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chapter14

“知道是什麽原因嗎?”騰勝苗慢慢合上抽屜。

岑森說話的語速仍然很快,顯示出他很焦慮,“據我所知他們公司的資金和經營都沒有出現任何問題,今年的業績較去年更是有所提升,所以我才覺得奇怪。”

“我們都是發微信。”騰勝苗說,而從昨天到現在,賀顧軍一直沒發信息給他,他也沒主動聯系過對方。

“行,我知道了,那先這樣吧。”

騰勝苗挂了電話,立即給賀顧軍發信息,“在嗎?”

等了一分鐘沒有回信他把電話撥了過去,然而語音信息提醒他賀顧軍的電話已關機。

抓着手裏的小石頭遲疑了一分鐘,騰勝苗把電話打給了周娜。

“阿姨,是我。”

“你也聽說了。”周娜的聲音裏透着苦澀和無可奈何的味道。

騰勝苗攥緊手裏的石頭,主動跟顧軍的媽媽打電話,他其實是有點緊張的,“是,我聽說公司股票大跌。”

電話那頭的人沉默了幾秒才說道:“是顧軍的爸爸生病了,消息被人散布了出去。”

原來是這樣,騰勝苗心想。顧軍的爸爸有職權,所以就算周氏正常經營,在業務上跟他沒有任何關系,但仍然擋不住很多人會覺得周氏受到賀璋不少庇護,所以他一出事就引起了某種恐慌,一些大的機構消息靈通,聽說之後就争相抛出了手裏持有的周氏股票。事情的原委不難猜測。

“叔叔的情況嚴重嗎?”騰勝苗問。

“不太好。”周娜答。

騰勝苗心頭一沉,“我過去看看叔叔。”他靜靜說。

對方再次沉默了幾秒後說:“行,你過來吧,顧軍也在回來的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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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應該是在航班上所以才關機的。

騰勝苗挂了電話拿着小石頭走去餐廳,随手把石子丢進盤子裏,碰出一串亂響。

騰媽媽正好洗好碗收拾完廚房出來,“苗苗,怎麽了?”

騰勝苗深吸一口氣,“媽,我要去顧軍家一趟,房子我們改天再看吧。”

騰媽媽看出兒子臉色不大好,“出什麽事了嗎?”

“他爸爸病了。”

騰媽媽皺起眉頭,“那你趕緊去吧。”

騰勝苗說:“那我先送你回去?還是你在這裏休息一下,我晚點回來了送你?”

“你不用管我了,顧軍又不在家,你趕緊過去吧,看能不能幫上什麽忙。我把家裏給你們收拾一下,等會兒打車回去就行了。”

“好。”騰勝苗說着拿了車鑰匙匆匆換了鞋就往外走。

“外套。”騰媽媽拿着他的外套追出來,看着他穿衣服,又叮囑他說:“你別太着急,開車慢一點,一定要注意安全。”

“我知道了。”

其實這并不是騰勝苗第一次去賀顧軍家,他以前還去過一次,記得那次顧軍出差,周娜下樓的時候扭了腳脖子,顧軍的爸爸恰好去外地調研也不在家,保姆又剛剛請假回了老家,他就過去帶周娜去醫院做檢查,後來保姆回來了,就沒再讓他去接人。

周末,小區裏沒什麽人,行道樹倒是郁郁蔥蔥,不像外面光禿禿的,騰勝苗一路把車子開到他們家門口,大門掃描了車牌號後自動打開,騰勝苗剛下車,就看見賀璋站在門口的臺階上笑容和煦地望着他,“小騰過來了。”

“叔叔。”

“顧軍大概也快要到了。”

其實賀璋的精神狀态看着還挺好的,不像是生病的樣子。騰勝苗快步走了過去,“我剛才打他電話沒打通。”他沒說自己并不知道賀顧軍已經回來了。

兩人進了屋,賀璋帶着他在會客區坐下,“你阿姨近來說要鍛煉身體,這不,剛出門去買菜了,今晚要親自下廚。”

保姆捧了茶過來,騰勝苗欠身接過,“謝謝。”

“聽顧軍說你爸爸喜歡釣魚。”賀璋閑适地靠在沙發上,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搭在沙發扶手上。

“是的。”

“開春暖和了我和他一起釣魚去。”

騰勝苗從進來後就一直正襟危坐,說到這裏才稍稍放松一點,“我爸前些日子還說要帶顧軍去釣魚呢。”

賀璋笑笑,“顧軍最沒耐心了,小時候我帶他去釣魚,五分鐘沒魚上鈎他就要折魚竿。”

騰勝苗不覺笑了,“這件事沒聽他說過。”

賀璋既不說自己生病的事情,更不談公司的狀況,騰勝苗本來就不擅于辭令,這個情形更是不知該不該把話題朝那上面引,就只是陪着賀璋閑聊,倒也其樂融融。

不多時周娜就回來了,她把菜交給保姆拿去廚房收拾,也坐下來和騰勝苗聊天。

“勝苗,阿姨看着你好像是瘦了。”

騰勝苗愣了一下,“我沒注意,可能最近上夜班飲食上面不怎麽及時吧。”

“熬夜最傷人了,不過你們這個工作也是沒辦法。”周娜說。

騰勝苗笑笑,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周娜又說:“聽着你好像有點鼻塞,是感冒了嗎?”

“嗯,感冒有幾天了。”

“身體不舒服就請假好好休息,別硬挺着,以前我說你叔叔他不聽,現在終于拖成大病了。”周娜嘆息着說。

既然說到了病上面,騰勝苗便問道:“叔叔是怎麽了?”

周娜臉上露出戚容,賀璋卻不以為然地淡笑說:“肝癌,中期。”

騰勝苗一時也無語,他望着賀璋,賀璋也注視着他,兩人對視了幾秒鐘後,各自移開了目光。只聽賀璋莞爾道:“不錯,你比顧軍堅強,你父母養了個好兒子。我這個兒子什麽都好,就是有點脆弱,當然了,他自己不肯承認這一點,總是逞強。你們還年輕,以後的路還很長,等到他過不去的時候,你多扶持他。”

這當然不是托孤,但也是正式的交付,養了快三十年的兒子在父母眼中仍然是孩子,以後無法關照他的人生,只能把他交給一個讓自己覺得放心的人,這個人不由自己選,但好在兒子選人的眼光還不錯。此刻賀璋覺得很欣慰。

騰勝苗懂賀璋的意思,他說不清心裏是什麽滋味,只覺得鼻子發酸,在病人面前,又不好太過流露情感,便注視着賀璋鄭重地點頭說:“叔叔放心吧,我會照顧好他的。”

周娜又忍不住在一旁抿眼淚。

賀璋放下茶杯,“我有些累了,先失陪一會兒,你跟阿姨再坐坐。”

騰勝苗随着他站起身,等賀璋進了一樓一側的休息室,周娜在旁邊說:“勝苗,顧軍的房間就在樓梯上去左拐的盡頭,你還在感冒,也去休息一會兒吧。”

“好。”

周娜注視着騰勝苗上了樓,轉身去了廚房。

賀顧軍的房間騰勝苗還是第一次來,屋子裏擺的并不算太整齊,牆上還有他學生時代貼的一些籃球巨星的海報,角落裏還放着幾個漏了氣的皮球,書櫃裏滿滿當當都是書,看着很淩亂,床上的被褥倒像是剛曬過的,被子蓬松又柔軟,套着半舊但很幹淨的卡通圖案被罩,想來也是賀顧軍以前用過的。

騰勝苗剛才強打精神陪着賀璋聊天,其實頭腦中一直昏昏沉沉,此刻看見床再也撐不住,坐着翻了幾頁床頭一本介紹兵器的雜志便倒頭躺了下去。

他望着天花板上的滿天星想着心事,一時想起那次賀璋去醫院找他,應該是看完病順路走過去的,又想如果早知道他病了,上次就不該讓他等那麽久,就算是讓他在診室裏坐着,也總比外面走廊上人來人往舒服一點,想到這些,心裏不免浮上幾分愧疚。

又想起來賀璋說賀顧軍脆弱,他有點不以為然,大概父母眼中,自己的孩子總是弱小的,而在他眼裏,賀顧軍總是風風火火無所不能,他可能有逞過強,但就算他不夠堅強,也總不至于是脆弱的,他是一個男子漢,一個真正的男人。

過了一會兒他又想這天花板上的星星是顧軍自己貼的還是別人給他貼的,這小清新的風格跟他本人可真是違和啊,但誰又沒有中二過呢?

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騰勝苗黑甜一覺,似睡似醒間翻了個身,好像壓到了什麽,他睜開眼,就看見賀顧軍躺在他身畔,他的腿壓住了賀顧軍在被子底下的腿,他沒動,靜靜看着賀顧軍。

“你可真能睡。”賀顧軍笑着說。

騰勝苗腦子裏還不甚清楚,因為喉嚨疼,嗓音也啞啞的,“你怎麽在這兒啊?”

“我回來了呀。”賀顧軍說:“看到股價暴跌我就問了我媽,知道我爸病了我就提前回來了。”澳洲的分公司自然也知道股票大跌,第一時間取消了他所有的行程安排,“怕你擔心,登機的時候也沒告訴你,想不到你先跑過來了。”他說着捏了捏騰勝苗的臉頰,捏完又說:“好像瘦了。”而另外一只手在被子下面,已悄悄揭開騰勝苗的襯衣下擺,探到了他的小腹上。

面對面躺着,雙腿交疊,鼻息可聞,賀顧軍的眼睛裏又寫滿了想要,騰勝苗瞬時像是觸了電,被他碰到的肌膚一陣戰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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