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社恐
一套《軍用格鬥術》打下來,肚子不僅不撐了,還感覺到有些餓,全身熱乎乎,被汗水浸濕的衣裳都粘在了身上。
蔣芸有些費解,剛剛的運動量确實不小,可也不至于這麽一會兒就餓了。
想來想去,應該是星河避難所魔改了《軍用格鬥術》,畢竟星河避難所的核心邏輯中,有一半來源于仙俠文明。
關上門,閃身進了避難所,往浴缸裏蓄上最适宜泡澡的溫水,打開洗浴spa模式,再将汗水浸濕的衣裳丢進洗烘一體機裏,蔣芸舒舒服服地泡起了澡。
就連睡覺都是在星河避難所的智能雲朵床上睡的,這種智能雲朵床囊括了那一半科技文明中的諸多技術,據說是可以模拟胎兒在母親體內時的沉浸式睡眠體驗,還附帶有定時叫醒模式。
蔣芸把起床時間設定在五點半,那會兒天還沒亮,她打算駕着避難所再去一趟趕海縣城,再出手一些東西,換回一些錢和票來。
星河避難所的速度極快,蔣芸還沒備好貨,已經到了木器廠家屬區。避難所的雷達上顯示附近一百米內沒有活躍的腦電波,說明沒有清醒着的人,蔣芸便安心地走了出來。
“八號樓,一零二。”
蔣芸在家屬區裏轉悠了兩遍,沒見着什麽人影,多數人家家裏的燈都是黑的,只有稀稀拉拉兩盞燈亮着,不知道那家人是在幹什麽。
她還是上次那病恹恹的中年打扮,背後依舊背着那個筐,只不過與上回相比,她手裏還提了兩個編織袋,裏面也都是鼓鼓囊囊的。
找到‘一零二’的門牌,蔣芸輕輕敲了敲門,果然就聽到裏面的咳嗽聲。
屋子裏的燈沒亮,蔣芸正要再敲門,就見那老太太從屋子裏伸出手來,一把将她拽進了屋子,“別敲了,再敲對門就聽到了。對門那婆子的脾氣不好,睡覺被人吵醒是會罵人的。”
老太太一邊低聲解釋一邊往屋子裏頭走,直接把蔣芸帶到了裏面那連個窗戶都沒有,看着像是儲藏室的屋子,關上門後才打開了燈。
“今天有什麽好東西?”
蔣芸把兩個編織袋放到手跟前的桌子上,解開其中一個編織袋,都是她從雲廚那裏拿到的豬筒骨,“這是豬筒骨,一共二十斤,您看一下?”
老太太的眼神有些不大好,她眯住眼盯着那豬筒骨看了半天,又伸手摸了一下,臉上的表情都要裂開了,“說是買豬筒骨,你就真的拿豬筒骨啊,這好歹是豬身上的東西,一塊骨頭上就連一絲肉都不給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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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芸嘴角抽了抽,雲廚的手藝那叫一個精準與出神入化,怎麽可能在剃豬筒骨的時候留下肉?
“肉聯廠裏新來的大師傅手藝好,剔骨頭剔得幹淨。嬸兒,你買的就是豬筒骨,又不是買的肉?就連肋排的價格都比這個貴好多,一分價錢一分貨,你總不能拿着買豬筒骨的錢想買到肉排吧!”
老太太翻了個白眼,“擱哪兒買豬筒骨上面不帶點肉?”
蔣芸懶得磨叽,直接把裝着豬筒骨的編織袋給紮了起來,“那嬸兒你覺得哪兒便宜就去哪兒買吧,我這些回頭重新找買家。我這回帶的東西不少,你看看要不要。”
“說好了啊,不講價的。我這一晚上沒睡的給你找貨,嬸兒你要是還這麽不實誠,咱就好聚好散,下回不打交道了。這麽多東西,我一晚上給你找齊,容易嗎?”
蔣芸故作抱怨,手上的動作卻沒停,把另一個編織袋給解開,裏面裝着五袋奶粉,包裝是她自己設計的,上面兩串字——Сухое молоко,翻譯過來就是牛乳粉的意思。
老太太對着那奶粉看了一會兒,猶豫不定地問,“這是俄文?這是蘇聯來的東西?”
“對,這可不是賣給外彙商店的那些便宜奶粉,這個在蘇聯都是頂好的奶粉,那邊的有錢人都喝這個。你看看蘇聯來的老毛子,哪個不是又高又壯的?人家打小就喝這個!”
蔣芸扯起謊來都不帶走心的,巴拉巴拉就是一堆糊弄人的話,偏生老太太還真就信了。
“真假?這奶粉多少錢一袋?”
“有副食品票的話六塊,沒副食品票的話八塊。嬸兒,你待會兒沖一下嘗嘗,人這奶粉的奶味兒,那叫一個香,那叫一個濃,比直接買的新鮮牛奶還要香。人家蘇聯的老毛子管這個奶粉叫濃縮奶粉,濃縮這倆字嬸兒你品品,濃縮的都是精華啊!”
老太太很明顯意動了,“可這奶粉的價格,還是有些貴啊,比去八仙樓買還貴呢!”
“這不興比,一分價錢一分貨,嬸兒你不要也行,我這個不愁賣,等着這種奶粉的人多了去了。我倒賣東西要價是高是低,東西是好是賴,你肯定能看出來。要不是你說你孫子沒媽了怕長不大,我才懶得費這個力氣給你整這些稀罕東西呢。”
她把五袋奶粉扒拉開,下面壓的是奶糖和奶酪,都是她屯在星河避難所裏的牛奶做的,營養價值比世面上賣的鮮牛奶高了不知道多少,做出來的奶制品能差到哪裏去?
把背在背上的筐解下來,裏面裝的是精細糧食和紅棗、核桃,還有三斤重的花生米。
老太太的眼睛都看直了,她一咬牙,道:“你等我一下,我這就去拿錢。你可真是神通廣大啊,這麽好的精細糧都能弄來,我看着紅棗和核桃,也都是幹透了的,不是那種半幹不濕摻着壓秤的水貨。”
“那是自然。雖然這買賣不光明,可人在做天在看,要是不講究信用,只做那些坑人騙人的事兒,遲早有一天會翻車。”
蔣芸知道這個老太太應該不是日子拮據到過不下去的那種,但沒想到這個老太太手頭攢的錢和票有那麽多,一次性就将她帶來的東西全都留下了,還叮囑她以後有好東西繼續往這邊送。
蔣芸心道,短時間是不會過來了,得流竄着做倒賣生意,不然指不定哪天就遇上仙人跳了。
誰能保證這老太太不是在釣魚執法?
可她嘴上沒說這心裏的話,而是爽快地答應下來,“那是自然的,只是籌這些好東西也不容易,我也得等五湖四海跑采購的那幾個兄弟,有好東西了肯定拿來。咱也算是熟了,你下回別和我講價,我給的都是良心價,又沒多賺你。”
老太太也點了點頭,“确實挺良心的,比西郊板栗樹林裏面的東西好,價格還比那邊便宜。”
蔣芸心裏記下了西郊板栗樹林,嘴上嘿嘿一笑,把錢和票都揣進自己兜裏,“行,那嬸兒你忙着,天快亮了,我得回了。”
老太太把蔣芸送出了家門。
見蔣芸擦着半亮不亮的天色走出了家屬區,老太太才關上屋子的門,徑直進了那間黢黑的小倉庫。
小倉庫裏傳來了精打細算的嘀咕上,“這些好東西倒賣出去一些,應該能賺回一袋奶粉錢來。”
老太太撕開一袋子奶粉,鼻子就在奶粉袋前嗅了嗅,拿開水沖了一些,舀一小勺放到嘴裏咂摸咂摸,臉色都亮堂了許多,“這後生是個實在人,奶粉确實是好奶粉。”
她端着剛沖好的半碗奶粉進了屋子,裏面住着個二十六七歲的男人,那男人旁邊還躺着個小孩。
“東子,這是媽給軍軍買的奶粉,你盯着些,不燙了就把孩子喊醒過來喝了,別浪費。媽還買了筒子骨,給你炖大骨頭湯喝。”
那男人滿臉頹廢相,看着老太太微彎着腰走出屋子,還不忘随手扯一把燈繩把燈給滅了,他的眼神裏滿是愧疚和心疼。
他要是沒被壓斷腿,媳婦也就不會撇下孩子跟人跑了,這養家的擔子也就不用壓在老母親身上……他上輩子是造了什麽孽啊,自己斷了腿,家庭也跟着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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駕着避難所回到家,将村長家兒媳婦要喝的藥劑用醫療模塊淬煉好,放到鍋裏熱着,屋子裏漸漸飄滿了草藥味。
将熬藥的氛圍感拉滿之後,蔣芸便回到炕上繼續睡覺了。
昨兒個下午就有人下地幹活了,晚上又沒下雨,今天上午肯定得去。
回籠覺是被敲門聲給喊醒的。
蔣芸爬起來時,白敏已經起床了,正領着村長家兒子白國富往這邊走,還邊走邊說,“你們家可真得謝謝蔣芸,雞都沒叫呢,她就已經醒來給熬藥了。那藥味兒……我住在西屋都能聞到,熏的我愣是睡不着。”
白國富滿臉感激,“蔣知青的救命恩情,我們全家都不會忘的。昨天晚上我們已經商量好了,等翠翠這臺平安生下來,我麽就讓孩子認蔣知青幹媽!”
正在開屋門的蔣芸笑了一聲,“藥已經熬好了,這會兒正溫着,端回去就能直接喝。我熬的量不少,夠一天喝了,中午和晚上喝的時候記得溫一下,不要太熱也不要太涼。”
“行!謝謝你了,蔣知青!”
白國富看着有點嘴笨,不像是能說的,蔣芸沖他笑笑,“趕緊端回去吧,別把藥給放涼了。”
白國富點點頭,把蔣芸熬好的藥倒進他端來的搪瓷盆裏,小跑着就回去了。
不到十分鐘,白國富就又跑進了門,把一籃子還挂着露水的新鮮蔬菜放到蔣芸的牆根下,說,“蔣知青,我們家院子裏種了不少菜,剛摘了一些。你沒種菜,往後也不用找人拿糧食換菜了,我早晨給你送過來,你要是缺啥就同我說。”
蔣芸一看那籃子裏滿滿當當的菜,足夠她吃三天的,連忙道:“不用不用,我這也不缺,缺的時候我肯定不同你們客氣。”
白國富又開始緊張了,他臉一紅,把菜籃子裏的菜放到窗臺上,“蔣知青,我把菜給你放下了,你自己收拾一下,我得趕緊回去吃飯下地,先走了啊!”
看得出來,白國富是相當的社恐,只同蔣芸打了個照面說了三兩句話就匆匆跑路了。
白敏扒了扒那一籃子的菜,感慨道:“這人能處,不整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