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陸衍帶着張茀來到辰光大廈附近的荟香居。
張茀見菜還沒上，又想起一事便悄聲問陸衍，“陸衍，你是安城本地人嗎？”
“為什麽這麽問？”陸衍既不承認也不否認，提着銅壺道了一杯大麥茶送到張茀跟前。
張茀道了聲謝，接過大麥茶，然後推在一邊繼續問陸衍，她當陸衍是承認了他是安城本地人，準備向他打聽一點事，“那你知道王安公寓嗎？”
“今天網上鋪天蓋地的不都是王安公寓嗎？”
“不是網上那些消息，我是想問，在你小時候有沒有聽到王安公寓鬧鬼的事情。”
“你還是覺得你的兩個同學死于靈異事件？”陸衍反問。
“你不是說我沒有确切的證據，都是我胡亂推斷是猜測嗎？我這不是在找證據嗎！”
“然後呢，要是真鬧鬼，你覺得憑你的能力能拿的住嗎？”
張茀沉默了下，“我肯定是不行的，但若是真鬧鬼我至少可以提醒大家，避免更多的人受害。”說着，雙手合十，眼睛晶亮的看着陸衍，“你不會見死不救的對不對，這關系着廣大莘莘學子的性命呢！”
陸衍就知道張茀不死心，他也不正面回答這個問題，他徐徐喝了一口茶，“有件事我想先理清，你現在是認定兩個同學的死是因為靈異事件，而且還跟二十年前王安公寓的火有關，是嗎？”
張茀猶豫的看了眼陸衍，陸衍有理有據是她也不得不承認，但是...她總覺...
張茀頓了下，決定表達自己的真實想法，小聲的“嗯”了一聲。
陸衍繼續問：“那你是憑什麽認為王安公寓跟這次事件有關？”
張茀想了下：“據新聞報道，當年王安公寓燒死了四十四個人，而且都是男性。”
“你覺得蹊跷？”
Advertisement
張茀點點頭，“你別說都是我胡亂猜測，但是這個死亡數字、死亡人員性別這麽詭異，很難令人不想多。”
陸衍沒有反駁她，“這确實令人遐想，當年安城的人也是議論紛紛。”
“所以，王安公寓是不是經常爆出鬧鬼事件...”
張茀正要繼續問，包廂門被推開，服務進來上菜，她只好先閉嘴。
待服務員上完菜，張茀才急着繼續：“你看這麽大個公寓竟然一直閑置着，直到2000年後房地産大熱才被規劃建設大學城，這其中肯定不會沒人打它的主意，肯定是因為某些原因打不成，比如說，進去清理的人突然昏倒，或者說，開發商看到了，但是出了事令人不得不放棄等等。”
陸衍任由她胡言亂語去，等她說完才喝了口茶潤潤口，“你說的這些情況全部沒出現過。”
“啊？”張茀一臉疑惑看着他，完全相信他這話。
“王安公寓之所以在大火之後被荒廢，主要就是地處偏遠，沒人看得上這個公寓。當年王安集團建這個公寓就是為了響應政府政策以及争取政府基建項目建的廉租房，已低廉的價格出租給貧困人群，既然是慈善項目自然是盡量降低成本，所以才建在對當年來說算偏遠的地方。”
“當年的事件只是一次意外，王安集團也為此付出了代價，那件事件在王安集團破産後就徹底劃上了句號，你所說的都是猜測。”
“但是...”張茀不信，“我要是個普通人我也許就信你說的了，但是我打小見鬼無數，這麽多人死在王安公寓，想也這種地方定是怨氣很重的，我敢打賭這王安公寓一定很詭異。”
陸衍已經開始吃菜了，漫不經心的敷衍她，“你如果不信就拿出手機搜索王安公寓鬧鬼，看看有沒有相關傳聞。”
張茀經陸衍一提醒，忙打開手機查起來，王安公寓鬧鬼一搜索，消息多達上百萬條，但是仔細一看都是很多網站轉載的，轉載的內容也是大致相同而且與搜索內容是完全不符合的，比如說小孩離家出走在火燒的王安公寓躲了一晚上、情侶幽會誤被附近工地的人當做小偷的、甚至還被當做防火知識教育反面的活生生的教材，一度成為小學生科普的必游之地。
這...怎麽跟她設想的不一樣。
陸衍看張茀的表情就知道她搜到了什麽，“而且你來安城大學這麽多年有看見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這句話真的将張茀問住了，她自小見鬼無數，但奇怪的是偏偏來了安城大學半只鬼也沒見到，就算是這兩次事件她也沒見到什麽不正常的。
陸衍第一時間大筷大筷的将菜夾到自己碗裏，因為他明白很快會有個強有力的競争對手要和他搶菜了，
張茀想明白過來才看到陸衍的動作，大叫一聲，“放下盤裏的菜。”随即加入搶菜事業。
吃足喝飽二人慢悠悠回小公寓，這樣吃的肚皮滾圓之後最好先消消食，然後在七月炎熱夏日裏，最好的休閑就是再舒服的睡一個午覺。
二人在電梯口告了別，張茀“啪嗒”打開公寓門，回頭看見陸衍還在門口，不死心的追問了一句，“王安公寓真的沒問題嗎？”
陸衍回頭，午後的走廊沒有開燈，一片日光從格子窗投射進來打在地上使地上亮的刺眼，而四周因為這片陽光陰影交錯，陸衍的面容正好隐在陰影裏，他的五官立挺，眼睛尤其深邃，陰影從額頭上蓋下來，眼睛像被黑暗蓋住，綿延往下到堅毅的嘴角才有些明朗起來，好像又有幾分初見時的冰冷與陰郁。
陸衍篤定且平靜的聲音傳來，“王安公寓非常幹淨。”
......
“佩佩下午好。”張茀推門進來，聲音開朗的跟佩佩打招呼。
佩佩看到張茀進來，笑着神秘的朝她招手。
張茀推開櫃門進去，“什麽事呀，這麽神秘。”
佩佩從冷藏櫃中端出一個“粉色甜心”，“昨天表現不錯，獎勵你的。”
張茀兩眼發亮，“佩佩，你真是太好了。”說着又神神秘秘道，“咱們在這裏吃沒關系嗎？”
“沒事，咱們老板才不計較這些。”
張茀歡呼了一聲，從流理臺旁邊的盒子裏拿了一只塑料紙包着的一次性勺子，用嘴巴将塑料紙咬破，拿出勺子然後挖了一大口給佩佩，又挖了一口給自己。
佩佩嘴巴裏含着冰淇淋，雙手合十含糊：“能不能拜托明天換個班。”
“嗯~”張茀雙眉一挑，賊精的看着她，“明天白天不上班，準備幹什麽，肯定有情況！”
佩佩臉蛋粉撲撲的，“別人約我吃午飯啦。”
“吃晚飯不是更方便，吃完還可以逛個街。”張茀很懂的替佩佩安排好。
佩佩嬌羞的拍了一下她，“人家很忙的，明天中午經過安城，順便一起吃個飯而已啦！你別亂猜。”
張茀笑嘻嘻：“好好好，我不亂猜，這個剛萌芽的小豆芽要保護好它。”
佩佩嬌嗔的向她哼了一聲，然後不好意思再站着讓張茀打趣，害羞的往後面去換衣服。
......
張茀蹲在流理臺下面的櫃子前整理東西，她将最後一個盒子塞進去，見眼前的櫃子井然有序，滿意的點了點頭。
張茀從圍兜上的口袋裏拿出手機，十點整，收拾收拾可以下班了。
張茀站起來，擡頭看見原本空着的臨窗的位置，不知道什麽時候坐了一位客人，孤零零坐在那邊看着外面的車水馬龍，冷寂又孤獨。
“先生...”
張茀住了口，她原本想說她們要關門了，在看見客人坐着的輪椅後，硬生生的住了嘴，也許是個可憐的人白天不便出來，晚上出來看看這個城市。
客人聽見她的聲音，回過頭來，是一個異常秀氣的男孩子，皮膚白皙，可能因為身體的原因不帶一絲血色，眼眸黑白分明，向她望過來帶着幾分懵懂。
張茀的心一下就軟了，她決定破例一回。
張茀走上前去，輕聲細語的問：“您想點什麽口味的冰淇淋？”
“什麽口味？”客人有點茫然，露出一個令人心疼的笑臉，“我已經很多年沒吃過冰淇淋了，我不知道現在的冰淇淋都有什麽口味的。”
張茀的心又軟了一分，當即熱心道：“我們這有巧克力口味的，草莓口味的，香草口味的，抹茶口味的，還有原味的，招牌是粉色甜心，裏面是草莓口味的，您想嘗一嘗嗎？”
客人微微扯動發白的嘴唇露了一個笑臉，“我剛才路過這裏聞到這裏的冰淇淋的味道跟我記憶裏的味道一模一樣，我只吃過牛奶做成的，應該就是原味的吧。”
張茀向他露了一個無比和煦的笑臉，“您說的就，原味就是牛奶口味的。您稍等，馬上就來。”
張茀從冰淇淋櫃裏挖了兩個圓圓的奶球，正常的做法是一個奶球加裝飾的巧克力、餅幹之類的，張茀決定自費送他一個球。
張茀放了很多顏色熱烈的糖珠，她覺得他的生命好像很虛弱，她希望他看到這些熱烈的色彩能有活力一點，最後張茀在冰淇淋上斜插了一只火紅的太陽裝飾品。
“您的牛奶味冰淇淋來了。”張茀迎合着他的說法，将這只看上去很有活力的冰淇淋球推到客人面前。
客人并不動手，只是俯下身貪婪的吸了兩口氣，然後滿足的喟嘆，“真的跟小時候的味道一樣。”
“真是滿足啊！”
客人深深的沉溺于冰淇淋的味道中，仿佛聞過就算吃過了，得到滿足後他拿出一百塊錢放在桌子上，“麻煩幫我扔掉它。”
“您走沒吃，而且錢也多了。”張茀十分怪異，剛才就覺得這位客人奇怪了，只是不好意思說而已。
“就當給你的小費吧。”客人似乎精神了一點，面帶微笑朝張茀說，然後在輪椅上按了一個按鈕，智能輪椅往後移了幾步，然後調整方向緩緩往門外移動，玻璃門被一個人拉開，小心的接他下來。
張茀這才發現，門外停着一輛線條流暢的車，還站着好幾個黑衣服的保镖，他們小心的護送客人上了車以後，随即啓動車輛，車駛動慢慢消失在街角，就像黑夜裏的一道流光。
“真是個怪人。”張茀嘀咕了一句，收拾好桌子，準備打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