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承認

“你有什麽要說的?”周靖坐在辦公桌後面的皮椅上沉聲道,

“沒什麽好說的”,周楠站在他面前低頭盯着地毯,倒數着暴雨前的寧靜,她跟周靖都互相隐瞞了對方,也知道隐瞞了對方,可周靖到底比她經歷得多,天然有種壓迫感,讓她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對抗這種壓力。

”你跟那個醫生是什麽關系?“

周楠的呼吸一滞,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起來,她以為周靖最多推測她有戀愛對象,可沒想到他已經知道到這種程度了,臉上的平靜維持得很艱難,

”您覺得我們是什麽關系?“

“同居關系還是情侶關系”,周靖深刻又犀利的目光穿透她的防備,

周楠震驚的同時深深懊惱,她把周靖在身邊安排保镖的事忘得一幹二淨了,當然也聽出來這是個肯定句而不是疑問句,抿了抿唇,

“您不是已經知道了?”

“我不問,你是不是不打算說了?”

“是”,既然打開天窗說亮話,周楠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坦然承認。

“我說過,你有喜歡的人我不反對,我只有一個條件”,

“我喜歡她,沒有條件”,

跟周靖目光相撞的時候,周楠還是十分畏懼的,一顆心驚慌失措,好像一盆水被大力打翻,可她不能暴露自己的害怕,她後退一步,與司徒徹在一起的可能性就要少一分,她更害怕失去司徒徹。

“你就不聽聽我的條件?”周靖不知是不是看破了她的僞裝,臉上帶了些分不清是喜是怒的笑意,

“她不符合”,周楠很快給出了回答,吳烨果然了解他。

周靖臉上微弱的笑意也逐漸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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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同意”,清晰宏亮的聲音仿佛在下達最終的宣判,

“您跟已故的宋家二少爺又是什麽關系?”周楠不甘心地反問,絲毫沒有意識到一大一小說話的語氣十分相似,

“你這是什麽意思?”

“您愛媽媽嗎?”周楠盯着他不放過他臉上任何一個小細節,沒有宣判結果之前她害怕,既然已經是這個結果,讓她沒有了退路,膽子反而大了幾分,

“誰教你這麽和我說話的,剛才頂撞了媽媽,現在又要來惹怒我嗎?”周靖不像沈瑜那樣大聲責罵,低沉威嚴的聲音卻如黑雲壓城的氣勢一下子鎮住了她,他沒用過這種語氣跟周楠說話,周楠身體不自覺抖了一下,

“我是你們的孩子,過問你們的感情很正常吧,爸爸,您正面回答我,您愛媽媽嗎?”周楠咬着唇負隅頑抗,周靖不同意的事她無法改變,但她還有一個籌碼,她必須賭一賭,賭那束白玫瑰的意義,賭那天周靖在書房裏留下的淚,賭她憑借冰山一角事實的猜測,

周靖盯着她看了她很久,仿佛她是一個陌生人,周楠也看着他,只有自己知道背後的衣服已經完全濕透,全身的肌肉都是僵硬的,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大腦,

“你覺得呢?”

”我覺得“,周楠移開視線,努力控制不讓聲音顫抖,一只手扶着桌子的轉角,這個事實對家庭裏的每一個人都很殘忍,”您不愛她“,

看到周靖沉默,周楠繼續說,不僅僅是為司徒徹,也是為她一直以來對父母感情的迷茫,

”如果您愛她,就不會理智了這麽多年與她相敬如賓;如果您愛她,她就不會像現在一樣用條條框框的規矩來限制愛情;如果您愛她,就不會一個人躲在書房裏哭;如果——“

”夠了“,周靖的臉色有點蒼白,梳得一絲不茍的頭發随着這一聲低喝輕微的顫動,他轉動皮椅背對着周楠,有些陷下去的眼窩裏流出兩滴渾濁的淚水,

周楠也早已紅了眼眶,她心疼周靖,更心疼沈瑜,他們都是自己最親的人,可她不能自欺欺人,喜歡司徒徹以前她可以說自己不懂愛情,忍着那種看似和諧的父母恩愛假裝家庭幸福,可嘗試過愛情的滋味,就不能裝作若無其事了。

從她懂事以來,父母就沒有吵過架,也沒有在她面前親熱過,最多也僅限于禮貌地擁抱,

明明很想看見周靖,好幾次回家周楠都看見她站在客廳望着窗外,直到周靖的車子進了大門才露出淺淺的笑容;明明想跟周靖一起吃飯,沈瑜卻從來不踏進他的書房,只讓自己上去叫他吃飯;明明想跟自己一樣在周靖面前胡鬧撒嬌,卻點到為止地在他開口請求的第一時間原諒他。

以前周楠不懂,現在想想這是多麽卑微的愛情,她無法想象自己或者司徒徹這樣,她不舍得也不允許。

”爸爸,我不能和她分開“,周楠吸了吸鼻子,閉着眼睛讓蓄在裏面的淚水無聲無息地滲入柔軟的地毯,

”若是我堅持不同意呢“,

”我堅持和她在一起“,周楠看着漆黑的椅背哽咽,

”我有無數種方法讓你們分開“,

周楠的指尖死死抓着桌邊,她絲毫不懷疑這話的真實性,全身的力氣像被抽空,第一次這麽恨自己無能保護她,偏偏對面是無所不能的周靖,一個她威脅不了也不敢威脅的人,就在她要無力跌落在地上的時候,腦袋裏閃過周靖昨晚對宋國平說過的話,

“您為什麽讨厭宋家?”周楠有個大膽的猜想,或許宋钰的死亡跟宋國平有關,而且跟他的婚姻有關,宋國平是不是也這樣類似威脅過周靖和宋钰呢?如果是,那麽周靖應該不至于重蹈覆轍。

“你很聰明,我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生氣了”,只聽見周靖長嘆了一口氣,”她嚴重嗎?“

周楠眼裏閃過希望的光芒,仍然壓着聲音低沉道,”已經在Wanderer那裏治療了“,

“你确定要回來繼承公司”,周靖的話鋒一轉,頭微微側了一下,

“嗯”,周楠低聲應下,

“那就辭職吧”。

與此同時,李挽卿和司徒徹剛從手術室出來,

“挽卿,你的狀态好像不是很好,要不要休一下假”,剛才險些連鉗子都拿錯了,

“不用了”,李挽卿心裏苦笑了一聲,她是真的不記得,

“護士長,杜醫生在辦公室暈倒了”,一個護士急急忙忙地趕到兩人面前,司徒徹疑惑地看了她一眼,總覺得她的話哪裏怪怪的,跟在兩個人身後。

“生日快樂!”一進門就被衆人圍在中間的李挽卿反應了一下才配合大家露出喜悅的笑容,

“老杜,你敢騙我”,看見笑得最燦爛的杜銘忍不住在他身上錘了一下,

“在你身上蹭點歐氣”,杜銘笑着把一束花遞給她,接着同事們都紛紛拿出自己準備的小禮物堆滿了她的懷抱,江子毓也趁機将手工做的生日紙帽扣在她頭上,

“挽卿,你看起來又年輕了二十歲呢”,

“你說我是四歲小朋友嗎?”李挽卿對他翻了個白眼,看見大家真誠的微笑忍不住心裏流過暖意,“謝謝你們”,

司徒徹站在門邊淺笑,輕輕對門外的人揮了揮手,

“還有生日蛋糕呢”,

李挽卿驚喜的目光看向她,又在看清門口的季遙時黯淡下去,季遙捧着一個精致的黑森林蛋糕挪進來,注意到了她眼神的變化,臉上的笑容還是不減,

這麽多人期盼着,李挽卿沒有讓大家失望,吹着蠟燭許着願。

司徒徹默默離開了辦公室,其實她也有一點心不在焉,昨晚教授到底怎麽了,周楠不說她也能感覺到她的生氣,不僅僅是因為自己的忍耐,最近總覺得她越來越辛苦了,臉上經常露出疲憊的神情,這也是司徒徹不想讓她擔心自己的原因,想為她分擔一點重量,可是又什麽都做不了,司徒徹有些憋悶,

教授希望自己對她可以坦誠一點,自己又何嘗不希望她如此呢?

想到昨天教授的強勢和今天的不告而別,司徒徹一個人蹲在樓梯口竟然後知後覺地感到了一絲委屈,什麽嘛,讓自己在她面前不要克制,可是她卻什麽也不告訴自己,電話說挂就挂,不開心了說咬就咬,今天早上起來她差點說不出話。

而且昨天晚上那樣對自己,她模糊記得有跟她求饒了好幾次,可是她一點都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小腹傳來的酸疼到現在也依然明顯,襯衫下的皮膚上全是吻痕,司徒徹越想越委屈,越想越羞恥,捂着臉偷偷地假設,如果現在教授在她面前,她保不定會......會五分鐘都不跟她說話。

作者有話要說:

周總要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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