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們見父母了(七)
陸沂青繼續喊她:“祁,舒,箋,你在幹什麽?”
已經到陸沂青的極限了。
祁舒箋利索的把手機收了起來,她笑意盈盈的望向陸沂青,道:“好了,你讓我跑我就跑嘛,你別生氣。”
她清冽的聲音繼續道:“來,喊我箋箋,我肯定跑。”
陸沂青:“別鬧了。”
她看了一眼地圖,距離上杭大學只有十分鐘了。
陸沂青的理智也已經回來了,不過是被祁舒箋親了一下臉頰而已,她的反應似乎有點太過了。
陸沂青道:“大學還去嗎?”
祁舒箋看了看自己身上A字群,以及腳上踩的高跟鞋,「去」字卡在喉嚨裏出不來了,雖然她敢确定陸沂青一定不會讓她真去跑八百米的,但穿着這一身裝扮在大學裏還是顯得惹眼了一些。
祁舒箋小聲道:“不去。”
像個受氣的小媳婦似的。
陸沂青憋不住輕笑了一聲,她看了一眼祁舒箋,訓道:“下次你在逗我,你就去一中跑。”
一中是陸沂青任職的學校。
祁舒箋想了一下那場面,她在操場上和陸沂青的一群學生跑,陸沂青在跑道上給她加油打氣,說不定還會心疼的給她送水擦汗之類的,好像也不錯。
但不行,跑八百是要命的。
哪怕是陸沂青也不行!
陸沂青見祁舒箋沒說話還皺着眉頭,她懷疑是自己的語氣有些嚴肅了些,她清了清嗓子,聲音依舊清冷:“下次你在逗我,你就去一中跑。箋箋。”
箋箋……
如果祁舒箋是小兔子,聽到這兩個字的她一定會頓時豎起耳朵,像是打開了某種開關。
祁舒箋的心理麻麻癢癢的。
完蛋了……
她可以了。
祁舒箋生無可戀,她拽緊了安全帶,語氣卻頗為輕松且喜悅:“好的呀。”
聞言,陸沂青都以為自己聽錯了,祁舒箋不喜歡運動,大學的時候讓她跑步簡直是要她的命,何況已經三十二歲常年不運動的祁舒箋。
但祁舒箋答應了。
祁舒箋很聽她的話。
這八個字瞬間閃爍在了陸沂青的腦海裏,她似乎也跟着祁舒箋輕松且喜悅的語調裏輕松了許多。
她倒也不是讨厭祁舒箋親吻她,只是她還沒有……準備好。
多年好友變妻妻也不是一下子就可以接受的。
而且祁舒箋一直喜歡的是男孩子,性取向這種東西不是可以随意改變的,陸沂青她并不覺得自己魅力大到可以掰彎祁舒箋。
在她答應和祁舒箋的求婚的時候,她就已經想好了。
如果對象是祁舒箋的話,她不介意和她是一種接近于柏拉圖的戀愛。
可現在,祁舒箋親她了,她會對自己有那些想法嗎?
如果祁舒箋的回答是,她可以接受嗎?
陸沂青看了一眼坐在她旁邊,正望着她一臉笑意盈盈的祁舒箋。她垂下眸子。
她可以的。
她聽到自己腦海裏有聲音在響動。
臨下車的時候,祁舒箋止住了她的動作,她向陸沂青指了指自己的臉,從車上拿出濕紙巾來,含笑道:“擦一擦。”
“什麽?”陸沂青伸手摸了一下,手指染上了些許的橘色。
是口紅……
是祁舒箋親她的時候留下來的。
陸沂青瞪了她一眼,她開了車子上的鏡子仔細的擦了擦,她琢磨了一會兒道:“你現在才給我說?!”
語氣又是嗔怒,祁舒箋急忙做投降,撒嬌道:“哎呀,太可愛了嘛。”
“我……”陸沂青沒氣了,她胡亂的擦了擦臉上的口紅,眼見祁舒箋正一動不動的看向自己,她別開眼,開了後備箱指揮祁舒箋:“去把橘子拿出來。”
“哦。”
祁舒箋不情不願的下了車,把那一大兜橘子拿了出來。陸沂青也擦好了臉上的口紅,兩人并肩想電梯走去。
到了家門口之後,祁舒箋先陸沂青一步按下了指紋,她看了看自己的食指,像是做了件了不得事情一樣。
陸沂青見她發傻,她拎着那一兜橘子先進去了。
陸沂青看了一眼冰箱,她的冰箱已經滿滿當當的裝了一大堆東西,她估摸着應該是早上祁舒箋做飯的時候,順便在超市裏定的。
她看了一眼空位,拿了幾個橘子放了進去,順便拿了瓶水出來喝,祁舒箋已經累的坐在沙發上休息了,渾身發酸。
陸沂青遞給她一瓶橙子汁,向她道:“時間挺晚了,睡覺吧。”
祁舒箋有氣無力的接過來,她這個人就是這樣,一旦放松下來就顯得特別的累,她應了一聲:“我知道了。”
陸沂青也捏了捏自己酸痛的脖子,她率先進了卧室,拿了一套睡衣往浴室裏走去。
臨進去的時候她恍惚間聽到祁舒箋似乎接了一個電話,語氣有些嚴肅。
陸沂青估摸着應該是她們團隊的人,祁舒箋面對不熟悉的人,語氣也并不比她的語氣熱絡多少。
陸沂青開了熱水器,熾熱的水噴湧而下,她閉上眼睛,腦海裏不知為何想起了祁舒箋親她的樣子。
狡黠的,得逞的,偷摸的還有……開心的;
不過短短幾秒鐘,祁舒箋的表情卻有那麽多,她也看到了那麽多,記住了那麽多。
陸沂青煩躁的将水開到最大,她不理解,她認識了祁舒箋那多年,她好像從來不知道祁舒箋會有這樣的表情。
短短兩天,她和祁舒箋的實質關系似乎真的進展很多了。
陸沂青的腦海裏,将她和祁舒箋的過往一一整理,最終她發現了一個事情。
那就是她似乎從未将祁舒箋作為一個女性來看待,似乎祁舒箋一開始就占據了她最好朋友的位置。
她們的初遇太過戲劇性,以至于現在想來都有些不太真實。
所以,好閨蜜羞澀的動作,陸沂青不知道,也沒見過。
自然,好閨蜜強吻別人的動作,陸沂青更無從得知。
陸沂青對自己說,大概是因為她潛意識裏将祁舒箋将好朋友的位置移了出來,移到了……未婚妻的位置。陸沂青睜開眼睛來,她決定放任自己不再糾結這個問題。
陸沂青洗完出來,祁舒箋還沒有到房間裏,她側耳聽了聽,應該是結束了電話在客房的浴室裏洗漱。
半個小時後,祁舒箋摸了摸半幹的秀發推開卧室的門進去。
陸沂青正端坐在書桌前看着什麽東西,燈光昏黃的房間裏,她的臉依舊白皙的過分,長而卷的秀發散開在腰間,帶着幾分禁欲。
聽到響動聲之後,她半扭頭向祁舒箋看去,她的左手端着白淨的下巴,拿着水筆的手半頓在空中,含着水光的眼眸裏望向祁舒箋……
祁舒箋的腳步頓住了,在那一瞬間,她似乎又一次看到了那晚上的滿潭子的燈光。
既清冷又惹人心動。
還……想讓她哭。
陸沂青疑惑的歪歪頭,朝她淺笑,聲音清冽而淡然:“箋箋,你洗好了?”
她把筆放在桌子上,似乎要将東西收起來了。
“嗯,我洗好了。”祁舒箋将長發勾到耳後,往陸沂青那邊走去,同時也伸長了脖子看,她望向陸沂青桌子上的東西,好奇道:“你在做什麽?”
陸沂青将手裏的東西合上,她把筆帽也蓋了起來,解釋道:“我在寫教案啊。”
“教案?”祁舒箋走過去看了一眼,确實是陸沂青常用的那個教案的本子,但陸沂青剛剛的神情并不像是在認真工作的樣子。
祁舒箋并不戳破,只淺淺一笑:“陸老師啊,今天可是國慶節,還和牛先生,開先生交流呢?”
牛頓,開普勒……
陸沂青斜她一眼,顯然有些不贊成祁舒箋對兩位科學家的簡稱。
但祁舒箋沒過來看她的教案本,這讓她稍微放松了一些。
因為她上面就寫了三個字-祁舒箋。
真是幼稚啊,陸沂青。
作者有話說:
祁舒箋:“我真是毫無底線,竟然八百米都能跑了。”
陸沂青:“我倒也沒那麽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