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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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街邊的服裝裝店門口前,唐風行在小販處買了一白色塑料盒的麻薯,一個個白色小團子,被小販手搖一搖手柄就滾進了芝麻粉裏。散發芝麻的香味,我偶爾站在街邊的檐,腳尖在外,腳跟在裏,身體相傾一下,就掉下去,就重新跳回去。我們兩穿着一年前一樣的深藍色的風衣,唐風行單手拿着盒子,遞到我面前,我不舍得把手從溫暖的口袋裏拿出來,我低頭張嘴:“喂我。”

唐風行撇了我一眼,笑着點了點頭,就拿起牙簽串上好幾個放進我的嘴裏,柔軟蘸着香甜芝麻粉的麻薯滾進了我的鮮紅的舌頭上,有些燙嘴,我誇張地呼了幾口氣:“燙死了!”

我吃了幾個有些膩歪,拿起牙簽,紮起來起來幾個塞進他嘴裏:“啊——”唐風行意料之外地張嘴,我放進去,他看着我咀嚼,我捏過他的臉,親了一口,我才不管街上有誰看我,有誰評價我。說同性戀該死也沒關系,我要告訴全世界——我愛唐風行,就喜歡跟他接吻,在街上忍不住親他。感受他的上下颚分開,我得意地撒腿跑得老遠。唐風行愣在原地,一摸臉,追上我說:“陳舒寧,你不擦嘴就親我。”

我們走到超市去買菜,兩人一同經過調味區,雙雙一起退後到後面的貨架,我看着前方,他也看着前方,我說:“今晚是雞胸肉咖喱飯怎麽樣?”

“巧了,我也想吃咖喱飯。”

我們拿着藍色的籃子蹲下來挑選,我先拿起來不辣問:“吃幾級辣?”

“4級,這牌子我吃過,不是很辣。”

“2級,4級太辣了。”

“各退一步,3級。”他已經把咖喱兩人份的盒子丢進籃框裏。

我得寸進尺說:“那我要買6塊錢的大瓶可樂。"

”得得得,當然買。“他把我拉起來,去買了雞胸肉。

唐風行總是那個提塑料袋的人,他的右手塑料袋發出沙沙聲,不時地與我的左手相觸碰,我搓了搓了手指。大冬天,我的心髒似乎跟指尖、手掌連一條電話線,把一些劇烈鼓動地聲音不斷地互相傳輸,告知信息。兩個人呼出熱氣,互相沒說話,我縮了縮脖子,他注意到轉頭問我:”冷嗎,下次記得戴圍巾吧。“

我搖了搖了頭,我故意地看向右邊街道的店鋪,慢慢移動手掌,動了動,抓住了他的手腕,小聲地看着別處說:”唐風行......換個手抓購物袋。“他手微微僵硬了一下,迅速地調換拿塑料袋的手,我立馬鼓起莫大的決心一樣,從手掌滑倒他的手掌,牽起他的大拇指,再與他十指相扣在一起。唐風行手掌的溫度也穿過來,我接通了他手掌的電話線,比我還要劇烈的鼓動,粘膩炙熱,膠着在一起。頭發遮擋住我發燙的耳朵,喉嚨發熱,似乎吞了一大杯熱可可。

我偷偷去看他,他也正巧悄悄轉頭看我。我抓緊了他的手說:”我帶你去個地方吧。“

我們牽着手,經過那家燒烤店,紅色油漆随意書寫的東北燒烤店,唐風行似乎意識到了什麽,神色變了變說:”我們去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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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我走就好了。“

我帶他往店裏後頭走,走過寂靜的羊腸小道,經過那條我共享單車墜河的石橋,現在已經修繕,沒有任何的缺口。唐風行松開了我的手,站在原地看着黑暗的河流漂浮着垃圾袋。

”帶我來這裏做什麽,陳舒寧?“

唐風行表情不悅,眉頭緊皺,購物袋再寂靜中嘩啦啦地響起來。

我笑着說:”我就是想帶你來這裏看一下,你記得嗎我第一次跟你在這裏吃飯,然後......“我話說到一半,唐風行腳下的沙礫發出聲音,他低着頭,聲音顫抖着說:”然後......你自殺,你故意把共享單車随便騎,墜進河裏是嗎,你要故地重游是嗎,再來一次是嗎,要在我面前是嗎“他吸了一口氣,他氣得渾身發抖。

我聽出來,也看出來他極其反感這個地方,我正要解釋什麽,我抓住他的手腕,抓空了,我擡眸看見他眼睛的濕潤,他退後了一步:”別在我面前,我求你了,也別在今天,好嗎我去年看了幾次,四次還是五次,我都不想去計算這種東西,陳舒寧。“

我心裏抽疼,我總是前一日還在還了地與他進行簡單日常,隔一天無理由地做自殺這種事情,他連預防都做不到,開始幾個月确實這樣,可是這将近半年我都不再有這個想法,我想是保證書在起作用,但對于唐風行的保證程度是不是還不夠啊?現在看來确實還不夠。

唐風行在我組織語言時候,看我欲言又止樣子,他跑了。我趕忙喊:”跑什麽?“

我可以回答這個問題,他害怕,誰不害怕有人親眼看着有人要在自己面前結束生命,可我不是啊!

”唐風行,你別跑!我沒有!我不是!“從街頭拼命地你追我趕,我幾年沒好好運動,沒跑得過唐風行,我氣喘籲籲地追趕,我知道唐風行不是真的要逃跑,他是想要發洩。寒夜料峭,冷風直吹顴骨面皮,臉要幹裂開來。

夜幕降臨,雪落在地上,被鞋子踩碎,留下一道道的腳印。我追逐他到高架橋隧道下,轟隆的貨車壓過高架橋的金屬減速帶,發出清脆的”咔嚓!“一聲,昏黃的燈光偷了晚霞色彩在隧道的一個角落裏。

”你他娘的給我站住,唐風行!你信不信哈......跑不動了,站住!“

”再跑,我就去找別的男的!我跟他接吻,我跟他上床,跟他做愛!“

我看着隧道裏空無一人,從喘氣中拼命擠出來氣息叫住他。他終于舍得在那個角落停住了,但站着不動,我看着他的在路燈旁邊蹲下來,不吵也不鬧,就抱着膝蓋,把頭埋進臂彎裏,在路燈下孤寂的可憐。

我就害怕唐風行不說話,我走過去,蹲在他面前:”擡頭。”

不吱聲,很好,抓住我的要害,生悶氣就不愛說話,非要冷戰那一卦。

“不擡頭也行,聽我把我說完,我沒想故地重游,我也沒想結束那一卦,我只是想帶你回去我們第一次好好見面,好好吃了一頓飯的地方......也許那天結局并不是很美好。但我真的不會再有有那種想法了,我是想要在那裏告訴你,過去的陳舒寧死在了臭兮兮的河裏,真正的陳舒寧被唐風行拯救了。真正的陳舒寧永遠......永遠愛着唐風行。”

“今天是11.28日,你拯救我的日子,我以後生日就是這天了,另一個日子就只是身份證過的生日。”

唐風行終于在這一刻擡頭了,臉顴骨在路燈下有明顯的血紅絲,沾着糊成一團清亮的眼淚,我故意吸了吸鼻涕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我給他用手掌抹幹淨眼淚,他也沒躲:“怎麽,被我感動沒,小風同學?”

“沒有,你最會騙人,我最會被你騙。”

終于聽見他開口,開口就說明心軟了,世界上最疼我,最對我心軟的就數唐風行了。

我拉過他的頭,強吻似的,啃咬一會,揪着他炙熱的舌頭不放,掃過他柔軟的上颚,他刺激地哆嗦了一下,我繼續猛烈攻擊,抓住他的逃避的舌頭不放。鼻息間的熱氣在冬日冷空氣裏形成鮮明的反差,我在最後分開,用舌頭舔幹淨不小心拉出出來的銀絲唾液,他藏住一半的臉。

我抱住他的頭,左右搖晃:“親愛的,可愛的,最愛的,別生氣了。是我的吻技太差,留不住你的人啊,還留不住你的心?真的願意跟別的男人好上是吧?”

“如果你跟別人,能讓你的狀态更好的話。”

我抓住他的肩膀,咬了一口他的嘴唇:“真心話?”

他掙脫開我的懷抱,眼睛還有點紅,在風力吹得幹澀,我給他用手掌左右擋着,幾分鐘終于憋出來一句話:“不是真心話,但是你說,你要和別的男人......接吻,上床......做愛。”

得,我後悔了,忘記唐風行這較真勁頭,我揉他冰冷的耳朵:“诶喲,我為了讓你停下來,你這跑,跑得不冷嗎?我說混賬話了,下次不說了,別哭了。”

我模仿他哭,誇張扭曲假哭,他拍了拍我的頭,假裝打我的臉:“你又只會嘲笑我。”

“不是,我是心疼,是我沒給你安全感。”

我摸了摸他的臉,靠近,吻掉他眼角又掉下來的眼淚,胸腔裏藏着千千萬萬只蝴蝶在振動雙翅,要飛出我的喉嚨。

他的眼睛在路燈下依舊耀眼,我們在路燈的注視下安靜的接了很長很長的吻,腿都麻了,雙雙抱在一起跌落進髒髒的雪塊裏,一起又笑起來。

“回家做飯吧!”

“誰做飯?”

“我不會做咖喱飯。”

“這麽簡單,不會做咖喱飯的是傻逼。”

“哈!你罵我。”

“請勿對號入座。”

“咖喱飯!我打下手。”

“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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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舒寧視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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