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回家（正文完）
概要：我愛人在國內等我
“就算你不在乎外人的眼光，你那兩個叔叔舅舅，哪個是善茬？說不定哪天玩膩了就把你甩了，你玩兒得過他們嗎？”寧常勝看着跪在眼前滿臉是血的小兒子，痛心疾首。
寧晨接過寧潇遞來的紙巾胡亂擦了擦臉，手臂的動作牽動了後背的肌肉，他疼得渾身一抽，不過很快就适應了。
他認真地對寧常勝說：“人不能因為害怕未來可能會發生的事而在當下焦慮，否則根本活不下去。爸，我知道你是擔心我，我也想過，即便今天我這樣跟你抗争，他們也許還是會跟我分手，還是會去結婚，也許我今天走，他們明天就把我忘了，但我還是想試試。這是我的初戀，一輩子就這麽一次的。”
寧常勝嘆氣：“你還年輕，沒見過什麽世面，看見一兩個好的就以為可以過一輩子，但那不過是一時新鮮，等過了幾年你再回頭看看，就會覺得根本不值一提。你現在不聽爸爸的，以後會後悔的。”
寧晨低下頭：“你們長輩總是這麽說，但你們怎麽知道我一定會後悔呢？”
寧常勝又急又氣：“這不是明擺着呢麽！兩個男的在一起已經很難了，你們還是三個人，他們又是你的長輩，寧晨你犯什麽傻？”
“讓我試一下吧，爸，”寧晨擡頭，眼睛裏閃着光，“你說我這是新鮮感，你說他們對我只是玩玩，那就讓我試一下，看看我們到底能走多遠。”
寧常勝盯着這小兒子看了半晌，終于意識到，寧家的孩子沒有一個不是硬骨頭。
“好，我給你們三年，這三年你給我去H國讀書，無論發生什麽你們都不許聯系，三年之後，你如果還想跟他們在一起，我就不管你們了。”
……
寧晨從夢中驚醒，大冬天的出了一身的汗，他把房間裏的空調溫度調低，順手拿過手機看了一眼，2點22分，離天亮還早得很。
他用手背抹掉額頭的汗，閉着眼躺了一會兒，決定下床去廚房倒點水喝。
坐在廚房的吧臺上，寧晨一邊小口喝着水，一邊用手機反複翻看一則新聞。
“又在看豪門八卦？這條八卦你都看了多少遍了？”
身後忽然傳來盛川宇的聲音，寧晨吓了一跳，但還是不動聲色地暗滅手機放到一邊，轉身去看他：“你還沒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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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川宇嗯了一聲，也給自己接了杯水：“趕deadline啊，不是誰都跟你這個學霸似的那麽輕松。你又是怎麽的，失眠？”
寧晨注意到他又沒穿鞋，怪不得走路一點聲音也沒有。
“沒有，只是有點口渴。”
寧晨喝完了水後，把水杯放進水槽裏，轉身要回房間，但是被盛川宇側身擋住了去路。
“聽哥哥一句勸，天下好男人千千萬，幹嘛非在一棵樹上吊死。”盛川宇的個子很高，他擋在寧晨身前就仿佛一堵牆似的，他端着水杯，斜倚在冰箱上，一雙桃花眼要笑不笑地看着寧晨。
寧晨心頭一跳，仰頭看他：“你怎麽知道我喜歡男人？”
盛川宇笑起來，他長得很帥，但很邪氣，特別是笑起來的時候，像極了有三個微信同時和八個女生聊騷的渣男。
“你來學校一年多了，小姑娘們的情書收到手軟，但你一個也看不上。除此之外，你還特別不喜歡和同性有肢體接觸，就像這樣……”盛川宇說着就要伸手攬寧晨的肩膀，但寧晨立刻躲掉了，于是他聳了聳肩，“你看。”
盛川宇是比寧晨高一級的學長，寧晨剛來H國的時候，獨身一人，什麽也不懂，還是盛川宇帶着他漸漸熟悉了留學生活，後來他租的房子到期了，知道寧晨自己有間房子，就問能不能租給他一個房間，寧晨感激他當時的幫助，所以欣然同意了，但後來他發現這個人似乎有問題。
盛川宇對寧晨的事情關注過頭了，特別是感情生活，寧晨懷疑他是寧常勝派來的，不過也可能是他想多了。
“不管我喜歡男的還是女的，都跟你沒什麽關系吧。”寧晨的語氣非常冷淡，“讓一下，我要回去睡覺了。”
“啧，小學弟，你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啊？我覺得我表現得很明顯了啊。”盛川宇放下水杯，站直身體朝寧晨走了一步。
寧晨皺眉，站在原地沒有動，他不知道盛川宇想幹什麽，只是覺得很累，這一刻，他無比思念秦戟和傅正衍。
“別怕，”盛川宇完全貼近了寧晨，低着頭的寧晨像是依偎在他懷裏，“他不要你，學長要你。”
就在此時，寧晨動了，他側身錯開一步，繞開了盛川宇。
“今年租期到了以後學長就搬出去吧，我不租了。”
回到房間躺上床，寧晨又打開手機，裏面的頁面還停留在剛才的那條新聞上，這的确是一條豪門八卦，傅氏集團的年輕總裁傅正衍被爆出搞大了某女大學生的肚子，又翻臉不認人，雖然傅正衍表示這是污蔑，會追究對方法律責任，但這條醜聞多少還是影響了傅氏集團的聲譽，事件已經被曝出了半個月，目前還在跟進。
寧晨在網頁裏重新輸入了傅正衍的名字，跳出來的全都是他看過的新聞，于是他又打開了相冊裏的一張圖片，那是某部隊的內部網站截圖，內容是一則人事調動通知，上面寫着——
XX部隊陸軍少校秦戟，因違反相關規定，擅自紋身，拒不認錯，态度惡劣，現降級為中尉，并調往西北邊境XX部隊……
時間為一年前，就是寧晨剛來H國留學沒多久的事。
寧晨這下是真的睡不着了，他放下手機，盯着黑暗中虛空的一點。
夜真長啊。
什麽時候才能天亮呢？
寧晨熟練地用計算器計算出了一個時間——550天21小時8分16秒
啊，現在是550天21小時8分15秒了。
寧晨又在床上躺了一會兒，決定起床做點什麽。
人是不能坐着等時間的，如果一直盯着水壺，壺裏的水總也燒不開，現在的寧晨已經很明白這個道理了，所以他只能讓自己忙起來。
在天亮之前，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他朝着他們的方向奔跑所作出的努力，他希望天亮的那一刻，他已經足夠優秀，跑得足夠遠，不再需要他們多走一步，他就已經站在他們面前。
就這樣，寧晨一邊準備畢業，一邊瘋狂投簡歷去各大公司實習，他從小公司的口語翻譯，一步步變成了大公司的常駐陪同翻譯，他甚至在談判桌上和傅正衍遙遙相望，但彼此都默契地沒有更進一步的聯系。
和傅正衍對視的那一刻，寧晨在心裏暗暗地想：一年，還有最後一年。
“Nim，你真的要走嗎？再考慮一下吧，你如果肯留下，我出雙倍的工資。”
“謝謝，但我還是決定回國，我愛人在國內等我。”
寧晨拒絕了眼前這位金發碧眼的上司，堅決地把辭職信放到了他的桌上。
踏出公司大門的一瞬間，寧晨恍若新生。
明天，就是三年之期的最後一天了，他已經訂好了回國的機票，飛機會在午夜落地。
他等這一天已經等得太久了。
同一時間，傅氏集團大樓總裁辦公室裏，傅正衍把秘書送來的紅酒推給對面的養父傅聰。
傅聰接過酒杯：“你想好了嗎？”
傅正衍晃着酒杯裏的酒液：“和他在一起這件事，并不需要思考。”
傅聰嘆氣：“恐怕你姐姐不會罷手。”
“她不肯罷手又能怎麽樣，再給我弄出個‘私生子’嗎？”傅正衍笑，“寧晨走的第一年，她試圖讓公司裏的老人把我從總裁的位置上趕下去，後來發現這個法子沒用，就開始敗壞我的名聲，結果你也看到了。”
“是啊，你不僅借機肅清了整個公司，還資助了那名污蔑你的女大學生，在外賺了個‘以德報怨’的好名聲。”傅聰看着眼前英俊的養子，心裏非常清楚，傅氏公司已經被他牢牢握在手裏，如果是三年前他還能在傅氏說得上話，可是三年後的今天，傅正衍已經對他沒有任何忌憚了。
不過話說回來，當初他和妻子因為不能生育而過繼這個兒子回家的時候，也僅僅只是希望他能打理好傅氏集團而已。
傅聰不再多說，他沖養子舉起酒杯：“幹杯。”
“幹杯。”傅正衍笑了，這次是真心實意的笑容。
“秦戟，你還是堅持原來的決定嗎？”
“是。”
“哪怕在西北邊境待一輩子？”
“是。”
電話那頭沉默了，秦戟等了半天沒等到回應，語氣開始不耐煩：“寧哥，今晚我還要站崗，明天還要飛到X市去給寧小晨接機，忙得很，沒事我就挂了啊。”
寧常勝頓時血壓飙升：“不是說三年不許聯系！你怎麽知道他明天回國？！”
秦戟挑眉：“我又不是只有寧晨一個外甥，我大外甥寧戍說的。”
寧晨在電話那頭痛罵：“怎麽都過了三年，你們還是執迷不悟，你連降三級，耽誤了三年的大好前程，一點反省都沒有嗎？”
秦戟聽得莫名其妙：“你給我降得級，我反省什麽？你們用紋身搞我，我無話可說，随便搞，反正不是紋身也會是其他的理由，但是我們說好了，三年，就三年，你可別反悔。”
秦戟話還沒說完，寧常勝那頭就把電話掐了，秦戟啧了啧嘴，正要把手機收起來，又一通電話進來，還是寧常勝。
秦戟按了接聽，一個字還沒說出口，寧常勝那頭就吼道：“給你複職了，明天就給我滾回來。”
“嘟嘟嘟——”
電話又挂了。
“啧。”秦戟一句話沒撈到說，但嘴角上翹的弧度卻止也止不住。
X市國際機場接機大廳出口處，站着兩個身形高挑容貌出衆的男人，他們一個西裝革履，一個穿着迷彩服，仿佛都在等什麽人，好些小姑娘上前要微信，都被拒絕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終于，一個清秀的青年拖着行李箱和人流一起走出，他比三年前長高了一點，頭發也剪短了，但劉海還是軟軟地貼在臉上，仿佛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
寧晨在飛機上還很着急，現在真到了地方反而冷靜了下來，甚至有種近鄉情卻的感覺，他跟着人潮一起走向出口，第一眼就看見了朝他走來的秦戟和傅正衍。
傅正衍還是老樣子，冷冷清清的沒有變，但秦戟卻曬得更黑了。
一股複雜的酸澀感刺紅了寧晨的眼眶。
他拖着行李箱快步朝他們跑去，路上不知撞到了多少人，他們最終在擁擠的人群裏相會。
“我回來了。”
“歡迎。”
“歡迎回家。”
（正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