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顧淩文喉結上下鼓動,“你怎麽了。”

顧淩斯還站在外面,大風一吹過來,手機聽筒裏的聲音就不甚明顯了,他邁開了步子,往自己宿舍的方向走。顧淩文沒有聽見回話,也默不作聲起來,他坐在椅子裏,手指一下下的敲擊桌面。

顧淩斯終于快步跑進了宿舍樓裏,他氣喘籲籲的,那聲音從聽筒裏傳過來,傳進這邊男人的耳孔裏。

“你跑什麽,不會慢點走路麽?”顧淩文本來的意思是不想看他跑的氣喘籲籲的,可是這話一說出來就完全變了個意思,怎麽聽都像是在責怪他。

顧淩斯“哦”了一聲,“外面刮大風,我冷嘛。”

顧淩文喉頭哽了下,他很久不見他這種語氣說話了,平白裏總是要裝出一副大人的樣子來,現在傻乎乎的撒個嬌,聽着就很想摸摸他的頭發。

“那就記得多穿點,不要感冒了,你什麽時候能長大!”

顧淩斯還是“哦”了一聲,過了半晌他才吶吶的開口,“哥,我是不是很廢啊。”

顧淩文是什麽人,他這人就是特別的護犢子,自家弟弟他怎麽打怎麽罵那是他的事,但他絕對不允許別人說一個不字,甚至包括顧淩斯本人。

“沒有,你很好。”

“哥,我好不容易喜歡上一人,課他不喜歡我。”顧淩斯走進宿舍樓,也不回宿舍,就坐在樓梯口,他腿長,這樣直直的伸着直接就擋住了別人的路。

“那是沒有緣分吧。”

呵!真是吓人,他大哥竟然開始安慰他了,而且還玩起了唯心主義,顧淩斯稍稍的有些心跳加速。傻笑了下道:“哥,你還相信緣分啊。”

顧淩文手指緩緩的敲着桌面,淡淡的“嗯”了一聲。

他相信緣分,當然相信。

如果不是十九年前他在自家門口把還是嬰兒的顧淩斯撿回來,也就不會有現在這種讓他迷茫和糾結的心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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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那天天氣不好,外面噼噼啪啪的下着大雨,那時候爺爺還在世,讓他去看看外面養的花怎麽樣了,顧淩文剛一出門,就看見了襁褓裏的孩子。

就像是故意放到他家門口的一樣。他本來不想理會的。

那孩子也不哭,就張着雙大眼睛看他,見他沖着自己俯下了身,就伸出了兩只小手一下抱住了顧淩文的一根手指頭,而後直接塞進了嘴裏。

顧淩文第一次見這麽柔軟的生物,竟然就鬼使神差的把他抱回了家。

顧淩文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同性戀,但是他抗拒不了顧淩斯。

他生性冷淡,唯一能熱起來的人只有這麽一個。潑猴一樣的弟弟,卻像只小狗似的甩都甩不掉,他是顧淩文冰冷生命裏唯一炙熱的情感。

不同于對父母的親情,那種悸動和燥熱,他分的清明。

忽然的,兩個人就又陷入了沉默,顧淩文有時候甚至痛恨自己這一點,活得像個年邁将死的老人一樣,沒一點的青春躁動和激情,又成年陷在股市和公司大小事裏,半點能和顧淩斯談的話題都沒有。

顧淩斯尴尬了,他剛想“哈哈哈”的掩飾一下,就聽見聽筒那邊的男人低沉着聲音,“他是個什麽樣的人呢?”

哈?他大哥竟然開始關心起來他喜歡的人是什麽類型了?

顧淩斯撓撓頭,“其實吧,我也說不太清楚,他長得很好看,看着軟軟弱弱的,其實又不是,暴躁起來像個瘋狗似的。”

有這麽說人的麽,你到底是喜歡人家還是在诋毀人家。顧淩文也是無語了,過了半晌,“你喜歡這種男孩子?”

顧淩斯“嗯”了一聲,卻又自暴自棄了,“人家又不喜歡我。”

坐在老板椅裏的男人繼續有規律的敲擊着桌面,一下一下的,“你是想當1麽?”

這話說的,顧淩斯一下就怒了,“當然啊,難不成還要被人壓不成啦,我是攻好不啦,一個要壓男人的男人!”

那邊一聽顧淩斯這二呼呼的宣言就笑了,那男人的聲音順着聽筒傳進顧淩斯耳孔裏,他扁扁嘴,“你笑什麽?”

“沒,你還是這麽傻乎乎的。”

顧淩斯一下就不說話了,他和他大哥,到底是什麽時候關系變差的呢,他自己也忘了,好像就這麽被時間捉弄了一樣,而像現在這樣的,溫和又帶調笑的話語,讓顧淩斯忽然就有些眼熱。

顧淩文見他又沉默了,這實在太不像他,“還在傷心麽,會有更好的在等着你。”

“怎麽會有嘛。”顧淩斯又開始撒嬌,他翻翻桃花眼,一副氣悶的樣子。

“會有的,相信我。”

“嗯。”顧淩斯回應了一句,樓道裏安靜着,偶爾傳來些人的腳步聲,也是稀稀拉拉的。

顧淩斯頭靠着牆,“哥,我想你了。”

咳!尼瑪啊,顧淩斯一下被自己驚着了,這種話幾乎是他上了初中後就沒再說過的了,今天這是怎麽了我擦啊啊,他“哈哈哈”的剛要蒙混過去,卻又聽見電話的另一端,那男人的聲音緩緩說道:“我也想你了。”

顧淩斯忽然就哽咽了,他伸手摳牆角,呼吸聲音一下一下的傳過去,委屈着,“哥,你當年為什麽要出國留學,是讨厭我嗎?”

顧淩文沉默了,也喉頭哽咽,他扭頭看了眼窗外,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沉默着,就在顧淩斯以為他是默認的時候,那男人才說:“沒有,我讨厭誰也不會讨厭你的。”

顧淩斯聽到這話,心裏亂七八糟,忽然就抿了嘴,他抽抽鼻子,“哥,那你還喜歡我嗎?”

顧淩文知道他說的“喜歡”不是那種喜歡,今天的顧淩斯真的不太一樣,就好像又回到了從前的粘人模樣了,顧淩文笑了下,“別哭了,我一直是喜歡你的。”

“啊啊!誰哭了啊?我沒有!”

電話那邊的人一下就炸了毛,他用力的踢踢樓梯的鐵扶手,“瞎說,我怎麽可能哭!”

“好,我知道了。”

顧淩文伸手拉開桌子抽屜,把壓在最下面的相框翻了出來,那上面的孩子笑得一臉無邪,無憂無慮的。他手指輕輕摸着,好像就真的觸及了他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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