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節
我使勁地掩藏起自己的妒忌心理,吸了吸鼻子,自己俯下身去和一朵綠化帶中不知名的小花說話。
“小花小花,你會不會感到寂寞呢?嗯,一定不會的,你身旁有那麽多的小草陪着你,襯托你,你好幸福的呢!”小時候的我總抱着這樣自我的想象來安慰自己,卻也更顯得無助,仿佛普天之下沒有一個人與我相同。
空無一人的世界,所以我是這個世界的王,最孤獨的王。
我也是個最不稱職的王,明明這個世界到處是破敗頹唐的,雖然蓋上了一層厚厚的苔藓,長出各色的花蕊,花開放後凋零,頹敗後盛開,永無止境。王與花的對話也是,永無止境。
我更是個沉迷于理想中的王,一味天真爛漫,象牙塔的頂端永遠春暖花開,我永遠打扮得像個公主然而沒有人稱贊,抑或無人欣賞。外面的世界再不堪,我也無心理會。我只相信童話中辛格瑞拉即使生活于黑暗中也會找到屬于自己的幸福。
那麽我呢?一片冷香唯有夢的生活,還要重複多久,才會有白馬王子擎着寶劍來接我?
早上時間:6點整。
枕畔是一片濕潤,多少次了,重複做着同一個夢。
我閉上眼睛,努力地回想一遍昨天的事情。
“我去,昨天入學第一天我竟然就交到朋友了诶,還是兩個诶!”我猛地從床上坐起來喊道,這反常的舉動吓到了正打算叫我起床的奶奶。
昨天一放學我好像也對着水一這麽大喊了一聲,他不帶表情的臉上狠狠地皺了下眉頭。我刷着牙,閉着眼回想着。
昨天新生報到,下午3點就放學了,而水一要5點半才放學,于是我繞着校園逛了好幾圈,又在他班級的走廊裏來回走了幾十圈,終于等到他下課。一個可惡的長辮子英語老師還拖了10分鐘課。迎着水一他們班級衆人的奇異的眼神,我大膽地走進教室,哦不,用跑更貼切吧,将剛剛把最後一本課本丢進包中,還未來得及拉上拉鏈的水一拖走了。
一路上我都在竊喜自己成功拖走了水一,而水一一臉黑線地跟在我身後。
“以後別這麽急地沖進我們班級了,會吓到同學的。”水一的語氣帶着些嚴厲,同時輕輕放脫了我的手。
我有些不服氣地嘟了嘟嘴,轉念一想今後也是5點半下課,自己也不一定比水一快,于是轉頭對他吐了吐舌頭,點了點頭。
“好啦,我也不怪你,走吧,說好的我請你吃冰激淩。”水一摸了摸我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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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你沒有忘記呀!”我驚喜地跳起來,“那我們快走吧!”
我吃着毫無變化的早飯,嘴裏卻回味着昨天的草莓蛋筒的香甜。
門外的水一剛喊出三個字“桐桐,快···”我一臉得意地跑到門口,挽住了他的胳膊。“快點走啦!”我逞強地故意走在前面,跨着大步,他嘴角微微地上揚,無奈地搖了搖頭,在身後邁着小步。
熟悉的小巷還在睡眠當中,除了路過一兩個早點的攤位,幾乎沒有人走過。我和水一也同樣安靜地走着,盡量融入這個氛圍。我恍惚間覺得時光在倒流,眼前晃出一個披散着頭發的小女孩,獨自走在小巷上,厚重的皮鞋敲出“彭彭”的聲響。她的手上捧着一朵昨日裏枯死的花朵,有些傷感的背影,卻沒有一個人發現,她轉過一個路口,來到櫻花樹底下,用手輕輕抛出一個淺淺的坑,将花葬在裏面。記得她是看了《紅樓夢》中黛玉葬花的一幕才想到的法子。“閨中女兒惜春暮,愁緒滿懷無釋處。”小小的人兒,卻也懂得什麽叫“愁”。花謝花飛,又有幾人會輕輕地嘆惋一聲,哀悼香魂的逝去,也許世人眼中這是最正常的新陳代謝的規律,不足以浪費寶貴的時間來思考,甚至,不足以一顧,然而在這女孩的心裏卻是真摯的不舍與留戀,不亞于對人的感情,甚至甚于對人的感情罷···
“桐桐,小心啊!”水一驚叫着用力拉住我,我回過神來,被擦身而過的汽車給吓壞了。
“你這個笨蛋!知不知道過馬路時要注意左右的車輛,知不知道一不小心就有生命危險,你剛才差點就被撞死了啊,我可不會為你收屍的啊···”
我難得看到如此憤怒地教訓我的水一,他的語言裏雖含着刻薄的調侃和嚴厲的說教,但卻感到有一種發自真心的關懷。那麽溫暖地,溫柔地注入我幹涸的世界,有力地包圍了我,讓我真的不想,不想再一個人呆在自己日益萎縮的世界裏了!
我突然感到一陣難過,喉頭被堵住說不出話,鼻子發酸,哽咽了起來。
水一吓得趕緊安慰:“你沒事就好了,以後要小心點,你怎麽了?哪裏受傷了麽?還是···”
我使勁搖了搖頭,努力止住了哭泣,眼淚卻依然在眼眶中打滾,我擡起頭望着水一:“謝謝···你,水一。”我真心地笑了,一眨眼,一串淚珠卻紛紛滑落臉頰。
我整頓好情緒走進了教室。早自習已經開始了,班主任在講臺上點着名,一個個不熟悉的名字滑入耳朵,卻在大腦中檢索不到相應的信息。當念道“葉子修”這個名字時,我不緊想左邊一瞥,沒想到他也正好撞上我的目光,喊一聲“到”同時附以陽光的一笑。
“啊···”我有些尴尬地張了張嘴,卻不知說什麽好。
“那個,不好意思哈,昨天承諾給你看的詩還沒有寫完,能不能再寬限幾天呢?”他卻先開口了,臉上卻還是保持着方才得體好看的笑容。
“這個啊···當然沒有關系啦,我也不急···”我匆忙間擺了擺手,心裏暗暗着急,不知道這個回答是否讓他滿意呢,不要被讨厭就好了,因為我與人對話的經驗實在是少啊!
他點了點頭,随即聽見老師報了我的名字。
“呃···到!”由于着急我的聲音有些失控地響,招來了許多同學好奇的目光。
我此時臉紅得定像個蘋果,頭埋得很低。
下課後,陸續有一些同學來問我要聯系方式。我借此認識了班裏的一些同學,但由于沒有手機,只好一一向他們解釋并要了他們的聯系方式。
上午一共有四節課,印象最深的還是語文老師,操一口不怎麽标準的普通話,大手一揮用白粉筆在黑板上寫下不拘一格的龍飛鳳舞的草書,引得一些外向的同學連贊老師別有一種氣度!而與之氣度不怎相符的肥胖體型更讓人暗暗發笑,卻始終沒有一個人敢帶頭笑出聲來,畢竟是第一節課,總要留點面子嘛!
中午終于到了!還好我昨天記準了食堂的位置!我餓癟了的肚子抗議地直叫喚,而當我站在窗口點好愛吃的幾個菜之後,一摸口袋,卻發現飯卡忘帶了。
一陣冷汗從脊梁上冒出,我似乎可以聽到後面排隊的同學不耐煩的抱怨聲,還有面前食堂大媽奇怪的表情凝固,我無可奈何地快要哭出來了,剛想掉頭走掉,卻聽見有人問:“怎麽了你?”如此甜美的嗓音,是洛熙!“洛熙!請借我飯卡吧!”洛熙顯然被我眼淚汪汪的樣子給弄懵了,二話沒說掏出飯卡放到刷卡機上。
吃飯時我跟洛熙一把鼻涕一把淚地道謝,還不忘飛快了扒幾口我的飯菜。“如果不是洛熙排在我後面,我今天就沒飯吃了。謝謝你!哦對了,飯錢我一定會還給你的。”對面的洛熙看着我,突然捂着肚子笑得彎下腰來,這回是我懵了,直看到她笑出眼淚才慢慢收住。
“我說,吳桐啊,你對人的态度一直這麽一本正經麽?這樣可是很累的,又看着有點滑稽,我們可是朋友啊!何必在意這件小事呢?你可以随時來找我幫忙吶!”洛熙說完,露出一個女神般的笑容。
我差點沒有感動得流淚,狠狠地點頭,又狠狠地将飯菜一口氣吃完了。奶奶說過勤儉節約是我們中華名族的傳統美德,這些飯菜都是農民伯伯用自己的汗水澆灌出來的,粒粒皆辛苦啊!(咳咳,此處插播公益宣傳,請小朋友們要懂得愛惜糧食,光盤行動哦~麽麽~)
女神洛熙果然被我如此驚人的食量和速度震撼到了,她很優雅地挑起幾根白菜放進嘴裏,細細咀嚼,之後又啃了幾下排骨,夾了幾口飯吃,最後起身與我一同倒飯,當然,我的盤裏只剩湯水,而她嘛,幾乎像新盛的一樣···
(看來我的言傳身教是相當滴失敗···)
第四話 告別昔日孤獨的對白(下)
“十日櫻花作意開,繞花豈惜日千回?”夢中的櫻花樹,如此迷離,美麗得不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