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節

升的臉色那般差勁,原來是宅妖被吸食了陽精。

恩人拍了拍我的背,提醒我在王俊升進屋前變成人型。

事情得到解決,王俊升也不是吝啬之人,給了恩人好幾掂銀兩,看起來已是自己全部的家底。

恩人不收多,只拿了其中的幾兩,王俊升再多給,他也推辭着不要了。我們在王俊升的家中呆了幾日,直到恩人确定這屋中再無妖邪作祟了,才帶着我離開。

“恩人……”我有些羞赫,直言自己爬不上驢背。

恩人看了我兩眼,嘴角勾着一抹壞笑:“怎麽?現在怎麽不說‘不合禮數’了?”

我被他調笑得啞口無言,只能表情木讷地看着他。

被我盯得緊了,他也就收起了笑,攬着我的肩臂将我帶到了他的身前。

路上,我被驢子颠得腦袋直晃,有好幾次都撞到了恩人的下巴。

只聽他悶哼了一聲。

“我……我變回去吧。”我瑟縮着腦袋,生怕惹惱了他。

他摁住我晃動的肩膀,嘴裏哼着小調繼續朝下一個地方行去。

一天夜裏,我們在金華府城北郊的蘭若寺歇了腳。

寺廟東西兩邊僧人房舍的門都虛掩着,恩人則拉着我在南邊的一間屋裏住下。

我嗅了嗅,寺院北邊妖氣沖天,怕是有什麽大妖也在此紮了根。

但恩人看來沒有動手收妖的打算,我也不好多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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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夜裏,我睡在恩人身側,聽見窗外傳來一絲響動。

我本想起身察看,但忽地被身邊的人一手攬入懷裏。

昏暗的光線下,他睜開一雙燦若繁星的眸子看着我。

“別看。”

我腦子有些混沌,迷迷糊糊地就閉上了眼。

一覺到天亮。

寺院裏多出來一個叫寧采臣的清秀書生。他走上前來,跟恩人打招呼。我則變回原型,趴在牆頭上看他們。

寧采臣将想要留宿在蘭若寺的意圖告知了恩人。

恩人聳了聳肩,攤手說:“這裏沒有房主,我也是在這裏暫住,你只要不嫌這裏荒涼就住下吧。”

寧采臣很是高興,在一間破屋子裏鋪起了草鋪,再支起木板當桌子,看起來要打算在這裏久住。

恩人問他為何要久住。

他腆着臉說:“手頭拮據,城裏房價又極貴……小生也只能借宿于此了。”

恩人摩挲着下巴,似在思索着什麽。

我蹲在牆頭,張着嘴巴打了個哈欠,聽着他們閑聊。

寧采臣一拍腦子,像是想起了什麽,問道:“……還沒問閣下的名字?”

“姓燕,字赤霞。”

“燕兄也是來參加應試的?”

恩人不答,在這個問題上搖了搖頭。

我當然知道他為什麽不說話,因為恩人早些年就落選過幾次,後面才日漸灰心才在長山縣教起了書。

只能說,他并不是讀書的料,但他在道門中卻更能悟得人生真理。

寧采臣跟恩人又搭了幾句話,在沒有什麽可談後,便各自就寝了。

我眼睛一轉,好奇心大作,趁着恩人不注意時蹿進了寧采臣的屋裏。

夜深,寧采臣翻來覆去,久久不能入睡。

我躲在角落裏,聽着他翻滾在枯草上的響聲,又打了一個哈欠。

這時,房子北邊傳來了說話聲。

寧采臣起身,蹑手蹑腳地在石窗上偷偷窺視。

我自是不甘落後,蹿上房梁俯看北邊的情形。

只看見四十多歲的婦人在和一個身穿暗紅色衣服的佝偻老太婆對話。

話中提到了另外一位女子,名喚聶小倩。

婦人抱怨着女子不見蹤影,老太婆則在一旁附和。

話音未落,就見一位容貌豔麗的妙齡女子走了進來。

我再将視線移到了寧采臣的身上,發現他臉色并無太大的異常。

不知過了多久,幾個女人才終于說完了話。

而這時寧采臣也重新躺回了草鋪。

我躍下房梁,打算溜走,眼角忽然瞥見一道白色的身影。

定眼一看,原來是那個叫作聶小倩的女人走了進來。

她似乎也發現了我,還對我露出了一個明朗的笑容。

她要做什麽?

我走到一半,又折了回去。正好看見寧采臣義正言辭地呵斥聶小倩:“不知廉恥,道德敗壞!再不走,我就要叫南邊屋子的人來了!”

我心裏一想,南邊屋子住的不就是恩人麽?

只見聶小倩露出一絲害怕的神色,嗚咽了一聲,擡袖掩臉轉身離開,慢慢地消失在了原地。

我訝然,扒拉着破窗戶觀察。寧采臣不覺有異,甚至還将屋門重重地阖上。

這寧書生竟然不受妖邪鬼怪的誘惑?

我還想再湊近察看寧采臣的情況,這時一雙大手捏住了我的後頸,将我提了起來。

我掙紮着,忽地對上了一雙陰沉而熟悉的眼睛。

“恩人……”我耷拉下耳朵,有些害怕地抖了抖身子。

恩人怎麽來了……他不會以為我在害人吧?

“跑?”恩人眉頭緊蹙,咬牙切齒,“跑去哪?”

“燕兄?”寧采臣從屋裏開了一道門縫,疑惑地看着我們,“你怎麽在這兒?”

恩人挑眉,皮笑肉不笑地晃了晃我:“捉一只偷跑的狐貍。”

第二天一早,我發現自己的脖子上多了一條鎖鏈……恩人不再讓我變回人型,只将我拴在屋裏,哪也不讓去。

我無法出去,只能讓寺裏的鼠精給我講些外頭的事。

就在今早,住在東廂房的蘭溪縣書生在夜裏暴病而死,就連随行的仆人也喪了命。

想想都知道這是昨晚那個聶小倩的手筆。

但寧采臣不信是鬼怪作祟,甚至還對恩人的提醒不屑一顧。可能是把聶小倩和昨夜見到的婦人當成了寺裏的女眷。

迂腐的書生最愛說些“子不語怪力亂神”的話,到最後殊不知自己就是被這些東西害死的。

我在心裏嘆了一口氣,抖了抖脖子上的鐵鎖,叮叮當當的聲音在屋裏回蕩着。

又到了夜晚,恩人才終于推開了屋門。

我擡頭瞅着他,見他蹲下身來,抓着我的爪子,問道:“還跑嗎?”

“不跑了。”我乖乖地說,還湊上去舔了舔他的手背。

其實心裏還是想着偷偷溜出去探個究竟。

“寺裏妖物衆多,莫要到處亂跑。”恩人收起鏈子,将我抱起放在懷中,安心入眠。

我的心癢癢,一時半會兒睡不着覺,就睜着眼睛看窗外。

只聽見從北邊傳來一聲響動。想必是那聶小倩不甘心,又去找了寧采臣尋歡。

我按捺不住好奇,仍想溜出去瞧瞧,但被恩人死死地抱着,掙不開半點間隙。

窗外忽然有一道模糊的身影閃過,我下意識地叫了出來。

但恩人仍沒有蘇醒的跡象。

轉眼又到了第二天一早,房間的門突然被粗魯地推開。我見寧采臣急匆匆地跑了進來,跪在床邊請求恩人救他。

趁着恩人舒展手臂的空檔,我縮起腹部鑽下了床,一溜煙地跑出了屋子。

寧采臣雙目瞪圓,捂着嘴驚詫:“狐……貍?!”

之後的事我也記不太清了,只記得從屋裏飛出一鳥紙鶴直直地撞上了我,我腦袋一歪就昏了過去,隐隐約約地聽見恩人笑罵着我“不長記性”。

再睜眼的時,已到了掌燈時分。

屋裏不見恩人的身影。我又往旁邊看,發現不遠處卧着一個人,看身形應該是寧采臣。

寧采臣聽見動靜,眯着眼睛坐了起來,朝我喚了一聲“狐仙人”。

之前還堅決不信怪力亂神之說的人,現在居然對我喚起了“仙人”?

想是恩人又對他說了什麽,才讓他相信了這些事情。

我心裏一樂,變化成少年的模樣。

寧采臣看得愣神,張了張嘴,沒再說話。

我搖頭晃腦,學着一般書生的語調繞着他轉了兩圈:“聶小倩非人也——”

“小生知道……”寧采臣絞着衣角,昏暗的光線下也能從他的臉上看出那一絲薄紅。

我疑惑地“啊?”了一聲。

原來他在昨天夜裏又見了那聶小倩。聶小倩見他為人正直善良,既不受金錢的誘惑也多次拒絕了她的求歡,所以就打消了害他的念頭。

她掩袖啜泣,一一道出自己的遭遇。原來她在十八歲夭亡,屍身就葬在蘭若寺的隔壁,但經常被寺內的妖魔威脅去誘惑過路留宿的男人。

寧采臣動容,對她生出了恻隐之心,願意幫助她将屍骨帶走,讓她脫離妖邪的魔爪。

兩人剛說着話,屋外就有一只目若銅鈴,渾身漆黑的羅剎鬼闖了進來,它的手中拿着一把錐子,朝寧采臣砸了過來。

危機關頭,聶小倩将他帶到了屋外,讓他去求助南邊屋子的燕姓之人。

“小倩說燕兄是個奇人,一般的鬼怪靠近不了他。”寧采臣抖了抖衣擺,一臉悵然,“也不知道她在救了我後會遇到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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