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盛錦直覺自己做了一件蠢事,不知如何補救。

但是情況也許沒有自己想得那麽嚴重,也許并不需要補救,夏末那麽好,怎麽舍得生她的氣。

朋友圈裏越來越多的人在談論這件事,不管是盛錦變成了夏末的女朋友,還是夏末變成了盛錦的女朋友,這個消息對于二人各自的朋友圈來說,都很讓人難以置信。

趙妮安等人在聽說這件事後第一時間以聚會為借口要求見面。

作為和盛錦幾乎一起長大的好友,趙妮安和林小譚等人完全可以接受盛錦對夏末的感情,畢竟盛錦從小就表現得過分在乎夏末,甚至于想掌控夏末的一切,這是親友圈中人盡皆知的。

他們驚訝的是,夏末竟然也會同意。

夏末畢竟看着比盛錦正常多了,如果不是見了面之後确認夏末完好無損,他們甚至懷疑盛錦又一哭二鬧三上吊強迫夏末同意自己的無理要求了。

“很久之前我就覺得你最終有一天會受不了盛錦,和她分道揚镳……”

趙妮安對着手裏的小鏡子檢查自己臉上精致的妝容,随口和坐在一旁的夏末聊天。

夏末微怔,反問她:“為什麽你會這麽想?”

趙妮安不以為然道:“這很難想到嗎,不止我這麽想,只要長了眼睛都能看出來你和盛錦就不像一路人啊。”

夏末想着至今為止确實有很多人說過這樣的話,一直以來好像所有人都覺得她在盛錦身邊委曲求全,她卻不這樣認為,如果有一天她無法忍受,那她不會勉強自己繼續停留在盛錦身邊,這個世界上不是誰離了誰就活不下去。

趙妮安見她沉默,忍不住嘆道:“唉,可能還是你太好說話了,從小你就慣着她,她說什麽就是什麽,同樣一起長大的,我可沒這種待遇。”

兩人這些年也算是閨中密友,對于夏末身上自小發生過的情況,趙妮安林小譚等人都了解,孤苦伶仃的一個人長這麽大,在世上除了盛家,竟是再找不到一個有羁絆的人。

說是憐愛,敬佩贊賞的感情更多,換成他們中的任何一個,只怕做不到夏末的一半程度,盛錦将這樣一個由內往外發着光的寶貝獨自占着多年,動不動争風吃醋鬧得朋友圈子裏疾風驟雨的,總能令人想到故事裏那頭貪婪守着寶藏的惡龍。

盛錦剛趕來,就瞧見趙妮安正滿臉嚴肅地抓着夏末說話,鑒于趙妮安的一些多年頑疾,她走過去将兩人隔開,坐在了座位中間,盤問道:“趙妮安,你是不是又在說我壞話?”

趙妮安,我這不是在盡一個好朋友的責任,提醒夏末多加防範嘛,聽說你平時和那什麽校花啊女明星啊,那些人玩得很開心,怎麽說現在夏末和你的關系不比從前,夏末可是正經人,禁不起你們這麽亂來……”

“你說胡說八道些什麽呢?”盛錦無語,推了她一把,略顯誇張地惡狠狠道,“坐那邊去,不要在這裏挑撥我和夏末的關系,你個惡毒女配!”

趙妮安含笑坐到了對面,盛錦唯恐欺瞞夏末的小秘密敗露,不願在這一話題上多談,讓這事就這麽揭過去。

剛好林小譚等幾個朋友到了,衆人打趣過盛錦夏末現如今的關系之後,像往常一樣聚餐閑聊。

盛錦心裏暗暗松了一口氣,被當成夏末女朋友的感覺是挺美的,有種糾結多年的病症終于找到良藥的感覺,她總想找個辦法将自己與趙妮安這幾人在夏末面前的地位給徹底區分開,而不是統稱為好朋友,現如今“女朋友”三個字不就挺不錯的。

可到底還是在夏末那裏說了謊,不是真的,不夠滿足。

她走神的這會兒功夫,趙妮安已經和林小譚聊起了暑假出去旅游的事情,提議了幾個備選地,都是沿海,問夏末的意思。

盛錦也愣愣地随着衆人的目光看向夏末,夏末搖了搖頭,說她跟着學校老師參加了一個采風的項目,不僅要去沿海,可能還要是南半球,去北極,去沙漠,聽得衆人大呼好辛苦。

夏末倒沒覺得辛苦什麽的,她早有計劃去更遠的地方走走,而不是永遠呆在畫室苦練沒有生機的技巧。

聽說了這次機會難得,不是人人都有的,趙妮安等人又連忙真心道喜。

盛錦的嘴角撇下來,幾乎從不掩飾自己的情緒,望着他們一派其樂融融,如鲠在喉。

散場後,大家各回各家,座上只剩夏末。

盛錦憋着一股氣,如論如何找不到發作的由頭,一個美術系高材生,參加采風寫生,理所應當,有理有據,找不到一點反對的理由。

可她就是不想夏末走得離自己太遠。

“需要多久?”

靜坐許久過後,盛錦充滿怨氣地發出詢問聲。

夏末當然明白她這時候又是在不滿什麽,深吸了一口氣:“一年。”

盛錦跳了起來。

夏末在她即将到來的一連串憤怒委屈與哀求之前,先一步打斷她:“其實奚雅的事情是假的,對吧?這又是你玩的游戲嗎?”

說話時她注視着盛錦的眼睛,神色平靜得讓盛錦無處可藏。

盛錦在錯愕中陷入短暫的茫然,又聽夏末在自己耳邊緩緩說道:“其實你也并沒有你以為的那麽需要我,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你也能過得很開心,而且只是一年,你總能想到辦法讓自己開心。”

她想夏末是怎麽做到用如此冷靜的口吻說出這種話,“我們從來沒有分開過這麽久,就算是生氣,你也不會舍得這麽久不理我,你是不是打算和我一刀兩斷,分道揚镳了……”

她的腦子裏适時地回響起下午聽到的趙妮安與夏末的對話,她想她不該對夏末發脾氣,要怪就怪趙妮安的唆使,趙妮安一貫會在背後唆使人。

這樣胡亂想着,就連生氣也顧不上了,她驚慌不安地問夏末:“到時候你會不會已經把我忘了?”

她的孩子氣讓夏末哭笑不得,夏末認真注視着她,“短短一年怎麽會讓我忘掉你,現在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只是‘現在’而已,我怎麽知道你現在是不是在故意安慰我,現在這個詞有很多種解釋,你這麽聰明,一定想好了很多種狡辯的借口。”

胡攪蠻纏是盛錦的拿手好戲,這次夏末只不發一言地看着她。

她臉頰開始發燙,既為自己在夏末面前的造作感到羞愧,又為夏末與往日裏不一樣的反應感到驚慌無措,“是不是因為我騙了你,你生氣了,所以才說那種話吓唬我,其實根本沒有什麽采風對不對,至少不需要一年那麽久……”

夏末伸手去摸她的頭發,“我确實有一點生氣,你不該在那種事上騙我。”

盛錦一聽她這麽說,急忙張嘴解釋,被夏末的指腹按住了嘴唇。

“先聽我說完,”柔軟的嗓音令盛錦的心情安穩了些,夏末繼續說道,“雖然生氣,但采風的事是真的,就算你沒有騙我,我還是會去,盛錦,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不可能一直黏在一起,而且只是一年,一年對我們來說過得很快,又不是永遠不會再見面。”

盛錦嘴裏嘟嘟囔囔着,順勢靠到了夏末肩膀上,她依舊有一肚子怨言,和種種關于夏末不再在乎她的辯辭,但夏末都說她們不是小孩子了,再像小孩子一樣撒潑打滾,就算夏末不嫌棄,她自己也該臉紅。

于是這事暫時就這麽不了了之。

夏末沒追究她拿奚雅當借口騙自己的事,盛錦也沒臉再繼續提,一邊慶幸,一邊又莫名覺得有點遺憾。

同校同學調侃着問她怎麽最近沒往夏末寝室送東西了,是不是被甩了,盛錦瞬間哽住,下意識就想到夏末要跟着陳星梵離開整整一年的糟心事,好在長大了的盛錦多少學會了一些僞裝的本事,沒叫人一眼看穿自己的落寞,挑着漂亮的眉毛洋洋自得道:“你們懂什麽,我跟夏末那叫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用得着向你們這些外人證明我們多深愛彼此?”

都說兔子不吃窩邊草,曾經有那麽多追求者都被小盛總無情拒之門外,差點以為小盛總斷情絕愛,誰能想到人家其實早就有想啃的窩邊草。

兩人感情甚好恩愛和諧的消息傳出來,又惹得一群少男少女心碎。

盛錦的心也要碎了,她想那天晚上如果真的跟夏末告白了就好了,告白完她就是夏末的女朋友,而不止是好朋友了,比起好朋友,女朋友這個身份應該更重要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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