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楚首富來了

“你想說什麽?”時天平靜地看了她一眼。

平心而論,丁雪莉這張臉确實很吸引小男生,尤其是她雙眼含淚看人的時候,一副楚楚動人、我見猶憐的模樣,特別惹人憐惜。

自認為“老男人”內在的時天,對此無動于衷:“時間不早了,你有話就明說,我還要回去睡覺的。”

丁雪莉一聽,眼淚差點當場掉下來,她深吸一口氣,對着他就是一個九十度鞠躬:“對不起!”

時天一怔,薄唇抿成一條直線。

見他沒吭聲,她咬了咬牙,繼續說:“那件事,是元肖脅迫我的,主意是他出的,我只是、只是負責把你騙回教室……”

“哦。”時天淡淡地應了聲,無悲無喜,他其實大概猜到了些。

在教導主任問他體育課中途有沒有回過教室的時候,丁雪莉表現的太主動了,這不符合她的性格。

元肖要栽贓陷害他,提前是必須讓他有一個“偷手機”的機會。

如果學校沒有安裝監控,警察沒有查指紋,手機在他書 小說資源群特價時間22.4.23-5.15進群55元微信群更新月費4.5元更新晉江,書耽,連城獨家微 lyx775153909桌裏面找到了,加上他從邊城轉學過來這一層“見不得光”的背景,所有人先入為主的情況下,他有口難辯。

“為了保送青大的名額?”時天問。

丁雪莉極力否認:“不是!我知道保送的名額落不到我頭上,我只是……元肖說,如果我不合作,就把我周末去超市打工的事情告訴學校,我也是沒有辦法的。”

超市打工而已,有什麽丢臉的?

時天想不通,也沒打算細想,他淡淡地說了句:“我知道了。”什麽也沒表示,推着自行車準備離開。

丁雪莉見狀,慌了,連忙攔住他:“你哥哥說,只要你肯原諒我,就不會讓學校處分我,你……能原諒我嗎?”

哥哥?

楚炀居然自稱是他哥哥。

時天抿了抿嘴角,心底閃過一絲奇怪的念頭:上輩子楚炀跟他說丁雪莉人品不行,那會兒其實只是在闡述一個事實,而非他以為的……挑釁?

居然冤枉他了。

時天心情複雜地嘆了口氣,轉頭看了眼丁雪莉:“好好準備高考吧。”随後騎着自行車離開了。

夜風微涼,等他回到一品苑時已經接近十點,屋裏暖融融的,隐約彌漫着一股陌生的香水味。

“小天回來了啊。”王媽在玄關口等他,小聲地提醒了句,“老爺來了。”

楚流夏來了?

時天意外地頓了下,伸手摸進外套口袋裏,在是否要給楚炀報信這件事上猶豫了兩秒後,選擇了放棄。

客廳裏,穿着一身深藍西裝的中年男人剛剛結束一通電話,轉身的同時,視線對上了剛剛進門的少年。

楚流夏今年不到五十,已經是青城首富,各大財經期刊争相報道的封面人物,久經商場的人身上有種歲月沉澱下來的獨特氣質,目光尤為犀利和敏銳,只淡淡一瞥,就讓人有種鋒芒在背的錯覺。

這位傳說中的大人物,時天上輩子的時候,只遠遠地見過一次真人,一個将連鎖酒店開遍全國的牛人,還涉及了餐飲、機械、醫療等多個行業,是多次受國家表彰的納稅大戶。

但很多小衆媒體,更熱衷于挖掘大人物的花邊新聞和私事,其中讨論最多的就是楚流夏收養的十三個孩子。

曾有媒體惡意報道,說楚炀并非楚流夏親生的,為了報複前妻的不忠,他四處播種,那十三個養子,其實是他的私生子。

最後那家媒體被告破産了。

無論真相如何,都無法改變的一個事實是:楚流夏跟楚炀這對父子,關系不睦。

其實楚炀長得很像他爸。

這是時天就近觀察後,得出的第一個結論。

對方也在觀察他,聲音不怒自威:“你就是時天?”

面對來自楚首富充滿壓迫感的審視,少年一臉乖巧地回答:“是的,楚叔叔。”

楚流夏打量了他片刻,點點頭:“你坐下,陪我聊聊。”

兩人隔着茶幾,面對面坐下,幾上擺着一套鑲金綠琉璃茶具,黑檀木茶盤雕刻着雙龍戲珠,黑陶茶筒裏放着銀制的茶夾、茶匙、茶則、茶針、茶漏。

“這是送給你的見面禮。”楚流夏表情平靜,讓人難以察覺他此刻真正的心情。

這套茶具不便宜,送給一個從小生活在邊城沒見過什麽世面的準高考生,顯然不是多麽合适的見面禮,更像是……下馬威。

時天溫和禮貌地道了聲謝,仿佛沒有察覺到對方的“居心叵測”。

楚流夏不動聲色地看了他一眼,問:“會下棋嗎?”

時天點點頭:“略懂一二。”

幾分鐘後,兩人坐到了棋盤前,楚流夏執紅先行,一副閑話家常的模樣:“楚炀八歲的時候養過一只狗,四個月大的金毛,他很寶貝它,一日三餐親自喂食,每天牽着繩索去溜它,晚上還抱着一起睡覺。”

那畫面光想象就挺溫馨的。

時天安靜地聽着,直覺告訴他:楚流夏說這些,絕對不是拉家常那麽簡單。

果不其然,對方話鋒一轉:“養了不到三個月,楚炀就膩了,把那只狗丢給了我。”

時天:“……”真是個悲傷的故事。

見少年一臉錯愕,楚流夏繼續說:“他九歲的時候,撿了一只貍花貓,從抱回家驅蟲、打疫苗開始,每件事都喜歡親力親為,可惜不到三個月,他又膩了,給那只貓找了個領養。”

三分鐘熱度,随心所欲。

時天忽然想起自己曾經聽說過的那些傳聞,據傳纨绔大少爺楚炀興趣廣泛,愛好頗多,每樣都不長久,他從小學過鋼琴、小提琴、各種民俗樂器,還參加過素描、油畫、象棋、圍棋等等諸多興趣班,只是每一樣都是三分鐘熱度。

熱度一過,就被他抛之腦後。

楚流夏這是在暗示他:他也過不了三個月這道“魔咒”?

那可真是……太棒了。

時天內心一陣雀躍,随即想到還沒任何消息的雙親,以及這些天來,楚炀為他付出的那些,心底的喜悅頓時減輕了大半。

少年眉眼低垂,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瞧着挺讓人心疼的。

見狀,楚流夏到了嘴邊的話忽然就卡殼了,靜默了數秒後,他繼續說:“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應該知道怎麽選擇,對自己最合适。”

“嗯。”時天略一颔首,輕輕應了聲。

楚流夏滿意地笑了笑:“說說你的打算。”

“認真備考,努力考上一所滿意的大學,争取做一個對社會有貢獻的人。”聲音擲地有聲。

少年一臉認真地回答,看得出來,他說的都是真心話。

楚流夏心塞了。

更讓他心塞的是——

“将軍。”時天淡定地用炮吃掉了紅方的馬,在楚流夏飛相之後,用車再次将軍,完成絕殺。

楚流夏輸了。

“再來一局。”完全沒料到自己會輸得這麽快這麽慘的楚首富眉心微蹙。

時天為難地看了他一眼,小聲地說:“可是我得睡覺了,馬上十一點了。”

為了避免上輩子的悲劇再次發生,他現在三餐定時,作息規律,每天都會抽出至少半個小時做運動,如無意外,堅決不晚于十一點睡覺。

看着面前白淨溫和的少年,楚流夏不禁生出罕見的無力感,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覺。他指尖輕叩棋盤,還沒來得及再說什麽,書房的門被人推開了。

是楚炀回來了。

“時小天,你該睡覺去了。”聲音懶洋洋的。

時天站起身,朝楚流夏略一躬身:“楚叔叔,失陪了。”

待少年離開之後,父子倆坐在了棋盤前,重新擺了一局。

楚流夏依舊執紅先行,語氣冷硬中帶着一股自己都沒察覺到的酸:“特地趕回來的?”

楚炀落子殺氣騰騰,吃他爹的子絲毫不手軟:“你別打他主意。”

楚流夏一聽,火氣噌地一下上來了:“你以前養貓養狗也就算了,現在是打算養個人當寵物?”

冷白光下,楚炀歪着頭,嘴角扯出一絲嘲弄的弧度,語氣淡漠:“我就養他一個,哪像你,養了十三個。”

這場對弈,最終不歡而散。

時天洗漱完,鑽進被窩後轉輾反側,以往這個時候,他沾上枕頭就睡着了的。

楚流夏的到來,多少還是給他帶來了些影響。

“滴——”短消息提示聲響起。

他摸出手機一看,發現是楚炀發來的消息:睡着了麽?

睡覺不關機,果然不是好習慣。

時天默默地腹诽了句,回了對方一個句號。

這次,楚炀直接打電話過來了。

手機鈴響了兩聲後,時天接起了電話。

低沉悅耳帶着幾分磁性的聲音,夾雜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急促和擔憂:“時小天,他跟你說了什麽?”

時天高度概括總結了下:“說了你養狗和養貓的事情。”

電話另一端可疑地沉默了數秒,呼吸聲通過無線電波清晰傳入耳廓,就是沒有楚炀說話的聲音,時天耐心地等着他的後續,結果——

“篤篤篤。”敲門聲響起。

緊接着,電話裏再次響起對方的聲音:“幫我開下門。”

時天:“……”他忽然冒出一種強烈的,想要把拖鞋甩到楚炀臉上的沖動。

這股沖動很快被壓制了下去,他打開床頭燈,趿着棉拖過去開門。

走廊上明暖色的燈光穿過門縫,争先恐後地鑽入卧室。

時天站在門裏面,穿着一身淺色睡衣,楚炀斜倚在門口,身上依舊穿着剛進門的那一身羊毛衫搭配牛仔褲,外面套了件黑色風衣,腳上的馬丁靴都還沒換下來。

四目相對,短暫地安靜過後,楚炀擠進門,伸手攬住時天的肩膀:“你先回去躺着。”

不是你喊我起來的嗎?

時天無語地睨了他一眼。

将少年塞進被窩後,楚炀挨着床沿坐下,床頭燈不算明亮的暖光籠罩在他周身,為他鍍上了一層朦胧的光暈。

時天靜靜地看着他,無端端地品出了一絲獨孤和冷寂的味道。

“你……”

他剛開了個口,就聽到楚炀說:“小金,就是那只金毛,我養了兩個月零七天,那天回家,我發現小金被調包了,是我爸幹的,我受不了那委屈,就把狗還給他了。”

這是在給他解釋?

怕他誤會嗎?

時天緩慢地眨了下眼睛,心底流淌着一股陌生的情緒,有些意外,又有些感動。

楚炀低頭凝視着他,嘴角扯出一道苦澀的弧度:“後來我才知道,我去上學的時候,他背着我遛狗,把小金弄丢了,怕我生氣,就找了個替代品糊弄我。”

真相竟然是這樣?!

時天震驚地差點從床上坐起來,他斂了斂神,低聲問:“那,那只貍花貓呢?”

楚炀無奈地嘆了口氣:“貓的主人找上門來了,沒辦法就還給人家了。”從那以後,他就再也不随便撿小動物回家了。

時天囧:“……”

或許是因為到點了,又或許是因為困擾他的那些問題迎刃而解了,沒多久,時天就犯起了困。

柔和的燈光照射下,少年安靜地閉着眼睛,呼吸綿長輕淺,已然是睡着了。

楚炀動作輕柔地替他掖了掖被子,嘴角揚起一絲淺淡弧度:“真是個沒心沒肺的小東西。”

生物鐘規律的結果就是:不管前一晚幾點睡,第二天到點就能醒。

時天睜開眼睛,人還有些迷糊,昨晚上楚炀跟他說了不少“童年往事”,他只聽到貍花貓的主人找上門,把貓貓接走了,然後就……睡着了。

但願他沒被氣到。

他前腳許完願,後腳就在餐廳碰到了正在用餐的楚炀,對方一身深灰色正裝,連頭發絲都打理的一絲不茍,鼻梁上架了副無框眼鏡,看上去還挺有社會精英範兒的。

“昨晚睡得香嗎,時小天?”楚炀嘴角噙着一抹笑,語氣輕悠悠的。

“還行。”時天面上淡定地回了句,端起豆漿抿了一口,轉移話題,“你今天怎麽穿成這樣?”

楚炀平日裏的穿衣風格偏休閑類,穿正裝的次數很少,這是他見到的第二次。

“當然是去唬人了。”對方模棱兩可地回了句,“待會兒我送你去學校。”

時天想也不想:“我騎自行車去就行了。”

“你現在再想低調,也來不及了,他們都知道我是你的監護人了。”楚炀十指交叉,擱在身前,臉上洋溢着預謀得逞的笑容。

笑容過于燦爛,有些紮眼。

時天覺得自己被紮到了,低聲咕哝了句:“怪不得他們都把我當‘校霸’一樣伺候着了。”

楚炀:“校霸有什麽不好的?橫着走,沒人惹,又清靜,還不妨礙你刷題。”

時天深深覺得最後那句還是挺有道理的。

不過——

地主家傻兒子除外。

榮堯一大早就提着大包小包守在他桌子旁邊,擺明了要“賠禮道歉”。

時天瞄了眼那袋子裏的零食、電子游戲設備、漫畫書,再一看這杵的跟門神一樣的大個頭,頓時頭痛不已:“回你自己位置上去。”

“天哥,你要怎麽樣才肯原諒我?”榮堯雙手合十,一副求爺爺告奶奶的慫樣,完全不在乎旁邊竊竊私語的同學,笑話,被人說幾句閑話哪裏比得上他的零花錢重要?

“每天半套模拟卷吧。”時天擦完桌子,取出真題集,“堅持一個月,這事就了了。”

回回考試墊底的榮·富二代·教導主任親外甥·堯:“……”生不如死的感覺。

此時此刻的榮堯,只覺得時天得理不饒人,擺明了要整他,還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狀态,完全沒想到高考之後的他會對少年感恩戴德,恨不得當場跪地喊老大。

打發走了地主家的傻兒子,時天開始新一天的愉快刷題,直至上午第三堂課,丁雪莉都沒出現在教室,前桌“包打聽”陸佳佳公布了一個剛剛打聽到的消息:丁雪莉轉學了。

時天對此并沒有多少感覺,主動轉學,跟被勸退是兩碼事,她離開青大附中依舊可以好好高考。

日子就這麽不緊不慢地走到了周末,時天再次見到了楚流夏。

對方來的時候,楚炀也在,父子倆在客廳不鹹不淡地聊了幾句,時天正好做完一張數學卷,下樓來倒水喝。

“時小天,你過來一下。”楚炀朝他招招手。

時天端着玻璃杯走過去,第一眼就注意到了放在一旁的筆記本電腦,華碩即将上市的新款。

楚炀指了指電腦:“這是老頭子送你的賠禮。”

楚流夏原本還板着臉,有些端着,這會兒一聽,立馬不樂意地糾正:“是‘見面禮’!”

因為那套用作下馬威的鑲金綠琉璃茶具,已經被楚炀拿去泡茶喝,楚首富礙于種種原因,特地補了一份禮物。

“謝謝楚叔叔。”時天禮貌地道了聲謝,一時半會兒也沒想明白,楚炀到底是怎麽說服楚流夏做出讓步的,直至——

楚首富離開之前,留下一句:“下午兩點,記得去相親。”

相親。

他這是要“上崗”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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