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辰和杜維站在城牆上，看着下面的戰鬥沒有絲毫動容，沒有神殿，連聖槍都不用祭出了，辰覺得乏味極了。

“你贏了。”杜維平靜道。

“我跟喜歡說，杜維，我們贏了。”水藍色的眼睛熠熠生輝。

勝利這種東西，不是所有人都願意和你分享。但是，杜維覺得這種分享或許會給自己帶來更多的麻煩，只是，看着那人藍色的眼睛，宛若平靜的湖面，暗藏的波濤早晚有一天會膩死身邊愚鈍的人。

我絕對不會是那個愚鈍的人，或許這是個很好的平臺，辰殿下的青睐。

杜維勾起笑容：“殿下，我突然覺得，我好像可以做的更多，不知道你信不信？”

“光說可不行哦。”辰正色，“我還等着你幫我呢，想想過兩天的事情，就頭疼啊。”

“我以為殿下已經計劃和安排好久了。”你們不是都惦記這個王位很久了麽？早應該安排好，并且迫不及待了吧。

“曾經是的。”辰的回答似是而非。

兩只狐貍旁若無人地在流血的場面上瓜分勝利的果實。

結果已定。

“老師。”俊逸的青年恭敬地給椅子上坐着的老人端水。說是老人，其實也不完全合适，白皙的皮膚，深邃的藍眼睛，除了白發，根本就不像一個八十歲的人。藍海微微笑了：“菲利普，謝謝你。”

菲利普看着城中心的方向，對藍海說：“老師，您覺得今天的結果會怎樣？”

藍海微微轉了個身子，無意中瞟向旁邊正在挖蚯蚓的孩童，然後對菲利普說：“我的判斷，你不是早就知道了麽？”

菲利普笑了笑：“之前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麽明顯大皇子占上風，您卻偏偏看好辰皇子。”

“你覺得大皇子占優勢，是因為辰想讓你看到他占優勢。”藍海嘆了口氣，“一個永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的人，比一個只知道自己要什麽的人要可靠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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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藍海又笑了笑：“其實我倒是奇怪為什麽辰會來找我。”

“也有老師想不明白的事情麽？”菲利普笑着問。

“我想不明白的事情很多。”藍海嘆了口氣，比如那個人總是來追殺自己和赤水斷，是為了老師的遺願麽？絕對不是。這麽算，安逸的時間又不多了吧，看來自己要開始想辦法怎麽對付那個人了，想想就頭痛，難道生活除了修煉就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做了麽？

自己現在，應該是越來越習慣用一個羅蘭人的思維來思考了吧？當年離開大雪山，或許真是一個正确的決定，除了，除了那個陰魂不散的人。

“菲利普，好好想想你要幹什麽，機會總是在不經意的時候來到，一瞬即逝，要抓住它。”藍海意味深長。

“老師，我想過。”菲利普有些羞愧，他知道老師肯幫助辰皇子，絕對是為了他們這些平民出身的弟子謀劃前程，“老師，無論是辰皇子還是大皇子，他們都是依托于一些古老的世家，他們需要的就是平衡世家的實力，從中選出可以用的子弟作為助力。”意思很清晰，也許辰可以給他一個職務，但是絕對不會有他喜歡的自由和施展拳腳的機會。

古今多少人感嘆生不逢時，就是這個道理。

“菲利普，衆多弟子中你最聰明。”藍海感慨道，“但是太聰明的人總容易鑽牛角尖。”

“你忘了，”藍海正色道，“辰只是你的一個選擇，你可以跟随的人不止是他一個人。”

菲利普看着老師，他知道老師對辰的評價很高，但是既然他這麽說，難道老師也看好別人？

藍海悅沒有多說，反而望着西北方向，感嘆道：“我有一個師弟，現在在西北，不知道怎麽樣了。”

血腥的政變因大皇子的自殺而草草了事，辰再一次覺得乏味極了，有的事情你期待久了，但是結局要比想象中的遜色的時候，你反而沒有興趣了。辰沒有想好是現在逼着父親退位還是繼續當自己的攝政王，前世他沒有正式加冕，總覺得是不完美的遺憾，但是重生一來，倒是看得淡了些，自己的父親老死，何嘗不是一個好的選擇？他又何必急于一時？

“杜維，路易斯挺想你的，你要去見見她麽？”路易斯再次被搬了出來。

然而，杜維風度翩翩地拒絕了：“殿下，我的父親先回去了，看來是把到藍海先生那裏接弟弟的重任交給我了。”他露出似乎十分苦惱的表情：“如果殿下恩準的話，我想明天拜訪路易斯公主。”

辰看着杜維，明白了她什麽意思，點點頭，應允了。一個人回宮真沒意思啊，辰不由得想。

杜維清楚，加布裏如果父親去接的話恐怕不會那麽容易，倒不如自己這個僞辰嫡系去接好的多，自己也想順便拜訪一下帝國的智者藍海先生。最近經歷的事情有點多，打翻了自己對很多事情的認識，不如趁機看看能不能從第一智者身上得到什麽有用的信息？而且，杜維嘆了口氣，雖然父親最後時刻撤離，事态不算太嚴重，但是總歸不好交代，除卻親情和虧欠不講，自己總也是印着羅林家族烙印的，總不能拆了自己的根基。

杜維，你真的是越來越勢利和冷酷了呢。杜維自嘲，不過，除了伯爵夫人，在伯爵府似乎沒什麽人真心對他吧？連父親都有幾次殺機。

當然，他不怪他。父親心裏最重要的恐怕是羅林家，不是自己，自己心裏最重要的也不是父親或是羅林家。

那麽，最重要的是什麽呢？

答案很簡單，因為自己有野心，所以——

杜維看看自己的手，多少人說命運線在手上，所以命運自己創造。能自由的人，應該很少吧？

凡是，只能靠自己啊，只有自己強了，才能真正地改變在家族中不起眼的狀态吧？然而，眼下似乎就是個機會呢？

杜維很快找到了傳說中的智者藍海先生的家，說是家徒四壁實在是誇張，但是确實也過于平民化了點，住在平民區的寨子裏面，只有一個簡陋的小院子，種了點花花草草。加布裏在挖蚯蚓？杜維看着渾身髒兮兮的弟弟有點好笑。

“藍海老師，”杜維恭敬地說，“給您添麻煩了。”不管在何時何地，老師總是一個讓人尊重的職業，特別是自己家孩子的老師。

藍海的眼睛出奇地明亮，他笑呵呵的，格外溫柔，讓人不自覺地對他升起好感，寒暄了幾句，藍海随口提到：“杜維閣下，我聽說你在羅林平原上弄出了好多新鮮玩意啊。”

杜維謙遜地笑笑，似乎人們提到他，總是先想到愛迪生，總是覺得杜維是一個發明家，然後才會想到他貴族的身份。

“我年輕的時候，也去過羅林平原，真是個好地方，環境美極了。”藍海似乎陷入沉思，“德薩行省似乎和科特行省，是環境的兩個極端啊。閣下有機會倒是可以去德薩行省看看。”

杜維想了想，微微一笑，向藍海鞠了一躬，領着加布裏走了。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輕松啊，藍海笑得眯起了眼睛，整個人似乎年輕了很多，仿佛回到了意氣風發的年代。

政變結束了，人心惶惶，大家提心吊膽了幾天，發現似乎沒什麽大問題，日子依舊可以正常地過下去。那些叛軍似乎只是被收押，辰皇子似乎對殺人不太感興趣。老皇帝受到了驚吓，被兒子背叛并且死了一個兒子，心裏的創傷似乎難以磨平，辰皇子孝順地給父親送了幾個解語花安慰，好生在內廷修養。奧古斯都六世認命辰為攝政王，算是權利的一個不正規的交接。

值得注意的是，大皇子的部下，保留下來的只有羅林家一支，大家心知肚明，羅林家的大公子杜維早就是辰的人了，而他的父親也只是意思意思的出席了一下夏祭日，并沒有實際地支持大皇子。在貴族圈裏，這種換主倒不算什麽，不過作為老牌世家出身的雷蒙，依然感覺到羞恥，自請身體不好，要休息。攝政王大方地答應了，同時為了安撫這些老牌世家，尤其是那些中立的，辰破格地提拔了一個年輕人，杜維羅林。

杜維羅林的身份炙手可熱，魔法學士，還有其他一些新晉的稱號，伯爵的長子，本來有機會繼承伯爵的職位，然而攝政王大方地封了他一個公爵的名號，郁金香公爵。本來這是不合理的，而且杜維的父親也就只是個伯爵，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被晉封為公爵，真是件令人眼紅的事情，有一些不合理的聲音，但是很快銷聲匿跡了。新官上任三把火，辰殿下剛掌權，又是用那麽血腥暴力的方式，展現了自己的實力，這個時候質疑他，找死麽？更妙的是，郁金香公爵本身是實力超絕的魔法師，又有大功，為了一點嫉妒得罪他合适麽？

神殿方面沒什麽動靜，袖手旁觀是辰和他們談的唯一要求，事實上，他們對于大皇子的死挺滿意的，羅維娜讓神殿控制着，阿拉貢的秘密，就不要讓大家知道了。當然，這個節骨眼上，羅維娜不能死，這是雙方的底線，等風頭一過，這個可憐的小姑娘的命運，只能交給女神決斷了。

早上杜維進宮前，來看路易斯了。兩個人地位都不同了。杜維的地位變化不需多說，就連路易斯，也從一個沒什麽人注意的公主，變成了當今陛下唯一的親妹妹。奧古斯都六世兒子雖然只有兩個，但是女兒還是不少的，路易斯勉強能被他記住，只是因為路易斯有個親哥哥叫辰，奧古斯都不介意關鍵時刻把她推出去聯姻給她哥哥增加實力。路易斯雖然是個公主，但本質上也是個女人，政變日當天，辰算是胸有成竹，然而他依舊給路易斯留了後路，他拜托雅戈照看路易斯，收她當學徒。送上門的公主不多，再加上往日的情面，雅戈也就答應了，當然，現在不需要了，不過雙方沒什麽争執，因為路易斯是沒有魔法天賦的，精神力也一般，做個魔法學徒都不合格。路易斯早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但是沒想到會這麽快，自己的朋友居然也參加到其中了，和自己的哥哥并肩作戰。往日兩個人見面總是嬉鬧開玩笑，但是今天見面總有劫後餘生的感覺。

路易斯比辰小的多，她出生的時候，皇儲之争已經很明顯了，她沒享受到大哥的疼愛，所以也沒什麽深刻的感情，不過這不影響虔誠的教徒路易絲公主為死者悲哀。“如果沒有流血和平解決多好。”路易斯感嘆，雖然她知道不可能。

“一将成萬骨枯，本來就是這樣。”杜維的眼光平靜沒有波瀾。

路易斯看着杜維，似乎有什麽東西變了，變得不合适了。她叫退身邊的仆人，整個大殿裏只有她和杜維。

“你想說什麽？”

“杜維，我曾經對你有好感，真的。”路易斯似乎在說一個多年的秘密，整個人都輕松了不少，“你是唯一一個跟我年齡相仿的玩伴，我哥一直覺得你不錯，我也對你很有好感，可能皇家的孩子就是早熟吧。”

“但是我覺得你變了，從你回帝都那天我就知道你變了，你有野心了，杜維。”路易斯看着杜維的眼睛，“我出生一來就得到太多別人得不到的了，所以我格外想要自由，我見過太多肮髒龌蹉事了，我也就格外希望和平。”

“我原來以為你是一個無求的人，你裝傻，離開帝都，放棄爵位。我曾以為你跟我是一樣的人。”

“杜維，告訴我，你為什麽變了。”

路易斯嘆了口氣，她說的這些根本就不像一個小姑娘說出來的。

“杜維，告訴我，你想要的是什麽？”

是什麽讓一個無求的人突然這麽執着地想要了？杜維太聰明，即使自己的哥哥也很聰明，路易斯也不希望有一天自己的朋友觊觎自己哥哥的東西。

因為，她不确定她哥哥能不能守住。杜維雖然對大部分人來說只是個很單薄的形象，看到的更多的是背後的羅林家，但是路易斯知道，她這位朋友，并非池中物，所以——千萬不要成為對手。奧古斯都家的東西，她不允許任何人搶奪。

杜維專注地看着路易斯的眼睛，笑了：“路易斯，你不用試探我。你哥哥想要的東西，我會盡力幫他拿到。”

路易斯并不理解，杜維怎麽也不像一個随便向別人效忠的人。難道是哥哥太有魅力了？想想哥哥那些班底，擊敗了大皇兄，路易斯覺得自己應該對哥哥的掌控力有信心。

杜維接着說：“我要的東西，我也希望你哥哥能幫我得到。”

只為自己争什麽是最愚蠢的，雙贏才是最好的結局，只是，不知道皇子殿下是不是這麽想的。

只要不是皇位，哥哥當然不會吝啬啊，就是喜歡的女人，路易斯覺得哥哥也能送出來，畢竟她哥哥似乎對女色不如父皇那麽熱愛，想到這裏，路易斯仿佛抓到了關鍵的靈感，卻讓其一閃而逝，她覺得今天的對話太奇怪了，明明讨論的是這個，為什麽聽起來跑題了？不管怎樣，她覺得她有義務替哥哥安撫下好友：“他當然會啊。”

杜維笑得像老狐貍：“哦，希望你說的是真的。”

路易斯說出了一番近似表白的話，杜維卻知道，她是真的放下了。少女青春期時對周圍的男孩子有好感本來就是正常的事，然而男生呢，當然是晚熟的多，不過這是在現代社會的，在這個社會，生活糜爛是在正常不過了。杜維不想傷害路易斯，只好裝傻，好在，已經不需要了。

路易斯看着杜維，噗嗤地笑了：“我吓到你了？你幹嘛這種表情啊。”然後路易斯認真地看着杜維：“杜維，我們是好朋友對吧。”

“嗯。”

“一輩子的好朋友？”

“嗯。”

“杜維，我哥他從小過的很不容易，可能疑心重一點，但是如果你真心對他，他是不會負你的。”

“怎麽，就想跟我說這個？”杜維邪魅一笑（O(∩_∩)O~），“我去大殿了，今天，恐怕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呢。”

辰看着殿裏坐着的人，恍若隔世。前世也是如此，意氣風發，指點江山，總覺得施展抱負的機會來了。那時候一切那麽順利，似乎天都在幫助自己，大皇兄果然在夏祭日的時候政變了，神殿果然願意支持自己，就連突然出現的綠袍甘多夫都有杜維幫忙解決，大皇兄自盡，自己不用背負殘害手足的名聲。辰依然記得自己心情很好，坐在大殿裏，打算用最豐厚的禮物來拉攏自己看中的人，結果。

他記得自己回宮大發雷霆，杜維不願意效忠，反而希望留雷蒙的命，選擇了去德薩行省，即使後來杜維幫助自己處理了西北的禍患，自己每次想起這時總是不甘。辰自嘲，不甘什麽呢，不是所有人都像自己一樣，把親情看的這麽淡的。在父親家族和一個陌生的皇子之間選擇，對于一個重情義的人來說，答案很簡單吧。

“殿下。”卡米西羅輕輕呼喚辰皇子，讓他回神，在這麽多人面前發呆不是不好的，即使別人都以為這位年輕的攝政王在思索什麽點子。

辰展顏一笑，倒是十分親切，他想起杜維之前有什麽理論“雙贏”？現在兩個人意見一樣，有什麽不好的呢？郁金香公爵的封號本來就很大了，世襲，再加上封上一片肥沃的土地，羅林家的勢力沒有倒，杜維起了私心怎麽辦？按照自己的性格，确實容易猜疑他，上輩子羅林家倒了，自己才敢把他綁在自己身邊，現在情況不同，兩個人的關系沒那麽好，杜維也沒充分展現自己的實力，取信與他實在太難了。

辰決定和上輩子一樣，看看杜維的選擇，他突然有興趣起來，這回杜維會選哪裏呢？自己要不要找個借口打法他去德薩行省呢？畢竟，魯高自己還得讓杜維解決掉。

辰把一副帝國的地圖扔到桌子上，對杜維說：“我的公爵大人，來吧，想要哪個地方當領地，随便挑。”

大殿裏頓時很安靜，人們為攝政王的大方震驚了。上輩子大家或許更多的是覺得這是攝政王的榮寵，畢竟大皇子叛軍兇猛大家看得到，但是這一世叛亂草草收場，連綠袍甘多夫都顯得水的多，很多人還懷疑這是羅林家請來給杜維太高身價的托，輕輕松松地撇清了羅林家和大皇子的關系，反正杜維時甘多夫的弟子，找人冒充也不是難事。所以，攝政王的大方，在他們看來仿佛是另一種意思——這是要包養男寵了麽？太大方了吧，封號不要命地扔過去，然後？但是看臉，羅林家的大少爺長得雖然不是那種傳統羅林家的肌肉男，也絕對是充滿陽剛之氣的少年，反倒是攝政王殿下，長得更合适美人這個詞吧？大家既然把這個當成攝政王讨好小男朋友的手段，自然沒人多說什麽，先不說他們有沒有資格質疑，就說在座的大部分都是直男這一點，他們也很慶幸這份榮耀攝政王沒有給自己。

辰知道甘多夫不是自己找來的托，所以他把這些看做拉攏，自己有一定實力，羅林家是背景，跟路易斯公主親厚，有可能臣服于辰，辰的大方讓他不得不感嘆，這才是帝王的氣度，該給的時候絕對不手軟，不若大皇子那般計較和小氣。可是，自己可能臣服麽？杜維故作羞澀地低下頭：“謝謝殿下，但是我還年輕，很多事情自己處理不好，我想回去想想，再選，也能為帝國更好地盡忠。”

辰含笑點頭，繼續其他的話題。

其他人看杜維這個含羞的樣子，倒是覺得自己的猜想更加準确和靠譜了，此後，杜維和辰的緋聞成為貴族圈內的一個熱議的話題，始終不斷，直到——兩個人正大光明地在一起了。

地點，杜維早就選好了，只是他還欠缺一些準備，不做無準備的事情。至于攝政王這樣的擡愛，杜維覺得是一個機會，值得把握。讓他臣服辰是一回事，讓他接受辰的好處是另一回事。辰能給他想要的，他能做辰的助力，杜維想不出拒絕的理由，建立在純粹精神的感情是小女孩才會想的，物質上也很重要，不是麽？杜維覺得辰的物質給他加了不少分，平心而論，如果辰依然保持這個頭腦，但是長得不這麽美，家室不這麽好，他恐怕很難對他起這種征服的欲望和并肩作戰的想法。

杜維回家後直接進了父親的書房。雖然作為公爵，地位遠遠比如今羅林家的族長高，但是杜維依然不合理地繼續住在伯爵府，反正他打定注意很快就要離開帝都，建個公爵府似乎就沒什麽必要了。而辰，似乎很欣賞杜維的“節儉”。帝都裏有謠傳，辰寵杜維寵上天了，只要是杜維要做的，辰都會想出一百個好的方面來支持。

杜維大概把今天的事情跟伯爵說了，伯爵臉色驟然一變。

“這是試探。”伯爵冷着臉說，身上不可制止地僵透了。大皇子一派都是老牌世家，這回都倒臺了，只剩下羅林家，羅林家獨大當然不是辰殿下的希望，他肯信任杜維在伯爵看來都是奇跡，他已經不指望得到帝王的青睐了，只要無錯就好，等待時間洗刷掉這段不合适的歷史。

杜維很聰明，雖然常年遠離帝都，對于政治的彎彎繞繞并不是很了解，但是不妨礙他從歷史中了解一些。

“我想去德薩行省。”杜維平靜地說，本來他去德薩行省只是因為那裏偏遠，他可以更自由地歷練，但是現在，他似乎不得不去了。

“德薩？”雷蒙似乎很驚訝于自己兒子的判斷，不過，這确實是個很好的選擇。只是——

“德薩确實不錯，可是，你知道西北魯高麽？”伯爵最近想了很多，他覺得自己的大兒子确實是可造之材，所以在小兒子沒成長到這個高度的時候，在他覺得自己虧欠大兒子的時候，他确實需要為他多想想。

“我知道。”杜維冷靜地說，他敢去，他自然有手上的底牌的，至少保命不成問題，若是有機會——或許魯高會是他的墊腳石。

雷蒙知道，自己在大兒子心中的分量不那麽足，也不多說，點到為止。杜維是個有主意的人，顯然自己不是可以左右他主意的人，那麽就算了吧。

“父親。”杜維突然叫道。

“什，什麽？”雷蒙有些詫異。

“過去的事都忘了吧。”我不記恨你曾經想殺了我，曾經放棄我，如果我是你，我也會那麽做。

“我這個人很自我，說的難聽了就是自私。”莫名其妙地來了這麽一句話，“如果我做錯了什麽，您可以說，畢竟，我也姓羅林。”

兩個人都沉默了，任何感情摻雜利益之後，總是沒有那麽純粹了，無論是愛情，還是親情。

更何況，杜維心裏上永遠記得，自己的親生父母。伯爵或者夫人，可以拿來當尊敬的人，甚至親人，但是絕對不會是最信任的人。

“你可以放心地走了，帝都這邊，有我。”算是承諾。

“謝謝。”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