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好像睡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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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南有點不好意思:“謝謝付老師誇獎,怎麽都值了!”
年念低着頭噗嗤一聲笑出來,付鯨夢莫名,轉頭用口型無聲地對年念說道:“我真沒誇他。”
年念埋頭吃魚,憋笑憋得整個人都在抖。
酒足飯飽之後,年念嘬着最後一口牛奶,看費南稱兄道弟。
他把椅子往付鯨夢身邊搬了搬,湊近了些,顯得很鄭重。
“付老師,咱們相談甚歡,現在可以談點正事,我先把話放在這,生意成不成是生意,不影響咱們還是朋友。”費南眼神亮晶晶的,“朋友也不太對,應該是不影響你還是我愛豆,你不用有壓力。”
付鯨夢有點感動,他點點頭。
費南又說:“我一個月給你這個數。”他伸出了三根手指頭。
付鯨夢很有經驗,立即說道:“三千?”
費南用看神經病一樣的眼神看着他:“哪能啊,付老師!你看不起我!”
付鯨夢連忙說:“沒有沒有。”只是有點PTSD。
費南當即忏悔:“怪我怪我,一定是我誠意不夠,我自罰一杯。”說着舉起杯子咕嚕嚕一飲而盡,幹了個底兒掉。
付鯨夢沒來得及阻止,牽起一個哭笑不得的表情。
“三萬,付老師。”費南坐下來又湊過去,“一個月三萬。你就保證每個月至少上傳八個視頻,賬號我讓洛洛給你開好,你什麽都不用操心。”
費南擺弄着腕表,又顯得有些局促:“付老師,你別嫌少,我知道鯨樂隊那會,這錢算什麽呀。你先試試水,等後面流量起來,能變現了我再想辦法給你提高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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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鯨夢脫離時代太久,聽到“流量”“變現”這樣的詞有些陌生,也很有些抗拒,他害怕以後為了迎合流量要讓他做一些他不願意做的事情。
他眉心剛擰起來,費南立刻說道:“付老師,你放心,有我們創博文化在,你就放心做歌,有貓也行,沒貓也行。我看重的就是付老師你這個人,其他都不重要。賺錢的事情交給我們。”
他話說得得體,顧及了付鯨夢的裏子和面子,誠懇又昂揚,付鯨夢的血熱了起來。
一頓飯罷,費南遞過來一份合同,他說:“付老師,你別着急,回家好好考慮,如果同意你就簽,喊我來取。”
在他熱切的目光中,付鯨夢接過合同,拍拍他的肩:“多謝。”
同費南和曹洛洛告別後,因為吃得太飽,付鯨夢和年念兩個人沒有坐車,順着街道緩緩地走。
市中心總是燈火通明的,車來車往像是一條永不枯竭的河流。
付鯨夢不動聲色地跟年念換了個位置,讓他走在裏側,他的眼神很亮,整個人像是蓬勃的麥苗。
年念挺喜歡費南的,他擡頭問他:“哥哥,合同你會簽嗎?”
“應該會吧。”付鯨夢點點頭笑着說,“為了之前支持我的人,總想再拼一把。”
“為什麽那閃耀熒幕上就該是李思銘,而不能是我呢?”
他路過白天時路過的巨幅廣告牌下,沒有再擡頭看一眼。
李思銘不配被仰望。
直到走得累了,付鯨夢帶年念坐公交,因為他住的地方偏遠,車上人很少。
兩個人并肩坐着,車晃着晃着年念就開始迷糊,他吃得實在太飽了。
付鯨夢看到他坐在飛逝的光線與陰影中,頭一點一點的,離玻璃窗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他擡手扶住了他。
他就這麽扶了一會,手貼着年念的耳朵。他的耳朵很神奇,非常非常柔軟,像是沒有耳骨,僅僅只是貼過去還沒用力,就會立刻熨帖地躺平。
就像年念這個人一樣,柔軟地像是冬日裏被暖陽鍍上金邊的雲朵。
自從遇見他,他帶給他太多溫暖而和煦的時刻。
他似乎也在漸漸變得好起來。因為他在被他需要着。
他就這樣靜靜看着年念的睡顏,數着他睫毛的顫動。過了許久,直到他的手酸了,他将年念的頭輕輕靠在自己的肩上。
三天後,費南來找付鯨夢取合同,曹洛洛跟着,她看到這幢小平房也是稀罕地不行,簡直像是一個世外桃源。
她自己種啥死啥,看着付鯨夢滿院子郁郁蔥蔥,她恨不能當場拜師學藝。
付鯨夢把他們當朋友,給他們看了自己新寫的歌。
“剛寫了一半。”付鯨夢看到費南眼睛亮了,“想聽嗎?”
費南瘋狂點頭。
付鯨夢抱着吉他,輕輕撥弦,哼唱了兩句。
唱得很随意,有點濕乎乎的,随着唇齒開合唱出來,筋骨不全,但很動聽。
費南眼睛都濕了,他狠狠擦了下眼睛,說道:“付老師,你一點都沒變。”
付鯨夢喜歡聽人說自己沒變,他把合同遞過去。
“我沒什麽意見,就是不值一月三萬,你改改,改成一萬就好了。”
“付老師……”費南不同意。
“單曲假如有人要買,或者走商業,咱們再單獨收費。”付鯨夢一錘定音,“就這樣定了,不然我不簽。”
費南無法,他尋思後面想給付鯨夢塞錢還不容易,随便找些理由就是了,只得說:“那行,先這樣,後面再說。”
“那我明天帶化妝師過來,找付老師拍視頻。”曹洛洛很高興。
付鯨夢說道:“明天你直接去購物中心美食街,我還在那唱歌。化妝師不用帶了。”
曹洛洛有些為難地看向費南。
“聽付老師的。”費南道。
費南出了付鯨夢的住處,讓曹洛洛先趕回去改合同。他追星成功,心潮澎湃地想随便走兩步。
剛出巷子,看到齊橙很酷地踏在機車的踏板上,瞬間就要嗖地飛出去。
他大喊:“齊橙!”
齊橙遙遙看過來,看到穿一身卡其色薄呢大衣的費南,風度翩翩人模狗樣地站在那裏招手。
齊橙當機立斷,立刻點火,正要踩下去,被費南一個箭步撲過來按住車頭。
齊橙決定為五鬥米折腰,他摘下頭盔,牽起一個禮貌得體又疏離的微笑。
“費總。”
“你怎麽在這裏?”費南手上沒松,咬牙切齒。
“我朋友住這,來找他玩。”齊橙勾起唇角,眯着眼笑得很漂亮,“怎麽?費總這也要管?”
“你口口聲聲叫我費總,我見你一面都難,是不是挺好笑。”費南道,“都不知道是誰給誰發工資。”
“那自然是費總給小的發工資。”齊橙見他眼睛裏泛着水汽,有點莫名。
說起來,他不過是費南手下諸多化妝師中的一個罷了,上個月績效也不過是勉強完成,算得上藉藉無名。
費南越看他無所謂的樣子越來氣,他逼近一步攥住齊橙的手腕,眼睛盯住了他的眸子。
“齊橙,你還真是薄情寡義。”
齊橙看到一向神采飛揚人美心善的費總罕見的收起笑意,感受到危險的小貓咪立刻将一腔涼薄的話全都咽回到貓肚子裏。
他抿抿明豔的唇:“費總,咱倆談不上情義吧。”
費南眯了眯狗勾眼,他壓低聲音湊過去,在齊橙耳邊一腳直球。
“你跟我睡過,不會不記得吧?”
齊橙噎了一下,但是面上燦若桃花的笑容卻沒變。
“記不清了,費總,好像睡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