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車票買的十一點半,吃過飯,他們兩人打車去南站。

正值春運,動車站門口排着長長的隊伍,每個人手上大包小包拎着。

從出租車下來,趙辛年和衛晏然推着行李箱加入了長隊裏。

隊伍往前龜速挪動着,然後過安檢檢票,折騰了快一個小時,他們才順利上了車。

座位是連座的,趙辛年把臨窗的位置給衛晏然,她靠過道坐。

“你把這個戴上,”趙辛年從包裏翻出一個勁枕,伸手過去給衛晏然戴上,“睡一覺脖子就會舒服點了。”

“嗯。”衛晏然看着她,低聲應着。

衛晏然閉眼睡下後,趙辛年坐着沒事幹,便點開了Record。

這學期她做視頻存了些錢,除掉上次買烘焙工具和給爺爺、老爸老媽買按摩器外,現在賬戶裏還剩下五千多,包括前幾天直播小觀衆們給的打賞。

她看了一下賬戶裏的錢,退出界面,又點進淘寶的購物車裏瞧了一眼。

購物車上有她前段時間看的相機,因為下學期學校會開設影攝攝像的課,加上有觀衆在評論區反映手機像素低,觀感不好,所以趙辛年一直在存錢打算買一個相機。

正看着時,界面上冷不丁蹦出電量不足20%的提醒,趙辛年點了确定,再一瞥右上角,電量還在瘋狂往下掉。

明明剛剛還是滿格電……趙辛年嘆了口氣,覺得買相機的想法還是得擱一擱,先換個手機吧。

怕手機又突然黑屏,趙辛年轉過身,想去拿衛晏然包裏的充電寶。

衛晏然已經睡着了,這會兒頭微微側着,趙辛年怕把他吵醒,側着身動作極輕地把他腿上的背包抱了過來。

包裏一堆資料,放得整整齊齊,趙辛年記得早上出門前衛晏然是把充電寶放裏面了,她輕手輕腳地往裏掏了兩下,沒掏着。

資料中間還放着一個黑色盒子,趙辛年不想把包裏的資料攪亂了,就先把盒子拿了出來。

盒子外面還有塑料薄膜貼着,沒拆封,背面只有小字和英文說明,趙辛年不知道什麽東西,随手把盒子正面翻過來,一看,愣了一愣。

這時,邊上的人微微動了一下,趙辛年下意識拿包擋了一下盒子。

往右瞥一眼,衛晏然沒醒,仍舊睡着,趙辛年小小籲了口氣。

盒子不是其他東西,正是她購物車裏放着的那款微單。

前幾天她在逛淘寶時,衛晏然也在她旁邊陪她一起看,最後選了這款。

“你年後再買好了。”衛晏然當時說了這麽一句。

“為什麽?”趙辛年随口問。

“年後買……便宜一點。”衛晏然是這麽說的。

趙辛年因為還沒完全确定好到底先買相機還是手機,于是點了頭,“行。”

當時也沒覺得衛晏然那話有什麽不妥,但現在想來,确實不太像衛少爺會說的話。

趙辛年猜衛晏然可能是想送相機給她當今年的生日禮物,于是把盒子放了回去,打算先當不知道。

晚上到家時,大概五點多。

知道他們今天回來,老趙夫婦特意放了飯館的事,在家裏忙活晚上的大餐。

這會兒,一見着倆孩子,許惠茹眉開眼笑的,又是上手接行李又是招呼他們去客廳吃水果,“這些草莓都你爸剛洗的,你和小然先吃點,墊下肚子。”

正在炒菜的趙志海聽到聲音,也從廚房裏探出頭,臉上笑眯眯的,“回來了啊,菜馬上就好了。”

“爸,”趙辛年放下自己的背包,又去幫衛晏然取背包,“小然脖子扭了,你一會兒給他按一下。”

“好,”竈上還開着火,趙志海應了一聲,一邊轉身進去翻炒一邊扯着嗓子問,“小然脖子怎麽扭了?”

“睡落枕了。”趙辛年往茶幾上拿了顆草莓塞衛晏然嘴裏,衛晏然擡手接過。

“嚴不嚴重啊?”許惠茹放好行李,聽到這句,忙走過來,“給姨看看。”

衛晏然脖子僵硬着,脫了羽絨服往沙發坐下,許惠茹沒掌握好力度,往他肩膀上用力按了一下,衛晏然直接嘶了一聲。

“媽,”趙辛年嘴裏嚼着草莓,在一旁急道,“要不還是讓爸來吧。”

“行行,”許惠茹也有些擔心,“等吃完飯,讓你爸給小然用活血精油揉一下。”

豐盛的晚餐過後,老趙去房間取精油,趙辛年和衛晏然先過去對面屋。

衛晏然房間許惠茹今天特意幫他收拾過了,被子也重新曬了,一推門進去,有一股暖暖的陽光的味道。

衛晏然直着身往床邊坐下,趙辛年找了抽屜裏的遙控器開了空調。

“你放心,”趙辛年走過去,摸摸他臉,“一會兒我爸給你按了就不疼了。”

“嗯。”衛晏然輕點着頭。

過了一會兒老趙過來了。

屋裏開着暖氣,衛晏然把毛衣脫了,只穿了一件白色短袖。

“小然你把短袖也脫了,”趙志海上下搖着精油瓶,“這個會染色的,等會把衣服染上就不好了。”

衛晏然看了趙辛年一眼。

“你趕緊出去。”趙志海拍拍一旁正睜着大眼看熱鬧的趙辛年。

“我又不看,”趙辛年抿抿嘴背過身,坐椅子上,耍賴皮不走,“這屋暖和我要待這,你們管自己按吧。”

叫不走人,趙志海對衛晏然無奈地搖頭,衛晏然笑笑,也沒說什麽,擡手把短袖脫了。

趙辛年坐位置上玩了會兒平板,有點無聊了,問:“你們按好沒啊,我能轉頭了嗎?”

“你給我老實坐那別動,”趙志海給衛晏然揉好了,正給他貼活血的藥膏,“馬上就好了。”

貼好藥膏,衛晏然拿了短袖換上,趙志海囑咐他這兩天睡覺要直躺着,別側頭,然後收拾東西出去了。

“好點了嗎?”趙辛年放下平板,走過去。

“嗯,”衛晏然微微動了動脖子,“比之前好多了。”

“那就好。”

衛晏然膚色很白,尤其在這大冬天只穿一件短袖,露出修長的脖頸和手臂,趙辛年看着,覺得他愈發白皙了。

盯着他脖頸看了好幾秒,趙辛年忍不住伸手捏捏他臉,“你怎麽這麽白啊。”

衛晏然沒應聲,任她捏着,夠了床頭櫃的手機看了一眼,快沒電了,于是不經心地說:“你幫我去包裏拿一下充電器。”

“好。”

趙辛年放開手,小跑到桌旁,手剛一碰到背包拉鏈時,忽然意識到什麽。

下一秒——

“等一下,”衛晏然想到包裏還有東西,趕忙制止一句,“先、先不充好了。”

說完,他心裏嘆口氣,覺得自己這樣十分此地無銀三百兩,趙辛年肯定要開包了。

“好好,先不充先不充——”趙辛年迅速收回手,幹笑着坐回衛晏然床邊。

衛晏然看了她一眼。

趙辛年有些心虛,揉揉耳朵,努力找話題,“呃,那個,就是……你脖子好點了嗎?”

“嗯?”

你在問什麽啊!

趙辛年閉了下眼,随即扯了個笑,“哦,剛剛問過了。”

衛晏然聽着,又輕瞥了一眼桌上的背包,有點領悟到了什麽。

“你,”衛晏然看着她,眨了眨眼睛,“是不是看到了?”

趙辛年努力搖頭,“我什麽也沒看到。”

衛晏然掐了一把她的臉。

“好吧,”趙辛年抿抿嘴,老實交待了,“我中午手機沒電,去你包裏翻充電寶,然後就看到了,不過我可以當作什麽也不知道。”

趙辛年沖他鄭重地點點頭,衛晏然倒是笑了,說:“那你把它拿過來吧。”

“可我現在拿過來了,你不就不能當禮物送了?”

“沒事,反正都要用的,你去拿吧。”

趙辛年看一眼背包,又看一眼衛晏然,有點按耐不住好奇心:“那我真去拿了?”

衛晏然點頭。

趙辛年于是蹦蹦跳跳地過去把盒子取了。

微單是衛晏然用他上次剩下的比賽獎金買的,趙辛年拆了盒子,把微單拿過來,撒嬌似的摟住衛晏然手臂說:“那等我下次賺錢了,也給你買你喜歡的東西。”

衛晏然看着她,唇角微揚應了聲好。

寒假生活開始了。

張冕在群裏嗷嗷叫了好幾次,說要聚餐,于是在小年這天,趙辛年和衛晏然便去南街找他和唐圓圓約飯了。

上了大學,大家不用再被高中的條條框框制約了,每個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了一些變化。

張冕剃了個很有個性的寸頭,染成了亞麻灰,一見到趙辛年就跟她得瑟說是潮流前線。

唐圓圓也不像高中那會兒只戴着眼鏡,紮個馬尾了,她把頭發放下來披在肩頭,臉上化着淡淡的妝,穿一件呢絨連衣裙,顯得格外溫婉文靜。

不過盡管大家的外表抑或穿衣打扮變化了,但他們幾個人聚到一起,氛圍還是和以前一樣。

張冕還是話賊多,和大家大大咧咧地分享起自己在雙十二那天怎麽和唐圓圓告的白。

“我那天買了巧克力給湯圓,”張冕說,“湯圓居然說智齒疼,吃不了糖,我心想完蛋了,這是要被拒絕了嗎。”

趙辛年邊喝橙子汁,邊插問了一句,“湯圓你真牙疼啊。”

“嗯,”唐圓圓臉上帶笑,點點頭,“牙龈都疼腫了。”

“真的,”張冕拍拍桌子,“我那時候表白的話都還沒說,巧克力就被拒了,我那個心啊,拔涼拔涼的,而且你知道嗎,我和湯圓吃飯,她還在看你的更新,我真的……那種苦誰懂。”

趙辛年和衛晏然聽了都笑了,趙辛年問:“那後來呢。”

“後來啊,”張冕看了唐圓圓一眼,笑着說,“從餐廳出來,我不是送湯圓回宿舍嘛,到樓下時,她忽然問了一句你是不是有話要對我說?我當時眼睛一亮,還有戲!”

“然後呢?”

“然後就告白了呗,”張冕撓撓頭,“湯圓還是很好的。”

“咦——”趙辛年假裝揶揄道,“人湯圓是不好意思拒絕你,才答應的。”

“嘿嘿,還真不是,”張冕晃晃身子,有點得瑟,“湯圓說她高三那會兒就喜歡我。”

“高三?”趙辛年把轉視線到唐圓圓身上,“真的?”

唐圓圓有些羞澀,但還是點了頭,“嗯。”

“對了,”張冕揚揚下巴,“你還是紅娘呢。”

“我?”趙辛年指指自己。

“對啊。”張冕說,“湯圓是在前年那次大掃除,我和她一起擦風扇時看上我的。”

“湯圓,你這都能看上?”趙辛年調侃道。

“也不完全是那次啦,”唐圓圓紅了臉,微微笑道,“那時候就是覺得張冕性格很好,不像班裏其他男生那樣無理取鬧。”

“我知道了,”趙辛年拍拍橙汁瓶,“湯圓那天肯定是被阿彪哥的鐵砂掌唬住了。”

“什麽鐵砂掌?”張冕問。

趙辛年把高三那次大掃除和張冕說了一下,開玩笑道,“所以我不是紅娘,阿彪哥才是。”

“還有這回事,“張冕咬咬牙,“敢欺負我媳婦,我改天必須讓李一彪那孫子請喝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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