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離別
商正梁被萬劍一這般拍了一下,不知為何,或許是想到了日後風風雨雨無窮危難,又或是被這一聲“好兄弟”叫着,心中猛地湧起一股豪情氣概,也是笑了出來,重重點頭。
萬劍一擡頭看了看天色,轉頭對道玄道:“師兄,下邊還有一位我看中的師弟,差不多也要過來找我,我且帶着他們兩人先去雲海一趟。待人手聚齊,再來與師兄辭別。”
道玄點了點頭,道:“好,你且忙去吧。”說着,他頓了一下,又道:“對了,此事我也問過了真雩師叔,她老人家對此也并無異議,只說讓你放手去做。”
萬劍一點點頭,對他一拱手,轉身便大步走去。山風吹來,他白衣飄動,真有種說不出的潇灑風采。蒼松與商正梁跟在他的身後,彼此對視一眼,也都明白對方想必也是這一次艱難無比的蠻荒行中的同伴,不由得眼底都有幾分親近之意。
商正梁首先拱手,道:“師兄,日後請多指教。”
蒼松不敢怠慢,回禮道:“彼此彼此。”
商正梁又道:“萬師兄說山下還有一人,卻不知是門內哪位師兄弟,蒼松師兄你可知道麽?”
蒼松面色一沉,卻是哼了一聲,面上露出幾分不快之色,對商正梁道:“那人是大竹峰的田不易。萬師兄倉促之間無法慎密尋人,因昨日見此人與魔教教徒厮殺時,道行上還有一二可取之處,便垂青于他,向其詢問。誰知田不易這厮猶猶豫豫,似有貪生怕死之态,甚至不能當場答複萬師兄,實在令人失望。”
商正梁“哦”了一聲,道:“原來如此。”
三人上了虹橋,一路走到雲海,來到了早上與田不易、曾叔常相見的地方。
蒼松向四周看了一眼,卻沒看見田不易的身影,頓時臉色難看,怒道:“那矮胖子竟然還不來,莫非是心存膽怯不敢過來了嗎?”
萬劍一笑了一下,倒沒有生氣的意思,對蒼松擺擺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微笑道:“莫要着急,眼下時辰還未到,再過一會田師弟說不定就來了。”
蒼松對萬劍一向來敬重,聞言不敢再說,但還是哼了一聲,顯然對那個大竹峰的家夥居然敢讓萬劍一在這裏等他而心有不滿。
三人在這裏等了一陣,眼看已到了末時二刻,蒼松臉色已經陰沉得像是快要滴下水來,站在他身旁的商正梁也是皺起了眉頭,心想這位大竹峰的同門未免也有些太不像話了。
相比之下,三人中還是以萬劍一最為淡定,只見他神色如常,負手望天,也不知此刻心裏在想些什麽。
如此又等了一會,忽只聽一陣急促腳步聲從遠處傳來,三人轉頭看去,便望見田不易一臉焦急之色,面上帶汗地大步跑了過來。奇怪的是,在他身後居然還跟着一個人,卻是曾叔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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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不易一溜煙跑到萬劍一身前,面帶惶恐,連身子都沒停穩就急不可待地開口道:“師兄,萬師兄,真是對不住,我、我來遲了。”
萬劍一笑了一下,還沒說話,便只聽旁邊蒼松冷笑一聲,道:“田師弟你好大的面子,居然要讓萬師兄和我們兩個人一起等你這麽久,真是貴人事忙啊!”
田不易聽了,一張胖臉登時漲紅,口舌間似乎也有些緊張得結巴起來,道:“不、不是這樣的,萬師兄你聽我解釋……”
萬劍一笑了一下,神情平和,道:“田師弟不必多心,你我約在末時,時辰尚未過去,你也不算遲到,不管你想說什麽,其實并無大礙。現在你只需告訴我你的決定即可。”
田不易看着眼前這個長身而立的潇灑男子,心中忽有一陣暖意掠過,随後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萬師兄,小弟不才,請師兄許我追随身側,一路同行。”
萬劍一目光一閃,微笑道:“哦,那這一路上危險重重,你可都想明白了?”
田不易一挺胸膛,道:“我不怕!”
萬劍一大笑,用力一拍田不易肩膀,看起來十分高興,道:“好!我就知道沒看錯人,田師弟你果然也沒讓我失望……”
話音未落,忽然在場這幾個人只看到旁邊人影一閃,卻是有人一下子站到萬劍一身前,正是曾叔常。只見他對萬劍一深施一禮,大聲道:“萬師兄,請你也帶上我吧。”
萬劍一等人都是一怔,田不易卻是登時跳腳,“呼”的一聲沖過來,一把拉開了這個家夥,然後尴尬地對萬劍一道:“萬師兄,你別聽他胡說,我……”
一句話沒說完,田不易忽然一個踉跄,向旁邊身不由己地歪了幾步。
卻是曾叔常在背後用力一推,将這個矮胖子推到一旁,然後再次站到萬劍一面前,擡頭挺胸,昂然道:“萬師兄,我不是開玩笑的!”
田不易大怒,沖過來一腳向他踹去,喝道:“放屁,給老子滾!”
曾叔常梗着脖子,居然是硬挺着挨了田不易一腳,然後紋絲不動,依然挺立在萬劍一身前。
萬劍一看了也是失笑,而站在他身後的蒼松卻是氣惱喝道:“你們兩個,到底在做什麽?”
被他這麽一聲喝問,田不易與曾叔常彼此對視一眼,這才各自哼了一聲,轉開頭去各不相看。
萬劍一嘆了口氣,搖搖頭道:“好了,都過來好好說。”
接着,他帶着這四個人走到雲海邊緣上一處僻靜地方,開始詢問曾叔常。在追問了幾句後,才從曾叔常和田不易口中知道了這中間的曲折。在早上他向田不易說了此事後,雖然此事兇險非常,但田不易在回去思考之後,還是很快做出了決定,打算跟随萬劍一同去蠻荒。至于這其中到底有多少是為了青雲門千秋大業,又或是萬劍一個人聲望太隆、令人心甘情願跟随的,便也說不清楚了。
田不易決定之後,原本是打算早早就過來告訴萬劍一,誰知就在那時曾叔常卻突然出現,然後死皮賴臉死纏爛打對田不易糾纏不放,硬是要田不易說出萬劍一突然如此鄭重其事地找他,究竟所謂何事?
田不易一開始并不想說,畢竟蠻荒行事關重大。但曾叔常也不知怎麽,今天竟是異常警覺機智,拐彎抹角地套田不易的口風,而且不說就死拉着他不讓走,大異他平日性情,讓田不易震驚之餘也是煩不勝煩。這連番糾纏之下,時間便不知不覺流逝過去,待田不易驚覺快要遲到的時候,不由得瞬間驚慌起來,結果曾叔常這厮居然還是糾纏不已,情急之下,田不易一邊往雲海走,一邊與他争執吵鬧起來,結果居然被曾叔常從只言片語中猜出了大半,就這樣一路跟到了這裏。
而最令田不易驚駭的是,這家夥突然之間就站了出來,對萬劍一開口就說自己也要去。
“萬師兄,我之前真不知道他會這麽說的。”田不易滿臉尴尬,對萬劍一說完後,狠狠瞪了一眼曾叔常,只覺得自己這個最好的朋友似乎從未如此面目可憎。
曾叔常卻不理他,只略帶急切地對萬劍一道:“萬師兄你聽我說,我一身道行絕對比這死胖子只高不低,為人也老實低調,更對本門忠心耿耿,而且決不貪生怕死。不管哪一點我都比田不易強,請你就帶上我吧,讓我為本門略盡一份心力!”
說着頓了一下,又正色道:“若是您覺得人數太多的話,不如別帶這死胖子,帶我吧。”
田不易呆了一下,登時暴跳如雷,面紅耳赤地合身就撲了上去,掄起拳頭就往曾叔常的那張俊臉上砸,口中破空大罵道:“好你個曾叔常,恁地無恥,老子我打死你……”
“好了!”一聲輕喝,卻是萬劍一開口,一下子就喝住了這兩個纏在一起的家夥,随後他沉吟片刻,又仔細打量了一番曾叔常,忽然問詢道:“你叫曾叔常,出身于風回峰?”
曾叔常連忙點頭,道:“是。”
萬劍一略一停頓後繼續問道:“風回峰的曾無極師叔,是你什麽人?”
曾叔常臉色微變,猶豫了一下後,才低聲道:“正是家父。”
萬劍一點了點頭,又想了一下,随後道:“曾師弟,你想要報效宗門,不顧艱險也願随我前去蠻荒,這份心意我知道了。但此事卻不能對曾師叔隐瞞不說,據我所知,他老人家只有你這麽一位獨子,我不能随意決斷,須得他老人家首肯方可。”
曾叔常一下子漲紅了臉,看起來又羞又惱,對萬劍一懇求道:“萬師兄,此事我自己就能做主的。”
萬劍一只是不許,搖頭道:“這樣吧,此事頗為急切,我們今晚子時便要離山。今夜子時虹橋之巅,你持曾師叔親筆應諾手書給我,有此書信,我帶你走,若無,你也不必來了。”
曾叔常愕然,但看萬劍一神色堅決,并無松動之意,一時間竟是說不出話來。
萬劍一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言,轉身對蒼松、田不易、商正梁三人道:“此次蠻荒行之人貴精不貴多,便是咱們這幾人了。剛才的話你們也聽到了,現在各自回去準備,今夜子時前都來虹橋之巅,我們一同離山。”
蒼松、田不易、商正梁三人都是面色肅然,一起抱拳應道:“是。”
※※※
雲氣飄渺,光影浮動,千載靈峰屹立于天地之間,看人間滄桑,見日月輪轉。
這一晚明月當空,皎潔明亮,望之猶如一只巨大的白玉圓盤,懸挂于虹橋上方的夜幕蒼穹裏,顯得格外壯美。通天峰上那座虹橋,橫跨虛空,氣勢雄渾,遠遠望去似從皎潔明月中穿過,又似一條登天之道,直上天穹。
眼看将至子時,虹橋之上,萬劍一、蒼松、田不易、商正梁四人皆已趕到,并肩而立,站在那虹橋之巅。月光如水,灑落在他們身上,看去便如同他們站立在月亮之中一般,說不出的詩情畫意。
過不多時,忽有腳步聲再度響起,一個身影從虹橋一側的玉清殿方向步履堅定地走來,正是道玄。
萬劍一面上露出笑容,迎了過去,但是還不等他開口說話,忽然卻又看到在道玄身後居然還跟着兩個女子,卻是水月與蘇茹,不由得愕然道:“你們怎麽也來了?”
水月與蘇茹快步走來,看起來她們已經知道了萬劍一等人要去做什麽,再加上這一路上又是何等的兇險,水月兩人此刻看上去面上神色都是十分凝重,眼中滿是擔憂關切。
蘇茹看起來最是緊張,一看到萬劍一便眼圈微紅,似乎便要哭出來一般,道:“萬師兄,你、你為什麽要去做這麽危險的事啊?”
萬劍一微微一笑,剛想勸慰幾句,卻忽然看到水月走上前來,将蘇茹拉到身旁,低聲喝道:“不許胡說!萬師兄此去雖然危險,卻是為了我青雲千秋基業,這是何等英雄豪傑之舉,豈因區區生死畏怖而怯弱之?你這麽說,是将萬師兄和其他諸位同門師兄置于何地!”
萬劍一哈哈一笑,笑容灑脫,道:“多謝水月師妹誇獎。”
水月一張精致美麗嬌美無雙的臉上,閃亮如星的一對明眸裏此刻仿佛只倒映着眼前這白衣飄飄的潇灑男子,那身影仿佛已經映入了她的內心深處。她深吸了一口氣,向後退了一步,朗聲道:“四位師兄,蠻荒行之事,師父已經告知我和蘇師妹,并委托我二人前來為諸位師兄送行。此去蠻荒路途萬裏,山高道遠,艱險難言,又有諸多魔教妖孽殘忍兇悍,深入虎穴,更是危難重重。然而蓋世英雄,自當睥睨天下;青雲子弟,赴難不落于人!此間有家師親釀小竹峰名酒‘青竹’,願呈尊口,為諸位師兄一壯行程。”
水月才說了數言,萬劍一等四人便一起肅容聆聽,待她說完之後,萬劍一首先抱拳,道:“多謝真雩師叔。”
在他身後,蒼松、田不易與商正梁也是躬身答謝,面容肅穆。
旁邊,蘇茹走了過來,手上有一壇老酒并數個酒杯,正要遞給萬劍一等人,不料萬劍一卻是伸手攔住,同時轉頭對水月道:“水月師妹,請稍等片刻,在那子時之前,或許還有一人前來。”
水月微怔,但随即點頭,道:“好。”
如此,衆人便在虹橋之上稍候,道玄向萬劍一使了個眼色,萬劍一會意,便與他走到一旁,兩人低聲彼此聊了起來。
其餘人則分別站在另一邊,蘇茹将酒壇酒杯先放在一邊地上,起身之後忽然一怔,卻是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竟然也站在那即将啓程的人群邊緣一角。
“田不易,你怎麽也在這裏?”蘇茹帶了幾分驚訝和愕然走了過來,對田不易開口問道。
與蘇茹剛到這裏眼中只注意到萬劍一,幾乎沒看別人,田不易是在蘇茹出現的第一時間便看到了她,從那時起,田不易的心跳便有些隐隐加快,此刻突然被蘇茹發現,走過來更是直接問了他一句,田不易更是一張胖臉微微發紅,竟是有些莫名緊張起來。
“我、我……”不知為何,田不易忽然發現哪怕是在萬劍一師兄詢問自己,要考慮那生死大事的時候,竟然也不如此刻面對這個嬌俏可愛美麗溫柔的少女這般窘迫緊張,竟是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蘇茹卻像是又想到了什麽,一雙明亮大眼中露出幾分同情之色,柔聲道:“好了,我知道你說話不太方便,不用勉強說的。”說到這裏,她忽然眉頭一皺,再次看向田不易,面上神色忽然有些凝重起來,道:“難道,難道你……也要去嗎?”
田不易看着她那張美麗的臉龐,忽地心頭猛地湧起一股自豪之意,只覺得前路無數艱難險阻更無所懼,只要能在這女子面前得她另眼相看,那些又算得了什麽。他重重點頭,斬釘截鐵一般地道:“是!”
蘇茹怔怔地看着他,不知不覺間一雙眼眸又微微紅了,低聲帶了幾分哀切,用只有田不易一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幽幽地道:“你們、你們一個個的,為什麽都非要去做那世間最兇險最難為的事情呢?為什麽不能都在這青雲山上,安心修煉,靜過一生呢?你們知不知道,這一去有可能就再也不能相見了?我、我……”
說到這裏,她話語聲中忽然哽咽,肩頭微顫,月光之下,一滴晶瑩淚珠從她眼角滴落下來,便猶如一枚人間最美的珍珠,滑過她欺霜勝雪的臉頰腮邊。
田不易驀地只覺得心頭一痛,下意識地伸出手去,只是手才伸到一半,忽然卻看到蘇茹悄然回頭,向遠處萬劍一那邊看了一眼,輕聲道:“萬師兄天資橫溢、才華過人,假以時日,定是人中龍鳳,可是、可是這一去要是有個什麽意外,萬一、萬一……”
說到這裏,她眼中擔憂之色更濃,竟是一句話都說不下去了。
田不易看着蘇茹,猛然間只覺得心頭熱血沸騰,直沖腦海,脫口而出道:“你莫擔憂,有我在!”
蘇茹呆了一下,回頭向他看來,道:“什麽?”或許是一時驚訝,她都忘了田不易突然間說話都變得流利了許多。
田不易卻是管不了這麽多,只覺得一股豪情湧上心頭,言辭懇切道:“蘇師妹,你放心就是。此去蠻荒,我定會護衛萬師兄周全,任他艱險危難魔教妖孽,只要有我手中赤焰劍在,不管是誰,想要害萬師兄,便要先從我的屍體上踩過去!”
蘇茹身子一震,似乎驚得呆了,片刻之後忽地花容失色,一下子伸手過來捂住田不易的嘴巴,然後又是懊惱又是急切,嘴巴一扁,險些又要哭出聲來,站在那邊狠狠一跺腳,對田不易嚷道:“你……你瘋了麽,胡說什麽!”
話剛說完,她又轉頭對着地下胡亂“呸呸呸”連啐了幾下,同時雙手撫胸口中不停地說道:“亂說的亂說的,他說的都不是當真的,老天爺保佑、保佑,千萬別信,剛才都是亂說的。”
說着眼角餘光一掃,蘇茹卻看見田不易站在身旁,面上一副傻笑的表情,看過去憨頭憨腦蠢得不行,不由得又是心頭火起,恨不得一巴掌打在那張胖臉上。只是随即又想到,再過不久,眼前這個矮胖子就要離開這裏,此去蠻荒萬裏征程,竟不知是否還有再見之日了。
沒來由的,蘇茹心中忽然一軟,再看向田不易時,眼中便露出了幾分溫柔與擔憂,低聲吶吶道:“你、你自己千萬也要保重。”
田不易“唔”了一聲,依言只是點了點頭。
蘇茹轉身向師姐水月那邊走去,只是才走了兩步,忍不住又回頭向田不易看了一眼,卻只見那男子仍然還站在原地,目不轉睛地看着自己,嘴角挂着一絲有些傻氣的笑容。
蘇茹忽地咬了咬牙,也不知為何自己心中猛然跳動了一下,或許是這個夜晚的月色太亮太美,皎潔月華之中,那個胖子就那樣站在那裏,蠢蠢地笑着,可是那笑容,就像月光一樣,深深映入了心底。
“田胖子,你也別死啊!”蘇茹忽然開口,對田不易喊了一句:“好好活着,然後回來……”
田不易撓撓頭,然後笑出聲來,重重點頭,道:“好。”
※※※
“此去蠻荒,艱險頗多,一路上如何行進,你心中可都有數了麽?”月光之下,道玄望着萬劍一,輕聲問道。
萬劍一則是微笑道:“師兄放心,此事關系甚大,我已經仔細想過了。”
道玄緩緩點頭,道:“你天分過人又聰明機智,我自然是放心的。只是蠻荒之中畢竟不是尋常之地,我別的不擔心,只怕你性子太強太銳。若事有不妥,人力不可窮盡時,你萬萬不可勉強,尋機先退方為上策,須知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縱然那蠻荒之地再如何兇險,以後總是還有機會再去的。”
萬劍一颔首道:“是,小弟記住了。”
道玄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過了一會,一字一字地道:“活着回來。”
萬劍一微笑不語,眼神溫和。
片刻後,兩師兄弟同時擡頭望去,只見天際一輪明月如盤,懸挂中天之上。月華如水,灑落人間,照在這并肩而立的二人身上,那一刻燦爛耀眼,直令人不可逼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