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今晚你侍寝
沈亭鴿眼中的期待全然落空,溫柔逝去,可他瞳仁深處蘊含的卻不是失落,反而是無法言喻的希望。
她是第一個拒絕沈亭鴿的女人,不是那第四個新娘。
“為何,你喜歡上大哥了?他那個樣子你也喜歡?”沈亭鴿問地輕飄飄的,然而聲音裏卻有一絲輕快,似乎是尋到了夢寐以求的新生。
許以之想起沈亭鶴不由笑了,如同落入了少女的情懷,大概是知道燕淩棄喜歡的人是藺遇兮後,她在對自己喜歡沈亭鶴這件事上少了許多逃避。
“他論樣子是不好看,甚至可以說,這街上的男人我就沒見過一個比他還難看的。但是怎麽說呢,我不知道你懂不懂,在我們那兒,有許多美女嫁的都不是帥哥,當然其中有一部分人是嫁給了錢,還有一部分,是嫁給了對她好的人。我爸爸,不我爹,他長得就不是很帥,但他對我娘好,真是捧在手心上的那種,所以我娘到現在也還是個小公主,我挺羨慕她的。”
許以之說着轉過身來看沈亭鴿:“你對我也好,但我覺得你和你哥,你們倆不一樣。他雖然嘴上老罵我,但關鍵時刻都會幫我會趕來救我,大概女人都比較吃英雄救美那一套吧。論長相,我想大多數女人都會選你,其實沒有沈亭鶴他沒對我那麽好,你今天這麽一說,我絕對是立馬同意了,不是我矯情,而是有時候,感情這個東西其實很難用外貌去評價。”
沈亭鴿靜靜地聽着許以之說,聽她說自己對沈亭鶴的感覺,他的心在跳,越跳越快,比起那竹葉落在水面起的漣漪還還要悸動。
“你既喜歡他,為何不同他說,你不說他如何知道?”
“為什麽要說,我做完任務就回去了,悄悄的我走了,不帶走一片雲彩,什麽都不說,什麽都不開始,或許我能走地輕松一點。”她仰着腦袋,看着湛藍的天空,忽然有種想哭的感覺。
“你不願為他留下?”他輕阖眼簾。
許以之呼吸一頓:“那我問你,你在爹娘和心上人之間會選誰?”
沈亭鴿皺眉,他最不願提起的人就是他爹娘,那是他偏執的來源。“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
“是麽?”許以之側過身來看沈亭鴿,卻在他面上看到了一絲落寞和無助還有一點自嘲,這樣的神情,她從來沒在他面上見到過,他在她眼裏一直都是溫柔隽雅從容不迫的,甚至連不笑的時候都少有。
這樣的人會露出這種表情,說明他一定經歷過什麽。
這讓她忽然想起歸海斬釘那個臭道士,沈亭鶴似乎極度憎恨他那個舅舅,估計這個舅舅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事,而且這件事還在他們兄弟倆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
“小叔子,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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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沈亭鴿微微側臉,似乎染上了月華的朦胧。
美顏暴擊。許以之當即就感慨了一下,世上怎會有這樣好看的人,他爹娘到底是什麽神仙顏值。
“你是不是有個舅舅,歸海斬釘。”
一聽到那四個字時,沈亭鴿眼中的情意驀地變了,眉眼一冷,生出一股銳利的殺氣,而這種感覺,像極了沈亭鶴那天對戰歸海斬釘的樣子。
許以之吓得往後一挪,這撲面而來的殺氣比寒風都冷。
“以後不管是在我面前還是在大哥面前都別提起他。”沈亭鴿撫了撫袖子起身,聲音再次回歸溫柔,“時候不早,我們該回去了。”
許以之雖然心裏還有許多疑問,但沈亭鴿這樣子擺明是不想說,那再繼續問下去也不會問出什麽。
“嗯。”
臨近晚膳時分,水芙回來,笑地比園子裏的姹紫嫣紅還嬌豔,惹地許以之忍不住調侃了兩句。
“小姐。”水芙嬌嗔一聲捧着手裏的補藥去了廚房。
“哎……”
晶瑩剔透的小瓶子在暖黃的燭光下熏了光,紅點似乎又多了些,但也僅僅是多了些,并沒有到滿了狀态。看樣子,這三樁姻緣并沒有水芙和任行年的。
許以之走着走着去了偏院。
張氏住進別院也有些時候,這兒是侯府不是許府,雖然日子過地更好,但她在這兒更拘謹,一來許以之不是她的親生女兒,二來她剛失去女兒,身上有晦氣不能讓其他人沾着,尤其是沈亭鶴。
“二娘,你在麽?我是以之。”
“以之?”張氏聽着許以之的聲音,嘴角淡開了一抹笑。“在的,你進來吧。”
許以之進了屋,柔柔地在張氏身前走下,“二娘,住在侯府還習慣麽?你要是有什麽缺的東西盡管跟我說,我讓孫叔給你送過來,既然侯爺答應讓你住下了,那你就是住下了,千萬不要有什麽心理負擔。”
“沒有缺的,這裏一切都好。倒是你,身子好些了麽?”張氏憐愛地撫着許以之的長發,她們三姐妹之間長地有許多相似之處,只不過許以之眉眼間還有些嫩生生的,以瑟和以楠是完全張開了。
許以之笑地乖巧:“好多了,你看,我這不是都能來去自如了麽。”
“那就好。”張氏看着許以之的時候難免想起許以楠,許以之見她眼泛淚光,忽又覺得直接來看她不是一個好決定。
桌上好酒好菜,但吃飯的就許以之一個。她一人用着飯,心思倒是飄到了上一輩的恩怨上,聽沈亭鴿那麽一說是人只會更好奇,然後她就找了孫莊來問話。
“孫叔,有件事我想問你,你那日在房外說的話我全聽到了,你讓亭鶴不要騙我,什麽不要騙我,他騙了我什麽?”
孫莊萬萬沒想到許以之會聽到他和沈亭鶴的談話,但他又慶幸她聽到了自己的話,她嫁來侯爺府的日子也不短,既沒有和沈亭鴿怎麽樣,也沒有和沈亭鶴怎麽樣,其實這倒是件好事,府裏的人一直盼着她能成為真正的女主人。
“夫人,你有問題為何不去問侯爺,反而要來問老朽呢?”
“他要是會好好回答我,你以為我會來問你麽,不會。所以還是你來說吧,如果你有什麽難處的話就算了。”許以之來了一招以退為進。
孫莊搖搖頭:“并不是老朽這裏有什麽難處,而是這些事由侯爺來說更好,老朽說的只是老朽看到的,與侯爺的親身感觸不一樣。”
“沒事,你說吧。不過在你說之前,我先問個問題,沈亭鶴和沈亭鴿,他們兩人,真的是親兄弟?”她原本想問的是另一個問題,但總覺得有些匪夷所思,于是換了個問法。
孫莊垂首:“這個問題,還是讓侯爺親自跟你說吧,老朽只能說,他們都是老侯爺的孩子。”
“啊?”許以之眨了眨眼。
“其實侯爺會有今日的脾氣,也和老侯爺的死有關系。”
“他爹的死?”聯想起歸海斬釘,許以之覺得自己即将要聽一場大戲,而且是特別大的戲,她肯定待會兒會有一場狗血灑落。
“是,夫人當年是我們黎昌國的第一美人。”
她驚了:“怪不得沈亭鴿長地那麽禍水,那老侯爺是不是也是美男子?”
孫莊嘆了口氣:“并不是,老侯爺樣貌普通。”
“那他們怎麽會在一起?”她猜錯了。
“老侯爺機緣巧合之下救了受傷的夫人,他對夫人一見鐘情,原想夫人不會答應他,可夫人答應了。至于是什麽緣故,老朽也不是甚清楚。”孫莊說着又嘆了口氣。
“然後呢?”她覺得這裏頭文章可大可小。
“後來侯爺出生了,夫人的脾氣變得越來越古怪,時常不在府裏。”
“她幹嘛去了?”許以之咽了口口水問。
“你們在說什麽?”沈亭鶴黑着臉走了過來,許以之聽地神情緊張,難免被他吓一跳,孫莊趕忙閉口。
“你回來了啊。我們,我們剛剛在聊家常,二娘剛進侯府住地不怎麽習慣,我讓孫管家多照顧照顧她。”許以之對着沈亭鶴讪笑,一副谄媚十足的樣子。
真是的,她一個大小姐這麽窩囊做什麽,她是窩囊的人麽,不是,怎麽會是呢。
“孫管家,你雖然是府裏的老人,但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你應該知道吧。”沈亭鶴語氣驟冷,似乎是淬了冰,要把人推入冰窖一般。
“是,老朽以後不會再多嘴了。”孫莊自知多嘴應聲後出了前廳。
許以之不悅地對上沈亭鶴那張不怎麽好看的臉,許久沒出現的火氣隐隐約約有些上來了。他不告訴她,她只好從別人那裏知道他的事,可他又讓別人也不要說。過分。
“不準生氣,有什麽想問的可以直接問我。”沈亭鶴直直站着,許以之坐着,但那氣場就是碾壓。
這麽好說話?
許以之一愣,差點以為自己見的人是沈亭鴿而不是沈亭鶴。他還是他,但總覺得哪裏不一樣。“真的什麽都能問?”
“不是。”沈亭鶴冷冷道。
“不是什麽都能問,那有什麽意思。”許以之升起的高興立時少了一半。
他居高臨下看她:“你想問什麽?”
“想問歸海斬釘的事。”雖然沈亭鴿勸她不要在沈亭鶴面前提起歸海斬釘,但她就是想知道,越是秘密就越想觸碰。
沈亭鶴轉身,沉聲道:“我不回答,你該回房休息了。”
“騙子!”許以之仰着脖子道。
“你為什麽不問問我燕淩棄的事?”他身影一頓。
許以之翻了個白眼:“你和她有什麽事,演戲騙藺遇兮的事?我都知道。”
他沉默了一會兒:“不是。”
“那還有什麽事。”她的好奇心又被吊了起來。
“沒有事,逗你的。”沈亭鶴說着踏下臺階。
“沈亭鶴你個死騙子!”許以之揚手就往沈亭鶴撲了過去,而沈亭鶴此時正好轉過身來,于是兩人抱了個滿懷。
不知是他的心跳還是她的,漸漸快快,好似鑼鼓,跳在兩人的心口上。
“……”
許以之的鼻子不算靈,但她總覺得在他身上聞到了一絲翠竹的味道,清新淡雅,如畫紙幹涸後留下的印記。
那個莫名其妙的猜想在心底一點點放大。
她仰頭,撞進他略微灼熱的眸光裏。他的眼裏似乎綻開了簇簇的煙火,绮麗動人。其實仔細想想,這兩兄弟還真沒在一個畫面中出現過。
“……”沈亭鶴俯身對上許以之探究的眼神,不知怎麽的,他忽地想逃。
大概是在知道她的心意後,他面對她的時候反而沒之前坦然。
原本沈亭鶴是他的面具,可他此時卻覺得沈亭鴿才是他的面具。
他本性并不是沈亭鴿那般溫潤君子的,沈亭鴿只是他學藺遇兮裝出來的産物。
“沈亭鶴,我給你修修眉吧?”仿佛是為了印證自己的猜想,許以之伸手朝沈亭鶴的臉上撫去,然而沈亭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一抹促狹和挑釁在他臉上乍現:“身子全好了?不如今晚你侍寝。”
“……呸!”許以之又羞又氣地推開了沈亭鶴,她漲紅了臉,“不要臉,誰給你侍寝!我喜歡一個人睡!”她瞪了他一眼後跑出亭子,飛揚的裙擺在夜色開出了水蓮花般的嬌羞。
他收了手,似乎懷中還留有她身上的氣味,似有似無,讓人想抓也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