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劍意

景國皇帝寝宮的密室,就建在龍床的下面,這只有歷代皇帝才能知道的所在是歷代景國皇帝藏珍納寶之處。

景栾踩着一雙黃緞青底朝靴,在這已經蒙塵的暗室中發出“啪!啪!”的響聲。這暗室兩邊的夜明珠将暗室照亮,使得這一片不大的地方在景栾的眼睛裏揭開面紗。

百年前的絕品畫作,沒有一絲瑕疵的玉器瓷器,戰國時期的铠甲,黃金頭飾,珍珠發簪在這裏都成為普通至極的東西。

景栾沒有将目光停留一刻,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在得知明昊已經前往漣雲谷,他就恨不能立即奔過去,将屬于他的哥哥護在已經豐滿的羽翼下,将這個自己唯一在意的珍寶永遠的珍藏起來。

但是他現在卻暫時留下來,不是因為昊澤口中的那些永遠也處理不完的政事,而是因為他感覺自己的實力還不夠将哥哥要飛翔的翅膀扯下來。

景栾的內心黑暗一片,他在開始修煉那一篇《魔道》的時候便已經永遠的墜入黑暗,無法再将自己的羽毛染白,盡管他現在是景國最耀眼的男人,盡管他現在擁有世界四分之一的地盤,但是景栾那嗜血的感覺無法磨滅,只有一個人是他的救贖,這樣他便只能死死的抓住那片自己唯一的陽光,至死方休。

他盤膝坐在這暗室的石床上,上面冰冷腐朽的氣息并沒有讓他感覺到不适,相反這裏隐隐的陰寒和皇宮特有的黑暗,讓景栾覺得舒服。景栾不再壓抑自己眸子的顏色,瞬間,那雙還是漆黑的眼睛被暗紫色的光芒所占據,這帶着暗紫的眸子讓景栾整個人看起來就是一位魔君,視天下蒼生如蝼蟻的魔。

景栾合上眼睛,他已經感覺到自己要突破了,而且那本《魔道》上記到在這次的突破以後,他的實力會比現在強上一倍。景栾從來都是一個謀定而後動的人,距離哥哥從皇宮中逃出來已經過了近六個月,半年的時間已經足夠讓這個成為帝王的人把心中刻骨的思念變成行動。現在他已經要把不乖的哥哥帶回來,自然不會容許他再逃跑一次。

景栾想起自己為哥哥建的地宮,嘴角浮現出一絲詭異的笑容,雖然現在并沒有完全建成,但是哥哥會喜歡那個地方的,最起碼哥哥以後的日子将會在那裏度過,而且只會有自己一個人。

那抹滿足的笑容讓別的見到的人會感覺到快樂和滿足,在這空無一人的地方卻帶着一絲驚恐。獵人在獵物落入陷阱之前便是如此的開心和滿足。

将魔氣順着經脈游走,明昊在利用自己積累的魔氣來打通全身的經脈,不得不提的是這《魔道》果然是宮家血脈的獨特功法,景栾感覺不會有哪個功法比魔道更适合自己,一樣的霸氣凜然,一樣的不擇手段。

景栾将天地魔氣引為己用,雖然這神隐大陸上魔氣并不是很多,但是只要有人,就會存在欲念和執念,這些東西對他來說也是好東西,再加上那些生命力,在這個到處都是生命的大陸上,就算他只是每個生命抽取一點,也會是一個龐大的數字。

在修煉中的景栾看起來就像是一個黑洞,那點點的生命光點,那泛着黑氣的魔氣,和需要淨化再吸收進體內的貪嗔癡念在這裏聚集,壓縮,淨化,吸收。景栾原本高大強壯的身體在這樣的“黑洞”的掩飾下幾乎被吞沒,連身體都在扭曲的空間下變得像要被抽離的影子,變得極為虛幻。

那黑洞洞的魔氣被景栾煉化以後進入身體,便成透明,之後景栾就要全身的經脈碾碎,在用這煉化的魔氣重塑。将血肉經脈全部碾碎是一種怎樣的痛苦,這點光看景栾咬出血的牙關和手臂上跳動的青筋就可以知道了,他整個人現在都被一層血霧所包圍,血霧将他的身體遮掩。

這《魔道》的功法天底下有多少人練過,又有多少人已經練到這一層,但是至今都沒聽說過此法在江湖上留下怎樣的傳說,這也許就是因為這功法太過殘忍。不是對他人,而是對自己,而天底下有幾個能對自己狠下心來嘗試将血脈碾壓破碎的苦,又有幾個能夠堅持下來不被這痛苦逼瘋。

景栾覺得自己的心中有一種執念支撐着自己,這天下,哥哥都要被自己納入懷中。那個從小就陪在自己身邊,和自己一同降臨在這世上的哥哥是屬于自己的,自己容不得他被其他人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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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栾的突破不知要持續多久,這痛苦似乎無窮無盡,可是漣雲谷中的明昊并不知道,他現在也自身難保。

明昊躲過迎面劈過來的重劍,手中的七殺直接向那人刺出去,那人也是劍術高手,身子一斜便躲過明昊的一劍。

明昊現在是在浮屠塔的第二層,而且已經進行了近七場比鬥,他的體力接近枯竭,大滴大滴的汗水順着臉頰滴下來,明昊現在根本沒有時間去關心這個,高手對招容不得一絲疏忽。明昊對面這位比自己高一頭使用重劍的中年人一看就是沉浸劍道多年的高手,那身上隐隐顯露出來的劍氣在無意間便能傷人于無形。

明昊用七殺支持着自己站起來,他身上的衣服已經殘破不堪,被劍氣劃傷的和比鬥中沾染的灰塵使得明昊現在看起來有些狼狽。他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七殺上,身為七殺的主人,他能感覺到七殺的不甘。七殺已經擁有一部分懵懂的意識,它身為極品兵刃不想輸給一把普通的重劍,它,本該是劍中的王者,不該被一把普通的重劍所擊敗,這是劍的榮耀。

明昊将手中的七殺握緊,熊熊的戰意在燃燒,七殺不甘,身為它的主人又怎麽能輕言放棄,只要他還有一口氣在,就不會棄劍認輸,武者的靈魂,明昊在此刻已經有了意識。

那中年人有些驚訝的看着對面的年輕人又站了起來,隐隐的流露出贊賞的目光,難怪他們的公主要他留這年輕人一命,這人也确實很對他的胃口,不錯,不是個孬種。

明昊站起來以後并沒有一味的魯莽砍殺,他現在進入一種玄之又玄的境界,他開始問自己,他為什麽練劍,他的劍又是為了什麽而拔。明昊将七殺放到眼前,七殺現在并不強大的意識告訴他為了身為名劍的榮譽,明昊則開始問自己的內心,他,為什拔劍。

中年人眼見那年輕人似乎已經走向探尋劍道之路,雖然他也感覺有些不可思議,劍道通常都是在劍術達到巅峰以後才會有的探索,可是這年輕人只是算一個高手,而并非是達到巅峰,可是這隐隐的玄妙不就是劍道起始。

他直接舉劍向明昊劈去,明昊本能的一閃,七殺在空氣中劃出一道玄奧的痕跡,兩人的對招不再像一開始的小打小鬧的激烈,而是變得平靜,平靜中隐藏着待發的氣勢。

明昊将意識都放在思考劍是為何而拔,只是憑借本能的揮劍卻比開始的時候多了幾分劍意,随着明昊眼前的迷霧漸漸清晰,那劍招上的劍意也越加強烈,知道明昊的眼睛變得晶晶亮亮,那劍便失去了原本的劍招,而是變成了随心所欲,一念一意都是劍意,一劍一發都出自心念。明昊明白了,他拔劍只是因為随心,劍,他想□□自然是因為自己有這個意念,有自己的信念,他的劍是為自己而拔,随心所欲,不受羁絆。

明昊不再受劍招限制,達到了我動即劍動的境界,那中年人布滿老繭的手也握住自己的重劍和他交鋒,越打越興奮“哈!哈!哈!痛快!痛快!”中年人感覺自己全身都舒爽了,他很久沒有像今天這樣打的這麽痛快。

明昊雖然劍法更上一層樓,但是畢竟已經打了很多場,身體疲乏到極點,有些堅持不住了,連那握劍的手都在顫抖,但是那只手卻始終沒有放下,眼見那中年人打的越加興奮,劍氣越加淩厲,明昊也揮劍直上,寧劍碎,不退縮。

“寧叔叔!不是跟你說了要留他一命嗎,你就是這麽答應我的嗎!”黃莺出谷的聲音在這空曠的浮屠塔第二層響起,瞬間将這凝重的氣氛沖走,還是一身絢爛的紅衣,從出口飛過來,那一抹驚豔的紗衣,那絕美凝脂的容顏,如天上降世的玄女,直接闖入明昊的眼中。

“呵呵,是我們的小公主!是寧叔叔不對,這怪寧叔叔打的興奮了”中年男人的語氣中帶着寵溺,那是一種真心的疼愛。

“您就答應的好,再過那麽一時半會,這人還有命在嗎?”曉瑩美人口中帶着幾分撒嬌,将那幾分美的距離感消失了大半。

明昊已經聽不到中年男人說了什麽,他眼中的最後一片色彩,就是闖進來的絢麗紅色,他太過疲乏的身體此時已經支持不住了,直接倒在地上。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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