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宋琛第二次見到沈之林是在醫院裏。那時,他站在屏風後,燈光把他修長的身影打在屏風之上,他的右手正在系着脖頸處的扣子。莫名的,宋琛的臉紅了。
——
國慶長假很快就過去了,宋琛再次回到學校。
S大離宋琛家不遠,來回一個多小時,宋琛在假期最後一天的下午準備回學校。本來3點出的門,沒想到路上堵車,折騰到5點多才到學校。
宋琛拉着行李箱走在回宿舍的小路上,四周翠樹環合,小小的石板路蜿蜒地看不到盡頭,行李箱的輪子軋在石板路上,咯吱咯吱地響。
“唉!早知道就不抄小路了。”宋琛嘆息。這條小路雖說是捷徑,但是由于修築的時間比較悠久,石板路坑坑窪窪的,很是難走。箱子有點兒重,宋琛拖着箱子的手隐隐有了紅印。
忽然,不遠處飄來一陣琴音,那琴聲悠悠然,如微雨打荷葉,似清風撫嬌蕊。
宋琛自幼學琴,能聽得出撫琴之人指法的熟稔。她順着琴聲尋去。此時,輪子滾動的聲音顯得格外刺耳。她剛想把箱子放下,打算只身去“一探究竟”,結果那琴音卻嘎然而止。
樹影搖動,小草沙沙作響,有一個人走了出來,他面容俊朗,身姿挺拔,帶着陽光般的笑容,只是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他伸出一只手,彬彬有禮地對宋琛說:“同學,需要幫忙嗎?”
宋琛聽到這聲音一愣,這麽可愛的聲音配上這樣的面容有種奇怪的感覺,但也只是一瞬,她就恢複了神情,畢竟一個人的聲音樣貌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內心。
她覺得,她好像打擾到對方了,還讓對方幫忙,實在是不好意思。剛想搖頭拒絕,就見那人一把搶過行李箱,扛到肩上大步往前走。
宋琛連忙趕上,跟在他的身後說:“同學,謝謝你,對不起,剛剛打擾到你了,你叫什麽名字?”
他扭過頭,笑得很是燦爛:“不用謝,我叫謝蘇。”
宋琛默默記下,她一向不喜欠別人人情,打算以後有機會再還。
她看着他,想起那時聽的琴音疑惑:“謝同學你的琴呢?”
他聞言,笑容有些僵硬,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這個。。。。。。”
“哦~我們不說這個了。。。”宋琛剛想換個話題就被謝蘇打斷。
“沒事沒事,其實不是我在彈琴。”他摸着後腦勺,有點兒不好意思的回答了她。
“原來是這樣。”
大約走了有五分鐘,他們到了宋琛所在的宿舍樓下。
“那請謝同學幫我向彈琴之人道聲歉。”說完,宋琛接過行李箱,對謝蘇回以一個感謝的笑容轉身走進宿舍樓。
謝蘇被那笑容晃了眼,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嘴裏嘟囔着:“難道是她嗎?”
S大的宿舍是四人間,宋琛和唐陌住在一起,還有兩個學姐長期不回來住。
宋琛拖着行李箱爬到六樓,推開宿舍門,發現唐陌正躺在床上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渾身裹着厚厚的被子,面色很難看,雙頰有一抹病态的紅潤。
宋琛立刻把行李箱放到一旁,坐到唐陌身邊焦急地問:“陌陌,你怎麽樣?”一邊說一邊去摸她的額頭。好燙!
“你發燒了,吃藥了嗎?”
唐陌半睜開眼,徐徐地說:“我。。。不喜歡吃藥。。。扛一扛。。。就好。”
宋琛拿了一塊毛巾,蘸了涼水,疊起來放到唐陌的頭上:“好吧。。 我先去給你買點兒飯。”說罷,人就消失不見了。
等她再次回來的時候,手中拿着一碗粥和三個大包子。
宋琛扶起唐陌,讓她舒适地靠在床頭。随後又把包子遞到唐陌的面前,唐陌輕輕地搖了搖頭。宋琛又端起那碗粥,舀了一勺,吹了吹熱氣,送到唐陌嘴邊,唐陌又想拒絕,宋琛語氣堅硬:“包子可以不吃,但粥必須要喝。”唐陌只好乖乖聽話。
待宋琛喂完之後,又從兜裏掏出一個溫度計,一副幼兒園的阿姨照顧小朋友的樣子,聲線萌萌噠:“小陌陌,來~我們量一量體溫哦。”
唐陌從沒見過宋琛這樣可愛過,一時有些發愣,瞪大眼睛驚奇的看着宋琛:“琛琛啊,賣萌可恥!”
宋琛嘴角抽了一下,遂又笑了笑,一字一頓地說:“看來你病的很嚴重啊!”所以說,病人不能慣啊!
唐陌看宋琛隐有發怒的跡象,趕緊收斂,從宋琛手裏拿過溫度計,插到腋下。讨好地說:“你應該知道,病人的腦袋不好使,容易說胡話。”
“嗯,我知道!”宋琛連連點頭,笑的和藹可親。
十分鐘很快過去,宋琛看着唐陌把溫度計抽出來,對着白熾燈看上面的溫度,看完之後快速把拿着溫度計的手背到身後,淡定的對宋琛說:“沒事。”
宋琛挑眉,臉上寫滿了不信:“是嗎?告訴我多少度!”
“嘿嘿。。是。。”
宋琛沒等她說完,就一把把她手中的溫度計搶走,走到一邊,仰起頭看:“唐陌,你都39度3了還不讓我知道!”
她快步走到床邊凝重地看着唐陌:“你呆在宿舍好好休息,我去給你買點藥。”
唐陌剛反應過來,就見宋琛穿上牛仔外套,如箭矢一般跑出了出去。
門“砰”的一聲關上了,窗外的樹枝不停地摩擦着玻璃,天花板上的白熾燈散發出清冷的光線打到唐陌的臉上,襯得她的臉更加蒼白,她有些擔憂地說:“起風了。”
……
宋琛在路上跑着,兩旁的路燈把她單薄的影子拉的長長的,風吹起她的長發。她跑到校醫院所在的路上,遙遙地看到遠處的屋子黑漆漆的,竟然沒開門!于是立刻轉移方向,向校門口跑去。
她在腦海中搜索着學校附近的醫院,發現最近的一家醫院在2千米之外。她趕緊攔了一輛出租車,跟司機報了地址後,就一直抿唇看着窗外。
下雨了,雨滴打在車窗上,順着玻璃滾落,在窗上留下一行行細細的水痕,模糊了視線,前車窗的雨刷噌噌地滑動着卻依舊刮不清玻璃上的水漬,見狀,宋琛皺了眉。
車子停在醫院門口,宋琛扔下一張20元鈔票就飛奔下車,雨水打在她的身上,沒一會外套就濕了。
這是一間私人診所,只有一個護士坐在挂號處,宋琛慌亂地走上前,語速極快:“請問,在哪裏買藥?”
護士微笑着說:“小姐,把處方給我就行。”
“處方?我沒有。”
“那就請您先挂個號,去裏面找醫生看一看,讓醫生開個處方。”
“好吧。。。。。。”宋琛沒想到在醫院裏買個藥竟然如此麻煩,遞給護士十塊錢。
護士接過錢,給了宋琛一張挂號單笑着說:“小姐最好快一點,快到換班時間了,那位醫生可能要走了。”
宋琛點頭,快步走進樓道。走廊有些昏暗,唯獨盡頭的那間屋子有一點兒亮光。
宋琛走到門口,剛想開口,就被眼前的景象愣住了:一個男人站在藍色的屏風之後,明亮的燈光把他颀長的身影打在屏風之上。由于他個頭過高,露出他修長的脖頸,淺粉的薄唇,高挺的鼻梁,秀氣的眉眼。
他側着身,正在專注地系着襯衣的扣子。纖細的手指慢條斯理地擺弄着小巧的扣子,從腰間慢慢往上移動,最後在脖頸處停止,然後開始整理領口,再把袖口處的扣子解開挽到手肘。修整完畢後,他從藍色屏風後轉了出來,看到宋琛後,有些微怔,潔白如玉的臉上染了紅暈。
只一瞬,他便眉眼彎彎,勾唇一笑,聲音溫柔如水:“抱歉,久等了。”
宋琛待看到他的正臉時一愣:這不是COS展上的那個白衣公子嗎?!
他像是看出她的走神,輕輕咳嗽了一聲,指指旁邊的椅子:“先坐吧。”
宋琛回過神來,聽話的坐在椅子上,仔細觀察這個男人:此時的他帶着一副黑框眼睛,并沒有穿着醫生特有的白袍。一件普通的白色襯衣穿在他的身上有一種幹淨純粹的感覺,一身淡色休閑牛仔褲襯得他的腿格外修長。他站在那裏,如芝蘭玉樹,雙手垂在兩側,嘴角挂着淺笑,一雙遮在鏡片下的眼睛閃過一絲耐人尋味的光芒。
他就靜靜地望着她,從她大大的杏眼移到秀致的鼻梁再到水嫩的朱唇。這是他第一次這麽光明正大地看着她。
在視線掃視到宋琛的外套時,收了嘴角的笑意,俊眉輕蹙。他走到飲水機旁,從櫃子裏取出一個白色瓷杯,接了杯水遞給宋琛:“喝點熱水吧。”
宋琛聽話的喝了一口,水溫有些熱但不算燙口,喝下去渾身暖了起來,安撫了她有些煩躁的內心。層層熱氣模糊了她的容顏,為她平添一種平和的味道。
“有哪裏不舒服嗎?”他微笑着看着她,溫柔的聲音彌漫在她的身側。
“不是我,是我的室友發燒了,39度3。”她略顯焦急地說,“醫生先生,能請您幫我開點退燒藥嗎?”
他用食指推推鼻梁上的眼鏡,嘴角退了笑意,正色道:“宋同學,我不能在沒有診斷病因的情況下胡亂開藥。”
“就開點兒常用的退燒藥也不行嗎?”宋琛注意力集中在開藥的問題上,并沒有注意到這個男人對她的稱呼。
“不行。”他冷冰冰的拒絕。
還真是一個遵守醫德的好醫生呢!!
宋琛想到虛弱的唐陌,擔憂她一晚上不喝藥會出現什麽問題:“醫生先生,我已經告訴您患者的症狀。倘若因您固守成規,堅持不開藥,病患在此期間發生生命危險怎麽辦?”宋琛有些憤怒,音量拔高“您,這是間接的見死不救!”這個固執的庸醫。
坐在宋琛對面的男人忽然笑了:“為了防止你說我見死不救,诽腹我是個庸醫。。。。。。”他停頓下來,看着對面的女子素靜的臉上卻帶着一絲被別人窺探到內心的驚訝“那麽現在就請你帶我去看看患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