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無法定案
王林充當傳送坐标召來帝利亞斯後沒敢多留,立即匆匆下樓離開了這家星級酒店,對帝利亞斯怎麽出手殺人他是沒有絲毫興趣的,旁觀者才有資格看熱鬧不嫌事大。
騎上電瓶車回到住了兩天的旅館,退了房間還了車、又急匆匆叫了出租車回家——他這會兒超過四十八小時沒好好合過眼了,必須得趕緊找個能安心的地方什麽也不想狠狠睡一覺再說。
坐在出租車後座上看着車窗外一晃而過的城市夜景,明明沒見着所謂血腥場面、也壓根沒有出手殺人的王林,恍惚間卻有種恍如隔世感。
擡手『揉』把臉,王林看着車窗上模糊的倒影忽然有點兒陌生。
他知道自個兒的心『性』精神都談不上強大,接受過的現代教育讓他不會自降智商去相信虛無缥缈的泥胎神明,他自身也不是那種很有奮鬥精神、有強烈國家民族認同感的人,完全沒有把自己當成社會主義接班人建設者的高尚理想;他就是那種最常見的、沒什麽特別重要的精神寄托、也沒什麽信仰能推着他走、庸庸碌碌過日子、不考慮長久也不在乎長久的人普通。
對他這種沒什麽能力也沒有太大的責任需要擔負的普通人而言,『操』心一下房子車子票子這種與日常生活息息相關的物質條件就是最大的人生問題了。
承擔社會責任?以改善社會風氣為己任?當懲『奸』除惡的當代義警民間英雄?yy暢想的時候倒是誰都能吹出無數的牛『逼』、我有能力了怎麽樣怎麽樣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唾沫橫飛揮斥方遒指點江山激揚文字,仿佛給他一個氪星人血統他就能拯救世界——曾經的王林也是有這種膚淺想法的,之前勸謝三元的時候他還在嘴上挂着什麽誘導帝利亞斯為我所用之類的屁話,把懲『奸』除惡當成戲臺上唱的大戲。
但是……正所謂大道至簡,知易行難,坐而論道空談心『性』和實際參與實踐活動之間不說隔山隔海起碼也隔了道下游的長江,眼睛看得着目的地和能不能游過去完全不是一碼事,就王林個人的感覺,他這會兒完全沒有任何成就感,更不要說覺得爽快了。
非要說的話,王林現在其實只有一個感覺,就是後怕。
他自己也說不清楚他在怕什麽、恐懼的根源是什麽,但是他模模糊糊間有個明悟……或者說是遲來的認知:從這個晚上起、從他主動把人命往那個異界魔王嘴裏填的此刻起,他已經正式脫離普通人的序列了。
普通人那混吃等死的度日方式、平靜如死水的日常生活,從此刻起跟他就再也沒有交集了。雖然那不是什麽值得懷念的日子,但……驟然間發現即将失去,王林也不免莫名恐慌、惶惶不安。
周順和羅興平的屍體很快被哭聲引來的客房服務員發現,這個服務員一開始還以為小孩被綁架,發現客房內兩個男的都已經沒氣了頓時吓得夠嗆。
安西區刑警隊偵查員陳友孝第一眼看到三零六室客房內的情形,立即産生了一種強烈的既視感。
倒不是說他住過這種規格的豪華套房,而是這個怎麽看都沒有半點兒搏鬥痕跡、可以用幹幹淨淨來形容的現場跟之前的王祎哲案、黃偉明及黑龍案的現場太相似了。
蹲下看了眼倒伏在房門處的男子屍首,陳友孝朝這次出現場的老戰友趙新書喊了一嗓子:“怎麽樣了,老趙。”
刑警隊技術科趙副科長正在整理證物袋,聞言搖頭:“不怎麽樣……”指了下大床前的屍體、再指了下倒伏房門後那具,“早來半個小時、抓緊點時間處理的話,這兩個的器官都還能發揮下餘熱。”
Advertisement
陳友孝吓了一跳,連忙緊張地看了眼身後——還好,酒店裏的工作人員都被勸開了沒有過來圍觀,當即氣道:“老趙你怎麽就管不住你那嘴,這話是能說的嗎,當心吃處分啊你!”
趙新書“嘿”了一聲,這位老哥年僅三十四歲就混到了課級副職、二級警司,很是有種有別于體制內公務員的持才傲物、嫉惡如仇氣質:“是是……老陳你來得晚還不清楚情況吧?”放下證物袋轉身面朝陳友孝,似笑非笑地,“服務員聽到娃娃哭,趕過來一看,門是開的,裏面兩個男的光起屁股一處倒一個,床上坐了個啥都不懂的小娃……你覺得是啥情況?”又朝已經檢查過的死者手持dv指了下,“那個東西沒摔壞,裏面拍了一些內容還能看,你先看一眼。”
“……”陳友孝光聽趙新書描述就有種很不妙的預感,黑龍那事兒才過去幾天呢,印象還深刻着,再戴上手套拿dv看了一看,好麽……一個小娃坐在床上聽從拍的人的指令脫衣服,再結合兩個脫光了的成年男子,傻子都知道出事前這房間裏發生了什麽事。這下別說趙新書氣憤之下口不擇言,連陳友孝都很想爆粗口了。
“陳哥、趙哥!”這時,檢查二人攜帶物品的技術員激動地站起身,手裏拿着其中一名死者的手機,“這手機上有那個地下網站的app、還是自動登錄的!”
“什麽?!”陳友孝連忙快步過來接手機,仔細一看,果然——是他們頭疼了很久無法破解的那個地下兒童|『色』|情|視頻網站!
技術員振奮地:“這個死者的手機不但設置了自動登錄,陳哥你看這,站內通訊名單裏還有黑龍這個id!”
“另一個死者的手機呢?”趙新書也靠過來了。
技術員遺憾搖頭:“那個的什麽也沒有。”
陳友孝掃了下手機裏的信息就遞給技術員,低頭看看被分開成兩份的死者個人物品,拿起其中一人的錢包:“這個人是……周順?個體戶老板?這人就是登記房間那人吧。”
技術員道:“是他,他手機裏的東西挺多,估計是不怎麽擔心被人發現?另一個死者……就是拿手持dv拍攝那個,手機裏就幹幹淨淨的,隐藏挺深。”
陳友孝下意識就覺得有哪裏不對……想了下回味過來,這是他的隊友同事都把這個現場裏的倆死者當成犯人對待了,态度有點兒不端正,立馬把臉板上:“我說你們這是,這态度不對勁啊?這是來勘查現場了還是來調查犯人來了?”
趙新書才不給他面子,擺手道:“這有什麽區別,查什麽不是查。”
“不是這麽說——”陳友孝皺眉。
趙新書打斷了他:“這現場沒有入侵痕跡,從酒店走廊的監控來看,房門有很大可能是死者中的一人自己開的,側上方的角度能看見門開後門內『露』出過一只男人的手,推測應該是死者周順的,也就是趴門口那個,但是周順開門後并沒有出去,反而把手收回了,之後就是房間裏的娃娃哭出聲、樓層客房服務員跑過來看情況。兩名死者初步檢查情況下來,體表沒有傷痕、沒有搏鬥痕跡,接下來要檢驗他們自帶的食物是否有毒物……當然我個人覺得可能『性』不大,這些食物都是密封的包裝食品,若果包裝袋有破裂痕跡死者不大可能繼續食用。”
“……那個娃娃勒?”陳友孝問。
“娃娃還好,沒怎麽着吓到,哭是因為自己下床摔倒。民警問了下,娃娃也能口齒清晰地講是被帶來玩的,兩名死者以給娃娃買手機游戲英雄皮膚為借口讓娃娃配合他們……拍攝剛開始兩名死者就死了,娃娃都沒搞清楚情況。”趙新書一臉的鄙夷神『色』。
陳友孝很是蛋疼……這位老哥警校出來就一直戰鬥在保衛人民第一線,正義感不必說,知道兩名死者幹的這缺德冒煙事也巴不得他們死了暢快;但從執法者的角度來說這種罪行離死刑還是很有距離的,且受害者的罪行并不能抵消加害者的過錯,耐着『性』子勸道:“老趙,個人情緒最好不要帶到工作裏面,都是老同志了……”
“你把我當什麽人了。”趙新書哭笑不得,“放心吧老陳,我也幹不出渎職那事兒啊,再說最後的屍體檢驗又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我就是給你打個預防針,這事情啊……”他刻意朝陳友孝靠近了點兒,“可能跟前兩樁是一個樣的,檢查到最後還是‘大腦功能喪失導致自然死亡’。”
這世界上其實是不存在自然死亡的,即使是老死的老人,家屬願意做解剖屍檢的話也能檢查出是某個器官衰竭而亡,就算是被吓出心肌梗死起碼也得有個腎上激素分泌過剩、心肌壞死的檢驗結果,人死亡,以現代科學技術必然能夠找出導致其死亡的病例特征。
但……所謂世事無絕對,近期a市連續發生兩件死亡事件、三名死者,法醫室檢查來檢查去就是發現不了死者到底是哪個器官出的『毛』病,若非這些死者都是倒斃在不合理的地方,看上去和睡覺睡死完全沒區別。
趙新書的話讓陳友孝愈加蛋疼欲裂,他是不相信這段時間隊裏隐約流傳的“閻王爺收惡人”這種閑話的,人死了必然有其原因,沒有發現只是尋找的方式不對。
看眼技術員捏在手裏的手機,陳友孝嘆息一聲:“勘查結束了也先把這事兒存檔起來吧,能不能定『性』成命案,等屍檢結果出來再說。至于這兩名死者跟那個地下網站、跟之前的死者黑龍有沒有聯系,咱們也先且不急于下結論,調查完了再說。”
不能定案,對現在的警方來說是最頭痛的事。加上這倆已經是五條人命了,不管放到全國哪個地方都是一等一的大案,但卻因為檢驗的問題沒法兒歸類定案,這簡直是……堪稱新千年奇談了。
導致本市警方頭痛無比的罪魁禍首,這會兒正悠閑地坐在沙發裏喝着咖啡看着電紙書。
記錄歷史的文字不管哪個位面世界都以嚴謹為第一标準,閱讀這些東西對帝利亞斯而言要比理解網絡文字容易得多,當然,這個容易是指相對而言,帝利亞斯花了不少時間過濾掉他認為不必要的大半書目後,到現在他的閱讀進度也還不到十分之一……要知道魔王大人是不需要睡眠、大腦可以二十四小時高速運轉的,只能說本世界尤其是本國,以嚴謹文字記錄下來的歷史确實是太厚實了。
安安靜靜的魔王大人能緩解不少倆人類奴隸的壓力,謝三元負責投喂之餘,還有閑暇保持一下兼職網站小說寫手的更新工作……
王林開門進屋,早就瞬移回來的魔王大人心情頗好地沖主動出擊尋找獵物的奴隸投去賞識的眼神兒,雖然只是輕飄飄的一個眼神、微微上彎的嘴角,也讓身心皆疲的王林瞬間産生掏手機拍照的沖動——他這次倒不是被美『色』所『迷』,而是向來棺材臉的帝利亞斯居然肯給好臉『色』,實在太難得,可惜魔王大人不怎麽賞臉,下一秒又恢複了生人勿近請勿打擾。
“……”王林就很有種自己獻出處子身讨好大佬,大佬爽完給一秒好臉立馬翻臉不認人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