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紀忘舟微挑眼角笑了笑,反問:“……

回國的第七個月,對外宣稱在其他市學習的紀家長子,才終于出現在了大衆的視線中。

他一身黑西裝,出席本地的一個招商引資會,占的主位是紀家首客的位置。

盛雪蘭一身青黛旗袍,同色镂空繡紋披肩,雙手疊膝溫婉地坐在他旁邊,微笑地看着鏡頭。

外界記者層對這個從未路面的紀家長子做過許多報道和猜測,據說這是紀老先生發妻的唯一兒子,從小被排擠,在家不受喜愛,一直養于外地。

傳聞衆說紛纭,說他是“廢子”,不擔家業,不擔傳承,婚也不會結,入佛門就是一生。

而此時回來,竟然直接帶到了舉重若輕的招商引資會上。坐紀家主位,其意圖已經明顯得不能再明顯。

記者問:“紀小先生對雲澤未來的形式怎麽看?”

檀木坐椅上的男人眉目深刻英俊,眼尾藏一顆淡紅色朱砂痣,不笑薄情,笑時又自帶風流薄幸。

“沉疴舊障,沒什麽看法。”他淡笑,聲音慵懶。

好一句沉疴舊障,直接堵上了記者的嘴。

這好歹是引資會,這樣貶雲澤讓記者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記者試探問:“是佛門用語,另有玄機?”

紀忘舟挑了眼角笑,“沒有。”

盛雪蘭緊捏着手提包,在旁邊盡力維持着微笑。

“是忘舟狂妄了,雲澤現今的形勢是長風萬裏,扶搖直上。”她微笑地看向鏡頭。

紀忘舟懶得拆穿,這些人總得做戲給外資企業家看,他們才會投錢到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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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據他回來這半年看,這裏的政府不作為,企業也貪污徇私得多,根本就是一攤死水。

而紀家首當其沖,是一棵從內到外都腐朽不堪的大樹。

不革舊立新,總有一天傾覆破滅。

而他們家三代名門,把家族門楹榮光看得無比重要,他們這些子孫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維持住家族的光芒。

所以,紀淩陽要想上位,他沒有婚姻自由,他只能聯姻。

而他,過早地出世,拜了寺廟裏的高僧為師,在很小的時候,師父為他擺了一道“護身符”,在佛祖面前讓他立誓,說要他一生自由,不會被婚姻束縛。

紀津承站在室外,站在雪中,他虔誠地參拜佛祖,對年少的紀忘舟說:“忘舟,你發誓吧。”

“這是你媽媽的遺願。”她希望你能一生盡興自在,乘舟而往,盡興而歸,忘舟不覺。

七八歲的男孩,穿着灰撲撲的僧袍,皮膚雪白,鼻尖被凍得通紅,她在一衆住持,師父,父親的目光下虔誠地對着巨大的金身佛像磕頭,許下:“我要一生自由,永不被婚姻束縛。”的莊重誓言。

記者臉色這才好轉,又開始問盛雪蘭問題:“盛夫人,二少婚配可有心儀的對象?”

盛雪蘭想到于曼莎,卻只是微微笑,搖頭:“沒有。”

記者回轉目光,又落到身旁英俊的男人身上:“那大少今年二十五歲,可曾考慮過婚娶?”

紀忘舟微挑眼角笑了笑,反問:“你看我像是要結婚的人嗎?”

男人笑容慵懶迷人,桃花眼狹長,帶着股子說不出的風流,女記者看得一晃神,臉都紅了,“大少,應該有很多女生喜歡。”

紀忘舟不耐煩皺眉,冷聲回:“我不喜歡。”

記者讪讪地移開話題,不敢再問。

盛雪蘭卻忽然心情很好一樣,又主動和記者聊了許多事。

……

一場招商會,采訪,介紹,宣傳一系列流程走下來都快過了一天。

紀忘舟就這一天就已經不耐煩很多次了,但看在盛雪蘭的面上沒走。

等結束時,他就一人開車去了江邊。

江風挺涼,江水清澈,映着遠山溫柔的落日餘晖。

長指從煙盒裏摸出了一支煙,他從旁邊小攤上買了盒火柴,劃燃點煙,夾在手裏卻沒吸。

他很少抽煙,一般覺得特別煩的時候會吸幾口,今天假笑應付一天,煩得想起小銀河的事,擡指,吸了口煙。

江邊堤岸有賣糖葫蘆的小販,一群小孩圍在那攤旁邊,叽叽喳喳要不同口味的,吵得很。

皺了皺眉,他往旁邊看了眼,看着那些小孩支着手吵吵鬧鬧,煩人得很。

他走過去,遞了兩百塊,把那車糖葫蘆全買了。

面前小孩頓時噤聲了,委委屈屈地看着他,看了幾秒鐘,然後不約而同地一起哭了出來。

小孩那哭聲,一個就夠磨人的,這一群,直接撕心裂肺了。

紀忘舟掐了煙,看他們的目光挺鄙視:“男孩子哭什麽哭?”

一正在哭的小男孩聽見了哭得更厲害了,還不停罵他壞哥哥。

糖葫蘆老板把那一個木桶的糖葫蘆都放在他面前的桌上,“小夥子,這些你要帶走,還是在這吃啊?”

底下一群踮腳小男孩哭得涕泗橫流,眼巴巴地看着面前要飛走的糖葫蘆。

紀忘舟起了玩心,長指挑出四五串,在他們面前晃,“哭就不給吃。”

面前小男孩一個一個都閉嘴了,抽抽搭搭地不再哭了。

看着穿着黑衣服的哥哥,頗為嫌棄地丢給他們糖葫蘆。

估計是閑得,紀忘舟教育起他們,“以後在街上別吵,我見着一個,丢江裏一個……”

“紀哥。”淡淡一聲,從不遠處傳來。

蘇均晨走近,穿一身皮夾克,看着他笑了,“喲,逗小孩呢?”

紀忘舟丢了糖葫蘆,咳了聲,“分了吧。”

回過身,拳抵拳和蘇均晨意氣風發地碰了碰。

“怎麽找來的。”紀忘舟又靠回江岸栅欄,一手半撐着,慵懶點了支煙。

蘇均晨湊近借他煙借他火,看着面前闊別許久的好友,心裏盡是感慨。

穿黑西裝,沒打領帶,領口微微敞着,靠在石栅欄邊,逆着光,落日鋪陳在他身後的山尖上,不羁風流啊。

以前要好三個,就數他最好看。

蘇均晨熄了口煙,“今天招商會上看見你了,覺得你心情不好。”

這一陣是煩心事多,紀淩陽去酒店還沒過一天就給他闖禍,Kimmy機械臂的實驗進展也不知道順不順利,公司這邊一個會兩個會開起來沒完沒了的,也不知道走不走得掉,還有他的小銀河丢了。

大概是遇見個女強盜,五百塊強買是吧。

吐了口煙,男人擡眸看了眼遠山,纖長睫毛被餘晖染成淺金色。

“我覺得這裏爛透了。”從骨子裏,虛僞的繁華。

蘇均晨笑了,一手搭他肩上,“誰說不是呢,紀少。”

“哪有我們寺廟清淨安寧啊。”他目光突然變得遼遠起來,似是懷念起了從前。

紀忘舟把煙掐滅,扔垃圾桶,垂眸又看了眼手機,小銀河還是沒消息。

過了會,蘇均晨拍拍他肩,“走,哥我帶你去個地方。”

……

圈裏人都知道蘇家小少爺風流,什麽酒吧清吧都玩得轉玩得花,女友一月一換,沒重樣過。

一進酒吧,蘇均晨就遇見蠻多女人來和他打招呼,目光都有意無意地落在他身後男人身上。

“這都是我前女友。”蘇均晨的夾克外套被各色燈光映出不同的色調,很符合這裏的氛圍。

從進來開始,紀忘舟的眉心就沒舒展過,聽着吵鬧的搖滾樂和舞池裏搖晃的男女,以及那些赤/裸打量的目光,都讓人不舒服。

停下腳步,“你帶的什麽好地方?”聲音很冷,聽出來裏面的怒意,是在責問。

“等等,哥,我的地方還沒到呢。”蘇均晨神秘兮兮帶着他上了二樓,到了預約好的包間裏。

包間環境倒是出奇的古意盎然,木茶幾,木質地板,燈光明亮柔和,一紙山水屏風隔阻成室內兩個空間。

這房裏還養着鳥魚,假山草石做陪襯,十分有格調。

與樓下的喧嘩吵鬧對比鮮明。

而且室內隔音非常好,聽不到外面一絲躁動聲,進入之後恍若隔世。

“surprise!”蘇均晨笑道。

“怎麽樣哥?是你喜歡的風格吧?”蘇均晨拿起一瓶清酒,倒入兩個青花瓷杯中。

點點頭,紀忘舟走進去脫了西裝外套,搭在椅背上,彎腰坐下,伸手扯了扯領口,言簡意赅:“你家的?”

蘇均晨:“是啊哥,我爸他又不管我,就把這酒吧丢我管了。”

“想起在寺廟那些日子,還挺懷念,就搞了這屋,鬧中取靜也挺好。”

長指端起酒杯喝了口,紀忘舟抿唇,評價:“淡了。”

蘇均晨玩心大,拿起一個遙控板,神秘兮兮開口:“嗨,哥有驚喜。”

他按了下按鈕,屏風後面的木牆緩緩往兩邊移動,出現一整面透明玻璃牆,一樓酒吧舞池裏的光景一覽無餘。

蘇均晨和她介紹:“那邊是舞臺,這裏也能欣賞。”

他拿出望遠鏡,“不行可以看望遠鏡,樓下我的前女友們一個一個都挺開心啊。”

紀忘舟對他這種無聊行為表示不想搭理。

散漫地掃了眼樓下,最後目光停留在吧臺處穿着黑白制服的女人身上。

低着頭,搖酒動作倒是熟練無比。

就這麽缺錢?

蘇均晨看他一動不動看一個地方許久,順着目光看過去,有點詫異:“好眼光啊哥,臨時工,叫姜聽玫,我們這最漂亮的一個。”

“我追過,人還不搭理我。”

紀忘舟移開眼,面無表情從他手中奪走遙控器,摁了按鈕,把牆關上了。

蘇均晨:???我還沒看夠呢。

只見身旁男人閉眼,清俊的臉上一絲表情沒有,似在忍耐。

蘇均晨詫異:“你喜歡我們新調酒師啊?”

“把她開了。”冷冷一聲。

“啊?”蘇均晨摸不着頭腦。

長指扣了青花瓷杯沿,男人的臉陷在柔和燈光中,輪廓卻不減一絲鋒利,他聲音很淡,也很冷。

“違約金記得。”多賠點。

蘇均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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