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盛錦這一覺竟然睡到了傍晚,醒來看到夏末果然還沒走,正倚在窗邊的沙發上,手上拿着紙筆寫寫畫畫。
綁頭發的發繩被她戴在手腕上,發絲散落在臉頰邊,被她別到耳後,夏末的頭發不是很深的黑色,泛着一點淺棕,摸上去很柔軟,比盛錦摸過的最柔軟的布料還要舒服。
盛錦維持着剛醒來的姿勢,從被子裏露出一雙朦胧的睡眼,偷偷看她,心頭一陣微熱。
“啊,我的肚子好痛……”
她忽然在床上蜷縮起來,發出難耐的痛呼聲。
這動靜驚到了窗邊的夏末,那幅沒完成的速寫被随意丢在一邊,夏末幾乎是用跑動的速度來到床邊,“你怎麽樣了?”
盛錦在被子裏蜷縮成一團,只留給她一個毛絨絨的頭頂,“好像忽然被人踹了一腳那種程度的痛,好痛啊夏末,我要痛死了……”
夏末看不到她的臉,又聽被子裏不斷發出痛哼,急着擡起一條腿跨上床,俯身去查看她的情況。
就在她剛将被子掀開一角,手腕就被捏住,緊接着被子裏不停叫苦的盛錦一個翻身,将她壓在了床上。
夏末錯愕之餘,提起來的心也跟着放下,“原來你是裝的。”
盛錦有些得意洋洋:“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女人在床上說的話,不能輕信。”
夏末抿着嘴也難掩笑意,忍不住嗔罵一聲:“你跟誰學的這種話。”而且這句話是這樣用的嗎?
“我不用跟誰學,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什麽都清楚哦。”
盛錦咧嘴,笑得有些狡猾。
她的目光在夏末臉上流連,像是擁有溫度,令夏末不知不覺臉頰微紅。
夏末偏開臉,留給她一只已經變成了粉紅色的耳朵,盛錦今天的感情似乎尤其充沛,連瞧着這一只發紅的耳朵也越瞧越可愛,心頭又是一陣陣地熱起來。
她盯着瞧了一會兒,難以忍受誘惑似的一口咬上去,只感覺滿鼻滿嘴裏都是夏末身上的氣息,令她着迷得暈頭轉向。
夏末像是被燙到了一般,在她懷裏瑟縮了一下,雙手無措地搭在她肩上。
沒等夏末開口,她先一步從夏末身上爬起來,飛快地滾到床邊,将被子裹住了自己的臉。
“好害羞啊,我好像一個油膩的流氓。”
她的聲音悶悶地從被子裏傳出來,聽着确實有些害羞,
夏末坐起來,将一側亂掉的頭發重新別到耳後,側目看向再次躲進被窩裏的女人,哭笑不得:“起床吧,你已經一天都沒有吃東西了。”
接近中午她收到老師消息出去辦了點事,還給盛錦發了消息,讓她記得吃自己給她訂的午餐,沒想到下午回來盛錦還是在呼呼大睡。
盛錦從被窩裏鑽出來,頂着那一頭毛絨絨,不放心地問:“我剛剛是不是很油膩?”
夏末裝作思考,片刻後認真地說道:“也還好吧。”
盛錦捂住心口,悲痛道:“那我吃不下了,油桶不需要吃東西。”
夏末笑道:“我騙你的,一點也不油膩。”
“那你哄哄我,說你最愛我,這樣我就相信你。”
盛錦熟練使用得寸進尺的技能,做出無賴狀。
夏末便又笑着道:“好,哄你,最愛你,現在可以吃飯了嗎?”
盛錦高高興興起床,光腳踩着地毯一躍,上了沙發,彎腰将夏末那幅速寫撿起來,一本正經地研究起來:“哎,居然不是在畫我,我就比不了外面的樹和房子嗎。”
她本來只是在故意開玩笑,這麽一說,猛然想起來,扭頭看着夏末:“你好像還真的從來沒有畫過我啊,為什麽?”
夏末裝糊塗:“真的嗎,我怎麽記得畫過很多次。”
“那不一樣啊,我都不是主角,我這種顏值,你應該給我特寫,大寫特寫!”
盛錦站在沙發上,誇張地揮舞着手上那張速寫紙。
夏末看着她張牙舞爪,胡言亂語,有點想笑,妥協道:“好好好,大寫特寫。”
盛錦一本滿足,瞧着手上這副沒有她出鏡的速寫都順眼起來,“那這副畫我就看在它也是出自你手的份上,把它裱起來,裝進相框,挂在這面牆上吧,讓我每天早上一睜眼就能瞧見。”
夏末困惑:“你瞧它幹嘛?”
“提醒我自己啊,只要你一天沒給我畫,我就一天不摘下它。”
盛錦說得有理有據,将那張半成品鄭重放下,“去洗個澡先,等我出來一起去吃飯。”
她默認夏末答應,将自己關進浴室。
夏末剛到嘴邊的告別就這樣被堵了回去,只好重新坐回沙發上接着畫完那張畫。
陳星梵的電話打過來,問她:“今晚還去不去看展呢末末,不要告訴我你又要待在畫室。”
夏末猶豫地朝浴室門口看了一眼:“今晚不在畫室,我……我還在盛錦這裏。”
“噢,我懂了,”陳星梵在電話裏的聲音聽起來饒有興味,“你是要整晚都用來陪你那小女朋友,好吧,那我肯定不能那麽沒眼色。”
夏末一時間不知道該反駁她的“整晚”,還是該反駁“女朋友”,嗫嚅道:“不,不是的。”
陳星梵溫言安撫道:“好啦,逗你的,小家夥怎麽還是跟以前一樣不經逗,那就下次再約,反正還有的是時間。”
她挂了電話。
夏末盯着手機發了一會兒呆,聽到浴室門嘩啦一聲打開。
盛錦穿着一身很清涼的吊帶,一邊擦着頭發,一邊去給自己倒了杯水,口中問道:“你剛剛在跟誰打電話?”
夏末下意識從她身上移開目光,“星梵姐姐,本來約好一起去看學校附近的畫展。”
“你要去看畫展了?”盛錦放下水杯,轉過臉來,委屈道,“你怎麽忍心丢下我一個人吃飯,天都快黑了,你就別走了?”
“我已經跟星梵姐姐說了,要陪你,今晚不去了。”
夏末很認真地解釋道。
盛錦展開笑顏,“那我們現在是出去吃飯?”
她所有情緒都挂在臉上,夏末很容易被她的快樂感染,笑了一下,“随便你。”
盛錦轉着眼珠,最後決定道:“我還是更喜歡和你一起呆在家裏,可以專心跟你說話。”
她迅速地訂好晚餐,然後黏回夏末身邊,拉着夏末聊天。
夏末和她聊天從不擔心冷場,只需要安靜地看着她,聽她眉飛色舞地說完這個說那個。
就只有吃飯的時候沉默了一段時間,好像要迫不及待将這段分離時缺掉的話都補回來。
盛錦說累了,打開了電視。
是一檔知識競賽類節目,盛錦興趣寥寥,準備換臺,鏡頭就掃到了夏末身上。
她輕笑了一聲:“哇,這個漂亮又可愛的小姐姐是誰來着?”
夏末似喜似嗔地橫她一眼,這節目她是幫一個學姐的忙過去劃水的,臺本上定好了只有一期,所以也并沒有怎麽用心,全程都有些神游天外,為數不多的鏡頭帶到她臉上時都能瞧出來她在發呆。
從別人的鏡頭裏看夏末,盛錦有種和平常不一樣的感覺。
她嘴角噙着似有若無的笑意,很專注地盯着平時用來放背景音的電視。
屏幕上夏末又一次被鏡頭當場捕捉到走神的樣子,盛錦忍不住大笑起來,笑着笑着,就躺倒在夏末腿上,白皙修長的手臂纏上夏末的脖子。
不知道用了什麽沐浴液,一種甜蜜的氣息撲鼻而來,夏末呼吸一滞。
她倒在夏末懷裏,又開始作出可憐的姿态,“今天晚上不要走了好不好,你都多久沒有陪我完整的一天了。”
她變得擅長蠱惑人心了,用她這張妩媚動人的臉,和她柔軟曼妙的身體。
夏末腦海中冷不丁閃過這個詭異的念頭。
盛錦依舊躺在她腿上,眼神楚楚可憐。
“那好吧……”
夏末回過神來,話已經說出口。
她連忙找借口補救自己的失誤:“可是我沒有換洗衣服。”說完的那一瞬間她感覺到這是一個不能更蹩腳的理由。
盛錦從她身上跳開,飛奔過去打開一間卧室的門。
裏面應有盡有,不是客房敷衍的模樣,而是幾乎複刻出夏末在家時房間的擺設。
盛錦盯着她臉上恍惚的神情大笑:“怎麽會沒有,你也太小瞧我了吧夏末!”
夏末站起來,朝她走過去。
她拉着夏末來到衣帽間,拉開櫃門,裏面是琳琅滿目的衣飾,按照四季分門別類挂得滿滿當當。
她仍然保持着給夏末挑選衣服的習慣,即使夏末現在很久才和她見一面。這對她而言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很享受。
夏末的借口完全站不住腳,裝作看衣服。
盛錦給她介紹:“你看吧,雖然我對金女士的品牌審美不敢茍同,但是今年有幾條裙子還挺好看的,唔,當然了,我覺得好看的标準,那就是最适合你,所以我決定放下對金女士的成見,給你的衣櫃裏加上了她的衣服,但是你最好不要穿,因為這邊這些我覺得你穿起來才是最好看的,光是想象我就已經……”
夏末又聽着她眉飛色舞地說起來。
盛錦興致上來了,拉着她試衣服,“先試試這幾件,我來幫你拍照。”
她把夏末塞進衣帽間,自己興奮地跑出去找相機,像是一年級時的趙妮安打扮自己的洋娃娃那樣熱情。
等她回來,手上又多了幾件衣服,獻寶似的給夏末展開來:“看,還記得這是什麽嗎?”
夏末看到了兩套睡衣,一樣的樣式,一套粉色一套藍色,是盛錦的媽媽第一次把夏末帶回去留宿那天給她們買的,後來她們又随着金茉莉的審美變化換了很多別的睡衣,她還以為這些早就不見了。
“你怎麽還會有這個?”
“我還記得第一次看你穿它的樣子,每次回想都會被萌到,這麽有紀念意義的東西怎麽能不收藏。”盛錦說着,又問她,“你猜我還穿不穿的上?”
夏末對于她的明知故問感到好笑。
盛錦就像是故意這樣賣蠢逗她開心,把那已經變得很細窄的衣服往身上套,惹得夏末開懷的次數比最近一段時間加起來還要多。
盛錦“咔嚓”一聲按下快門,抓拍了一張,吐了下舌頭:“糟糕,忘關聲音,偷拍漂亮小妹妹被發現了。”
夏末把相機奪過來,把她穿着局促的滑稽模樣也拍了下來。
盛錦做出驚吓狀,連忙伸手去搶,“居然敢偷襲我,看我抓到你不得好好讓你見識一下我的厲害……”她纏着夏末在房間裏鬧得嬉笑聲不斷,直到電話響了好幾遍,才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