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師樂是個不會遮掩自己情感的人, 她會毫無保留地展現出她對他的偏愛。

所以每次她說我想你了的時候,戚宴都能分辨出來她是在調情,還是其他。

包括現在。

如果是往常, 她會懶洋洋地笑着告訴他:“我想你了。”

而不是像是呢喃細語。

戚宴幾乎是一瞬間就知道,這個人現在狀态不好,而她少有外露的心情不好的時候。

他不受控制地想起了那天街上那個說着“我好狼狽啊”的人。

他捏緊了手機。

師樂青城時,已經是晚上八點了,她下了飛機, 又從江州到青城, 花了不少時間。

因為是元宵,這時候的青城很熱鬧。

但也因為太晚, 也沒有去窯山的車了。

手機早就沒了電,她在一家店裏借了人家的充電器開機, 好不容易才租了個充電寶,站在路邊, 有些頭腦發空, 甚至有些還沒反應過來, 自己突然就站在了這裏。

下車的位置正好就在青城的火車站附近,師樂往前走了幾步就看到了當初那個初見戚宴的天橋。

有那麽一瞬間, 她開始退縮。

“你爸不要你了,你媽也不要你了, 現在他也不會要你,你是個神經病。”

這話像是錘子希望砸在師樂的腦子裏,讓她頭疼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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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要說的。

可是,她還沒做好, 被從裏到外被人扒出來的準備。

南方的冬天很是濕冷, 師樂感覺自己從頭到腳都發着涼。

這時, 有電話打了進來。

許婧張口就問:“剛才怎麽一直打不通電話,你在哪?你哥出國了?要不要來我家啊?”

師樂沉默了好一會兒:“我在青城。”

許婧:“???”

“你在哪?!”

她像是很吃驚:“你什麽時候跑到那裏去的!”

師樂嗓子有點沙啞,她吞吞口水,想要自己的嗓子潤一點,好發聲:“剛到。”

許婧一瞬間就想到了:“去找戚宴?”

這回師樂卻沒答。

她是來找他的,但又不敢見他。

為什麽他不告訴自己,他已經知道了那些事呢?

天上飄的細雨開始變大,師樂擡頭看了眼天,慢慢走上了天橋。

現在的天橋除了行人一個人都沒有。

許婧還在問:“找到了沒?”

師樂看着以前蹲着個少年的位置,輕聲說:“沒有。”

那個人那麽幹淨溫柔,她第一眼就知道了的,可她不是。

許婧覺得她情緒不太對,過年這段時間她家裏也忙,跟師樂也沒怎麽聯系,只大概知道這兩人好上了,還沒來得及細問。

許婧問:“吵架了?”

“許婧。”師樂站在原來戚宴蹲的位置,手搭着天橋的欄杆,把上面的雨水慢慢擦掉,說:“我看過病。”

許婧聽得沒頭沒尾:“什麽?”

“高三回來後,我去看過病。”師樂撚着指尖,感受着冰涼的雨水被指尖捂熱,指尖卻慢慢變涼,“因為覺得過不下去了。”

好像是一道口子,被人劃開了以後,所有的冷風都灌了進來,師樂被凍得麻木,覺得什麽都不重要了。

許婧那頭陷入了沉默。

好半天,她才微微吸了一口氣,壓着火:“師滿滿,這件事,你瞞了我三年?!”

師樂嗯了聲:“今天我遇到了周覃。”

許婧:“周覃周覃,又是周覃那個傻逼!”

“他以前偷偷跟過我。”師樂目光變得有些飄渺,“他知道這件事,他告訴戚宴了。”

許婧那邊一陣響動,又問:“然後呢?”

“許婧,我還沒來得及坦誠。”雨灑在臉上,師樂毫無所覺,她甚至還笑了一下,“如果,如果他不要我了…”

許婧聽不下去了:“你放什麽屁。”

“趕緊買機票回來,我要知道所有事情的前因後果。”許婧說了罵了句髒話,“或者我過去也行,你看看怎麽辦?”

師樂沒吭聲,好半天,她才輕聲說:“許婧,我這個人,一直以來沒多大的追求,只覺得以前不開心的事太多了,所以不追了,只要當下過得好就行。”

“本來也就是什麽都沒有,好像多一個少一個都無所謂,很多事也覺得自己一個人可以解決。”

“但他說過,他會教我,會接住我。”

“我一向不撞到南牆不回頭。”師樂合起指尖,藏起了心裏那些紛雜,“但在他這裏,卻拐了好幾個彎,總要去撞一撞的。”

“他不能食言。”

話說了一半,又有電話打了進來。

師樂一看,是戚宴來的電話,她呼吸猛地一滞。

電話一直沒挂。

許婧現在聽師樂說話都是一頭霧水,壓根不知道她在說什麽,她基本沒有見過師樂這樣。

唯一的那次,還是高三去喝酒,師樂一邊喝一邊質問翁婷為什麽會那麽對她的時候。

從那天以後,師樂就變得神龍見首不見尾,要麽就是在演出的時候遇到,要麽就總是有事。

原來是在治病。

艹。

師樂看了戚宴的名字好久,電話挂斷,又再一次打進來。

師樂眸子微微一動:“他找我了。”

“找你不是應該的嗎!”許婧咬牙,“你現在打算怎麽辦?”

“接電話。”師樂說,“要接他電話啊。”

戚宴說過,如果什麽都不說,世界這麽大,他找不到她。

她怕戚宴找不到她。

把許婧的電話挂掉,師樂接通了戚宴的電話。

“把傘打好,不用管我。”他用方言像是在囑咐誰,那邊有點吵,應該在走路,或許是察覺到電話通了,戚宴安靜了一秒,開口:“滿滿?”

“嗯。”

師樂聽到他舒了口氣,輕聲問她:“你在哪?”

師樂聽到他聲音的那一瞬間,整個人都顫了一下,她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在乎戚宴的想法。

她說:“在外面。”

戚宴語氣似哄:“現在回家好嗎?”

“我…”

“不是想我了嗎?”戚宴放柔了聲音,“回家等我。”

師樂眨了眨眼,沒體會出來他的意思。

戚宴又補充:“給你實現元宵節願望。”

她的元宵節願望是,她想他了。

師樂指尖好像在慢慢回溫,她轉過身:“可我…”

“哥,還有二十分鐘。”

虎子清亮的聲音透過聽筒傳過來,有些清晰又有些遠,像是雙重奏。

師樂頓了一下,緩緩轉過身。

像是如她預測的一般,天橋下上來了兩個人,一大一小,大的提着行李箱,一手打着電話,小的背了個包,打了把傘。

天橋不寬,師樂也沒有任何遮擋,在人群裏格外顯眼。

戚宴往前走的步伐猛地停了下來,一動不動地看着她。

她只穿了一件白色的羽絨服,頭發散着,被雨打濕了大部分,嘴唇有些白。

察覺到戚宴停下來了,虎子擡高傘:“哥?”

他順着自己哥哥的視線看過去,眼睛忽然一亮,驚喜地喊:“樂樂老師!”

兩人都被這響亮的一聲給喚回了神。

戚宴最先動了,兩步就走上了前,把自己的圍巾摘下來,圍住了她的脖子。

師樂今天穿的是低領毛衣,羽絨服也沒拉上。

師樂微微低頭,把自己的下巴埋進了他的圍巾裏。

戚宴算了下時間,又把她羽絨服的帽子拉起來,蓋在了她的頭頂,擋住了來往的人的視線後,他微微頃身,拉着她的帽子靠近,在她額頭上輕吻了下,語氣發顫:“師滿滿,你傻不傻。”

師樂在哪一瞬間恍惚地想,她好像撞到南牆了,但南牆卻沒有把她撞疼,還吻了她一下。

虎子站在後面,被戚宴擋住了視線,等他推着行李箱上前時,只看到自己哥哥拉着樂樂老師的帽子,在低聲說話,有點奇怪。

兩人都沒打傘,虎子把傘遞過去:“樂樂老師,你怎麽來了?”

師樂還沒說話,戚宴就開了口,他把虎子的傘接過去,說:“你先去下面超市避雨。”

虎子驚訝:“可我們的車馬上要走了。”

“今天不走了。”戚宴說,“過兩天再走。”

虎子滿腔疑惑,但看着哥哥的表情,知道好像自己現在不适合在這裏。

他只好轉身下了天橋。

戚宴打着傘,把傘舉在師樂頭頂,給她擋雨:“下午電話打不通是在飛機上?”

“嗯。”師樂感覺身體在迅速回溫,說話聲音也回來了點,“後來沒電了。”

戚宴看到了她手上的充電寶,心裏一陣發悶:“到了多久了?”

“剛到。”

師樂看到了一邊的行李箱,好像猜到了:“你要回北城?”

“嗯。”戚宴把她被打濕的頭發撥開,“不是說想我了嗎?”

師樂:“今天是元宵。”

戚宴懂了她的意思:“跟舅舅他們吃了晚飯才走的。”

師樂就不說話了,她現在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這個情況下遇到戚宴,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也是毫無準備的。

戚宴嘆息一聲:“差一點。”

差一點他就要坐上去江州的火車,從江州去北城了。

戚宴想着就覺得後怕,如果他還沒打通師滿滿的電話,這會兒師滿滿該怎麽辦?一個人待在這裏?還是一個人去餘坪?

戚宴不想讓一個人這個詞出現在她身上。

“師滿滿,你知道我有多後怕。”戚宴靠着她的額頭,“如果沒打通電話,你要怎麽辦?”

“不會。”師樂搖了下頭,“我想讓你找到我。”

所以她才拿了充電寶,才接了他的電話。

戚宴愣了下,才明白她說的是什麽意思,他沉默下來,看着她那雙此時過于平靜,卻依舊讓人看出來頹然的眸子。

想着剛才見到她那一瞬間,她周身那種蕭條感。

“師滿滿。”戚宴低聲喊她。

師樂微微擡眼,下一刻,戚宴把傘微微傾斜,一只手拉着她的帽子往前,她貼上了他冰冷的唇。

兩個人都是冷的,呼出的氣息卻是熱的。

羽絨服的帽子足夠大,帽子周圍的絨毛也把兩人的臉都隐藏在了裏面,兩人靠得那麽近。

師樂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好像這樣才能讓她覺得真實一點。

在人來人往的天橋上,兩人足夠的放肆和大膽,師樂閉着眼,感受着戚宴帶給自己這瞬間的安心。

好一會兒他才移開距離,輕輕抹了下她的唇,又摸了下她冰冷的手:“外面冷,我們先回去。”

晚上沒車了,是打車回去的。

虎子被趕到了副駕駛,一個勁地回頭想要問問師樂怎麽來了。

戚宴替她回答:“老師不是說,有空了就來看你嗎?”

師樂現在精神恢複了很多,也笑了下:“嗯,虎子歡迎嗎?”

虎子立刻說:“歡迎!老師,我們家還有沒放完的煙花,回去我給你放!”

師樂點頭:“好啊。”

戚宴看他上竄下跳,淡淡提醒:“坐好。”

虎子就老實了。

鄉下沒有限制,回去的路上,外面确實有很多放煙花鞭炮的人家,師□□過窗戶往外看。

“元宵節要祭祖,放煙花是傳統。”

後面的燈光很暗,戚宴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離她很近了,在她耳邊輕聲說。

師樂看了前面的虎子一眼,推了推他。

戚宴順勢把她的手包在掌心裏,壓低聲音:“沒事。”

像是想到了什麽,他笑了聲,又說:“這才是偷情。”

師樂:“……”

打車要快很多,晚上也沒什麽車,兩個小時就到了窯山,虎子說家裏有煙花,但因為他們要去北城,都拿到舅舅家了。

戚宴又把煙花抱了回來。

師樂坐在車裏沒出去,大晚上的出現在這裏,不好解釋,也不方便露面。

到餘坪家裏時,已經快十一點了,家裏沒什麽東西,戚宴回來時買了些湯圓,煮了給師樂。

虎子搬了個椅子出來給師樂坐着。

戚宴從不讓他放大的煙花,只給了他幾個竄天猴和□□。

師樂給許婧發了消息後就被砰的一聲給吸引了注意力,虎子這一年又長高了不少,是個大男孩了,站在他們家門前的水泥地上,滿目都是歡喜。

他放了一個□□,大聲說:“樂樂老師的紅包我收到啦!老師新年快樂,元宵快樂!”

師樂起身,跟他一起走進雨裏,一起擺放下一個□□,扭頭笑:“元宵快樂。”

天氣不好,熱情都會消減很多。

虎子今天奔波多了,放完小的就開始打哈欠。

戚宴又放了一個大的,伴随着在天空炸開的煙花,他站在了師樂身後。

他說:“元宵快樂。”

師樂聽到聲音,向後用頭輕輕磕了一下他的下巴:“元宵快樂。”

放完煙花,虎子實在是困了,戚宴推推他:“去洗洗睡覺。”

等虎子進了房間,戚宴把門帶上,又走了出來,師樂這會兒已經回到屋檐下了,靠在堂屋門口,怔然地聽着遠處的煙花聲,不知道在想什麽。

戚宴走過去,把凳子拉到一邊,輕輕把她帶過來,換了個方向,自己靠着門,把人攬在懷裏。

兩人好像終于有了一個能安靜下來,好好說話的機會。

戚宴低頭問:“冷不冷?”

“還好。”師樂縮在他懷裏,擡起頭,“怕我冷怎麽不讓我進去。”

“怕虎子打擾你。”戚宴坦蕩地說,“想跟你單獨待會兒。”

師樂覺得自己都快要陷在他的柔軟裏了,陷得甚至讓她覺得沒有什麽事是重要的。

有一瞬間,她又想,這樣就挺好的,一直下去就好了,但理智又告訴她,還有一顆不定時的炸彈。

師樂想着,猝不及防就開了口:“你那天,為什麽打周覃?”

戚宴神色怔了一瞬,這個問題,已經問過了,現在再問一遍,顯然是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麽。

師樂問:“他說了什麽對不對?”

戚宴默了半晌:“嗯。”

然後他看到師樂好不容易才緩過來的神色又一瞬間白了下去。

師樂說:“你沒有什麽想問的嗎?”

戚宴嘆了口氣,把她摟緊:“以前是我不對,不該逼着你去想過去的事。”

“比起你不高興,我更希望你高興一點,不重要的人的話,我不聽,你也不要聽,好不好?”

師樂原本是這麽想的,就像現在這樣,歲月靜好。

可是她很怕這件事,會變成以後都讓她提心吊膽的事,戚宴給她開了門,她為什麽不試着走進去呢?

一聲讓她慢慢來,可現在被推到了這一步,不如一股腦說出來,是撞得疼了還是死了。

後果她都有心理準備。

師樂這麽想着,她從戚宴的懷裏退開,然後伸手在自已羽絨服的兜裏開始摸。

戚宴靠着她的動作,看她慢慢從兜裏拿出了幾張紙,一個病歷本,還有兩盒藥。

她的羽絨服很寬,竟然兜裏裝了這麽多東西。

戚宴視線凝在那個病歷本上。

師樂把東西一股腦都推給了他,語氣裏聽不出什麽起伏來:“我是生過病。”

戚宴沒說話,他翻開了病歷本,從三年多以前到現在,三年前的時間很密集,後來空了,卻又從前一段時間開始。

戚宴記得這個時間,是他在街上遇到師樂開始。

從病人失眠,頭痛,少言,封閉。

一直到,病人或有輕生傾向。

戚宴指尖都在顫抖,捏得病歷有些變形。

那個給他說要做自己的太陽,給他說要勇敢一點大膽一點,把所有的溫柔都給了他的人。

輕生…

“戚宴。”師樂轉過身,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空,“我騙了你,我的十七那年,在計劃着死亡。”

“我其實沒那麽大膽,我還是想逃避的。”

她說着,戚宴忽的扣住了她的手,那力道像是要把她的手腕給捏碎,戚宴啞着聲:“師滿滿,你不可以。”

“我也知道不可以。”師樂沒掙開他,而是道,“我在掙紮了很久很久,但還是貪戀着一點點的溫暖。”

“許婧是我的溫暖,後來,你也是我的溫暖,還有我哥,我覺得自己已經有的足夠多了。”

“我把你們,當做唯一的希望。”她回過頭,心裏做好了最壞的準備後,竟然也覺得沒什麽不能接受的,甚至還能笑了,“所以一直不想讓你們覺得,我很不堪。”

戚宴搖頭:“沒有不堪。”

“我媽帶我嫁到周家,其實我是那個最多餘的人。”她繼續緩緩說,“他們不待見我的時候,把我送出去寄宿,在那種環境裏,沒人教我要怎麽去跟人相處,我只好一個人。”

“後來,周覃長大了,把主意打到了我的頭上。”

師樂眸色沉沉,語氣卻輕描淡寫:“雖然沒讓他得逞,但那天,我是想跟他同歸于盡的。”

“可我還有個媽。”師樂嘲諷地笑了一下,“有血緣關系,卻僅此而已的媽。”

“那時候的我才十六七歲,我跟所有同齡人希一樣,渴望着一個家,愛我的父母,可什麽都沒有。”

同歸于盡。

需要多大的失望和絕望才能想到這個詞。

戚宴覺得自己渾身冰冷。

“為了她,我忍了。”師樂指着擡手,指着江州的方向,“後來,我跑到了江州,想要找我哥,不僅沒找到,卻被我爸轉手推給了我媽,那天在機場,她給了我一巴掌。”

“他們誰都不想要我。”

“可我貪心啊。”師樂垂眸,“我留着最後的希望,希望她能回頭看看我,畢竟我才是她的親閨女,我把戶口遷出來,想讓她知道,讓她回頭。”

“直到那天,她跟我說,想要我跟周覃結婚。”師樂像是說不下去了,她張了張嘴,小小呼吸了一口,“即便知道周覃想要侵犯我,她也沒有猶豫。”

“我很茫然。”師樂歪了下頭,仿佛真的疑惑,“為什麽,你跟阿姨沒有血緣,卻那麽好,而我這個有血緣的,卻連一個普通人都不如?”

戚宴越聽越心驚,仿佛下一刻,師樂說着說着就要消失了,他拉着師樂,把她轉了個身來,兩只手禁锢着她,低聲說:“那些人,我們不要了。”

“戚宴。”師樂低着頭,看不清表情。

戚宴:“我在。”

“這些事,沒有人知道。”師樂說,“你是第一個,因為你說,你會接住我。”

“我不是星星,你才是耀眼的那個,你有很多我羨慕,卻得不到的東西。”

師樂鼻子有點堵,一下子說了很多話呼吸有些困難,只好又呼吸了兩下,說:“我把自己全都剖開給你看了。”

“原本我想,如果你知道了,不想要我了也沒關系。”

遠處又有人家在放煙花了,師樂被突如其來的爆炸聲吓得一抖,她擡起頭來,直直地看着戚宴。

“後來發現,我好像也沒那麽灑脫,我還是一個很自私的人。”

她手機叮了一下,是她設置的時間提醒,十二點了。

今天發專輯,也是今天的情人節,她也是今天的生日。

“你說過,我每一天都可以許願,我沒那麽貪心。”師樂呼了口氣,有點無賴,“昨天許了一個,但是是我自己找來的,不算,今天再許一個可以嗎?”

戚宴一只手擡起來,抹了下她的眼角:“今天不是你生日嗎?許多少個都可以。”

師樂呆了一下:“你怎麽…”

戚宴看不得她眼睛發紅的樣子,輕輕蒙住了她的眼睛:“你覺得我為什麽要趕去北城?”

因為要給她過生日。

師樂從來不過生日,對于她來說,生日這天不如不要想起來,她不知道自己的出生到底是值得誰慶祝。

可這會兒,她突然就生出了期待來。

戚宴低聲問:“想要什麽願望?”

師樂被他蒙住眼睛,只有些許縫隙才能看到光,她努力在這個縫隙裏找到他的臉。

她輕聲說:“你不能不要我。”

戚宴沒了聲。

師樂捏緊了手,到了這一步,她好像了答案,但她急切地需要一個承諾。

過了會兒,戚宴徒然靠近,他的鼻尖跟她相抵,說話時呼吸噴在了她的臉上。

戚宴說:“這個不作數。”

師樂眼睫輕顫,剛要說話,戚宴就壓了下來,他一只手把她摟向自己,另一只手總算松開了她的眼睛。

師樂看着他目不轉睛地看着自己,他輕輕吻了她一下:“這個不算願望,再想想。”

說完,他又吻了下來,話也消失在了兩人的唇舌間。

“師滿滿,我永遠都不會不要你。”

作者有話說:

昨天做了個夢,夢到自己有好多好多營養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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