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節

挨着我坐對我道:“阿衍,等你眼睛好了。我就帶你走出這裏,去看看這四海風光。”

我這顆稍微萌動了下的少女心還來不及雀躍,就聽他對我又道:“但家中有事,我要先走離開一段時間。”萌動的少女心一瞬間被澆得透涼,又被嚴嚴實實地踩回了黃土地裏,還狠狠跺了兩腳。

那柄白玉匕首也送給我作離別禮物,等我摸清了匕首側的二字,我終于了然。我從沒看見過他的模樣,想着這樣也好,沒準他長得歪瓜裂棗豈不是将我心中想象出的娴雅無雙的模樣摧毀得很徹底。我雖是個不計較姿色的人,但我好歹還是個姑娘家,但凡姑娘家總免不了把所有最好的期望加到自己心上人身上。

匕首邊上的二個小字是缙德,想是他的字而非名。将軍大人說的沒錯,他是別國皇室中人。我不願去想他來這國師府的目的,就當他是上天安排來與我相逢一場陪我度過那段無盡的漆黑歲月。

他說他定會回來找我,這種誓言戲文裏有很多,往往都已悲劇結尾。初時還有一二期盼,再長大些後不過是一笑了之。或許他只不過在哄個孩子,或許他說的是真心,但人生的每一日都會可能産生無盡的變數。例如師父抓鬼抓到一半突然撂攤子不幹了,讓求助者活生生被吓死;又如方晉練劍練到一半,內力大增,絕世武功無師自通;更如那個人已經死在回國路途或皇室鬥争中。

畢竟我打聽了許久,也未曾聽過哪家皇子有缙德這樣的字號……

藥粥裏添加了安眠的藥材,喝了不久之後我就步履飄然地爬上了床,又是一場酣眠。将軍大人臨行前大掌探了探我的額,低聲道:“我就在外間守着,公主有事就傳。”

我睡思迷蒙道:“你守着作甚?不是有丫鬟嗎?”

“将軍府中除了夥房外院,內院皆是小厮伺候。”

我一驚,坐起身來:“原來你好這口!”

“……公主還是睡吧。”他輕柔一掌将我推回枕頭,一沾枕頭,睡意如水草般卷去了我所有知覺。

許是前段時間睡得太多,這次無多久我便醒了來。醒來時外閣那廂有低低絮語,幾人都極力壓低聲音,卻還是不難能聽出争吵的意味來。

在聽牆角前,我猶豫了一下。以前與方晉看戲時,裏面偷聽地都會被對方一聲大喝後發現,外帶附送錢幣、毛筆、石子等等暗器。不過既然被發現的結局已經注定,那麽偷聽這一劇情也已注定發生,我坦然無愧又愉悅地趴在門縫邊上聽起來。

“且不論你能不能就這麽娶妻,就看她的身份,也是忌諱中的忌諱,于你百害而無一利。謝商,還搗鼓你的破藥杵作甚,還不過來幫老子通通這犯了混的腦筋?”這嗓門很粗,架勢很足,明顯是久任軍中的一員大将。不過看他說的話,倒不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型。

“我只是名郎中,只懂救人醫身,不通男女之情,這事我說不上話。哪天你要是快死了,我倒可以出謀劃策。”這話說得文文弱弱的,只是後面那句不免讓與他對話的人維持不住涵養來。

“我揍你個老子娘的,謝商你說你是不是還在忌恨當年那樁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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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軍,任齊的話并非全無道理。婚姻之事并非兒戲,且若傳至老婦人那邊,就事态非小了。”外閣裏倏爾響起另一道聲音,話不長音不高卻讓滿場寂靜。

我湊着耳朵一愣,怎麽就突然牽扯到了景晟的娘親身上了。說得也對,大概誰家母親都不希望自己的兒子娶個傻子回了家來,哪怕這個傻子是個有着鍍金外殼的公主。

心跳七上八下就等景晟他如何應答,突然趴着的門板旋了開,身前一空整個人就落了下去。

“公主想聽盡可敲門進來,為何趴在這裏,若是被誤認為刺客誤傷了怎麽辦?”景晟提着我一條胳膊将我撈了起來,從語氣裏倒是沒有發現被偷聽的不悅。

我眼神迷茫地看向他說話的方向:“他們為什麽一個勁兒阻止你娶妻?難道,難道……”我一捂臉,悲恸難抑道:“就算你真有那樣的毛病,我也不會嫌棄你的。未來婆婆也不要擔心,我會好好對你的。”

“……”衆人皆是一片冷抽之聲。

“嗯,不嫌棄就好。”他淡淡道,将我端端正正地放到軟椅上:“坐好不要亂動,該施針了。謝商,給我好好替公主施針。”

“……”我當真欲哭無淚,傳聞景晟将軍在邊疆頗有仁厚之名,怎麽對我獨獨就這麽心狠手辣呢?

與景晟密謀商議的幾個人見我來了,也不能再繼續他們阻撓我與景晟的姻緣之事。一時室內氣氛很是古怪,我也有些坐立不安。聽他們所言,景晟似是已屈服于我的淫威,準備接手倒插皇帝門的命運;可是後面那個一聽就有充當軍師能力的人一開口,感覺景晟将軍又是被他說服了。這事态變得很莫測,我左思右想了很久,站在景晟的角度從各個方面分析了番,得出了極不利于我的結論,我頗感失落。

相較于我們其他人的各懷鬼胎,景晟倒顯得十分自在。坐在我一旁,陪我施針偶爾制止住我時不時想踹向謝商的雙腳。他第六次按住我時,終于找了個話題來轉移我的注意力:“聽聞前不久是公主的生辰?”

“啊?”我松開揮向謝商地拳頭,茫茫然轉過頭去:“你要送我禮物?”

“都過去了送什麽。”他舉着帕子替我細致地擦去因疼痛而滲出的汗水,輕描淡寫道。

“……”我鼓淚恨恨瞪着看不見的景晟:“今年雙月,我還有一個就是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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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至第二日,我起床後既未見到景晟送的禮物,也未見到景晟,倒是跟前添了兩個伶俐的丫鬟。我欷歔着在她們的伺候下梳洗了番,看來景晟将軍已經被那群沒同情心的手下給說服了。為了躲開我,甚至不惜違背自己的性別愛好往內院添女子。

雲溯大爺,我對不住你了。你的美人計以我的姿色而言,難度太大。下次建議你換秦河花魁,勝率鐵定接近一百。

“今兒公主氣色可真好,要不出去走走?見見太陽,去去身上病晦也好。”琴歌扶着我在房內慢慢走着熟悉擺設布局。

“這幾日将軍府上有宮中人來沒?”我随了她的話,往庭院裏去。

“宮中遣了兩名太醫來,不過那時公主正在休憩,便大致問了下公主病情就回宮去了。皇上派禮部郎中來将軍府賞賜了公主許多珍稀的藥材,将軍都讓人暫時替公主收好了。”琴歌的回答絲毫不拖泥帶水,一看就是受過專業訓練的,很有職業修養。

雲溯并沒派人過來接我回宮倒是有些出乎我意料,苦肉計我也行了,基本上該做的我都做了。依着他的性子,怎會讓我就這麽待在宮外呢?還是說他又有了什麽折磨我的新計劃,讓我頗有些不安和惆悵。早知今日我會成了他的“階下囚”,那日我寧願自個兒跳湖,也萬不會将他推入湖中。

“殿下,微臣見你一面當真好生不易啊。古人說得好,只聞新人笑,哪聞舊人哭。如今殿下有了新歡,可就将臣抛之腦後了。”才入了園中不久,就聽見封子息虛僞的嘆息聲轉了出來。

我就說雲溯怎會輕易地放過我呢?

“你怎麽進來的?”我“瞧”向他說話的方向。

“這煜京中還沒有我封子息去不了的地方。”他一路走來,身上挂的金算盤嘩啦啦地響。對于他絲毫不掩飾自己低俗品味的勇氣,我一向多有欽佩。

“殿下如今貴體安康,可願随臣出去走走?這将軍府中沉悶肅殺的緊了,想必殿下也是不喜的吧?”他風度翩翩,進退有禮道。

“你知道的,我這人就不喜歡鬧騰。”我忒淡然超脫道:“你又不是傻子怎知傻子不喜呢?”

“殿下真不願随臣去?事後可不要後悔。”他毫無愧顏地威脅道。

等坐上了他的馬車,我怨念叢生。好不容易出籠脫困的生活就這麽結束了,一想到回去面對那三人,真是一條無盡頭的黑暗之路。

馬車行駛了一段時間,我睜開雙眼定定地看着封子息:“這不是回宮的路,你要帶我去哪裏?”

“流仙閣。”他撥弄着算盤笑眯眯道,目光流轉在我面上:“殿下的眼睛果然已經好了。”

我沉默一下,對他誠懇道:“你要是還存點憐憫心,就不要打将我販賣到青樓的主意,人家做這行當的挺不容易,真的。”

下了馬車,回到将軍府時暮色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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