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劍鋒相對，閃出白亮亮的劍花在空氣中翻騰，靜默，對峙，然後，突如其來的攻擊，猛烈的碰撞……劍鋒滑過，帶出暗橙色的火花，刺耳的聲響足以讓聽者忍不住地皺眉，然而執劍的兩人皆是面色不變。
對戰已持續了許久，額前布滿汗水，體力也已消耗得差不多。保魯夫拉姆眉頭微皺，心下一動，下一擊決勝負！身影閃過，“咚！”在劇烈的碰撞下，劍脫手而出，飛上半空，又在重力的作用下筆直墜落，深深地插入泥土之中……
“好！”……四周爆發出一聲激烈的叫好，但随即餘韻仿佛卡在嗓子裏一般，突兀地平靜下來，密密圍繞了一圈的士兵們各個面面相觑。保魯夫拉姆看了，不禁覺得有些好笑，這些人真是可愛，之前看得聚精會神，已然忘記了什麽人魔、種族，所以在比賽結束之後都真心地發出喝彩，等回過神來便立馬住了口，但一個個看起來，竟有些不好意思？想來，這幾天的相處，還是有點效用的！
擡起頭，便看到對面充滿陽剛的少年沖着他的戰友們翻了個白眼，明明臉上還帶着輸給自己的不甘。似乎察覺了保魯夫拉姆投去的目光，少年看了過來，卻是瞪了一眼，輕哼一聲，轉過身去取劍。
保魯夫拉姆一陣恍惚：這神情，這脾氣，怎麽就那麽熟悉！那麽不招人喜歡呢！
“哈哈，保魯夫拉姆閣下果然好身手！維塔可是我軍中武藝最高的了，竟也沒在閣下手中撐多會兒。”伴随着伊拉貝魯的，周圍皆是略顯慌亂的腳步聲，剛剛還散亂着的士兵們以最快的速度列出了方隊。剛從地上拔出劍的維塔也趕忙轉過身，恭敬地站立着。
“謝陛下誇贊，不過維塔确實很厲害，讓我不敢懈怠，我之所以會贏，那是因為畢竟我練劍的時間可比他的年齡還要長很多！”
伊拉貝魯的眼中掠過一絲類似嫉羨的神情，卻迅速得讓人無法捕捉。“魔族的生命力真是讓人羨慕，多年之後，我已老去，而閣下卻依舊年輕！好了，你們年輕人繼續玩兒吧，我在這兒，倒讓你們拘束了。”
老去嗎？看着伊拉貝魯的背影與維塔年輕的面龐，保魯夫拉姆忽然想起了身為人類的有利，随即又晃了晃腦袋，将那一席身影從腦海中抹去。
隊列裏的士兵開始散開來訓練，有幾個十六七歲的已經有些熟識的還對保魯夫拉姆發出歉意的微笑，似乎還在為剛剛沒有為保魯夫拉姆喝完彩而歉疚，保魯夫拉姆一一回應了他們。
“我有些累了，就先回去休息了。”點頭致意，便在衆人的目光中轉身離去。餘光裏，維塔似乎想要跟上來，但又被同伴拉住，一起練劍去了。
說累了倒也不是借口，保魯夫拉姆的體力确實不如從前，很容易疲憊。回到帳篷換了一身衣服，保魯夫拉姆思緒翻湧。
維塔，與一般士兵不同，他并非哥達國人，而是從鄰國逃到哥達國的，他自小生活的村莊處于與大史馬隆的邊界，整日受到欺壓掠奪，而國家卻無力管顧。聽聞伊拉貝魯的子民從來沒有這樣的困擾，便只身逃到那裏，并加入了軍隊。按理說，像維塔這樣的外來人是沒有資格進入軍隊的，但維塔不僅進入了軍隊，而且似乎很受伊拉貝魯的信任！也是，連自己都看得出來，那孩子的眼中充滿着對伊拉貝魯的感激與尊敬，絲毫不用擔心他會背叛。
想必軍中的士兵也都和維塔一樣吧，不管伊拉貝魯對真魔國有着怎樣的動機，但對于他的子民來說，他是讓整個國家安寧，避免大史馬隆侵擾的好君主。他這樣做，說不定也只是希望保自己的國家一份安定。
一時間保魯夫拉姆竟有些分不清什麽是對，什麽是錯了……
但就算如此，自己終究是一名魔族，是真魔國十貴族的一員！有些事必須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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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拉貝魯大概還不知道，維塔與其他士兵最大的不同便在于：他對大史馬隆有着強烈的恨意！盡管對伊拉貝魯的尊敬讓他一直嚴格執行着命令，但這并不代表着他的心裏不會積攢怨怼。聽聞五國聯盟對戰大史馬隆的消息曾讓他一度興奮，但伊拉貝魯頒下的命令與戰友們安于現狀的心理卻讓他倍感灰心。
所以，當保魯夫拉姆來到這個軍營時，維塔便一直關注着他，并努力地接近他。這很容易，保魯夫拉姆巴不得這裏出個這樣的“叛徒”，好讓自己了解更多的消息。但維塔終究是心向着伊拉貝魯的，在這幾天與保魯夫拉姆的相處中，不管怎樣抱怨，一直只是強調士兵們的厭戰情緒，絲毫不提伊拉貝魯的問題，只是偶爾說着說着才表達出一絲對伊拉貝魯的失望。
如果讓維塔知道，他們此刻的安寧是出于伊拉貝魯對真魔國，對聯盟軍的背叛，不知他會有什麽樣的反應？保魯夫拉姆有把握他會跟自己一道上戰場拼死殺敵，卻沒有把握他會幫助自己背叛伊拉貝魯尋找他的罪證！保魯夫拉姆不敢輕舉妄動。
“嘿，怎麽這麽不禁打，那麽一會兒就累了？”來人自覺地鑽進帳篷，正是維塔！
保魯夫拉姆頭也不擡，只慵懶地往椅子上一靠，“我老了，打不動了！”不用看，保魯夫拉姆便知道，自己絕對贏得了對方的白眼一枚。維塔從來都是如此嚣張，一點也不管顧什麽身份。雖說認識的時間短暫，但兩人也算稱得上是朋友了。
“我說，陛下不好意思問，我倒要問問，你已經來了好幾天了，想到什麽好辦法沒有？”
你那陛下哪裏是不好意思問啊，他分明還巴不得我想不出來呢。保魯夫拉姆在心裏如此吐槽， “怎麽？這麽想要上戰場殺敵嗎？”
“你這不是廢話嗎，要不然我怎麽成為軍人了呢！”
“你沒有想過你的戰友不想要打仗，不想面對死亡嗎？戰争必然有人犧牲，你難道不擔心他們嗎？”
“我怎麽沒有想過，但是軍人本來不就該這樣嗎。自加入軍隊的那一刻起便應有所覺悟，不惜犧牲自己保衛國家，這難道不該是軍人的榮耀嗎！生命很寶貴，但總有比生命更重要的東西！”
保魯夫拉姆擡起眼，面前的少年似乎閃耀着光芒，誰也無法撼動！正要說些什麽，帳篷外卻傳來一陣馬蹄聲，對視一眼，便一同走至門口，掀起簾幕一角。
馬兒在主帳前停下，一人似乎拿着什麽快步走了進去。
“原來是基拉閣下啊！”
“基拉？”托維塔的福，保魯夫拉姆對這個軍營裏的人大多有所了解，但這個基拉卻是他未曾見識過得。
“嗯，他在你來這兒的第二天就外出辦事了，所以你還不認識他。不過一般情況下，他是不會離開陛下身邊的。”
保魯夫拉姆略一思索，心下有所判決！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