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鑰匙
“安眠藥中毒患者還有五分鐘到”,
“讓洗胃室準備”,
司徒徹穿着綠色手術服和幾個同事站在門口等待救護車的到來,
砰——
急救室的門打開,搶救床被推了進來,
”患者十九歲,大量服用□□導致中毒,昏睡不醒,心跳緩慢,反射消失“,
司徒徹拿手電筒照射她的瞳孔,”對光反應存在,什麽時候中的毒,體征呢?“
”晚上十點二十“,熟悉的清冷聲音在身旁響起,
司徒徹猛然擡頭,跟一起随救護車進來的周楠目光相撞,再仔細一看床上的小雅,她瞪大了眼鏡,
”呼吸頻率40......血壓180/100”,
“心率緩慢......心跳還在持續下降“,
”給她做血常規分析,生化七項,準備1:3000高錳酸鉀溶液洗胃,靜脈注射20毫克呋塞米”,
“在外面等”,這句話是對周楠說的,聲音很輕,
周楠看她把人推進了洗胃室,坐在診療大廳的靠椅上等,剛才急急忙忙套了件棉衣就出來了,幸好裏面開了空調,
腦袋一片混亂,本來李敏也要跟來,被自己勸在宿舍休息了,她們明天還有課,這件事教務辦那邊應該也知道了,估計會有一攤子的事,扶了扶額頭,沒想到事情發生得這麽突然,讓她有些措手不及。
環顧四周,這是她第一次來急診室,沒想到裏面這麽大這麽熱鬧,已經快十一點了,進出的人還是絡繹不絕,一個穿白大褂的醫生直接睡在一邊的長椅上,讓她想起坐在樓梯上睡着的司徒徹,他們是真的很辛苦,周楠盯着洗胃室緊閉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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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美女”,
周楠偏頭看着朝她打招呼的醫生,穿着藍色手術衫,外面披着白大褂,長得挺英俊,就是頭發有點亂,看上去是被他自己抓的,
“你好”,
“在等人?”杜銘在她身旁坐下,迷人的眼睛帶着笑意,
“嗯”,周楠往旁邊挪了挪,不喜歡靠人太近,
“這裏坐着多不舒服啊,要不要去裏面辦公室等,有沙發和咖啡”,杜銘盛情邀請,
“不用”,
”你長得真漂亮,跟我們老大有得一拼“,杜銘雙手捧着臉,眼裏冒着桃花,動作很是誇張,”老大是我見過最好看的女人,以前沒有「之一」,現在有了“,
”謝謝“,
”冷也是一樣的冷,你知道嘛,科室裏都流傳我們老大是性冷淡“,
“你的意思,我也是?”周楠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嘿嘿,那倒沒有,我看你不像”,杜銘被她的微笑定在了原地,是真的好看,心情澎湃起來,司徒徹就不怎麽愛笑。
“我就是”,周楠手肘撐着下巴,認認真真地回答他,這位搭讪的技巧可不怎麽高明,不過不至于讓人反感,跟李主任不是同一種,
“哈哈,你太有意思了,這一點跟我們老大就完全不一樣,我們老大永遠都是「嗯」,「哦」”,杜銘擺出司徒徹平時面癱的表情,學得有模有樣,
“哦”,
“這個像!厲害了!”
“老杜,你給我過來”,張醫生在一邊喊他,
“抱歉,失陪一下,我們科室老古板叫我”,
“請便”。
沒過多久,司徒徹從裏面出來了,臉上的疲憊一覽無餘,走到周楠身邊,
“沒事了,剛轉到觀察室,還在睡眠中”,
“辛苦了”,周楠起身和她一起走進觀察室。
小雅安安靜靜地躺在病床上,臉色恬靜,很漂亮的小姑娘,
“她身上......有不少傷”,司徒徹望着周楠,艱難地開口,
“我在查“,兩雙清澈的眼眸對視,
司徒徹點點頭。
“原來你在這”,杜銘走進觀察室,“咦,老大也在”,
周楠勾起嘴角,原來這就是老大,
“我記得今晚沒有你的休息”,司徒徹面無表情地盯着杜銘,
“現在不是沒有病人嘛,我正跟這位漂亮的姑娘聊天,你別打擾我”,
“診療室2號床有一位頭部需要縫針的50歲中年男患者,4號床有一位昏迷的患者需要做毒物學檢查和血常規,創傷二室的那位腹部有刀傷的年輕人——”
“好了好了,停停停,讓我先把話說完”,杜銘露出一個無語的神色,
“這麽晚了,姑娘你睡哪?”
“嗯......我回家吧,離這裏不遠”,周楠看着司徒徹輕聲回答,
“這麽晚了不安全,你可以睡這邊的病床啊,或者我們值班室——“
”那是我睡覺的地方“,司徒徹不滿地打斷了這個重色輕友的家夥,
”不用了,我不習慣“,周楠淺淺地笑,
”司徒,你一點也不會憐香惜玉,你——“
”閉嘴“,司徒徹把他推出了觀察室。
”她醒了就會有人通知你,可能是半夜,從家裏過來不方便“,
”那你是要把值班室讓給我?“周楠歪頭凝視她,眼裏含着笑意,
司徒徹不自然地偏頭,頭發掩藏下的耳尖微紅,
“值班室很多人睡過的,我平時都是和衣睡”,
她攤開手掌,裏面躺着一枚锃亮的鑰匙,
“這是我個人辦公室的鑰匙,在值班室上面一層9號房,被子是前兩天洗幹淨的,我只午休過一次”,
周楠低頭打量那片鑰匙,沒有立馬接過,“你平時對病人家屬都這麽關心?”
“這是第一次——”
手心一空,
“——給別人進去”,愣了一下,才把話說完,
胸口上別着的指示燈亮了,司徒徹匆忙轉身,
“我要去工作了,你自己上去吧,早點睡”,
“等一下”,
“嗯?”司徒徹回頭疑惑地看着她,
周楠微笑伸手把她腰側別在褲子裏的一角衣襟扯出來,想到她一貫的行為,又理了理她的衣領,抹平了內衫上幾道褶皺,
“好了,去吧”。
把鑰匙揣進兜裏,周楠在病床邊坐下,小雅挂着點滴的手腕上有一道明顯的勒痕,她本來應該像其他女孩一樣無憂無慮地過着青春活力的大學生活,孤兒,抑郁症,師生戀,每一個詞都很沉重地壓在小姑娘瘦弱的肩膀上,有的人明明知道,還要利用這一點傷害她,那就是不可饒恕了。
“老大,你的臉怎麽這麽紅”,杜銘莫名其妙地打量司徒徹,“不會是發燒了吧?”
“熱的”,
杜銘巡視周圍把被子裹得緊緊的病床,又盯着她身上單薄的手術服,腦袋上冒出了好幾個問號,
“話說,上午那個遭家暴的怎麽樣了?”
“挽卿告訴你的?”
“我看見X光片問的”,
“就那樣,你又不是沒見過”,
“真不是個東西,報警了沒”,
“她們覺得家醜不可外揚,是不會說的,警察也不好管”,
“我的天吶,真懷疑我是不是活在二十一世紀”,
司徒徹沉默不語。
拿着那片鑰匙開了門,司徒徹的辦公室跟她房裏風格差不多,人形衣架上挂了幾件幹淨的白大褂,一張書桌一個書櫃,靠落地窗邊鋪着深灰色被套的床整齊潔淨。
周楠舒展了眉頭,脫下棉衣鑽進了她的被窩,床上軟軟的,被子上散發出淡淡的清香,是她身上令人心安的味道,周楠縮在暖暖的被子裏舒服地喟嘆了一聲,待在這個小房間讓她産生了一種舒适滿足的感覺,司徒徹對她,是不是也挺特別的?暫時放下心頭的繁瑣,很快進入了夢鄉。
淩晨兩點的時候,司徒徹處理好最後一個危急的病人,回了辦公室一趟,教授睡得挺香,只露出一個小腦袋,想必是今天累壞了,不是說不習慣嗎?司徒徹站在一旁端詳了許久,她的睫毛随着均勻的呼吸輕微地顫動,精致的五官恬靜柔和,應該是個不錯的夢,司徒徹笑着拿了一件白大褂離開了辦公室,她自己也該抓緊時間休息了。
“司徒醫生”,一道亮光照進漆黑的空間,值班室的門被人推開,
“幾點了?”司徒徹腦袋昏沉,一動不動地趴在床上,
“32歲的患者心房顫動”,
“杜銘呢”,她費力地擡手借着光看了一眼手表,兩點四十,
“杜醫生在創傷一室搶救車禍事故的病人”,
“做血常規分析、生化七項和血凝率,監控儀插上了沒有,準備起搏器”,司徒徹晃了晃腦袋從床上翻了下來。
“司徒醫生,診療室2號床的病人出現心絞痛,我可以給他打一劑杜冷丁嗎?”
揉了揉太陽穴,司徒徹剛躺下沒有一分鐘,
“可以,皮下注射25毫克”,
“幾點了?”感覺後面還有光,司徒徹小聲嘟囔了一句,
“五點半”,好聽的聲音也擾不了司徒徹瞌睡的大腦,
“六點半再叫我”,
“好”,周楠看見她修長的身體沉甸甸地伏在狹小的手術床上,胳膊和腿都伸出來了,衣服和鞋子也沒脫,身體背對着門,眼鏡和聽診器就挂在頭頂的探照燈上,就這樣睡嗎?
聽到剛才她與護士的對話,一晚上應該被這樣吵醒很多次了,輕輕給她把門帶上,
“晚安”。
作者有話要說:
周楠:睡床多沒意思,什麽時候才能睡人啊。
司徒徹:gk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