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小尖齒 (1)

“怎麽會是晏上将,他這個職位不應該啊。”鐘鑫遺憾道,“我還以為是陳上校呢。”

“不清楚,我也是今早聽父親說的。”

“你今早就知道還不告訴我!?鐘貞,你這一天天的一肚子壞水。”

兩人在耳邊打擾,但顏樂卻沒心情參與。

怎麽會是晏珣呢?

晏珣不是..很厲害的上将嗎?

要是真的是晏珣,那他還是變十項全不能算了。不然如果晏珣發現他都是裝得,他豈不是又要被他送到什麽招待所去?

顏樂為自己默哀了一秒後,在心底默默祈禱着總指揮官不是晏珣。

“顏樂,你在想什麽呢?怎麽忽然不說話。”鐘鑫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們得加快速度了,不然待會要遲到了。”

顏樂回神:“好哦,走吧。”

星藝樓在指揮系附近,帝都二校的指揮系是為基地培養各類基層軍事等幹部人員的人才搖籃。指揮系錄取要求非常高,人數也是整個院系裏最少的。相比于種植系的60人,指揮系只有15人。

他們到的時候,軍訓服已經快要分發完了。

三人都沒有動作,過了會,顏樂一臉懵地看着兩人,鐘貞無聲笑了笑,上前說:“你好,我們來領種植系的軍訓服。”

“登記一下。”坐在桌上的男生擡眼瞧了瞧三人,目光最後聚焦在顏樂身上,“你是那天在食堂跟宋炔智動手的學弟嗎?”

顏樂頓了頓:“宋炔智是誰?”

男生眼底閃過一絲玩味:“一個黃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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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顏樂說,“我沒動手。”

這根本就不叫動手。

他要真動起手來,那黃毛的黃毛都別想要了。

後邊的工作人員将軍訓服拿過來,顏樂過去幫着鐘貞清點數目。确定沒錯後,三人各搬着準備回學院。

“小學弟,有空常來玩。”男生叫住他,有些散漫道,“那個黃毛确實很欠揍。”

顏樂覺得人類可能都有些奇奇怪怪。

他懶得搭理,只随口應了聲。

等到他們出了星藝樓,一直沒插上話的鐘鑫才興致高漲道:“剛剛那個學長好像是去年滿分進的二校指揮系,我在排行榜上看到過他的照片,是個牛人!”

“确實。”鐘貞難得附和。

“哦,厲害。”

學霸雖然很了不起,但他又不喜歡跟學霸玩。

“不過話說回來,那天那個黃毛應該不會輕易放過你。”鐘鑫想了想,又補了句,“你放心,好兄弟都是一起上廁所的,我們陪你一起,就算他來廁所堵你,也有我們在你身邊。”

顏樂噗嗤笑出了聲,他覺得鐘鑫的性格真的很好玩。

“好哦。”

“好兄弟,一生一起走。”

回來的路上,鐘鑫一直哼着這句歌詞,就連顏樂頭頂上的小肥都被影響得啾啾啾叫着。

等到他們回到學院的時候,已經遲到了。不過因為還要軍訓,所以各科老師的課都是在軍訓後才正式開始,這一個星期都是班主任帶着他們入門,領會植物的奧秘。

“從古至今,一直處在進化中的不僅是人,還有動植物。”

顏樂聽着,默默在心底添了句,還有吸血鬼哦。

“植物是大自然最奧妙的存在,你們看窗外的那顆泊爐樹,它現在可以長到像我們的教學樓一樣高,但你們難以想象的是,在十年前這種樹普遍都不會超過三米。”

教學樓大概有二十米高,學生們聽着,紛紛露出驚訝的神情。

“這是自然法則進化的結果,但我們人類也功不可沒。”

老周用終端打開一個視頻,畫面立刻躍上空白無一物的白屏。

顏樂津津有味地看着古地球植物的奇妙進化史,逐漸沉浸到課中。

一小時的課很快就結束了。

課後,鐘貞讓他分發軍訓服的時候,顏樂才猛然反應過來自己是個班長。

他咳了聲,學着之前在血族上課的時候,他們班班長威風凜凜的模樣:“下課鈴響了!請同學們不要動,我把軍訓服發給大家。”

坐在他前面的鐘鑫捂着嘴偷笑。

正準備走出去放松的大夥也一臉驚奇地看着他。

顏樂覺得,他好像是一顆奇怪的植物,正地被他的同學審視着。

他皺起眉,嚴肅道:“請大家給我五分鐘的時間。”

窸窸窣窣地傳來動靜,大家又坐了回去。顏樂瞬間輕松,只覺得這招果然管用。

他讓鐘貞跟他一起發,兩人動作很快,只是發的過程中,大家似乎都在忍着笑。

發放完。

顏樂不解地問:“大家在笑什麽?我做的不好嗎?”

鐘貞看着面前漂亮的過分,但卻強裝嚴厲的人,點了點頭:“你做得很好,可能是大家還不适應你的管理方式,等大家适應了就好。”

“好哦。”

顏樂回到座位,剛松一口氣,就聽到憋了五分鐘的鐘鑫無情笑道:“哈哈哈兄弟,你這是跟誰學的啊,請大家不要動哈哈哈哈哈,我上次聽到這句話,還是在附中上幼兒園的時候。”

顏樂:...可惡。

“不行嗎?”

“不是不行。”鐘鑫學着他皺眉的樣子,“就是很好笑但又有點奇怪,而且現在已經不是幼兒園了兄弟,你可以讓大家過來自己拿。”

顏樂的耳朵悄悄紅了,小肥貼心地湊過去,用毛茸茸的翅膀遮住他的耳朵,給它的小主人留最後一點面子。

“我知道了,下次你們兩個跟我一起。”顏樂輕聲說。

“收到!班長。”

鐘貞瞧着好笑:“收到。”

顏樂:又不想讀書了.jpg

這一天過得很快,顏樂在老周的帶領下,已經迅速了解完接下來要學什麽了,而且班裏的同學在放學的時候還會主動跟他打招呼。

加上有小肥在身邊,顏樂覺得終于适應了一點。

帝都二校有個讓其他學校的學生很羨慕的規定——不上晚課,學生上完上下午的課就可以回家了。

因此,顏樂才能吃上岑姨做的熱騰騰的晚飯。

吃的肚子都圓起來了的顏樂鹹魚般癱在沙發上,邊逗鳥邊問:“岑姨,你知不知道要怎麽才能儲存信息素呀?”

他想清楚了。

等不到易感期就聞不到晏珣的信息素味,他不能坐以待斃,他要主動出擊。

岑姨并不清楚顏樂的第二性別:“信息素是很私人的哦,目前除了義務所的那些alpha和Omega願意儲存信息素交給別人外,其他人一般都不會儲存。”

“嗯嗯,那他們是怎麽樣儲存信息素的呀?”

岑姨搖頭:“具體我也不清楚,但是應該很難。不過,我聽說義務所有的alpha和Omega好像會留下信息阻隔貼。”

顏樂眼睛一亮:“這個不是隔絕信息素味的嗎?”

“是的,但是因為Omega和alpha一般都會戴很長一段時間,所以信息素阻隔貼會留下他們的信息素味。”岑姨接着道,“不過Omega和alpha的信息素阻隔貼對他們來說,也是很私人的東西,一般在用完以後都會親自銷毀掉。”

“這樣啊。”

顏樂靈光一閃,忽然就有了主意。

但是直到軍訓前,他都沒有見到晏珣,即使他用終端給晏珣發信息,他也沒有回。

一周後,帝都二校訓練場內,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顏樂穿着藍黑相間的軍訓服,身形筆挺,腰間被一條細長的皮帶箍住勾勒出優美的弧度。

他打着哈欠,眼睛半眯着,俨然一副沒有睡醒的模樣。

太陽逐漸毒辣,臺下嘀嘀咕咕,有人抱怨了起來。

“這麽久了,教官怎麽還不來啊?”

“我靠。基地那邊派過來的竟然也會遲到,也是服了。”

“不會是故意整我們吧,這都站了快一個小時了。”

顏樂迷迷糊糊地聽着,心想着怎麽還不結束,他想回去睡覺了。

這會按身高排隊,他跟鐘鑫鐘貞分開了,獨自一個人站在前面。想到身邊都是不認識的人,他更困了。

“欸!那邊是不是有人過來了,好像是教官!”

“就是他們!終于來了!”

“來了來了!快安靜!”

剛才還在抱怨的人這會立馬安靜如水。顏樂本來想伸個懶腰,但意識回籠後,他扯平衣服就重新站直了身。

“稍息,立正!”

教官人還沒到站臺,嘹亮的聲音就已經控制住了全場。

臺下的學生紛紛遵守指令,重新站好,一動不動。

“剛剛你們的一舉一動都被攝像頭拍了下來,我們在終端可以清晰地看到你們每個人做在什麽。”帶頭的教官,嚴厲道,“剛剛沒有站好違紀的人立馬出列,圍着校道跑一圈再回來。”

底下立馬有人不滿了。

他們雖然是新生,但很多人早早就摸透了整個帝都二校的潛規則,自然也知道往屆軍訓是什麽模樣。

往屆根本就沒有這種規矩。帝都二校的學生非富即貴,自然有人不服氣。

“報告教官,我們認為我們不應該被懲罰。”

軍隊裏混久了的人,冷起臉來身上總是有一股狠勁,加上高大魁梧的身材,往那一站,就能吓到不少人。

“不應該?”教官精準地捕捉到底下說話的學生,“軍隊裏,不存在應不應該。一分鐘,如果剛才的人不站出來,那就全部人一起跑。”

“啊,沒站好的就趕緊去跑啊,我可不想被拉着做冤大頭。”

“就是。這都還有理,就真不是帝都二校的學生了。”

“我們怎麽知道在他沒來之前也要這樣?”

意見不合,兩股聲音吵了起來。周邊聲音嘈雜,顏樂踮起腳環視了圈,發現沒有晏珣後,将軍帽戴穩,右轉步,第一個跑了出去。

錯了就是錯了。

在血族內,做錯事情的懲罰可比這要嚴重得多。

見到有人帶頭,沒有違紀的學生立馬嘲諷道:“有時間在這吵,還不如趕快跑,別拖累大家了。”

慢慢有人跟在顏樂背後跑了起來,剛剛還在忿忿不平的男生,瞧這架勢,立馬萎了,不得不跟着跑起來。

顏樂是第一個帶頭跑的,同樣也是第一個跑完的。

校內監控連着教官們的終端,繞着校道跑一圈再回訓練營長達兩千米,但顏樂只用了不到八分鐘。

歸隊的時候,相較于別人氣喘籲籲,大汗淋漓的模樣,他面色如常,氣息平靜。

“兄弟,真男人!”從後面繞過去,路過鐘鑫的時候,顏樂聽到了鐘鑫的悄悄話。

全場都在偷偷打量這個第一個帶頭跑,又一個歸隊的人。直到全員歸隊後,教官才開始了正式的介紹。

“你們這一屆的軍訓時間只有一個月,接下來的一個月時間裏,由我們十個人分別帶領你們進行訓練。”長相剛正的教官,厲聲道,“這一個月裏,我們會嚴格地按照軍隊裏的規則來要求你們,除了身體原因,其它的都不批假。”

臺下靜悄悄的,下馬威給足後,他們一點意見都不敢有。

“接下來...”聲音戛然而止,最左邊的教官走過去跟帶頭的教官低聲說了句話。帶頭的教官語鋒一轉,“這次軍訓除了我們十位教官,還有一位總指揮官晏珣晏上将,晏上将随時都會在總終端查看各位的訓練,請大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順利完成軍訓。”

顏樂愣了。

晏珣..竟然真的是他們的總指揮官。

那他剛剛那副跑兩千米氣都不喘的樣子豈不是被晏珣看見了?

嗚嗚嗚嗚,這要他以後怎麽裝。

種植系是跟表演系一起軍訓的,兩個學院加起來不到百人,只分配了一個教官。

帶他們的教官看起來與他們差不多大,休息的時候,有的人大膽地過去套近乎,但被教官訓斥後,其它蠢蠢欲動的人立馬不敢了。

顏樂跟鐘鑫鐘貞坐在樹蔭下,鐘鑫抱怨道:“好熱啊,真的是天要亡我,趕緊下雨吧。”

“就算下雨了可能也要繼續。”鐘貞打破了他不切實際的幻想。

“至少可以涼快點不是嗎?我也是服了,待會就直接開始負重訓練了。”鐘鑫拿着軍帽不斷扇風,“兄弟,你這體力真好,站了兩個小時連汗都不出。”

顏樂其實還好,就是總犯困,站着站着就覺得下一秒就要睡過去了。

“你也不賴。”

“嘿嘿,話說我們什麽時候才能看到晏上将啊?”鐘鑫興奮道,“雖然我的偶像是陳上校,但是晏上将也絕對是我敬仰的對象之一。”

“敬仰?”顏樂眨了眨眼睛。

“對啊,晏上将是誰啊,帝國軍隊當之無愧的最強S級alpha,當年他一人橫掃整支星盜,之後又帶人成功圍剿蟲族的巢穴,這簡直就是帝國Omega的夢中情A啊。”不知想到什麽,鐘鑫又嘆了口氣,“不過可惜了。”

“什麽可惜?”

“可惜了啊。晏上将作為S級alpha信息素太強,普通的Omega都不敢靠近他。”

顏樂一驚:“為什麽?不是很..”他咽下幾乎就要脫口而出的話,“不是應該很吸引omega嗎?”

他記得那天看的人類進化史有過一點介紹。

S級的alpha對Omega有着超乎想象的吸引力,釋放信息素甚至會讓他們強制發情。

“按理來說應該是這樣。”鐘貞将眼鏡摘下,“但是之前在帝都宴會上,晏元帥的信息熱直接讓當時的在場的Omega都産生了不良反應。”

“啊?”

“可能這就是老天都羨慕的男人吧。”鐘鑫接話,“羨慕到故意讓Omega都靠近不了他,得不到他。”

怎麽會這樣?

晏珣的信息素明明好聞到讓他想偷偷藏起來。

但顏樂來不及思考,就聽到了集合的口哨聲。半分鐘不到,隊伍就有序的排列好了。

“先站半個小時,再過去練負重。”教官環顧了圈,犀利道,“倒數第二排最右邊的那位同學,如果你再動,就讓大家陪你多站一個小時。”

半個小時并不長,畢竟兩個小時都站過來了。

但是顏樂越站越困,等到他困到想打哈欠的時候,終于可以過去負重訓練了。

負重訓練很常見。

但與一般的負重訓練不同的是,他們訓練的負重物不是啞鈴,而是基地特制的泡狀物。

泡狀物的形狀與啞鈴很相似,甚至比它更小,但重量卻是普通啞鈴的三倍。而且這些泡狀物跟埋藏着巨大磁鐵的地底有着很強的引力。

當他們腿部負重弓步蹲時,不僅需要長久地維持着标準的姿勢,還必須這股極強的引力。

一旦泡狀物被地底吸引拽下,那麽整個訓練都會作廢。而訓練者也必須再接受懲罰後,才能繼續練習。

只有堅持十五分鐘,才算成功通過訓練。

整個隊列的人排排站着,六人為一組開始訓練。因為身高,顏樂被分到了一個全是陌生人的小組。

“這看起來很難。”

“是的,我記得上一屆軍訓都是先訓練兩三天才開始練這個。”

顏樂聽着,直接擺出标準動作後就拿起了一旁的泡狀物,并讓終端開始計時。

他覺得有些新奇,因為在血族并沒有這種項目可以練習。

腳下的引力與手上的泡狀物不斷交互作用,顏樂差點就踉跄失敗了。

等他靜下心後,才筆挺地站着,目不轉睛地望着前方。

但他全然不知有人通過終端的攝像頭将他的表現盡收眼底。

“我去,我真的不行了。”

另一邊,不斷有人失敗往複,顏樂卻穩如泰山,一動不動。

時間緩慢流逝着,練到十分鐘的時候,顏樂又犯困了。

真的好困。

他記得他昨天晚上明明很早就睡了,為什麽還是這麽困?

眼前的一切逐漸變得模糊,耳旁的叫喊聲慢慢變得悠遠。

顏樂的手開始脫力,眼睛再也抵抗不住睡意緩緩閉上。終端計時即将要到十五分鐘的時候,顏樂腦袋一歪,整個人向另一邊摔去。

另一邊。

偉麗寬闊的會議室內。

年過中旬,身穿黑色西裝的二校校長樂呵呵道:“晏上将,您怎麽一直只看種植系和表演系的學生,今年招收的機甲系和指揮系的學生可都是好苗子啊。”

晏珣面色淡淡:“剛才違紀的學生機甲系占了大半,而第一個承認違紀領罰的學生是種植系的。”

聽完,校長覺得臉上有些過不去了。

他連忙賠笑:“您說的對,年輕人心高氣傲确實該罰。”

晏珣沒再說話,漆黑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屏幕上那張奪人的臉。

屏幕內的學生在做着負重訓練,很多人沒堅持多久就失敗了,只有顏樂始終身姿挺拔的像顆小白楊似的,穩當地站在那,耀眼奪目。

這小孩。

到底瞞了他多少事?

想到這,他眸色略沉,切換到指揮系的鏡頭。

但沒過多久,一旁的校長又急忙站起來說:“晏上将,剛剛李中校傳信說種植系有學生暈倒了。”

晏珣皺眉問:“誰?”

校長再次通過終端與那邊溝通:“顏樂,上将..”

還沒等他說完,會議室的門大開。等他再擡頭就發現,剛才氣場冷肅的男人就已經消失不見了。

只有一杯殘存餘溫的茶,證明他來過。

顏樂知道自己在做夢。

因為目前只有在夢裏,他才能長出尖齒。

他看着夢裏的自己,縮在一個...男人的懷裏撒嬌,聲音甜膩的一點都不像他。

“你給我咬一口好不好嘛?”

“嗯,不給我的話,今天晚上我就一個人睡。”

男人的臉就像被一團霧遮住了,顏樂始終沒辦法看清楚。

他仰頭嘆息,心想這個夢真的很荒誕,荒誕到一向不喜歡血味的他竟然會想要咬人。

但下一瞬,他又聽見夢裏的自己羞怯地說:“我昨天晚上讓你進去了,你今天必須讓我咬一口。不然,我就咬你兩口。”

...

進去?

什麽進去?

沒等顏樂想明白,他又瞧見那個始終看不清臉的男人把夢裏的他摁在沙發上親/吻。

他下意識捂住臉。

心想,自己一定是瘋了,不然怎麽會做這麽可恥的夢。

救命。來個人吧,快點讓他醒過來!

然而事實總是與他的願望相反,他不但沒有醒,夢境還變得更加..羞恥。

夢裏的他,異常的勇猛,直接一個翻身把男人壓在了下面。

姿勢颠倒,他的聲音就像棉花糖似的,甜得能滴出蜜來:“你好香哦,給我咬一口嘛,就一口。”

看不清臉的男人終于開口說話了。但很奇怪,顏樂聽不清。

他只能看到男人慢慢擡起手,然後夢裏的他湊過去,咬住了男人的指尖。

...

完了。

他沒了。

“好甜哦。”夢裏的他開心地笑着說,“好喜歡你呀。”

顏樂忍無可忍,走上前想要一把拎起夢裏的自己,但他的指尖卻直接穿透了夢裏的自己。

他沒辦法阻止。

只能瞪大雙眼看着夢裏的自己,說着奇怪的話,做着讓人奇怪的事。

夢裏的他笑容甜蜜道:“你快點說你愛我。”

男人似乎說了什麽,随後,夢裏的他乖巧地趴在沙發上,任由男人湊到他脖子後舐//咬。

顏樂迫切地想要醒來。

他舉起沙發桌上的花瓶,一把砸向自己。

但沒有用,花瓶又是直接透過了他。等他将東西都試了個遍,慌亂地拿起男人身邊長滿倒刺的花刺向自己時,男人臉上那層灰蒙蒙的霧忽然散開了。

黑發黑眸,冷峻的臉龐與現實裏的晏珣重合,瞧清的那一刻,顏樂只覺得他又要沒出息地暈過去了。

“醒了?”

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顏樂捂臉激動道:“你先別過來!”

晏珣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我...”看到男人露出不解的神色,顏樂深呼吸道,“我..我剛剛做了一個夢,夢見你在追殺我,所以剛醒過來情緒反應有點大。”

他撇過臉,不敢再與晏珣對視:“抱歉,我不是故意吼你的。”

“嗯。”

男人越是鎮定,就越顯得顏樂手忙腳亂。

他将臉埋在手心,不知道該怎麽繼續跟晏珣說話。

剛剛那個夢太羞恥了,他長這麽大,第一次做這種夢。

而且他又不喜歡晏珣!怎麽會夢到跟他做這麽羞恥的事情?

頂多..就是喜歡他的信息素味而已。

晏珣語氣自然問:“還有哪不舒服?”

“沒有了。”聽到這,顏樂才恍然想起自己是在軍訓的時候暈了過去,“醫生有說我是怎麽了嗎?”

“醫生給你做了檢查,但沒有發現任何異常狀況。她說可能是沒有休息好,體力不支就暈倒了。”

“是嘛?”

可是晏珣不在的這幾天,他因為犯困總是很早就睡了,怎麽可能還會缺乏睡眠呢?

他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會不會因為他是血族所以人類的醫療診斷不對啊?

“嗯。”晏珣道,“你可以再休息一會,如果沒有什麽事再去軍訓。”

“好哦。”

緩和了一會後,顏樂又覺得氣氛似乎又沒有那麽尴尬了。

而且,只是一個夢而已,又不是現實。

瞧見醫療室裏這會沒人,他神氣叉腰問:“你說說!你這幾天為什麽不回我消息?你去哪了?把我一個人丢在別墅裏。”

淺綠色的窗簾被拉的很嚴實,暖色調的燈光打下來。從顏樂的角度看,他覺得晏珣真的格外..好看,他是個學渣,想不出什麽話來比喻,只能簡單地描述晏珣這會像極了古堡壁畫上那些俊美非凡的神話人物。

但他搖了搖腦袋,告訴自己不能被男色所惑:“你不解釋一下嘛?你現在是我的監護人,我有權知道你去哪了!別人都有家長來接,我沒有就算了,就連回家都是一個人。”

“這一個月軍訓的時間可以接你。”晏珣從口袋拿出一個伸縮膠囊,扭開的同時,瞬間湧出了很多東西,他拿起其中一個禮物盒遞給顏樂,“有事去了一趟R星,這是那邊獨有的星石。”

顏樂驚喜地接過:“你的意思是,這是特意給我準備的禮物嗎?”

他想說不是。

但是看着小孩的眼睛,他竟然有些..難以反駁。

最後,晏珣沉默地點了點頭。

“嗷,那我先收下了。”

顏樂很開心。

但他沒有先拆開,而是又遞了回去:“你先幫我收着,待會回家再給我。”

“嗯。”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

很多時候都是顏樂在問,然後晏珣再簡單回答幾句。

聊渴了,在晏珣給他倒水的時候,顏樂瞧見了晏珣後頸的信息素阻隔貼。他靈光一閃,趁着這會暈倒得寸進尺道:“晏珣,我可不可以再提一個要求呀?”

“什麽要求?”

醫療室裏有些熱,顏樂嘟囔道:“你先把調溫機調低點。”

晏珣任勞任怨地拿過前面桌子上的遙控器,給他調低溫度。

顏樂咳了聲:“我就是想問問你,你的信息素阻隔貼摘掉後你會自己銷毀嗎?”

“會。”

“哦這樣呀。”顏樂攤牌道,“晏珣,晏監護人,你能不能把你的信息素阻隔貼給我呀?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別人知道的。”

晏珣面無表情地拒絕:“不行。”

“為什麽不行啊。”顏樂不斷叭叭,“如果你給我,那你以後易感期都可以不用再打抑制劑了,無論你在哪,我都會到你身邊去。”

“不用。”

見狀,顏樂使出了殺手锏:“你不給我,那我以後都不幫你緩解易感期。”

“随意。”

在抑制劑失效的情況下,小孩如果願意幫他緩解易感期,他會感激。

但如果要拿信息素阻隔貼作為交換,他更願意獨自熬過易感期。

顏樂鼓起腮幫子,轉過身像朵蘑菇似的縮在牆角。

他一邊念叨一邊在牆上畫圈:“哼,不給就不給,那我也不幫你。”

晏珣看着,幽深的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或許是這小孩剛剛昏過去,而他作為他暫時的監護人,确實不太稱職。

他多了分耐心:“你想要什麽都可以,但信息素阻隔貼是很私人的物品,只有彼此的愛人才能接觸到。”

愛人嗎?

顏樂猛然想起了剛才的夢,他溫吞道:“哦,那算了。”

“嗯。”

兩人沉默間,終端傳來了鐘鑫的消息。

——好兄弟,我們現在才能休息,你身體怎麽樣了?哎呀兄弟跟你說,不行就不要硬撐。

顏樂笑了笑,露出尖俏的小虎牙:“我休息夠了,可以立馬去軍訓了!”

“嗯。”

顏樂翻起身,重新穿上外套,走到門口時,他又頓住,拐彎回頭眨眼道:“說話算話哦,今晚記得來接我回家。”

“好。”

暴雨在千呼萬喚中,終于如約而至。

但是軍訓也并沒有因此暫停,種植系跟表演系的學生精疲力盡地完成負重訓練後,還挺着暴雨負重跑了一公裏。

就算是軍訓,帝都二校的晚上也是停訓的。

一天下來,嚴厲的教官終于露出了一點笑意:“今天大家都表現的很好,希望明天可以繼續保持。”

“是!”

“明天早上七點半集合,如果有遲到,做一百個俯卧撐再歸隊!”

“收到!”

“立正!解散!”

解散後,訓練基地擠得水洩不通。

三人站在小角落裏,決定等人都走完了再出去。

“我感覺我今天的運動量比我過去一年的運動量都大。”鐘鑫被鐘貞扶着,臉色蒼白道,“好兄弟,你現在還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嗎?”

“沒事了。”

“那就好。”

見人散的差不多了,三人才收拾行李,緩慢地朝校門口走過去。

可能是太累了,鐘鑫一路上都沒怎麽說話,直到上車前,他才有氣無力地說了句:“明天見兄弟。”

顏樂學着他:“明天見好兄弟。”

鐘鑫這才笑了下。

身邊的人都走的七七八八了,顏樂也沒瞧見晏珣。

路燈下,晚風輕拂過他的臉,輕柔舒服,但是顏樂卻覺得,他又有點困了。

他強撐起精神,無聊地數起了路燈。

但等他把這邊的路燈都數了個遍,晏珣仍然沒有出現。

月色如水,顏樂坐在路邊座椅上,忽然有些想家了。

不知道這個時候他的哥哥在幹什麽?

這麽久了,應該已經消氣了吧。

如果還在生氣,那也只有等他回去才能給他解氣了。

岔路口街道忽然走出了三個人,黃毛走在前,他的身後仍然是那兩個發色各異的小跟班。

“你沒事吧?今天我聽他們說,種植系那個特別漂亮的新生暈過去了,我的第一反應就是你。”宋炔智笑得殷勤,“這不剛下課,我就過來看你了。”

顏樂一直被他哥哥教導要有禮貌。

因此,他禮貌應付道:“沒事。”

“沒事就好,你明天軍訓的時候我給你送點吃的喝的,不然你這小身板,可能又熬不住。”

顏樂聽着,皺起了眉。

“現在這麽晚了,你還不回家嗎?你住哪?我送你回家吧。”見他不說話,宋炔智上前,想要挽住他的肩膀。

顏樂直接躲開了:“不用。”

“別客氣,都是同學,而且你還是學弟。學長照顧學弟都是應該的。”

“是啊是啊,小學弟客氣什麽啊,我們智哥出了名的愛照顧人。”後邊的兩個小跟班附和道,“智哥有車,送人很方便的,趕緊上車吧,別客氣了。”

顏樂漠然道:“不用,有人來接我。”

啧了聲,宋炔智再也沒耐心裝下去,索性露出了真面目:“你裝什麽呢?老子這麽低聲下氣舔着你,是不是給你臉了?”

顏樂有點不耐煩了。

他不懂為什麽人類這種生物會這麽奇怪,上一秒還客客氣氣,下一秒又在自稱老子?

什麽老子?

他看他就是沒腦子。

“你是長得還不賴,但像你這樣的,流野區一抓一大把,老子願意理你,是覺得你比那些貨幹淨。”宋炔智邪笑道。

聽到這話,他身後兩個小弟也□□了起來。

流野區是E市的貧民區,那裏因為各種原因,做皮//肉生意的人很多。

氣氛漸凝。

顏樂告訴自己再忍一忍,他哥哥告訴過他不能輕易揍人。

但宋炔智仍然在那自言自語:“你知不知道我見到你第一眼的時候在想是什麽?”知道顏樂不會理他,他繼續道:“我當時就在想啊,像你這麽漂亮的人在床上哭起來是什麽模樣?如果你現在叫聲哥哥,說不定我還舍不得讓你哭得太狠。”

怒火飙升。

就算顏樂再單純也聽得出來黃毛在意淫什麽。

月光下,他棕色的眸子透露出絲絲妖異的紅色,指甲逐漸發生變化,顏樂正想着要怎麽解決面前這個礙眼的人類時,電光火石間,一股熟悉的香味襲來,宋炔智跟他的兩個小跟班直接口吐白沫暈了過去。

好香哦。

妖異的紅色快速褪去,顏樂意識朦胧地回頭,與身後晏珣的目光相撞。

男人隐于半明半暗的交接處,軍裝外的鬥篷被晚風揚起,月光勾勒出他優越深邃的輪廓,染亮了他眼底的沉色。

“別怕,過來。”

濃郁的檀木裹挾着清冽的薄荷,舒服得讓顏樂因為宋炔智皺起的眉頭都延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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