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V]

那天晚上,南嫣失眠了。

三點零八分,她窩在被子裏,在自己的微信小號朋友圈裏發了一條心情記錄:

二十五年來,最幸運的一天!

本發完就算了,但隔了也就十幾秒的時間吧,南嫣突然發現右下角出現了兩個小紅點。

南嫣:???

她這小號不是沒有好友嗎?為什麽會有提醒。

南嫣點進去一看,沈硯之點了個贊,并且回複了她:【以後會更幸運,睡覺。】

她這才想起,自己當初為了讨錢,用這個號裝小學生加了他好友。

以至于他成了唯一一個能看到她朋友圈的人。

南嫣後知後覺地緊張起來,忍不住去翻以前的朋友圈,想看看有沒有什麽不該給他看的。

點進去發現自己之前就設置了僅三天可見,所以他應該看不到以前那些喪氣的心情記錄。

南嫣松了口氣,低聲嘟囔:“你不也沒睡。”

過了會兒,她突發奇想,直接用小號在評論區回複沈硯之:【男朋友,明天是第一天,我們去約會吧?】

沈硯之回複她:【去哪兒?】

于是莫名其妙的,倆人又在評論區聊了起來。

幼稚,但樂此不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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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定下的約會場所,是電影院。

昨晚上她問了沈硯之,如果那次生日,她答應了和他一起吃飯,吃完之後他會做什麽。

沈硯之回答了一句:“看個電影吧。”

南嫣一方面吐槽他沒創意,一方面卻想起,那三個月,倆人居然真的沒有一起去過電影院。

但看什麽電影?南嫣卻犯了難。

第二天趁着吃午餐的時間,南嫣偷偷在餐桌上給南知發消息:【知知,你和封弋去看電影,一般都看什麽片啊?】

【南知:我喜歡喜劇片,封弋喜歡懸疑片,但是我倆一起去看的時候,買的總是恐怖片。】

【南嫣:???】

【南知:因為情侶看恐怖片比較有氛圍啊,害怕的一方就會鑽到另一個人懷裏。】

【南嫣:你真會害怕到鑽他懷裏?平時看你膽子挺大的啊。】

【南知:封弋鑽。】

南嫣:“……”

南嫣眼前浮現起封弋那張不可一世的臉,委屈巴巴喊着“我怕”的樣子,沒忍住笑了出來。

沈硯之擡眼,問:“怎麽了?”

“沒事。”南嫣盯着他看,一本正經地問,“沈硯之,我們去看恐怖片吧?”

沈硯之沒什麽意見:“可以啊,但是我記得你不是很喜歡看這種類型的片子。”

“就……以前沒看過覺得很可怕,後來被拉着去看過一次,覺得還挺有氛圍的。”

“好。”沈硯之掏出手機,“那我買票。”

現在不是電影上映的熱季,恐怖題材的電影只有一部,叫做《恐怖游艇》。

“就它了!”南嫣看名字就喜歡,“你還記不記得,要不是我進錯了直播間,給你砸了一艘游艇,我們可能就真不會再有交集了。”

畢竟當時她的話已經說得那麽絕。

她肯定地道:“這說明我們和游艇有緣分!”

沈硯之失笑,很快付了錢。

電影是下午兩點半開場,倆人兩點十分就到了電影院。

南嫣作為演員,一位二十五歲了的女演員,并沒有“戀愛就是塌房”這種約束,公司也沒有不許戀愛的禁令。

但她的事業确實正在上升期,沈硯之和她自己都覺得,還不到公開的時候。

所以她還是戴上了口罩和鴨舌帽,搭配着馬尾,顯得十分青春洋溢。

電影院裏沒有奶茶店,南嫣就買了兩杯咖啡和爆米花。

沈硯之接過爆米花和其中一杯咖啡,問出了之前就好奇的一個問題:“怎麽喜歡上喝咖啡了?”

南嫣癟了癟嘴:“才沒有喜歡,就是習慣了而已,奶茶不太敢喝,怕胖,但有時候又确實困得不行。”

沈硯之沒想到居然是這麽無奈的理由。

聯想起那不為他所知的、她所經歷了四年的網絡暴力,沈硯之心裏頓生後悔。

但凡他當時關注一下關于她的新聞……

可惜沒有如果。

南嫣沒察覺到他複雜的情緒變化,卻發現不遠處有兩臺抓娃娃機。

她興奮地抓住了沈硯之的手,“我們去抓娃娃。”

這幾年來,社會的毒打逼迫着南嫣成長,她總覺得,自己的心态變得有些過于成熟。

但此刻她才發現不是的,她骨子裏的天真和幼稚,其實一直在。

只是大概只有在他面前,才敢毫無顧忌地表現出來。

沈硯之配合地被她拉着到了抓娃娃機前,裏面就像動物園聚會,有兔子、猴子和狐貍。

南嫣一眼就相中了那只純白色的小狐貍,但它并不好抓,位置偏僻,面上還有一只兔子玩偶遮擋着。

可偏偏南嫣卻跟它杠上了似的,非要那一個。

沈硯之把咖啡和爆米花放在一旁,問:“為什麽喜歡那個?”

南嫣好不容易利用爪子,把小狐貍面上的那個兔子玩偶扒開。

她一邊繼續往裏塞硬幣,一邊說:“因為感覺這個比較像你。”

“?”沈硯之不解,“我像狐貍?”

“是啊。”南嫣掃了他一眼,按下鍵的同時,爪子緩緩落下,“你看這小狐貍,表面潔白,看着溫溫柔柔,但內心指不定多狡猾,不經意間就把人吃幹抹淨了。”

沈硯之輕靠在抓娃娃機上,倏爾突然舉步走到南嫣身後,一手搭在抓娃娃機上,一手覆在她手背,将她完全圈進了懷裏。

他微微俯身,湊在她耳邊低語:“南小姐,那準備……什麽時候給我吃呢?”

“……”南嫣這才發現自己失言,仰頭白了他一眼,語調裏不自覺帶了幾分撒嬌意味,“我抓不到~”

沈硯之笑着又往裏塞了兩個硬幣,覆在她手背上移動爪子。

大概是南嫣之前做了太多準備工作,這一次,爪子真的緊緊抓住了小狐貍的身子,将它抓了起來。

南嫣激動地瞪大了眼睛。

但爪子移動到中央時,卻又突然松了一下,小狐貍啪一聲掉在了空蕩的中央位置。

南嫣無語:“這根本就是坑人的,不抓了。”

沈硯之看了眼手裏最後的四個硬幣,還可以抓兩次。

他左手搭上她的腰,攔住了她:“最後兩次,掉的地方空蕩,感覺比較好抓,再試試吧。”

南嫣看了眼時間,距離檢票還有三分鐘。

“好吧,那你抓。”

沈硯之觀察了一下,不急不緩地移動爪子。

他做什麽都極有耐心,即便是在這種小事上。

最終,這只小狐貍在最後一次機會時,成了南嫣的。

南嫣開心地把它抱在懷裏,環顧四周,借着娃娃機的遮擋,拉下口罩,踮腳親了他一口。

沈硯之伸手将她頭上的鴨舌帽又往下壓了一下,無奈笑着拉她去檢票。

從電影開始,南嫣就一直在等着。

等一個特別恐怖的橋段,然後如南知所說,鑽進沈硯之懷裏。

但事情沒往她預料的方向走,看着看着,南嫣居然真的被這個劇情吸引。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影廳裏燈亮了,電影結束了。

看着大家紛紛起身,南嫣才意識到,自己錯過了什麽。

因為這,回去的路上,南嫣總有些心不在焉。

沈硯之隐約察覺到了一些,但并沒有多說什麽。

倆人在電梯口等電梯,身後的腳步聲,讓南嫣本能回頭,看到了一道妖嬈的倩影。

女生穿着耀眼的紅裙,外面披着一件黑色皮革外套,大波浪長發如海藻一般,一直到腰際。

她帶着墨鏡,擋了大半張臉,但南嫣還是憑借着她的下半張臉,以及鼻尖那顆小痣,認出了她——

江予城的緋聞女友,趙彌音。

趙彌音也是演員,但并不是橙星娛樂旗下的藝人。

她像是看了南嫣幾眼,但因為戴着墨鏡,南嫣并不确定。

三個人進了電梯,果不其然,趙彌音按下了九樓的按鍵。

南嫣并沒有放在心上,等電梯停在八樓,便牽着沈硯之的手出去了。

趙彌音看着倆人的背影,将墨鏡緩緩摘下,眉頭微皺,過了許久才反應過來,電梯已經到了九樓。

她按下門鈴,等着江予城來開門。

雖然在外人眼中,她和江予城的戀情,在一張張夜宿照片中,已經幾乎是實錘。

包括剛才,南嫣大概也是這麽覺得。

但只有趙彌音清楚,她和江予城,不過就是那點露水情緣而已。

一開始便是你情我願,互不幹涉,所以即便後來知道他心裏好像有了人,但因為他沒有提出結束,她也就沒有主動提起。

但她曾在江予城家的書房裏,看到過一張簡筆畫,是一個女生的背影。

場景像是在機艙過道,女生穿着衛衣和牛仔褲,紮着高馬尾,可以清楚看到,頸後側有一顆小痣。

那是江予城畫的,随手畫在筆記本的其中一頁上。

介于倆人的關系,她從來沒問過江予城,畫裏這個人是誰。

可剛才看到南嫣和畫裏如出一轍的裝扮,趙彌音心裏卻不由浮起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尤其是,她剛才特意看了,南嫣的頸後側,也有一顆小痣。

頭發放下來的時候看不到,紮成馬尾後,卻一清二楚。

胡思亂想的時候,江予城來開了門。

趙彌音朝他嫣然一笑,進門後,将墨鏡随手放在一旁的鞋櫃上,摟住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江予城輕笑着拍了拍她的腰:“不先吃飯?”

趙彌音搖頭,江予城便不再問。

雖是傍晚,但卧室裏拉上了窗簾,只留下床頭一盞昏黃的小燈,昏暗異常。

一場精疲力盡的親昵過後,趙彌音靠在他懷裏,完全失了力氣。

江予城點了根煙,兀自抽着,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趙彌音垂眸,右手食指在他腹肌上緩緩滑動,閑聊似的問:“你們這樓裏住的好像不都是你們公司的藝人啊?”

江予城:“不清楚。”

“我剛才上樓的時候,就遇到一個可帥的男生,但看着不像是藝人,住在八樓。”

江予城這才想起來:“周總的朋友,好像是輔川大學的教授。”

“啊……難怪看着那麽有氣質。”趙彌音說這話的時候,心裏多少是有點期待的,她希望在他臉上看到一點吃醋的表情。

可最終并沒有。

江予城只是笑了笑,低頭問:“怎麽?看上了?不然我給你牽個線?”

趙彌音坦然一笑,心底那點小心思,被掩藏得極好。

她退開,靠在床頭後,也給自己點了根女士香煙。

“算了吧,人家都有女朋友了,我對奪人所愛沒興趣。”

“女朋友?”

“是啊,就是你們公司那個……南嫣,我剛才在電梯裏看着他倆牽着手一起出去的。”

空氣仿佛突然停滞。

江予城雙眸輕眯,指尖的香煙一直在燃。

直到煙灰即将落下,江予城才反應過來,将香煙暗滅在一旁的煙灰缸裏。

于是趙彌音肯定了心裏的猜測。

他藏在心裏許久的那個女生,果然就是南嫣。

心底暗自苦笑,趙彌音沒說什麽,安靜地抽完一根煙後,她下床洗澡、穿上衣服,坦然地和江予城道別。

“先走了。”

江予城有些意外:“晚餐不吃了?”

“不吃了,我最近減肥。”

江予城眉頭微皺,輕斥道:“你已經夠瘦了。”

“哪有女演員嫌自己太瘦的。”趙彌音笑着朝他擺擺手,轉身出了卧室。

大門開了又關,江予城靠在床頭,卻意外發現,自己腦子裏的第一個想法,居然不是:南嫣真的和沈硯之在一起了。

而是:明明就已經太瘦了,每次用大點力,都怕把她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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