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綿羊
司徒徹拿着衣服糾結了好久,誰讓她被教授抓到在主卧呢,現在只能硬着頭皮去周楠房裏洗澡了。
見她進了浴室,周楠到她房裏拿了幾片安眠藥,又倒了一杯溫水放在桌子上,吳烨說适當吃一點安眠藥對她的睡眠有好處。
司徒徹裹着睡袍出來的時候周楠不在房間,她微微松了一口氣,剛才洗澡的時候想破腦袋也沒想出來怎麽弄到自己的工資卡,拿着卡的時候覺得它沒什麽用,可沒有它的時候才發現做什麽都不方便,尤其是要實行「分手計劃」的現在,就算是她想跑也跑不了,真是太難了。
聽到外面傳來聲音,司徒徹收回了亂七八糟的想法,緊張地看向門口,發現了桌子上的白色藥片,她一聞就知道是什麽藥,皺眉看着剛進來的周楠,
“你怎麽吃這個?”
她顯然是誤會了,周楠怔了一下,索性将錯就錯,
“最近睡得不好”,
“怎麽了?”司徒徹脫口而出,說完了才意識到什麽,教授睡不好多半是因為她,這不是自己挖坑給自己跳嗎?
果然周楠抱起手臂理直氣壯地盯着她,意味也很明了:你還好意思問我?
“可是你現在是生理期,吃這個對身體不好”,司徒徹不想她亂吃安眠藥,容易産生賴藥性,
周楠挑了挑眉,心裏好笑,說她笨吧,她是急診科最優秀的醫生,說她聰明吧,撒個謊漏洞百出,被人賣了還給人數錢,當然賣她的是自己,買她的也是自己,就勉勉強強讓她笨吧。
“那怎麽辦,我忘了”,
“......我吃吧”,司徒徹怕她後悔,趕緊把藥吞了下去。
“你把我的藥吃了,我睡不着怎麽辦”,
“你......你要怎麽樣才睡得着”,
“你不在家我都睡不着,失眠好幾天了”,周楠垂頭坐在床邊,失落卻不是裝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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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徹心裏一陣苦澀,她剛才看見了教授臉上的疲憊,确實是沒有休息好,站在原地深深地自責,卻又不敢再多說什麽,她怕管不住自己的心。
周楠徑自鑽到了被子裏閉上了眼睛,司徒徹猶豫了半天,還是沒說出回房間睡的話,她剛才吃了教授的藥,總不能把人丢在這裏不管吧,還是上了床老老實實地躺在教授旁邊,周楠倒也沒有再撩她,一是心裏還生着她的氣沒有心情,二是擔心用力過猛把她給吓跑了。
司徒徹渾身緊繃,腦子裏想的是要離周楠遠一點,可是她身上的冷香卻盡情地往鼻腔裏鑽,像是一股青煙飄進了身體裏肆意蔓延,扭曲了她的視線和聽覺,藥效逐漸上來,司徒徹的靈魂深入那股青煙,在夢裏跟它糾纏不休。
聽見她逐漸均勻的呼吸,周楠摸出手機定了一個淩晨四點的鬧鐘,司徒徹就是在這個時間點發作的,她不想再錯過一次。
做好這些,才把她柔軟的身體翻了過來,尋了個舒服的姿勢準備入睡,她也很久沒睡過一個好覺了。
司徒徹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裏的教授漂亮得讓她移不開眼睛,
“別怕,我會陪在你身邊”,教授笑着在她耳邊承諾,司徒徹忍不住靠在她肩上哭了起來,
“你說話算話”,
“一言為定”,周楠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司徒徹閉着眼睛感受她的溫柔。
可是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教授背對着她負手而立,司徒徹上前想去追尋她,卻怎麽也觸摸不到她,
“阿徹,我要離開了,我不想待在這個只有你的世界裏,你放過我吧”,
司徒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還是在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腳步,捂着眼睛胡亂地點頭,
“好”,
纖瘦的身影慢慢模糊,司徒徹跪倒在地上,感覺自己的心跳也慢慢停止,她才是無可救藥的那一個。
痛,從夢裏痛醒,司徒徹顫抖着捂住胸口,背後傳來的溫熱觸感讓她窒息,想掙開那個懷抱,周楠雙手扣得很緊,司徒徹不敢弄醒她,咬着唇默默地流淚。
感受到她的抗拒,周楠最終還是放開了她,看着她跌跌撞撞地逃了出去,新換的枕套上又濕了一大片,無力地長嘆了一口氣。
司徒徹在辦公室裏坐了很久,從黎明黑暗到太陽高照,費了很大的力氣從抽屜裏找到一張燙金的名片,一個數字一個數字地按了下去,猶豫又猶豫,屏幕暗暗亮亮了好幾次,
眼眸裏的微光随着屏幕的又一次黑暗而黯淡下去,李挽卿轉到急診科不久後,趙漫就找到了她,希望她可以離李挽卿遠一點,願意提供經費讓她去美國進行外科手術培訓,主任也找她談過好幾次話,說是培訓之後可以轉到國內最好的醫院,可她自認為跟李挽卿沒有任何情感糾葛,也不需要什麽手術培訓,便一直沒有答應她的要求。
如果她同意了,等培訓回國後就可以離開C城,重新找一個陌生的城市開始全新的、永無天日的生活。
她明白只要自己還在C城,對教授就還有念想,可是她舍不得離開教授啊,能夠讓她開心一點就好,等她像夢裏一樣後悔的時候,想離開的時候,再放過她,自己撐得住嗎?
名片掉落在地上,司徒徹把它撿起來放回抽屜,她舍不得放手,更舍不得讓周楠承受這份痛苦,那就等吧,等教授不要她了,她再離開。
“老大,挽卿這段時間怎麽總不見人影啊”,杜銘一邊吃飯一邊四處張望,
“我也不知道”,司徒徹想到了每天都打着“複查”的借口來醫院的季遙,敷衍地回答,
“一定是跟我一樣害怕那個女的,我是第一次被人扇巴掌诶”,杜銘氣憤地扒了一口飯,“要不是她是個美女,我——”
“誰讓你動不動就勾引病人”,老張看不下去白了他一眼,
“我可沒司徒那麽大的魅力,當然要主動出擊了”,說着想起了周楠,“老大,你跟那個美女什麽關系啊,就是你不準我追的那個,前幾天她還——”
“閉嘴“,司徒徹冷冰冰地打斷他,
”哦“,杜銘吃了癟灰溜溜地不敢說話,往張醫生那邊移了一下,
”晚上下班一起出去聚一聚?“老張嫌棄地瞪着杜銘,話卻是對着司徒徹說的,老張心比較細,早就發現她這段時間的不對勁,想用這種方式讓她放松一點,
“好啊,你們請客,我沒錢”,司徒徹低着頭沒有拒絕他的好意,
“哇,要搞party嗎?老大也參加,可太難得了”,杜銘又高興起來,聚會就意味着美女如雲,
“挽卿有事,就我們三個吧,醫院附近就有一家新開的清吧,環境還不錯”,老張打破他的幻想,真要是搞party,司徒徹絕對轉頭就走,雖然對她說“沒錢”覺得有點奇怪,但能一起吃飯也還是挺樂意的。
”你跟那個醫生最近怎麽樣?“書房裏父女倆對坐在桌子前下棋,周靖盯着僵持的戰場出其不意地詢問,
周楠夾着白棋的手指頓了頓,”您不插手的話,挺好的“,
”你為了她不惜與我為敵,就不怕她離開你?“周靖把試探的語氣加強,
話像刀子一樣捅了一下胸口,黑暗中司徒徹久久站在床邊的樣子浮現,她不知道的是早上發病的時候,有人把她的所有痛苦都看在眼裏。
“心神不定,你輸了”,周靖落下一顆黑棋,對峙的局面瞬間分出勝負。
三個人到了樓下的清吧,點了一些小吃和啤酒,
“幹杯,慶祝......這麽多年的同事”,老張舉起手中的酒杯,勉勉強強找了個理由,
“咦?幹嘛突然慶祝這個”,杜銘不解風情地問了一句,但也配合地舉起了酒杯,
叮,碰杯的聲音很清脆,
司徒徹喝下了面前的一杯啤酒,她的酒量很不好,屬于一沾酒就臉紅的,不過她有自知之明,拿出一張寫了電話號碼的紙條遞給老張,
“萬一我喝多了,就打這個電話”,
“哇,老大你這也太......太乖了吧,我還有機會成為你的家屬嗎?”杜銘連連啧舌,
“好”,老張把那張紙條壓在桌面上。
司徒徹放下心,她對這兩個人還是比較信任的,杜銘雖然滿嘴跑火車,但是做事的時候還是不含糊。
酒精的感覺挺好的,一下子就讓人忘記了煩惱,司徒徹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只知道世界變得越來越安靜,從沒有這麽安靜過。
“老張,你看司徒”,杜銘用肩膀戳了一下老張,司徒徹低着頭一動不動地坐在角落裏,眼前的頭發垂着擋住了表情,
“這是......喝多了?”老張也不太确定,他見過喝醉了大吵大鬧的,也見過倒頭就睡的,這樣的還真沒見過,
“哎喲老大好萌啊,我發現了什麽了不得的寶貝秘密”,杜銘笑嘻嘻地拿出手機要拍照紀念一下,
“別亂來啊”,老張伸手擋住了他的鏡頭。
”哼“,杜銘不滿地瞥了一眼他,無意間從玻璃外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激動得一下就站了起來,
”美女!美女!“
周楠的車停在路邊,她本是下車買牛奶的,沒想到會看見杜銘,只是現在沒什麽心情跟他應付,扯了一個微笑就打算離開,
杜銘見她要走,連忙用手指了指對面的司徒徹,周楠果然停住了腳步,推開門往這邊走了過來,
”還是司徒的面子大“,杜銘對着老張絮絮叨叨,
”怎麽回事?“周楠的視線從觸碰到司徒徹就再也沒有移開,
杜銘每次見到她都是笑眯眯的,哪裏見過她身上的氣壓這麽低過,果然漂亮的女人都惹不起,小聲嘀咕了一句,
“老大好像是喝醉了”,
周楠要帶她回家,被老張攔了下來,他可不敢随便把司徒徹交出去,盡管他也有點害怕周楠的氣場,
”抱歉,阿徹說過要打這個電話“,
周楠掃了一眼桌面上的紙條,拿出自己的手機放在桌子上,在司徒徹身旁坐下悄悄握住了她的手,此刻的她乖得像一只軟軟的小綿羊。
一分鐘後桌子上的手機亮了起來,老張和杜銘都看得目瞪口呆,
”這......這這“,杜銘難以置信地看着對面的兩個人,
“現在可以了嗎?”
對面兩個人點頭如搗蒜,
“以後她有什麽事,就打這個電話通知我”,周楠扶着司徒徹走出了清吧,司徒徹閉着眼睛像是睡着了,走路的時候又很正常,只是身體微微靠着周楠。
作者有話要說:
司徒·小綿羊·徹:咩~~~
周·大灰狼·楠:嗷,吃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