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二人走出大殿,良子寧停下了腳步壓制不住內心的掙紮“為何騙我?”
周嗣音默聲不答,現在仍在自己父皇的眼皮下,稍不經意間便可能送了良子寧的命。卻沒想到良子寧得不到答案,心中更是憋悶,怒吼質問“周嗣音!你到底愛沒愛過我!!”
“放肆!”周嗣音狠狠甩了良子寧一巴掌,恨良子寧的感情用事,不顧後果。
“本宮的耐性有限,你莫要再胡攪蠻纏!”
良子寧回過頭,周嗣音才發現良子寧的嘴角都挂了血。心疼得想伸手為她擦去卻被良子寧側頭躲開。
“呵呵呵,胡攪蠻纏!好!臣知道了。臣便也不纏着公主您了。”
周嗣音下唇都被自己咬破,溢出了鮮血,盯着良子寧消失的背影。幾次喘息平複下自己心中的酸痛擡步上了周文帝為自己準備的宮辇。
“公主,菜都熱了三次了,驸馬不會回了。”容嬷嬷看着桌上的菜涼了又熱,熱了又涼,許多菜肴已經癱軟得變成了熱湯。然而公主面前的碗筷卻是紋絲未動,只是盯着旁邊的空碗發着呆。
周嗣音擡擡頭,看着屋外的天泛了黑淡淡開口“撤了吧。”
容嬷嬷再想說些什麽,周嗣音已經站起了身子離開了飯桌。
走至門前身子恍惚不穩地扶住了門,停頓的那一刻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人定時分,夜幕降臨,無論是公主府還是外面的街鋪均已經停止了活動,安歇睡眠。
“咚!咚!”“咚!咚!”打更的更夫打了一下又一下,連打多次,路過公主府時見着一女子提着一盞燈,披着月白薄披,步履輕踱停在了門前的石獅旁。
更夫搖搖頭,估摸着是公主府的哪個丫鬟惦念着心上人,也未曾敢往公主身上去想。
微亮的燭火跳動在白紙罩着的燈籠內,周嗣音望着天上的涼月一寸一寸的升上去。約摸着等到了子時“咚!——咚!咚!”打更的更夫又路過了公主府門前,停下了步子放下了梆子,忍不住勸道
“我說姑娘,我這從二更打至三更。您這是在等誰啊?天都黑成這樣了,我說您也就別等了。這入了秋,晚上可寒得很吶,看您這單薄的身子可經不住啊。”
周嗣音含笑微微颔首“本…是我惹惱了她,心裏存了氣。”
更夫搖搖頭,嘆口氣別人的家務事自己也不好說些什麽。看着周嗣音手中提着的燈油都快燃盡了,将自己手中的提燈遞了過去。
“哎,我也勸不得什麽。這燈姑娘您用着,我家就住在前面。”
周嗣音點點頭道了謝,收下了更夫的燈。等到更夫走遠周嗣音又見着一個步幅虛晃的人影往這裏走來。
周嗣音提燈上前,照亮了良子寧前方的路,良子寧本以為周嗣音會說些什麽,僵着臉。停了許久卻發現周嗣音只是提着燈一言不發,良子寧心中含了怒氣在酒精的作用下沖上了腦袋。
丢下了周嗣音踉踉跄跄跑回了公主府,周嗣音定在了原地。微弱的燈火映在她臉上晃出了些許心傷的神情。
一連幾日良子寧都是在酒肆裏喝得酩酊大醉才回府,周嗣音也就夜夜提着燈守在門前。容嬷嬷不知如何寬慰周嗣音,只能撿着些話“公主寬慰些,老奴覺着驸馬就是心裏有氣,就是出去喝酒也未曾去過那種腌臜之地心裏定然有着公主。”
周嗣音緊了緊披風,這天果然有些冷了。容嬷嬷說得也确實點中了自己心中所想,想起那日自己只聞到良子寧身上的烈酒之味未有胭粉之香心中多有慶幸。
只是還有一事卻是當誤不得了……
“嬷嬷,本宮吩咐的事可都做好了?”
容嬷嬷也不多問,只是點頭“按着公主的吩咐,老奴都已經準備妥當。”
周嗣音神情露出些許疲憊,揮揮手讓容嬷嬷退了下去。從懷中拿出自己之前送與良子寧的同心結,貼在心口之處。
“原諒本宮。”
良子寧一如既往地在酒肆之中買醉,心裏難受得如同被人攥住。
“為什麽騙我,為什麽利用我,表妹無辜卻受牽連……周嗣音!你到底愛沒愛過我……”
良子寧癱軟在酒桌之上,周邊零零散散的酒壇子散落一地。
落塵一如既往地着一身妖豔火紅羅紗褶裙,紅紗遮面。妖豔的像只狐貍,扭着蛇一般的腰坐在了良子寧身旁。
秀眉微皺,伸手揮了揮萦繞在鼻尖的酒臭,酥着聲探下身子在良子寧耳邊“這種烈酒可一點也不好喝啊。”
良子寧醉得動也不想動,不理睬落塵的話。
“我看這長公主也真是可憐,身居高位,風光無限。可誰又知道若是沒這般智謀,她的下場又會是什麽?最是無情帝王家,帝王的愛會持續多久呢?她沒了皇帝的寵愛又會是什麽下場呢?送去和親?承歡在男人跨下?淪為生育的工具?”
落塵的話如同當頭棒喝,驚醒了良子寧。一想到自己心尖上的人兒若當真受命運擺布便心痛難忍。
是啊,自己只顧得自己難受,何曾想過周嗣音的為難?突然想起了之前周嗣音的話才明白她早就想放過自己,只是自己賴着不願意離開,現在這些是自己選擇的又哪裏怪得了她?
良子寧回頭想要開口感謝落塵,臉頰上卻多了一處溫潤。
“這便算是謝禮了。”良子寧回過神落塵已經将面紗又帶回了臉上,狐媚的眼睛溢滿了笑。
“愣着作甚?我可見這又到了三更天了……”落塵話說一半,良子寧已經竄了出去,落塵拈起桌上的酒杯,抿了抿杯中的酒又皺了眉。
“果然,這酒還不能夠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