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二項産業!

分了家, 豆腐坊和林家大宅再無牽扯。趙氏的下場也算給胡氏敲了個警鐘,她短期內不敢再招惹林悠然。

林悠然終于過了幾天舒心日子。

許氏的願望終于實現了,她買下了沿着河堤的一片地, 雖不甚肥沃,卻是第一件真正屬于她的東西。

拿到地契的那一刻, 許氏繞着狹長的田地足足走了幾十圈, 心底憋了二十幾年的郁氣委屈,随着汗液與淚水悉數釋放出來。

林二丫也買到了心心念念的小鴨子,一共六只。

她親手用柳條和木板做了鴨窩, 每天一大早就帶着小鴨子們去溪邊覓食, 吃飽喝足再領回來。其餘娃娃瞧着新鮮,歡歡喜喜地跟她一起遛小鴨。

于是河沿兒食肆就多了一道有趣的風景——

林二丫在前面帶路, 後面跟着一串小黃鴨, 再往後是排成一列的小娃娃, 映着青山與溪流, 襯着田地與野花, 率真自然, 富有童趣。

林悠然把這一幕幕畫成軟萌可愛的小插畫, 貼到河沿兒食肆的牆上, 每日看着心情都是好的。

她還幹了一件轟動全村的大事——

村南那倆山包被她買下來了!

說起來也是幸運,許氏買地的時候, 縣衙主簿順口提了一嘴,說是朝廷如今鼓勵開荒, 像這樣的土山、河谷、灘塗等價錢十分便宜, 還免稅。

林悠然一聽免稅就動心了, 和許氏商量一番果斷掏了錢。

兩個山頭面積不小, 即便種不了糧食, 豢養一些雞鴨也是極便利的。山上還有桑葚、櫻桃、板栗等果樹,單是一年四季的果子摘下來,做成果酒、果醬等拿來賣,也足夠賺回本錢了。

說起來,這倆山包還有點來頭,是前朝一個富商的私人果園。只是後來改朝換代,富商舉家搬遷,山頭歸了官府所有,果園無人打理,灌木叢生,這才荒廢了。

林悠然拿到地契後,第一時間便是修整果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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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眼下正值農忙時候,人手還真不好找。

正發愁,趙惟謹主動找上門,“軍中退下來一批老兵,你若覺得合适就讓他們留下幹幾天,不用給工錢,管飯就成。”

林悠然難掩欣喜,“沒有什麽不合适的,飯管夠,何時能上工?”

趙惟謹神情卻有些奇怪,遲疑道:“你還是先見見人再說吧!”

林悠然狐疑地跟着他去了校場。直到見着那些“老兵”,才知道他為何是這副表情。

這些人與其說是老兵,不如說是“傷兵”。好一些的只是臉上帶着疤,或者走路跛一些,嚴重的甚至少了一只胳膊,斷了半條腿。

他們大多不是本地人,要麽家鄉沒了親人無家可歸,要麽不想回去連累爹娘。每一個看着年紀都不大,面容卻滄桑憔悴,林悠然看過去的時候,他們紛紛下意識低下頭,不習慣被打量,更不敢跟她對視。

林悠然不自覺揪住趙惟謹的衣袖。

趙惟謹垂眼掃過她泛白的指尖,沉聲道:“你若不願意——”

“我願意。”林悠然飛快地說,“這麽多壯勞力,我求之不得,飯照管,工錢也得發。若今後有人願意留下幫我打理果園,待遇和林阿姑幾人一般無二。”

趙惟謹眸光一閃,視線久久地放在她臉上,然後微微颔首,說:“好。”

林悠然的善心沒有白費。

每一個得到工作機會的傷兵都披星戴月努力幹活,不僅把山上的雜草處理幹淨,還把那些砍下來的枯樹、灌木鋸成一段段,整整齊齊地堆放到食肆旁,足夠燒一整年了。

原本預備着豢養雞鴨的場地也收拾好了,蓋上雞舍,圍着栅欄,還挖出來一個一丈見方的小水塘!

塘中引的是山泉水,可供鴨鵝嬉戲,還能澆灌果木,簡直一舉兩得。

林悠然驚喜異常。

就這樣,繼河沿兒食肆之後,她擁有了第二項産業——南山果園。

剛好是板栗成熟的季節,山上栗子落了不少,林悠然一一剝殼,做了一大鍋板栗紅燒肉犒勞大夥。

兵士們喝着濃稠的粟米粥,吃着噴香的紅燒肉,聽着林悠然說着今後的打算,眼中重新迸發出光彩。

一切都欣欣向榮。

暮秋時節,紅葉滿山的時候,孫淳回來了。

他依舊帶着林悠然熟悉的爽朗笑容:“這邊的田地大多都是官府所有,秋收之後就會被屯田兵接管,通判知道我是南山村人,便讓我分管附近的幾個村子。”

林悠然笑道:“恭喜啊,原本你也想被分回來吧?”

孫淳笑道:“其實我最想去的是高陽關,投身楊防禦使麾下。通判說了,若屯田之事我能辦好,便給我寫舉薦信。”

他說的“防禦使”便是趙惟謹的老師楊延昭。楊延昭向來惜才,若趙惟謹開口,以孫淳的本事定能受到重用。

林悠然本着朋友之誼,委婉地提醒:“你還記得那天跟郡公喝酒的事吧?那日郡公似乎說過,楊防禦使是他的老師。”

孫淳頓時明白了她的意思,笑意加深:“多謝吖吖為我打算。只是,我跟在通判身邊數年,一直受他照顧,無論州內升遷還是改投別處,都不好越過他。”

“合該如此。”林悠然點點頭,對他的為人更加欣賞。

兩個人有說有笑,遠遠瞧着十分和諧。

有人不樂意了。

趙惟謹晃晃悠悠地走過來,沖林悠然道:“午時了,不去做飯嗎?”

林悠然詫異道:“郡公今日在食肆吃?”

“不行嗎?”

“行,這就去做。”

“板栗紅燒肉。”趙惟謹不客氣地點菜。

“連吃三天了,今日換樣清淡的。”

“那就酸湯水餃。”

林悠然失笑:“郡公真是專一。”

明明是在說菜,趙惟謹卻莫名有些心虛,扭過臉沒有搭話。

林悠然進了食肆,原地剩下趙惟謹和孫淳。兩個同樣俊美的郎君,動作一致地注視着林悠然的背影,又齊齊扭頭互看一眼。

趙惟謹擡腳要走。

孫淳開口:“郡公也心儀吖吖吧?”

趙惟謹挑眉:“也?”

孫淳笑道:“是,我也心儀吖吖。看來,郡公并沒否認。”

趙惟謹唇角微抿,沒言語。

孫淳難得帶上幾分強勢:“想來郡公對心儀的女子定會明媒正娶,舍不得她做妾吧?若郡公辦不到,就換我來。我會站在這裏,随時等她回頭。”

“你想多了。”趙惟謹丢下一句,轉身走了。

那背影,頗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孫淳卻沒有打擊到情敵的爽感,唇邊漫上一絲苦笑。

拼酒的那晚他就看出來了,不僅趙惟謹滿眼都是林悠然,林悠然對趙惟謹也是不同的。她和自己說話雖溫柔,卻也客氣,對着趙惟謹看似無禮,實則熟稔。

他從一開始就輸了。

***

這日,孫淳在南山果園幫了一天忙,林悠然留他吃飯。

如今,食肆的草棚已經由原來的兩個擴建成了四個,用作竈間的那個換成了瓦片屋頂,另外三個一個用來存放食材,兩個當做餐廳。

十幾個娃娃獨自占着小餐廳,盛飯添菜由林二丫和小花負責,林四郎和顧大郎幫忙維持紀律。

吃完飯,孩子們會自己把碗筷刷洗幹淨,飯後活動包括讀書、習字、唱兒歌,俨然就是一個古代版幼兒園。

林悠然和幫工們一起在大餐廳用飯,沒有什麽“男女不同席”的說法,向來是幫工吃什麽她吃什麽,就連趙惟謹都不例外。

起初村裏免不了有人說閑話,但随着得過林悠然好處的人越來越多,再沒人好意思背後議論了。

今日做的是趙惟謹點名要吃的“酸菜魚”。

林悠然只無意中提過一次,他就記住了,時不時提醒林悠然一下。今日酸菜終于腌好了,林悠然可以“還債”了。

魚是剛剛打撈上來的,兵士們直接在河邊刮了麟去了腮,洗得幹幹淨淨才交給林悠然。

肥嫩的大鯉魚,個個都有兩三斤重,切片,去骨,過油,直徑足有三四尺的大鍋做了滿滿一鍋。

滑嫩的魚肉配着酸菜的鮮香,一口氣能吃下三碗米飯。

正吃得開心,突然,屋頂劇烈晃動起來,長長的餐桌不受控制地向一側翻倒。

林悠然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趙惟謹扣住腰,拉出草棚。

趙惟謹罕見地失去淡定,大喊:“地龍翻身,找空曠處躲避!”一邊喊一邊沖去小餐廳,一手抓起一個孩子往外跑。

兵士們也紛紛行動起來,抱孩子的抱孩子,拉婦人的拉婦人。

孫淳的反應也很快,趙惟謹拉着林悠然沖出去的時候,他第一時間跑到了小餐廳,剛剛把兩個孩子救出去,又迅速折返。

林悠然沒站在原地幹等着,而是和男人們一樣努力救孩子。

突然,一陣地動山搖,草棚後的大桑樹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連根拔起,猝不及防地朝衆人砸來。

足有兩人合抱的大樹,在地上投下一片濃重的陰影。

趙惟謹想也沒想就将林悠然護到了身下。

一切仿佛靜止了,只有衆人眼中的恐懼倏然放大。

“轟”的一聲,樹冠傾倒,煙塵四起。

衆人的身體仿佛被千萬根樹枝抽打,身下的大地還在劇烈晃動,婦人驚叫着呼喊兒女的名字,孩子們吓得哇哇大哭。

然而,所有人都只能抱着頭窩在原地,站都站不起來。

好一會兒,地面才恢複平穩。

林悠然慌忙擡頭,看向孩子們的方向,突然瞳孔一縮——

孫淳的一條腿卻被粗壯的樹幹壓住了,即便痛得面目扭曲,他還是拼命保持着手臂撐地的姿勢,牢牢地将孩子們護在身下……

作者有話說:

今天只有一更啦!寶寶們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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