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魔王大人的疑惑
這是剛剛經歷了第七層魔界大爆|炸、被迫穿過危險空間裂縫逃出生天的魔王大人對本世界聒噪的人類土着說的第一句話，雖然對方并沒聽懂魔王大人的語言。
十層魔界不存在“和平”這個詞兒，哪一界的魔王顯『露』頹勢就會被其他的魔王進攻，作為第十層魔界之王的恐懼之主帝利亞斯，在死對頭的第七層魔界之王災厄遭遇下屬叛變時毫不猶豫地領軍入侵，卻沒料災厄之主那個家夥臨死前瘋狂反撲、直接引爆了整個第七層魔界并因此引發連環大爆炸造成空間動『蕩』，緊急之下無法全身而退，帝利亞斯只得一頭闖進了未知的危險空間裂縫來到了地球位面。
對于本體為魔界植物的利亞斯而言魔法世界中的能量猶如氧氣之于人類般不可或缺，無魔世界的地球對剛進入本位面的帝利亞斯而言猶如海魚被丢到了陸地上、人類被丢到了宇宙真空中，只降臨本位面不到三分鐘的魔王閣下感覺十分糟糕，逃離戰場時所受的傷勢沒有得到半點恢複不說、連形體都岌岌可危，當下只能用本體的魔法本源力量維持形體存在，實力不如全盛時的萬分之一，這讓魔王大人很是暴躁。
“這個世界是怎麽回事？”感受了一下這個未知世界，帝利亞斯發現這個未知世界完全是個徹徹底底的無魔位面，恐懼之主閣下壓根感受不到一丁點兒的魔法能量，不知多少年未曾體驗過的虛弱感自外而內腐蝕着魔王大人的精神和意志。無論如何他必須搞清楚他到底來到了什麽地方，心裏頭詛咒了一萬遍該死的災厄之主，帝利亞斯忍着惡心将視線投向“有幸”第一個遇見他的人類——然後他立即将美腿收了回去。
緊貼着車門的人類頂着一張愚蠢到語言無法描述的白癡臉、大張着嘴巴、如同快渴死的魚那樣拼命地大口呼吸，卻似乎被什麽看不見的東西捂住了口鼻壓根吸收不到氧氣；偏偏這家夥還很不知死活地死盯着魔王閣下，都已經喘不上氣了、兩只髒兮兮的手拼命拍胸口捂脖子了還舍不得把眼睛移開半分……
坐在副駕駛座上、剛剛以本體本源之力組合出身體的帝利亞斯閣下，冷漠地看着這個人類好一陣猛捶胸口後白眼一翻、跟條死魚一樣軟倒在駕駛座上。
“我特嘛該不會成為有史以來第一個被美死的神人吧——”缺氧暈倒前的凡人王林，腦中閃過這麽個哭笑不得的念頭。
果着一具能殺人的完美胴|體、披着一頭柔順白『色』長發、五官精致絕倫、右藍左金陰陽瞳的帝利亞斯，冷漠臉瞪着這個“有幸”被他美死的人類“屍體”看了半晌，嘴角微抽：“看來不管是哪個世界的人類……都是一樣莫名其妙。”視線轉向車窗外，“嗯？這個世界似乎有些奇怪……咦？”忽然覺得屁股下的觸感不對，帝利亞斯伸手向下一『摸』……拉出來一件皺巴巴、髒兮兮、還帶着一股子詭異臭味兒的古怪衣服——
“@#……&*（——！！！！”有潔癖的魔王大人瞬間爆出一連串的魔族小語種俚語謾罵，并狠狠地将夾克衫丢到挺屍的王林身上，緊接着他發現不僅僅是那件被他無意中坐了一小會兒的古怪衣服帶有那股讓他抓狂的惡臭，他所處的這個奇怪的移動載具、包括離他不遠的躺那一動不動的人類都是異味的源頭——他幾乎就跟直接呆在垃圾堆中差不多。
“該死的人類、該死的災厄、該死的蠻荒世界！！”帝利亞斯俊美絕倫的面孔微微扭曲，立即就想離開這個讓他渾身難受的鬼地方，結果……他發現他虛弱到站不起來，“——該死的無魔世界，這裏難道是傳說中的禁魔大陸嗎！！”
暴怒沒有意義，發洩後的帝利亞斯很快冷靜下來，參考那個人類開車門的動作打開自己這邊的車門透了下氣，再轉過頭看向還躺那一動不動的人類，做了個深呼吸後伸出手臂、拎起臭烘烘的古怪衣服甩出車外，又強迫自身忍耐對污濁之物的惡心伸出手指、輕輕點到那個人類的額頭上。
帝利亞斯的本體是木靈系中最危險的貪婪地獄花，鋪開後約有二十平方公裏大小的巨型魔界植物，擁有吞噬萬物、吸收模拟被吞噬物形态能力的天賦，更能以直接或間接形式建立精神鏈接、窺探一切智慧生物的恐懼本源——類似于高階魔法師的記憶讀取，但并不會毀壞載體本身的靈魂形态精神世界，且具有将恐懼之源擴散到另一智慧生物個體的能力。
這是一個通過本地土着了解當前世界的捷徑，本地土着的恐懼源頭遠比口頭描述更加直觀明了——但很遺憾的是，來自異世界的魔王大人低估了科技文明世界土着人類所接受到的爆炸的信息量，于是……王林自己本人都沒有察覺到的內心深處恐懼源頭瞬間沖垮了魔王大人的接受力……
“￥%&*（——貞子？伽椰子？生化危機？禽流感？死神？is？星際蟲族？異形？過度肥胖？中年危機？游戲賬號被盜？孤獨終身？都什麽『亂』七八糟的——這個世界的人類腦子裏到底都裝的什麽東西？！”猛然縮手後退，以帝利亞斯龐大到堪比神明的精神領域都很有些理解不了眼前這個如同污染源般的人類精神世界中那些紛繁複雜的玩意兒，面現驚惶之『色』，“該死的災厄，我到底來到了什麽該死的地方？”
努力平複了下岌岌可危的世界觀，帝利亞斯用他累計千年的智慧盡量地試圖理解他剛接受到的信息：“這個人類并不恐懼饑餓和戰争，意味着這個世界……或者至少我所處的這片區域頗為富庶且十分和平？沒有魔法的世界是如何做到常年和平的？不對……他們有另一種‘魔法’、以孱弱的血肉之軀也做到了許多雖然我不能理解但很明顯匪夷所思的事——這是另一種文明形态發展到極致的世界？”
身為一界之主，帝利亞斯很自然地以絕對權利者的視角來看待這個新奇的未知位面，但越是這樣他就越發理解不能：“絕對的強者不存在于這個世界，那要怎麽去號令其它的生物？沒有真|神、甚至連半神的存在也沒有，那愚蠢的人民要如何才能被同樣孱弱的同類領導？這樣的話應當有永不休停的戰争才對，和平才是特殊的存在——但眼前這個愚蠢的人類顯然沒有來自于生存權競争上的恐懼，這是個愚蠢的廢物也能輕松地活着的地方？這不可能——即使是永恒之主那個家夥也無法統治出這樣的地方，哪怕只是一小片領地……這個禁魔世界到底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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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來自異界的魔王大人陷入混『亂』之時，一時沖擊過大暈過去的王林呻|『吟』一聲醒了過來……“我是誰？我在哪？”被窺探了一波精神領域的凡人王林放空狀态盯着金杯面包車的車頂看了幾秒，緩緩活動脖子、看到了副駕駛位上那個依然大大方方果着殺人美體的魔王大人後……之前短暫消失的記憶瞬間就回來了，頓時控制不住情緒聲嘶力竭地吼道：“卧槽！尼瑪不是夢啊！！”
“閉嘴。”被吵到的魔王大人斜睨過來，這次他說出口的是字正腔圓的、自王林這兒學到的略帶南方口音的普通話。
“對不起。”王林秒道歉，道歉完了才發現不對，瞪着眼睛白癡一樣地問，“呃……你誰？”
帝利亞斯難得慷慨地轉過頭、施舍般地正視了一眼這個在他眼中庸俗愚蠢肮髒不堪的人類，嗯……這家夥依然用一種讓人不快的、充滿了貪婪渴望的眼神兒看着他，這種被“觊觎”的感覺讓魔王大人很新鮮，當然，也很不悅，若非他現在極度乏力、又落到了這麽個超出魔王大人理解範圍內的未知位面，帝利亞斯必然不會容許這個家夥在他面前喘氣——想了想，魔王大人認為這個就差對着自己流口水的本世界土着或許也有利用之處，稍稍緩和下疏離厭惡的态度、以他認為足夠親切的口吻道：“人類，你選擇服從還是死亡？”
“……”『色』『迷』心竅的王林被這句中二度爆表的臺詞刺激得一下子就清醒了，“你說啥？！”
帝利亞斯簡直服了這個人類的愚蠢，額頭上冒出青筋的魔王大人面無表情，手指輕彈、一團淡若輕煙的黑霧從他指尖冒出，并以極快的速度糊到了王林的正臉上。
身在科技文明位面地球、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的堅定的唯物主義者王林，猝不及防下與來自異世界的玄幻魔法産生了第一次親密接觸——那團比煙圈還淡的玩意兒碰到他頭部的瞬間他只感覺精神略微恍惚，然後，他就看到了讓他極度恐怖的一幕：他站在網吧洗手間的鏡子前，鏡子裏的男人是個體重兩百斤以上的無法挽救胖子——好死不死當初抛棄了他的男人還來網吧上網，那張陌生又熟悉的臉在看到他後『露』出了仿佛看到什麽不可思議之物的表情……
“啊啊啊啊嗷嗷嗷嗷嗷！！”慘烈的叫聲刺破淩晨……四點的夜空。
“吾乃第十層魔界之王，恐懼之主帝利亞斯。”魔王大人一臉冷漠，“人類，你選擇服從還是死亡？”
“大神、大俠、大哥！不管您是什麽跟腳來路，有什麽要求您盡管開口。”王林痛哭流涕地。
“……”帝利亞斯就當這家夥屈服了，面無表情地，“給吾準備食物。”
“吃的是吧？好好好。”王林抹着眼淚探身到後座、把丢車裏的儲備糧食袋子拖過來，“我這現在只有竹筍薯片金針菇，您老吃不吃辣？”
帝利亞斯看了一眼王林拖出來的那個外表髒兮兮還積了不少灰的黑『色』塑料袋，好懸沒吐出來……顯然，無法透過包裝袋嗅到食物氣味的魔王大人理解不了那些花花綠綠包裝袋裏面的竹筍薯片金針菇的美味，再一想這麽個愚蠢的人類或許不缺乏食物但絕拿不出什麽像樣的東西，于是帝利亞斯選擇放棄：“算了……”當務之急還是恢複自身力量，虛弱不堪的魔王大人必須盡快解決魔法能量來源問題。只是剛收獲的“奴隸”顯然不具備可信的能力——就算是來自異世界，帝利亞斯憑着直覺就知道這個奴隸只是本世界土着中底層的底層。帶着一種隐約的、被愚弄了的憤怒，魔王大人以看待食物的探究眼神看向了王林。
人類的靈魂也是魔族食譜中的一種，只是絕大多數情況下魔族并不樂意把人類的靈魂當主食，這和人類在絕境下能選擇吃牧草求生但基本上沒哪個人類會把牧草當主食來源是一樣一樣的。別說是對于帝利亞斯這樣的十層魔界之主，一般的大惡魔、乃至普通魔族也沒興趣将覓食的視線落到人類身上。
絕境中必須吃牧草求生的人類只能吃其中最鮮嫩的部分，魔族也類似，原生狀态的人類靈魂是無法進食的，因為原生狀态的人類靈魂對于魔族而言是比雞肋更雞肋的存在，只有極少部分靈魂形态向暗能量轉化的人類，其靈魂才具有吸收的價值。
任何魔族都有看透人類靈魂形态本質的能力，當然，由于人類的靈魂形态擁有無數可能『性』，魔族只能看穿當下的靈魂形态本質——無用的原生形态、可吸收的暗形态，以及讓魔族敬而遠之的純淨形态。
很遺憾……這個人類當下的靈魂形态屬于吸收了也毫無意義的淺灰『色』，吸收對方的靈魂獲得的收益還沒有壓制抵抗的付出來得高，帝利亞斯很快失去興趣，将視線投向車窗外的黑夜……無需心急，既然這個人類所處的區域沒有戰『亂』與饑餓的困擾那麽人類應當繁殖興盛，有足夠大的基數，就不會缺乏獵食的目标。
這邊帝利亞斯忙于安撫內心的焦躁，另一邊，小心翼翼等了好一會的王林毫無自己差點就被當成盤中餐的自覺，倒是還知道賴到他車裏來着個家夥是個惹不起的非人類，特別小心翼翼地、谄媚地：“那個……大哥，這車停在路中間不太妥當，要不……我先把車停到旁邊去？或者你要是去哪的話，我先給你送去？”
帝利亞斯慢慢把臉轉過來，美麗而危險的金藍異『色』瞳孔注視着王林：“——帶我去人類最多的地方。”
雖然也有對方很危險、很不妙的直覺，但王林被這麽漂亮的一張臉盯着眨眼間連自己姓什麽都忘了，下意識地就點頭：“好勒。”頓了頓這貨居然還覺得就這麽把個大美人送走挺可惜的，“就是……您老這麽去可能有點……用不用先去我家換身衣服什麽的？我家挺近的，就快到了，您老覺得呢？”
帝利亞斯低頭看了眼自個兒，本體殘餘的本源之力這會兒是用一分少一分，用來組合衣服确實有點兒浪費了，于是他用一種挺欣賞對方識趣的贊賞眼神兒看了王林一眼：“可以。”
魔王大人這麽說的時候嘴角微微上提、給了個很敷衍很冷淡的微笑，但就是這麽個非常之态度不端正的微笑也夠王林神魂颠倒『色』授魂與的了……反正他作為一個成年人的理智在這瞬間都被擊碎成了渣渣，只要能讨好眼前這個天降美男讓他馬上抛棄無神論信仰跪倒在路西法大人（？！）膝下他都肯幹，立馬瞪着布滿血絲的雙眼發動了面包車：“那我這就出發您老坐穩了——啊您老把您那邊的車門關一下不然可能不大安全哦對了我家裏有些米菜不如我先給您做一頓吃了再走？”
帝利亞斯剛剛生起的對着個人類識趣的滿意立馬消失無蹤，黑着臉喝道：“閉嘴！”
“……”王林立即把嘴皮子吞到嘴裏，哎喲卧槽天降美人脾氣好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