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談判
概要：承認自己愛上了外甥有這麽難嗎
寧晨覺得秦戟很奇怪。
四天了，他已經被秦戟關了四天，但這四天，除了剛來的那天下午，秦戟放肆地跟他做了愛，其他的三天，他都只是安靜地待在他身邊，看他打游戲，陪他看電影，最多也就是接吻，再沒有更進一步了。
他們仿佛一對剛同居的情侶，在第一次沖動地偷吃禁果後進入了羞澀期，沒人好意思再提做愛，于是只能接吻。
就好像現在，寧晨坐在客廳的地毯上打游戲，秦戟坐在他身邊，把切成小塊的蘋果用牙簽插上，一塊一塊地喂給他。
有時候寧晨打游戲過于集中，嘴巴湊過去吃蘋果，眼睛還緊盯着屏幕，這時候秦戟就會壞心眼地挪開蘋果，把自己的嘴唇湊上去，等寧晨主動湊過來吃他的嘴。
寧晨已經被騙了幾次，雖然知道不能再上當，但游戲打到關鍵，他不能密切注視秦戟的動作，于是他又一次親到了秦戟。
這一次他決定不再忍了。
“你到底想幹什麽？！”
寧晨摔掉了手裏的游戲手柄，手柄在地毯上快速滾了幾圈，砰得一聲撞到電視櫃，動靜很大，同時，電視屏幕也傳來游戲失敗的音效。
他已經忍了很久了，不安、害怕、焦慮、困惑、思念、悲傷……所有的負面情緒都壓在心底發酵。
秦戟什麽都不告訴他，無論他怎麽哭怎麽鬧，秦戟甚至連手铐都不肯給他取下來，唯一的妥協就是換了個中間連接的鐵鏈更長一點的手铐。
寧晨瞪着秦戟，眼睛又開始泛酸，他半跪在地毯上，用力眨了眨眼，一字一句地問：“你到底想幹什麽呀小舅，你還要關我多久？我可以不計較你那天對我做的事，我只求你放我出去，以後你還是我最親的小舅，好不好？”
秦戟從前最見不得寧晨哭了，誰弄哭了寧晨誰就等着被秦戟教訓，但這幾天寧晨和他在一起幾乎天天哭。
“不好。”秦戟冷酷地回望寧晨，“你會一直待在這裏，直到你忘掉傅正衍。”
“你不可能一直關着我！下個月就過年了，我爸媽和哥哥姐姐看不見我肯定會覺得奇怪，過年後我還要上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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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告訴你爸媽，帶你去國外參加部隊的新人特訓，如果有必要，我會把你的學籍轉到軍校，你爸爸很樂意看到這一切。”
寧晨沒辦法了，他頹然地跪坐在地毯上，深深地垂下頭，難過地啜泣。
除非失憶，否則他怎麽能忘記傅正衍呢？傅正衍那麽好，那麽愛他，雖然寧晨只談過這一次戀愛，但他篤定，他此生不會再遇到比傅正衍更好的人了。
寧晨細軟的頭發被淚水粘在臉上，看上去狼狽又脆弱，他無力地質問秦戟：“你怎麽能這樣呢？你以前對我很好的，我要什麽你都會給我……現在我不過是跟一個沒有血緣關系的男人談了戀愛，我沒有違法犯罪，也沒有傷害到任何人，這有什麽錯？”
秦戟仍然沒有給他回答，他像往常一樣，在弄哭了寧晨後把他抱進懷裏，安撫地揉他的發頂，親吻他的淚水和嘴唇，仿佛這樣就能擱置矛盾。
但這一次寧晨很堅決，他竭力扭過頭，雙手抵住秦戟的胸膛，不肯給秦戟親。
“你不讓我和小叔在一起，卻要跟我接吻做愛，秦戟你到底在想什麽？”
秦戟的動作明顯頓了一下，但接着他仍舊固執地把寧晨摁在地毯上，扳過他的腦袋，強行将舌頭伸進了寧晨的嘴裏，掠奪他的呼吸，吞吃他的津液。
寧晨嗚嗚地叫喚，不停掙紮。
就在此時，門鈴突然響了，不僅如此，按門鈴的人好像非常着急，門鈴聲一直響個不停。
四天了，寧晨等了四天。
就好像久旱初逢大雨，寧晨掙紮起來都更有力氣了，他知道一定是小叔來了。
但接着，他立刻就被一念頭當頭敲醒——他該怎麽跟傅正衍說自己和秦戟的事？
如果傅正衍知道他和秦戟上了床，他還會要他嗎？
如果秦戟執意不肯把他交出去，傅正衍又能怎麽辦？秦戟是特種兵出身，身後又有寧爸撐腰，傅正衍很可能會被秦戟教訓一通後無功而返。
如果過不了秦戟這關，寧晨永遠都別想跟傅正衍在一起。
想通這一切後，寧晨反倒平靜了下來，他停止了反抗，任由秦戟把他的唇舌吮得生疼。
刺耳的門鈴還在響個不停。
秦戟擡起頭，看向大門的方向，兇狠的眼神仿佛要穿透防盜門把門外的人撕個粉碎，而當他低頭看向寧晨時，眼神又恢複了憐愛和疼惜。
寧晨目光空洞地躺在地上，漂亮的小臉失去了往日的神采，現在的他像個破碎的人偶，完全喪失了生氣。
秦戟煩躁地閉了閉眼，他抱起寧晨，把他送回卧室，然後帶着滿身殺氣開了門。
門外站着的，果然是傅正衍。
傅正衍花了四天時間，終于找到了這裏。
秦戟的個人信息保密性很高，傅正衍幾乎動用了所有能用的人脈，才避開寧家，得到了秦戟名下的住房信息，然後再挨個排查，最終找到這個別墅。
“傅正衍，如果不想死，就滾遠一點，以後別出現在我和寧晨面前。”秦戟撂下這話就要關門。
但傅正衍用力扣住門框：“我們談談，秦戟，你難道想他恨你一輩子嗎？”
傅正衍戳中了秦戟的軟肋，秦戟用力握拳，咬牙猶豫了許久，才允許傅正衍進門。
傅正衍跟着秦戟走進客廳，看秦戟收拾掉地毯上滾落的蘋果塊扔進垃圾桶，關掉顯示着“GAME OVER”字樣的電視屏幕和游戲機，撿起游戲手柄放在茶幾上，然後自顧自地坐在沙發上。
“我就跟你直說了傅正衍，寧晨不會跟你在一起。”
秦戟不愧是軍人，光從語氣裏，傅正衍聽不出任何破綻，眼前這個男人似乎永遠堅定，永遠勝券在握，這世上沒有他做不到的事。
但剛才他收拾的殘局卻讓傅正衍洞悉了真相。
“秦戟，你這是嫉妒。”
秦戟猛地擡頭看向傅正衍，眼神尖銳得像把軍刀，他看着這西裝革履的斯文男人不緊不慢地坐在自己的對面，狹長的雙眼透着洞察一切的光。
傅正衍松了松領帶，氣場全開：“承認自己愛上了外甥有這麽難嗎？”
秦戟這幾天沒睡過一次好覺，眼睛裏都是血絲，下巴上還有沒刮幹淨的胡茬，他就這麽兇狠地瞪着傅正衍，全身肌肉緊繃，似乎下一瞬就會撲上來掐斷傅正衍的脖子。但傅正衍根本不怕他，他舒适地坐在沙發裏，沖秦戟淡淡地笑，甚至故意流露出不屑。
“秦戟，我是來解決問題而不是制造問題的，寧晨他可能不懂，但你騙不了我，秦戟，沒有哪個舅舅會把外甥關在自己的別墅裏，就為了阻止他談戀愛。”傅正衍說着停頓了片刻，然後收起了笑容，冷眼看他，“你動他了吧？”
“你懂什麽？！”
秦戟猛地揮掉茶幾上的東西，游戲手柄、抽紙盒、煙灰缸和茶杯砰咚滾了一地。
“你知道我從多大就開始喜歡他了嗎？你知道我為了演好舅舅這個身份費了多少心思嗎？你知道我每天面對寧家那些人心裏有多愧疚嗎？傅正衍你懂個屁！你什麽都不懂，你只顧着自己痛快，你知不知道寧家是什麽地位，寧家四代都是軍人，他太爺爺是中央下來的，寧常勝為了守住寧家這塊招牌都快瘋魔了，如果他知道兒子裏出了個同性戀，還跟自己的小叔搞在一起，你要寧晨怎麽在這個家裏待下去？！”
傅正衍不慌不忙地換了個坐姿：“所以呢？寧常勝為了寧家成了瘋子，寧家所有人都要跟着他一起犧牲掉自己嗎？”
秦戟正要反駁，傅正衍卻探過身子，搶先繼續道：“好，我們假設，從今天開始，寧晨下定決心跟我分手，忘掉你對他做的一切，然後他會乖乖聽寧常勝的話，好好念書，畢業後進入部隊當翻譯，再跟一個寧常勝滿意的女人結婚生子，乖乖工作，乖乖生活，直到過完一生。聽起來很好不是嗎？可這一切是寧晨想要的嗎？不，這是寧常勝想要的，寧晨不是誰控制的棋子，他是活的，他只屬于他自己！”
秦戟有一瞬間的動容，他的确希望寧晨幸福，但這些幸福必須是寧晨自願的，如果在婚禮上，寧晨親吻新娘時，眼睛裏含着淚，那秦戟恐怕會當場毀掉整個婚禮。
但是。
秦戟掀了掀眼皮，周身的氣勢忽然松下來，他癱靠在沙發軟墊上，上下打量起傅正衍：“所以呢？這跟你勾引寧晨又有什麽關系？別他媽告訴我你一開始就是抱着這種救世主的心态跟他上床的。”
傅正衍笑了，他就知道這兩句冠冕堂皇的大話不會打動秦戟：“當然不是，你外甥膽子忒小了點，我剛開始追求他的時候，他吓得躲了我好幾天，我又不是禽獸，他不同意那就算了，只是我沒想到會發生後來的事。”
傅正衍坦誠地說了酒吧那晚的事，然後問秦戟：“如果是你，你會怎麽做？”
秦戟沉默了。
傅正衍輕挑眉梢，沉默就代表有戲，他篤定秦戟也不是什麽正人君子。
客廳一時間安靜下來，氣氛有些沉寂，傅正衍耐心地等，沒過多久，秦戟開口了：“你剛才說，你是來解決問題的，那現在這個局面，你要怎麽解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