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在初次探索的秘境中走最前面,相當于拿性命替全隊人探路。

何況這青虹秘境的消息已經傳開,修士中人人皆知這是上古大乘期修士的府邸,其內必定危機重重,車允文只是一個小小的築基,真遇上什麽危險,怕是連喊聲救命的機會都沒有。

隊伍中也有人不忍,出聲道:“昊然師兄,咱們只是在此地整合隊伍,順便等一等允文師弟罷了。秘境兇險,他又只是築基,哪能走在前面?”

卻是一道清婉的女聲。

聽到這個聲音,趙昊然心底兇意更盛,面上笑容卻愈發優雅:“于師妹,正是因為允文師弟是築基,才更需要走在前面啊,要知道機緣往往先至先得,師兄這是在把好機會讓給師弟。”

于晚晴心中不忿,正要繼續反駁,車允文卻突然道:“師姐,不必多言,我走前面就是了。”

他勉強露出一個安慰的微笑,示意女子放心,旋即快行幾步,站在隊伍最前面。

非得這樣才行。

因為方才他們一番口角,帶隊的老者已經微微蹙眉,眸光飄閃。

那老者是車允文的師父,車允文是對方一百零八個徒弟中的一個,雖然老者不心疼他,可他卻知道,師父已經隐隐作怒了。

再糾纏下去,還要牽連到于晚晴身上。

何苦呢。

……

同一時間,小巷中的白家老爺也捧上了一杯奶茶。

他面無表情地掀開杯蓋——

甘甜的茶香,帶着濃郁的奶味,剎那間将白家老爺包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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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旁邊伺候的小厮也下意識咽了下口水,太香了,實在太香了,難以想象這東西喝下去能是什麽體驗。白家老爺亦然,單只嗅到這股味道,他心中對于白駿達胡鬧的想法便有了些微的松動,難以抑制地想,難道那臭小子真搗鼓出了什麽了不起的東西,能值一塊靈石?

他将瓷杯遞到嘴邊,輕輕抿了一口。

如溫泉暖流,将他層層包裹。

口感如絲綢般潤滑,香甜的氣息在口中亂竄,短暫的甜味之後,又有茶的清爽餘韻襲來,一點點浸染,一寸寸侵襲,直到俘虜整片身心。

為了照顧中老年人的口味,郁小潭特意減少了這一杯的含糖量,由此更突出了茶的清甜。

那珍珠也是,煮得爛熟,入口綿軟香糯,又隐隐帶着絲與衆不同的氣息,白家老爺近乎貪婪地喝了一整杯,直到舔盡最後一滴茶汁,才倏地反應過來——這是在大街上。

還有一堆仆役在旁邊看着。

“……咳。”

白家老爺掩飾性地咳嗽幾聲,重新端起威嚴的冷面。

只是面頰微紅,像是被暖風吹拂過。

“走,回府去。”他低聲吩咐。

旁邊人依言架起馬車,瘦高個子的下仆卻有些疑慮:“老爺,少爺那邊?”

“先不管他。”白家老爺道。

能制出這樣的好東西,難怪要賣一塊靈石,他也不怕自家兒子賺不到錢了。

可馬車駛出數米,突然又停了下來。

簾幕挑起,白家老爺露出半張臉:“你們挑幾個身手好的,遠遠地守着大少爺。”

東西雖好,也怕被人盯上。

“若是有修士鬧事,記得速來回報。”

……

日漸西移,暮色漫天。

郁小潭與白駿達叫賣了一整天,最終只賣出去兩杯奶茶。

對于這個業績,白駿達十分不滿,他喝過郁小潭制的奶茶,一口下去驚為天人,幾乎是撒潑打滾地叫喚着要喝第二杯,就連郁小潭“喝多了長胖”的威脅都沒能讓他退縮。

現在一天下去,只賣出兩杯。

“還修士呢,”白駿達一邊推車一邊罵罵咧咧,“連個識貨的都沒有,什麽玩意兒。”

“好啦,好歹還賣了兩杯嘛。”郁小潭在一旁笑,“開個頭就好,明天咱們接着賣。”

“笑,你還笑,”白駿達瞅他,“只賣兩杯你還笑得出來。”

廢話,郁小潭心想你只知道賣了兩杯,我還知道有一杯是白老爺親情贊助呢。第一杯那個青年眼神也奇怪,不像是陌生人,恐怕也跟白家或是郁家有淵源,真要論起來,他們這一天怕是一杯都沒賣掉。

出師未捷,對白小胖子打擊很大。

他推着滿滿一車奶茶氣喘籲籲返回餐館,一路上思慮萬千,最終得出一個結論:“郁小潭,咱們還是賣土豆吧?”

郁小潭回頭看他:“為什麽這麽說?”

“土豆的效果更明顯啊,”白駿達指了指奶茶,小聲道,“你這東西雖然好喝,能帶來好運,但運氣這事誰說的準呢……”

郁小潭道:“你少擔心些沒用的,晚上回去別忘了榨汁。”

白駿達:“……”

白小胖子一張臉登時苦了起來。

在外面站着挨曬一整天就夠累人了,他現在只想窩到床上抱着被子美美地睡一大覺,榨個屁的汁啊。

“不積跬步,無以至千裏。”郁小潭諄諄誘導,“前幾天是誰喊口號來着,要建成青州最知名的餐館啦,要讓他爹跪求他回家啦……”

白駿達:“……”

白駿達一敗塗地:“我錯了,我榨汁。”

白駿達哼哧哼哧去榨汁,郁小潭也在反思這一日的經歷。

他對奶茶的效果有信心,又或者說,對系統出品食材的效果有信心。只是白駿達說的也對,氣運終歸是虛無缥缈之物,真要讓好運的概念深入人心,恐怕還需要一番操作。

沒事,郁小潭安慰自己,這才第一天。

秘境從開啓到關閉,起碼得有個十天半月。

他要耐心一些。

……

夜幕降臨之時,青虹山巅更早地迎來了黑暗。

高峰之上,本該離天空更近,星鬥更閃耀,可出現在渝水門一衆人眼中的卻是潑墨般黑壓壓的穹頂,烏雲籠罩,天空仿佛崩塌,壓得人透不過氣。

這是大乘期府邸自帶的威壓。

離中心越近,威壓便越強。

車允文站在隊伍最前面,已經被壓得直不起腰了。

築基的修士在這座山中渺小得好似一粒沙,一路走來他看到了無數殘骸,觸發上古禁制被秒殺的,對府邸石像不敬被泯滅的,還有修士互相間的争搶掠奪,只為了一株靈草,便可以殺個屍骸遍野……

太可怕了,這哪裏是仙府,簡直就是地獄。

只是渝水門一衆似乎格外幸運,踏入秘境足有兩三個時辰,竟還未曾遇到任何兇險,反而有隊末的築基修士無意中開啓陣法,獲取了幾株雪芝晶草——此刻正被趙昊然以“師兄幫你收着”的名義揣在自己懷裏。

但是再往深處走,那種無形的威壓驟然增強,幾乎要壓垮脊梁。

眼瞅着天也暗了,帶頭的長老吩咐下去,說仙府在入夜後防守禁制皆會有所增強,此刻繼續探索容易傷亡慘重,讓諸弟子在此稍作休整。

很多弟子立即就地盤坐,開始運功補充靈力。

他們之中築基為多,開光也有不少,走到此處已是極限,此刻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實在是不能再往前了。

倒是隊伍中少數幾個金丹還有餘力,正眼巴巴地瞅着長老,等候吩咐。

趙昊然摸着懷裏的靈草,走到長老身邊俯首低語:“師尊,入夜之後危機更多,但機緣也更多,許多禁制正是在這樣的夜色下才有開啓的機會,不如讓師弟師妹在這兒歇息,我們繼續深入?”

長老撩起眼皮瞥了他一眼,面上浮現些許笑意,緩緩地點了點頭。

趙昊然這番話,也是說到了長老心坎上。

長老邁入元嬰期已有數百年,如今壽命也快到極數了,若不再尋些手段突破出竅,怕是渡不過下一個百年。

很快,新的命令傳入衆人耳中:築基弟子在此處調息,修整之後自行在周圍探索,金丹期弟子則随長老一起,繼續深入。

啊對了,還有個例外。

趙昊然輕佻的聲音從隊伍前方傳來:“車允文,你跟着,繼續走前面。”

已經累到臉色煞白的車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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