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意外
”所以,說好的大餐變成了——”,周楠拿起桌上的小票邊看邊念,“肯德基新年派對豪華套餐“,
”一般的餐廳不讓站站進去“,司徒徹攤手聳肩表示沒辦法,她也不想的,總不能每次都把它扔給別人照顧,只有桌子底下上蹿下跳的站站表示很喜歡這個充滿了兒童歡樂的地方,
”你想吃什麽大餐,我給你做“,
“算了”,
還勉強算有誠心,周楠心裏腹诽她,其實自己也沒什麽特別想吃的,司徒徹和她的廚藝都很不錯,平時在家吃得就很滿足了,到了外面反而不知道該吃什麽,吃什麽都好像差不多,而且上次在外面吃飯留下的記憶也不太好,還是一起宅在家裏最舒服。
等餐的時候司徒徹不停撥弄着腕上的手表,深藍的海洋色精細表盤,黑白相間的立體劍形指針,低調考究的黑色金屬編織表帶,每個地方都讓她很滿意,最重要的是,周楠的手上也戴了塊一模一樣的。
這款手表偏中性運動風格,戴在她們手上顯得既溫柔又帥氣,這算是定情信物嗎?
買手表時,司徒徹順帶把自己的工資卡交了出來,她平時很少逛街,不喜歡也沒時間,所以那玩意兒在她手裏并沒有多大作用,她連裏面有多少存款也不怎麽清楚,跟周楠說是把房租一并交了,周楠也沒推辭就收下了,刷卡的時候笑着說夠把她的房子買下來了,司徒徹還不相信呢。
滴——滴——
取餐器閃爍起來,司徒徹起身去拿她們的晚餐。
“你怎麽也不沾番茄醬?”司徒徹記得教授并不像自己一樣排斥番茄的,
“近墨者黑”,周楠戴上一次性手套,優雅地拿起一根炸得金黃酥脆的薯條往嘴邊送,
兩個人一起生活久了,愛好和習慣都會變得相似,她跟司徒徹在一起的時間并不長,但做飯的時候也自然地記住了對方的喜好,不知不覺便潛移默化了。
“你在幹嘛?”
“我不吃外面這層”,司徒徹認真地把雞腿外面那層裹着面包糠的酥皮剝得幹幹淨淨,露出裏面白嫩的雞肉,正準備一口咬上去,
“我也想吃這個”,周楠伸手拿走了她手裏的雞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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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徹飛快地瞟了她一眼,伸長脖子咬到她的吸管上喝了一大口牛奶,喉頭發出歡快的吞咽聲,
“慢點喝,小心燙”,周楠無奈地把杯子移到她面前,
“嗯......”敷衍的回答,根本沒有聽進去,
“楠楠,你的牛奶怎麽比我的甜”,司徒徹含着吸管口齒不清地說道,
“你不是不愛吃甜的?”周楠挑着眉,這牛奶都是一次從熱飲機泡出來的,怎麽可能不一樣?
“這個甜是好吃的甜”,
“那我只好跟你換了”,
“好”,目的達成,司徒徹的眼睛彎成了一輪新月。
兩個人吃到一半才注意到桌子底下可憐巴巴地仰着一顆小腦袋,靈動的小鼻子在司徒徹褲腿上輕輕蹭了幾下,
”你想吃什麽?雞肉還是漢堡?牛奶還是可樂?“司徒徹一本正經地逗它,
“汪”,不知道它是不是看懂了,狗腿兮兮地挪到了周楠身邊,不再搭理司徒徹,
周楠輕笑了一聲,端起已經放涼一些的土豆泥放在它面前,狗狗不能吃那些油炸的東西,
“你失寵了”,
“哼”,司徒徹瞥了它一眼,小白眼狼。
就在此時,不遠處的餐桌出現了一陣躁動,一個中年男人突然倒在地上發出尖銳的喊叫,司徒徹迅速起身跑了過去,那人的頭僵硬地後仰着,眼球也向上抽搐翻着白眼,面唇發绀,表情猙獰,全身抖動得像篩糠一樣,旁邊的客人都被他吓得驚魂失措,不敢靠近,有人以為是食物中毒,跑去服務臺那邊鬧。
周楠還沒反應過來,是被站站拉過去的,看見這副情景不自覺地皺起了眉,把已經瑟瑟發抖的站站抱了起來。
司徒徹一邊打着急救電話,一邊把他的頭部推向一側松開衣領保持呼吸道暢通,
很快他就出現了心源性休克,司徒徹側跪在他身旁全神貫注地做胸外按壓,一道怨恨的目光死死盯在她的後背也渾然無覺,
“爸爸”,對面一個男孩跪倒在這個人身邊,
“童童?”司徒徹擡頭看了一眼有些吃驚,
“醫生姐姐,我爸爸他是不是死了?”童童大聲哭道,
“沒有”,司徒徹平靜的心情跌了下去,手上的動作還在持續,
從個人感情來說,她對面前的人實在是反感不已,可是作為一名醫生,她必須履行自己的職責。
120很快趕過來了,這邊也有一家不錯的醫院,主治醫生接手了她的工作,
"您的急救措施做得很專業,病人的情況基本得到控制“,對方用贊賞的眼神看着她,
”他有血小板減少性紫癜,百分之八十是腦血管的問題“,司徒徹用了很大的勇氣才說出她的判斷,
對方怔了一下,才鄭重地點了點頭,”謝謝“。
司徒徹已經拉着周楠離開了這裏,正要對她解釋時,一個中年女人沖上來對她發瘋似的拳打腳踢,
”你為什麽要救他?為什麽!“女人充滿恨意的目光仇視着她,幾乎失去了理智,對她聲嘶力竭地大吼,
司徒徹擋在前面怕她誤傷到周楠,拳頭和巴掌混合砸在她削瘦的身上,女人的力氣雖然不大,但出離憤怒的情況下又帶了指甲,司徒徹脖子上被刮出幾道刺目的血印,疼得深吸了一口涼氣,始終沒有還手任她打罵,這個女人正是上次來找她看骨折的患者,也是童童的母親,她知道挨打的原因。
”夠了“,周楠臉色鐵青地沉聲喝道,上前伸手阻止了那個痛哭流涕近乎奔潰的女人,”我不管你有什麽理由,她只是做了自己該做的事“,
說完就拽着司徒徹和站站往停車場裏走,身上的寒氣冰得瘆人。
兩個人沉默着上了車,司徒徹還在混亂裏糾結和自責,周楠瞪着她脖子上血淋淋的劃痕嘴唇發白,不知道是生氣還是心疼,迅速發動車子往最近的藥店飛奔而去。
酒精擦在傷口上有強烈的刺痛感,司徒徹忍着疼一聲不吭的樣子讓周楠臉上的寒冰又厚了一尺,車內的溫度降到了零點以下,棉簽在傷口處重重按了一下,
“嘶——”司徒徹疼得龇牙咧嘴,眼裏泛起了生理性的淚花,周楠別開眼不去看她脆弱受痛的表情,心已經軟了下來,把藥膏輕柔地塗抹在傷口周圍,也不知道會不會留疤,想到這個更是不爽,她自己都不舍得這麽做呢,那個女人也太過分了。
“你是不是該向我解釋一下”,
”楠楠,我救的那個人,家暴“,司徒徹艱難地吐出事實,臉上是隐隐的自責,
周楠的手頓了頓,在傷口處輕輕吹了吹,又繼續上藥,
“他痙攣休克的直接原因是心肌梗塞,可我在解開他衣領的時候不小心按壓到他,發現他有血小板減少性紫癜,這是腦血管疾病的一個标志,如果我不說,急診的醫生不會那麽快診斷出來,他可能因耽擱最好的搶救時間而腦死亡變成植物人,我猶豫了很久,我......”
“你救了他兩次?”
“嗯”,司徒徹神色恹恹的,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子,“我真的一點也不想這樣,她的妻子身上有多處骨折,我明明都知道的,我好矛盾”,
周楠把她摟在懷裏長嘆了一口氣,她知道司徒徹的心裏一定經過了激烈的天人交戰,親手救自己深痛惡絕的人那種滋味不可能會好受,這個機會,那個女人等了很久吧?
“這不是你的錯,她可以選擇離開的,是她不夠勇敢”,
可......不是每個人都應該勇敢,她所有的勇敢都給了周楠,她所有的勇敢都是周楠給的。
“身上有沒有其他地方受傷?”
“背上有點疼”,被她一提醒,司徒徹才發覺身上有幾處都在疼痛,只是剛才注意力都放在脖子上了,
周楠低頭打量着她的背,目光仿佛透過那件粉撲撲的衛衣直射她的傷口,
司徒徹羞縮在她懷裏,她想幹什麽?
”回去上藥“。
”不約會了嗎?“司徒徹瞄了一眼後座上的電燈泡,悻悻地退回了副駕駛,
”約啊,回家約“,
”......“
”下次不會了“,司徒徹趴在沙發上軟聲保證,
”還有下次?“周楠擡手就在她滑嫩嫩的腰上擰了一圈,其實沒用什麽力,看見她身上的傷心疼還來不及,
”啊——痛痛痛“,
”剛才怎麽不痛?“
”怕你生氣“,
”現在我也很生氣“,
”嗚,我錯了“,
”下個月的零花錢折半“,
醫生委屈地把頭埋在沙發裏舉起右手表示無聲地抗議,
“抗議無效”,周楠把她的爪子拍下去。
晚上司徒徹又一次病情發作,比前一天晚上更嚴重了,獨自畏縮在一邊默默流淚,床單沾濕了一大片,必定是今天的事刺激到她了,周楠心如針紮卻無能為力,
“該拿你怎麽辦才好?”
作者有話要說:
司徒徹同志,你說說,為什麽哪裏有你,哪裏就有人暈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