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章十二

“不知道。”和這樣的目光一對,我不由得微微偏轉了視線,嘴裏說着些什麽,連自己都有些不明白了,“大約,這種味道,要将酒陳在地底數十年,然後在女兒出嫁時出來喝的時候,才最能體會吧。”

“恩,恩,”金子陵晃了晃頭,“如此這般,那麽,回到靜廬之後,我們也來嘗試一翻吧。”

我心髒幾乎漏跳一拍,穩了穩心神,才道,“就算陳酒又有何用,你我都沒有待嫁的女兒吧。”

“耶,世事無絕對,太快下結論可不是什麽好的行為哦。”金子陵笑道。

“哼——”我哼笑一聲,便也不再反對他的提議,畢竟,對那種陳上數十年的女兒紅酒,我也是很好奇的。

在江南一路游歷,直至春/色将盡之時,我們兩人才離開江南蓮鄉,轉而乘船而行。

是夜,月色清朗,我打開船艙裏的窗戶,月光如輕紗一般流瀉而下,落下滿地的銀茫。而月色照映下的水面,波光淋漓,如同碎了的銀片,每一片都折射出迷人卻不刺目的光芒。

撐好窗戶,我回頭,就見金子陵手提銀毫,正握筆沉思。

我勾唇一笑,行至桌前。桌上泡茶的水已好,我提起炭爐上的水,放涼片刻,才小心翼翼的倒入紫砂壺中。

“茶泡好了。”陣陣蓮花的清香彌散在空氣中,我揚聲道。蓮鄉清甜的蓮花茶,果然是新鮮的好呢。

“恩,稍等片刻。”金子陵低着頭答道。

我偏了偏頭,随即端起茶杯走了過去。見他正專心致志,我便将杯子放到一旁,就聽見金子陵自語道,“墨色似乎稍嫌濃了,江南水鄉的春/色,應該顯得更清淡雅致一些。”

看他思索半晌了,原來在想這個啊。

我微微一笑,用指尖沾了些許清水,小心翼翼的加了在硯臺之中,又提起另一只筆來潤了潤。還記得才剛來的時候磨墨,也不知道該怎麽磨才好,拿着墨硯就是使勁磨啊磨,磨出濃黑吓人的一灘來,現在想想就覺得好笑啊。不過倒是把金子陵笑夠了的。

剛重新把筆挂好,我一擡頭,便對上一雙含笑的眼眸。

見他望過來,我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指了指硯臺裏的墨,“你看看濃淡可還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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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子陵一笑,也放下筆,“到底要畫成如何的春/色,也是看每個人眼中不同的江南景象為何。所以,無論調濃調淡,也不過是順心而為而已。”

“恩。”我見他放下筆,便轉身将茶端了過來,放到他面前,“曾聽人言,山水畫講究的是意境。心境不同,哪怕是畫同樣的東西,也完全會有所不同呢。”

“不錯。”金子陵扇子一展,“所以,端看江南的春/色,映入何人眼中而已。”

“江南的春/色啊……”我在桌邊坐了下來,手撐着下颚思忖着道。

“哦,在知秋眼中,這景,又是如何?”金子陵饒了興趣的問道。

我搖頭,“不知。”

“哦?”金子陵挑眉。

我笑得陽光燦爛,“我是知秋,又不是知春,當然不知啊,哈哈。”

“如此說來,倒是我強求了?”金子陵搖了搖手裏的折扇,悠閑的繞着桌子踱了半圈。

我端起桌上的蓮花茶來飲了一口,才笑問,“強求不強求的,倒是無所謂,只是……”我盯着他,眼珠子轉了轉。

金子陵扇子一揮,“咦——你臉上寫滿好奇哦。”

“是很好奇啊。”我順勢點頭,“那江南的春/色,映入你金子陵的眼中,又是何等的豔色呢?”

“這嘛……”金子陵沒有回答,而是重新提筆,揮毫潑墨。

我也不打擾他,只默默的端着手裏的蓮花茶杯,一片寧靜的思緒中,有什麽,在靜靜的,靜靜的蠢蠢欲動着。帶着,一點點的期待,和緊張……

良久,金子陵挂好筆,然後拿起扇子,刷的一聲展開道,“吾去船頭賞月。”

我捧着杯子,正在發呆,聞言怔了一下,才答應着道,“恩,哦,好……”

嘴角挂着笑容,金子陵一步三晃的走出艙去。

見他的背影消失在船艙外,我才調轉了視線,死死的盯着岸桌上的畫。很……好奇,他到底畫了些什麽,但是,似乎卻又覺得,不太敢去看。

猶豫了半晌,我一咬唇,驀地站起身來,正想望過去,卻突然感覺到船身狠狠的一搖晃。

糟糕,難道觸礁了。

剛一站穩腳步,我再也顧不得岸桌上的畫,而是飛快的跑向船頭。

還未出艙,就聽到有人高聲詢問道,“請問,對面船上可是名劍鑄手尊駕?”

恩?找金子陵的?

正想着,下一刻,就聽到熟悉的清越的吟詩聲破空而來,“鑄劍一生贈知己,逍遙一身而忘齡,在下便是金子陵。”

我跑出船艙,就見一艘大船,正停在我們這艘船邊上,而有人站在那船的船頭,聽到金子陵這麽回答,立刻踏浪而來,片刻之後已經立定在船頭,随即朝着金子陵一禮,“見過先生,吾受吾家主人之托,特來拜會先生。”

“哦?你家主人是?譴你來拜訪我,又是為何?”金子陵很是直接的問道。

“小人不敢提及主人尊諱,”那人很是恭謹的低着頭,“今日前來拜訪,只是因為主人仰慕先生,知道先生途徑此處,又聞名劍鑄手喜用折扇,特地差小人送上名家名扇一把。”

他說着,從袖子裏抽出一把折扇,刷的一聲展開來,“先生請過目。”

金子陵收攏自己手裏的折扇,借着月光低頭看了看那人手裏的扇子,随即擡頭,“啧啧,你家主人好大的手筆,未曾見面,便送這麽一把名貴的折扇。”

“還請先生收下。”

“代金子陵謝過你家主人,不過,無功不受祿,再說,”金子陵神色絲毫不動,他刷的一聲展開手裏的扇子,“吾已有了天下獨一無二的扇子了。”

那人聞言,有些震驚的擡頭,正好視線對上金子陵手裏的扇子。清明的月色下,紅扇上的幾個黑字,仍然稱得上是歷歷在目。

作者有話要說: 好萌,捂着胸口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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