

就像林悠然料想的那般,她們眼中好不容易生出的小火苗頃刻間暗淡下去。

這一晚,幾家人都沒睡好。

第二日,林悠然到了食肆,像往常一樣看到竈間已經有了火光。

婦人們照例把早飯用的食材收拾好,等着林悠然掌勺。她們不僅沒有任何頹色,反倒更顯積極。

還給林悠然準備了一個驚喜。

“這是咱們湊錢買的花布,給二丫裁了身新衣裳。多虧她這些日子幫着看孩子,咱們才能安安心心做活。”

“東家的衣裙樣式新鮮,咱們不會做,便給你納了雙夏日穿的鞋子,厚底薄面,能踩水,也不悶腳。”

“原想着下月初一再給你,沒成想竟生出這樣的變故,便早些送了吧,還能早穿兩天!”

林悠然眼淚險些掉下來。

“昨日我還猶豫要不要跟嬸子們說,擔心萬一說了再影響士氣,如今看來,倒是我小人之心了。”

婦人們不僅沒消極怠工,反倒盡其所能地回饋着她和二丫。

林悠然不想辜負了這份情誼,原本有些退縮的她又重新燃起鬥志。

不管行不行,總得試試。

趙惟謹喜歡甜食,這是林悠然發現的小秘密。

每次做了糖三角,趙惟謹都會不着痕跡地在一衆白白胖胖的糖三角中挑出那個最大的,吃到糖心的時候咀嚼的動作會變慢,像是在細細品味。

林悠然午後偶爾做一些甜口的點心給孩子們吃,趙惟謹每次瞧見了,都要找理由過來,蹭上兩塊。

今日,為了讨好趙惟謹,林悠然決定做一樣在現代上到九十九下到剛會走都喜歡的零食——棒棒糖。

這時節,櫻桃、桑葚都挂了果,南山上就有野生的,還沒熟透,林悠然趕了個早,摘下今年的第一筐。

單吃泛酸,做成果味棒棒糖剛剛好。

自制棒棒糖不僅用到冰糖,還得加些麥芽糖。麥芽糖有很強的鎖水性,可以促進棒棒糖凝固成型。

熬糖漿的時候不能着急,須得用小火,慢慢升溫,溫度越高凝固之後的糖塊越不會粘牙。

林悠然找了個煮茶的小爐子,填上炭火,用一個厚實的小石鍋慢慢熬煮,不斷攪動,去除糖漿中的氣泡。

一般要熬到接近一百五十度才可以,沒有溫度計也沒關系,可以用小木勺舀一勺糖漿,滴到冷水中,遇水凝而不散就成了。

林悠然将熬好的糖漿倒入事先刻好的模具中,先倒一層,中間放上竹簽,再倒一層。熬糖漿的時候加了果汁,填充在模具裏,粉紅淡紫的顏色,着實好看。

接下來等着凝固就好。

這時候,天已經黑透了。

幫廚都回去了,食肆中只剩下林悠然一個人。她特意開着竹簾,讓香甜的氣味飄散出去,等着大魚上鈎。

結果沒讓她失望,她剛摳出一個粉紅色的櫻桃味棒棒糖,旁邊就伸過來一只手,搶走了。

“紅乎乎的,一看就不好吃,我先幫你嘗嘗。”趙惟謹毫不心虛地塞進自己嘴裏。

林悠然憋着笑,點頭附和:“那就勞煩郡公了。”

趙惟謹一針見血道:“有事求我?”

林悠然拍拍對面的位置,笑眯眯道:“郡公請坐。”

趙惟謹輕笑道:“總覺得一旦坐下去,付出的代價就大了。”

林悠然眉眼彎彎,一臉真誠:“郡公何必如此謹小慎微?我不過區區一個鄉野小丫頭,還能吃了郡公不成?”

“就怕你不吃人,反倒想出什麽歪理算計我。”趙惟謹伸手彈了下她腦門,含着棒棒糖坐下。

林悠然往前湊了湊,笑得可甜:“郡公啊,棒棒糖甜不甜?”

“一般吧!”趙惟謹嘴裏吃着一個,伸手又從模具裏摳出一個。

一只櫻桃味的,一只桑葚味的,一起塞進嘴裏,絲毫不顧及這樣的姿态是不是符合世家風範。

林悠然笑意加深,用手比了一段極小的距離,誘哄道:“倘若郡公答應我一個小小、小小的請求,以後每天都有棒棒糖吃。”

趙惟謹被她搞怪的樣子逗笑:“說說看。”

林悠然當即從桌下的隔板裏搬出滿滿一罐銅錢,然後又一罐,再一罐,足足搬了二十多罐,一股腦推到趙惟謹面前。

“這些錢盤下河沿兒食肆,夠不夠?”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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