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章節
你嫁于雲蒼太子卻不失為一上策,也配得上的你的身份。”
“我并喜歡他,”我急急道:“又如何嫁他?!”
“那你想嫁誰?”師父的聲音忽然變得幹冷,雖然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是我仍能感覺他投射在我臉上的鋒利目光:“你心中的人是誰?”
差點脫口而出的話堵在我喉嚨間,我該怎麽對師父說,我喜歡上了雲溯,和自己的亡國仇人在一起了?我說不出口,至少現在直接面對他,我說不出口……
“我怕就怕會出現今天的局面!”師父怒其不争地一甩袖:“當日他來接你時,我遠遠觀望他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他對你存着別樣心思。那時我就頗為擔憂,可後來聞說他待你苛刻,又聽他給你賜了婚,以為你們再無交集。可沒想到,你們還是走到了這一步!你辛氏一脈,父親兄弟皆死在他手中。雖然你與他們無多親情,可你畢竟流着辛氏的血,你想過你該怎麽面對你母妃和父皇的在天之靈嗎?!”
師父步步緊逼,讓我面上隐隐作燒,不敢擡頭面對他。
他沉沉吐了口氣:“何況,我懷疑方晉的死也與他有關。”
“不可能的!”我斷然道,他知方晉與我的情誼,必不會對他下手,也沒有理由。
師父似被我斬釘截鐵的口氣所激怒,猛一拍桌道:“你可曾親眼見過事發過程?我當初教你的,你都忘了嗎?”他話語中有無限失望:“雲溯弑君奪位,而方晉一心護你,他自然容不得自己的臣子即是整個方家擁護一個前朝遺孤。你莫忘了,在江山大業前,兒女情長堪比雲煙。他處心積慮将你帶出國師府,接近你,真的是因為對你動情嗎?若是對你有情,當年在你被遣送到國師府時為何不出現?”
我被問得啞口無言,胸悶氣短的很,站住的雙腳也失去了穩當,慌忙間摸索到身側的柱子牢牢扶穩。
沒人再說話,我緊緊傍着柱子,身子微微發抖。
師父見此情景,也知将我逼得太緊,口氣逐漸緩和:“現在回頭為時未晚,我觀這雲蒼太子非池中之物,将來他登基為帝,你便是一國之母。或許複國之路,還可有所圖謀。現在最要緊的就是養好你的身子,你的……眼睛。”
我很慶幸現在是看不見的,這樣至少在此刻避免了我直面于師父的煎熬。
“師父……有件事我一直不明白。”鼓起力氣我擡起頭,認真地“看”向師父:“雲溯與我們辛家有什麽仇?”
“仇?”師父念着這個字,又嘆了口氣:“哪是什麽仇?不過又是樁孽緣罷了。”
在師父娓娓道來後,那些零碎的感覺,終于串聯成一條完整的前因後果。當真,是一樁孽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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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師父,我獨坐在房中,門吱呀一聲,我知道是景晟進來了,卻當沒有發覺。
“我以為你見了你師父後會開心些,太醫說你憂思過甚,才致以夜不得眠。”景晟立在不遠處淡淡道。
我輕聲笑了笑:“勞得你費心了,我确實解懷了不少。”
“可你的眉頭卻比方才皺得更緊了。”他走近,手指撫過我每眉間,仿佛要将那些皺紋給抹平。
我輕輕握住他的手:“只是明白了一些事,想通了一些事而已。”
握在掌心裏的手微微一頓,片刻他一笑:“看來我終于做對了件事。”
我笑而不語。
時間飛快,還有三天就是我與景晟的大婚之期,我沒有再見到雲溯,就好像,他從未出現過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良心發現,回來填坑……
51
51、大結局(真的結局了!) ...
大婚前夜,一群宮娥為我穿喜服,折騰到後半宿,老嬷嬷才放過我,讓我略做休息。
窗外浮着無數盞紅燈,仿佛将這皇城一片夜色映成半邊天的明霞。
“娘娘?”愣神間,捧茶而來的小宮娥小聲喚了聲。
大夢初醒的我默默接過茶,小宮娥順着我眼神望着滿城錦燈,眼中露出豔羨之色:“聽聞曾經有個天帝迎娶天後時就放了九千九百九十九盞的天燈,當真是神仙眷侶。殿下為了此次大婚,也命人趕制了這般多的明燈,雖比不得天上之物,但其中情誼卻不比那位天帝少上一分。”
“天帝麽……”我低頭吹了口茶,看着皺起茶面,沒來由一陣心煩意燥。手一揚就想砸了杯子,最終忍了忍,放下手。
“娘娘你怎麽了?”小宮娥的神情既惶恐又莫名。
我倚着窗棱,閉眼靜了靜神:“你可知道那個傳說後面的故事?”
她搖搖頭。
我将目光調轉向通明天空:“那位天帝雖娶了天後,但二人并非一族,不得天上神仙待見的天後娘娘獨自一人來到凡間,最後在凡間孤獨死去。”我笑了:“不是一類人,縱使走到一起也是對不得善終的怨偶罷了。”
小宮娥癡癡呆呆地看着我,也不知道是被我的故事吓着了還是被說這個故事的我吓着了。
“如果說你和景晟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那你和雲溯就更不可能是一個世界的了。”師父的聲音冷冷在背後響起。
頭上冠着沉重的鳳冠,使我懶得回頭,依舊懶散地靠着:“師父你錯了。我和雲溯其實都是同一類人,自私,任性,懶惰……只不過他習慣了張揚,而我沒有他那樣嚣張跋扈的資本。”
“你說這麽多,如今他還不是坐在自己的皇位之上,看着你嫁給別人嗎?”師父永遠這麽一針見血。
心底某處被這一針戳得正着,短暫沉默後,我道:“那又如何呢?師父,你曾教導過我。這世上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除了自己外誰都不能依靠。即便我是喜歡着雲溯,也設想過身處現在這種局面會怎樣。但終歸這只是我一個人的事,我從來沒想過完全地依賴雲溯,将希望完全地寄托給他來救我。”
“哐當。”那邊收拾妝臺的一個小宮娥打翻了個琺琅瓶,幸而沒碎。她緊張地透過珠簾看過來,噗咚跪倒在地。
我揚揚手,表示自己什麽都沒看到,至于師父更不會計較這些瑣碎之事,宮娥如蒙大赦地擦了擦額角汗。
“衍兒,雲溯不是我的對手。”師父話中有話道。
我笑笑:“我知道,所以我根本沒想要他來救我。如果他真來了……就算我求師父,師父也不會放過他是不是?”
“那你……”
“那就讓他死好了。”我輕描淡寫道。
婚時緊張,師父沒說多久話就被進來的嬷嬷有禮地請出去了。
嬷嬷進來是為我補妝和再囑咐一遍行大禮時的規矩,我把玩着手裏的流蘇簪子,舉到眼前看了看。嬷嬷趕緊念叨着:“這麽尖利的東西,娘娘莫拿到離眼珠子這麽近。”
“嬷嬷。”
“嗯?”她湊近過來,冷不丁被我揚手刺中了穴位,就見她軟軟倒下。旁邊遞來花簪的小宮娥頓時手一僵,我一個眼風掃去,她轉身就要跑。跑到半途卻被方才打翻琺琅瓶的那個宮娥一掌劈暈。
我一怔,看着那纖細苗條的宮娥冷眼冷眉地走過來,忽然大笑出聲,眼淚都笑出來了。
他抱着手,高高地俯視我:“笑夠了?”
聲音冷飕飕地怪瘆人,我擦去眼角的淚水:“雲溯,沒想到你穿女裝還挺好看的。啧啧,比我好看。”
他一手擰了擰我腮幫子,洌豔的眸子裏寒光閃爍,就這麽不聲不響地看着我。
我本還叫着疼,後來被他這麽看着也不叫喚了。
他說:“我要真死了,你怎麽辦?”說完幾乎就立刻露出了悔色,大概自己也意識到這個問題問得很沒有水準很娘娘腔,很不符合他一貫的作風。
眼角的淚水彙聚成行,徐徐滑落下來,他怔住了低低道:“阿衍……”
“你真這樣問,我卻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你。大概只有到了那時候我才會知道自己究竟是會狼心狗肺地繼續活下去,還是一刀了斷了自己随你而去。”我佯裝冷靜地哽着聲道。
“你不相信我,阿衍。”這個小心眼的人還對剛剛我和師父的對話耿耿于懷。
“是,我不相信你,但你也不相信我啊。”用手背胡亂擦了擦眼淚,我道。
他彎腰摟着我站起來,額頭抵着我的額,淡淡道:“是,我是不相信你。但是,我愛你。”
氣氛難得的甜蜜溫馨,但片刻後我仍不得不提出個大煞風景的問題:“那有我師父在,有滿皇城的禁衛軍在,你這是在準備帶我一同送死麽?”
“你覺得呢?”
“我覺得,要從這裏逃出去恐怕有些困難。”我含蓄道。
“本來一個景晟沒什麽,最主要是他請來你師父。”他難得認真地蹙着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