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謝姐姐誇獎

聽得諸少年晚間要來給蔣白慶祝,賀圓少不得領人在園子裏張燈結彩,布置一番,又讓人備辦蜜棧果子等物,一壁對跟在身邊的陳珠笑道:“這些哥兒哪,大的不過十二三歲,小的才九歲,居然說要湊份子請小白上醉仙樓喝酒,聽的我一愣一愣的。誰家府裏放心他們上醉仙樓了?外頭人多眼雜的,若是出個什麽事,可是玩的?”

陳珠也悄悄笑道:“毛都沒長齊呢,就要上醉仙樓喝酒了?那醉仙樓名為酒樓,實際上可不止酒樓那麽簡單。我先頭回娘家,聽得小嫂子抱怨過,說道我哥在醉仙樓聽一個歌姬唱曲,聽的入迷,差點就把那個歌姬買回府,好在衆人攔下了,若不然,我爹又有一場氣要生。”

賀圓也聽過,上得這醉仙樓飲酒作樂的,多是達官貴人。老板為了巴結這些達官貴人,親自培養了一批歌姬酒女于席間唱曲勸酒。時有達官貴人看中歌姬買回府去的。這會不由笑道:“這些哥兒不知深淺,只知道醉仙樓出名,便要上那兒去慶祝,若真去了,不出事才怪!”

兩人正說着,陳宛若來了,一來便笑着道:“聽得白哥哥今日揚了威,我趕着來給他慶祝,怎麽不見人?”

“你白哥哥呀,這會肯定躲一邊看詩集去了!”陳珠咬唇忍笑,拉了陳宛若,指指另一邊道:“你既來了,和慧姐兒一起領丫頭們布置席面罷!今晚各府裏的少爺都要來将軍府給白哥兒慶祝,內中有好幾個是你認識的,他們喜吃何物,你告訴丫頭婆子,讓人準備一下。”

陳宛若才應下來,那邊管家娘子匆匆進來道:“少夫人,二奶奶,安平侯府和鎮南侯府的哥兒姐兒來了。”

“不是說只有各府裏哥兒來給小白慶祝的麽?怎麽他們府裏的姐兒也來了?”賀圓愣了愣,才要問來的姐兒是哪一位,又聽得人來報,說道侍郎家的哥兒姐兒也來了,一時顧不上再問,忙叫人快迎進來。又揚手叫過莫若慧和陳宛若道:“如今來的不單有各府裏的哥兒,連姐兒也來了。少不得請你們幫着招呼一下各府裏的姐兒,以免失禮。”這些哥兒姐兒,都不上十五歲,算不得大人,若是大人們在這邊招呼着,還恐他們不自在,讓莫若慧和陳宛若這些年紀相若的幫着招呼倒正好。

因說着,一時又聽得沈天桐領着堂妹沈天櫻來了。

陳珠扯扯賀圓的袖角道:“這沈家是文官之首,一向與咱們蔣家不合。沈天桐因是蜀王伴讀,這才跟着蜀王上将軍府學武的。沈家其它人向來不踏蔣家的府門,沈天桐今兒居然領着堂妹過來,這是何意?”。

“沈天桐向有才名,今日作詩卻屈在小白之下,回府時,兄弟姐妹們一定要問及當時情形的。聞得這沈天櫻今年十歲,也會作詩,莫不是聽得小白作的詩比沈天桐好,為沈天桐抱不平,想來會會咱家小白?”賀圓笑吟吟道:“這些小孩兒全是争強好勝的,今晚有好戲看了。”

“你,你這個做娘的居然幸災樂禍?”陳珠翻翻白眼道:“再如何,也不能叫人上門欺負咱家小白呀!”

“你見過小白被欺負麽?”賀圓不由捂嘴笑了,“但願他們莫要反被小白欺負就好。再說了,還真得有人為難一下小白,小白才會痛下決心學作詩,而不是存着作弊的心思。”

“小白和青哥兒一樣,一向不喜讀書,這學作詩,真能學得成?”

“小白雖不喜讀書,記性和悟性卻好,若肯下苦功,不一定能作出什麽令人驚豔的好詩,但是作幾首應付人,應該能成。”

沈天櫻确實如賀圓所料,是特意來會蔣白的。一時随婆子進得将軍府的園子,見得園內種植着好多不知名的花草,兩邊更有大樹掩映,雖是炎夏,倒有涼風撲面,消了好多暑意。前頭又有歡聲笑語傳來,循聲望去,這才見着一個極大的涼亭中已是熱熱鬧鬧坐着好幾人,不由側頭跟沈天桐道:“哥哥,那不是晴姐兒和潆姐兒麽?”

“嗯,晴姐兒和潆姐兒平素喜和蔣白一處玩,聽得他今日露臉,自然随她們的哥哥一起來給蔣白慶祝。”沈天桐點點頭道:“我想着她們也會來,這才答應領你一起來的。若不然,席間只有你一個女娃卻不妥。”

南昌國女娃兒若是過了十五歲,便不能随便見男客,更不要說到其它府裏給哥兒慶祝什麽的。但是未上十五歲的,卻有各種名目見各府裏的哥兒。因此到了說婚的時候,提起某某府裏的某哥兒某姐兒,有許多倒是小時見過的,有一個印象在。有了這點印象,男女雙方也不算全是盲婚啞婚,倒避免了一些慘劇出現。這回沈天櫻跟着沈天桐來将軍府,府裏大人倒是默許的。

卻說蔣白今兒作詩比武的,着實有些累,這會卻是洗了一個澡,躲着睡了一覺才出來的。聽得衆位哥兒姐兒早早來了,忙往園子裏去見。還沒到涼亭前,便聽得賀信之正繪聲繪色把他作詩壓唐世成一頭的情景說給幾位姐兒聽,聽的幾位姐兒拍掌直笑。

“白哥兒來了!”宋晴兒拍着手,見得蔣白領着折桂來了,忙站起來喊道:“白哥兒坐我們這桌吧!”

自然要坐你們這一桌,要不,怎麽收拾宋建這小子?蔣白見人多,不好當衆給宋建難看,眼刀卻亂飛,一下一下戳在宋建身上。如果不是你這小子喊那麽一聲,我也不用下場去作詩。這下好了,從明兒開始,要學作詩了,這還是人過的日子嗎?

“這位就是白哥兒。”因沈天櫻是第一次見蔣白,沈天桐便站起來為她介紹,又對蔣白道:“白哥兒,這是我妹妹天櫻。”

蔣白聽得沈天桐的話,這才注意到席間除了自己認識的哥兒姐兒外,還多了一位不認識的姐兒,一時上去厮見,因見沈天櫻秀雅,不由端詳着道:“姐姐真漂亮!”

果然和傳說中一樣,一見女娃就喜歡湊上來說話。沈天櫻微不可察的皺皺眉,稍稍把頭仰後,淡淡道:“你也很漂亮!”只有女娃才被形容漂亮,沈天櫻這麽說,是諷刺蔣白像女娃。不想蔣白笑嘻嘻道:“謝謝姐姐誇獎!”

誰是你姐姐?今兒不過第一次見面,有這麽熟嗎?沈天櫻見蔣白雖然俊美,但對着自己說話一股好姐妹的口氣,未免輕浮些,心下不喜,欲待再說話,卻聽得丫頭進來道:“太子爺和蜀王晉王來了!”一時忙跟着人站起來迎接。

蔣玄蔣青忙讓顧正充和顧秋波顧眺飛坐在上首,顧正充見人多,分成幾桌,不由笑道:“咱們是給白哥兒慶祝來的,倒不必拘禮。不若把幾桌拼成一桌,不分主次坐着,白哥兒也不必四處周旋,大家随意說話,豈不更好?”

“太子爺說的是!”蔣玄和蔣青忙着人把桌子拼在一起,大家随意坐了說話。丫頭們忙上來倒酒。大家聞得酒香都大喜,一嘗卻又一臉古怪,互相問道:“你們喝着什麽味?我怎麽喝起來酸酸甜甜,沒一點酒味。”

“這是果子酒,就這味道。”蔣玄哈哈笑道:“聞起來撲鼻香,喝起來卻沒酒味,不過,這酒多喝幾杯也是會醉的。”

“我就知道,府裏不會讓咱們喝烈酒!”衆人感嘆幾句,又說起今日壓唐世成一頭的事,少不得互相敬酒,一時笑語頻頻。

宋晴兒見宋建縮在一邊不說話,知道他和蔣白那節還沒揭過,想起祖母的話,少不得代哥哥賠個罪,這會趁着人多,蔣白不好發作,忙站起來道:“白哥兒,今兒我哥哥在宮裏喊了一嗓子,雖則我哥哥有不是,但恰好歪打正着,倒使你揚了詩才,不若我代哥哥賠個不是,此事就揭過了,好麽?”

“不好!”蔣白喝了一杯果子酒,放下酒杯看向宋建,見他不作聲,一時斂了笑容,哼一哼道:“建哥兒今兒喊的那一聲,分明是要我出醜。若我當時作不出詩,豈不是在北成國小王爺跟前丢了臉。這丢的還不單是我自己的臉,還是咱們南國人的臉。建哥兒,你自己說說,你安的什麽心?你此回若不當衆說清楚,下回再不顧場合喊一聲什麽,恰好我不會的,那時将如何?”

安平侯夫人雖和沈夫人是姐妹,但安平侯和将軍府諸人卻相厚,兩府裏往來密切,若說宋建今兒是受大人指使,那斷乎不可能。但若是小孩子自己頭腦發熱喊一嗓子,蔣華安卻不方便出面來問,這會聽得丫頭禀了園子裏的情形,不由點頭道:“白哥兒平素嘻皮笑臉,關鍵時候倒也知道輕重。今兒的事自然要問清楚的。這一回她沒有背地裏收拾宋建,卻當着太子和各府裏哥兒姐兒的面質問,這才顯的光明磊落,也使其他人以後不敢輕易使壞。”

卻說衆人見蔣白義正詞嚴問出這番話,把宋建問的啞口無言,一時想起今兒的情景,也都道:“建哥兒,你倒是給個解釋呀!”

“白哥兒,今兒之事,是我一時昏了頭,當時不知道怎麽就喊了那一聲,我喊完也後悔了。今晚還厚着臉皮來将軍府,也是賠罪來的,看在咱們平素一起習武一起玩笑的份上,就揭過此節吧!”宋建眼見蔣白當衆質問,只得站起來當衆向蔣白施個禮求諒解。

蔣白臉色稍霁,仰臉道:“既這樣,你也當衆作一首詩出來,此事就算揭過了。”

“我哪會作詩?”宋建吓一跳,哭喪着臉道:“上回祖父讓我對個對子,我還對不出來呢!”

“白哥兒,我代建哥兒作一首吧!”沈天桐和宋建私底下的關系雖不親密,但兩人的祖母既是姐妹,于情于理總得幫一把,這會少不得站起來道:“白哥兒只管出題目,我好歹作一首出來。”

見宋建當衆賠了禮,沈天桐又幫腔,蔣白倒不好再為難他,只得道:“今晚月色極好,桐哥兒就作一首以月色為題的詩罷!”

“一人作詩有什麽滋味,不若會作詩的都作一首,這才熱鬧!”沈天櫻還是不相信蔣白的詩才能勝過沈天桐,逮着機會如何肯放過,插嘴道:“白少爺今兒在宮裏作的好詩,外頭已是有人抄錄了在吟唱,據我們府裏的先生說,這詩極有意境,很難得了。白少爺如此詩才,何不再作一首詩出來,也讓我們欣賞欣賞。”

“我不會作詩,就負責抄錄好了!”

“我負責計時,兼給你們搖扇!”

“我負責磨墨,話說我手腕力度大,磨起墨來夠黑。”

“我,我負責看熱鬧……”

武官家的哥兒一聽又要作詩,都有些頭痛,忙忙給自己安排活計,笑嘻嘻道:“你們會作詩的,只管作出來就是。”

賀信之等幾個文官家的哥兒,倒會作詩,但這會聽得沈天櫻的話,卻知道她這是想考較蔣白的,都拿眼看着蔣白,笑吟吟道:“平素倒沒聽過白哥兒會作詩,今兒作的那首,确實不錯,聽家父說,極有靈氣的。白哥兒這會再作一首,好讓我們拿回家去拜讀。”

再作一首詩?這哪兒是給我慶祝,這是砸場子來啦!蔣白心下憤慨,臉上卻笑成一朵花,“我舞刀弄劍還成,這作詩,其實不善長。今兒情急之下才作了那首詩,這會讓我再作詩,委實作不出來。”

沈天櫻心細,見得蔣白推脫,不由動了疑心,嘴裏卻笑道:“白少爺今兒在宮裏作得詩,這會如何會作不出來?莫不成白少爺的詩才只有在面對北國小王爺時才發揮得出來?”

“是啊,白哥兒就作一首嘛!這會又不是跟北國小王爺比試,大家也不用較真,就随意作一首好了!”喬成平素在将軍府行走,從未聽見蔣白會作詩,心下也極是疑惑的,這會笑道:“白哥兒這般推脫,不知道的,還以為白哥兒根本不會作詩呢!”

賀圓在後頭聽得衆文官家的子弟果然沉不住氣,開口要蔣白再作一首詩,不由笑跟蔣華安道:“若不受此留難,還怕小白不肯下苦功學作詩呢!”

蔣白這會有苦難言,差點對月長嘯。心下計較着,是裝肚子痛,還是裝頭痛,好混過這一場。但是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他們下次再要自己作詩,難不成次次裝頭痛?

蔣華安和賀圓正讨論蔣白會裝頭痛還是裝哪兒痛,去探聽前頭情形的丫頭又跑來了,跑的氣喘乎乎,小臉紅撲撲,帶笑向蔣華安和賀圓禀道:“白哥兒又作出一首詩來了。據那些哥兒品評,說道雖比不得今兒在宮裏所作那首,但也算得上不錯的。那些哥兒這會正舉杯向白哥兒敬酒呢!白哥兒還故意問沈家小才女自己作的詩好不好,那沈家小才女不得已贊了一句好,白哥兒笑的可得意了,還拉那沈家小才女的手道:‘謝姐姐誇獎’。那沈家小才女滿臉不得勁,我們都悄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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