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衆人被唐堯這麽一說,立刻不動彈了,有個沒長眼的手還要去碰人家姑娘,唐堯兩只眼睛刀子一樣的射過去,那人立即住手了。唐小爺眼睛裏流出狠利這還是頭一回見,之前不管是多麽血腥的場面裏,唐堯狠中總帶着三分的丢兒浪蕩和一分的不甚在意,任何東西還沒有真正打過這位小爺的眼,這頭一回的較真兒。
場面一時間靜極了,頂頭的霓虹一閃一閃的,每個人臉上被轉化的彩燈照得紅一道子藍一道子,邊兒上還有個開瓤了的腦袋瓜子,周圍的一個個兒身穿高級成衣的少爺們皆盯着中間的白衣姑娘,只等着唐小爺下令,上前一口咬死這姑娘!
偌大的電視牆上,“……偉大領袖毛、主席,指引我們向前進……”一遍遍的唱着,除了這個,沒人出聲。唐堯也沒說話,只是慢騰騰的擦了自己額角的血一下,看着食指上沾染的那點紅有些愣神,然後眼睛裏有些深色。
再擡頭時,嘴角勾起來了,直直的看着還站着的姑娘,唐堯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尋常人幹了這事兒不是尋思着趕緊跑麽,現在站着的這位怎麽還站着,還理直氣壯的很。
窦荛當然理直氣壯了,我打你是你應得的,我有什麽好跑路的,我又不怕你們。可惜這會兒的唐堯還不知道眼前的姑娘是什麽樣子,等知道的時候,氣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是唐小爺經常有的狀态。
“你叫什麽名字?”猝不及防,等着小爺下令的一幫子聽到了這麽一句,有些發傻的站着,到底是多少有些眼色的,一個個兒雖然納悶,可是沒動彈。
姑娘的臉上被頂頭的燈照的紅一道子藍一道子,兩只手自然的垂在自己身旁,閑雲野鶴狀,可是正因為閑雲野鶴才不正常。
“豆豆。”唐堯問了一個問題,人家竟然就回答了,還老老實實的。
“姓什麽?大名兒。”
“窦荛。”挺腰擡頭,你問了我問題,我就回答,我也沒有躲避,也沒有闖進來打人的心虛,此時的白衣姑娘就是給唐堯這麽個感覺。
“為什麽進來打人?”
“他該打,你也該打。”
唐堯要氣笑了,還真笑出來了,額角的紅細線往下流着,襯着那排大白牙還有那張臉蛋子,有種猙獰的妖嬈。
“為什麽我們該打?”
“他綁了我朋友,你傷害了我朋友,你們傷害了她,你們該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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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這話的時候,唐堯注意到有東西從眼前姑娘眼裏閃過,唐堯心下了然,想是為了那天的姑娘來的。
“你沒打着我,要不要再打一下?”
唐堯這話出來,邊兒上一個個人肉木頭樁樁都準備看好戲了,往日裏類似這話出來,就說明小爺要行動了,說不定待會兒還能看見當衆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呢,只不過這刀子是肉做的長在男人雙腿間罷了。他們不知道唐堯這話是認真的,認真的問一個姑娘要不要再打一下自己。
“不了,你命大,我饒了你。”此時的白衣姑娘,下巴微擡,身上明明暗暗,背景依舊是“我愛北京天、安門》的調兒,烏黑的大眼睛睜大大大的,恰好此時紅藍光轉成白光,白光掃過大眼睛時,唐堯仿佛看見漫天的星子落進了那雙大眼睛裏。
“我饒了你,我饒了你”唐堯暗暗把這句話咀嚼了半天,然後真心笑了一下,眼睛裏流光溢彩,整個人看着疏朗了不少。
站着的一個個兒聽着這兩個一來一往,怎麽都猜不出其中的道道是什麽?是小爺有了龌龊心思準備犧牲兄弟找個妞兒玩玩兒?可是這不像小爺的性格,這姑娘雖說長得還行,可是人唐堯什麽女人沒見過,怎麽可能一眼就看上了砸的自己頭破血流的精神病?!!
唐堯沒說話,看着站着的姑娘半天,姑娘等了半天,見沒人說話,再看了唐堯一眼,有些困惑般的,然後轉身就走。
“哎……”有人看這姑娘快走到門口了,再不出聲這打了人的可就走了啊!
“讓她走!”依舊站在沙發前,唐堯的位置從始至終都沒有變過,看着一旋身滑順的頭發旋出的美好波浪,沉聲說。
腳步沒有停頓,白衣看不見了,屋子裏炸開了。
“小哥,那小婊、子打了人就這麽走了?六子還流着血呢,您頭上可還有血印子呢,說不定能留下疤呢。”
唐堯看了說話人一眼,似笑非笑的“哦”了一聲,然後那人閉嘴了,其他人也不敢說話,有機靈的兩個扶起還癱着的六子說送醫院,唐堯揮了揮手讓走人。
“來來來,爺今兒高興,可着勁兒的玩兒,別給爺省錢。”緩了一會兒後,唐堯大聲吆喝衆人鬧騰起來。
其他人納悶兒,叫人打了人砸了場子竟然還高興,有這樣兒的人麽?!!不過都沒吭聲,有人花錢叫玩兒,再啰嗦的就是二傻子,包
廂內很快就鬧了起來,
這事兒過後,唐堯身邊的人總感覺唐家小霸王在琢磨一件事兒,只是琢磨的是什麽事兒,他們就猜不出來了,不過多半兒不是好事兒,唐堯能琢磨出一件好事兒,那就真真兒老天爺打瞌睡了。
“唐堯,沒事兒的話來我這裏一趟。”臉上蓋着一張報紙,雙腳搭在辦公室的桌上,唐堯口袋裏那驚悚的女人饑渴叫、床聲響了起來,唐堯依舊是等着人家最後銷魂的來了以後才接手機,打電話的人像是知道唐堯的脾性,耐性的等着人家聽完春、宮聲兒。
電話裏傳來的男人聲音低沉有力,有着那麽一些個沙啞,怪勾人的。
唐堯一聽這話,兩只腿收了起來,“騰”的一下坐直了,臉上的神情換了個人一樣的嚴肅,正經的不得了。
“好。”也不廢話,應了聲兒之後,兩個人同時收電話。
京城西郊我軍某部隊的駐紮地,大門外的五角星在太陽下紅豔豔的發着光,拿槍站的筆直的兩帥兵蛋子倍兒有精神的輪崗哨兒,此時,“嗷嗚”一聲,一輛黑的發亮的布加迪停在了大門外。
兩帥兵蛋子初時肌肉緊繃了一下,看清車牌之後,見怪不怪,依舊目視前方,等着裏面的人出來,只是頭皮繃得死緊,車上的這位忒不地道,不好好兒應付着怎麽成。
誇張的打了個口哨,上身依舊是無領短袖,□皮褲,唐小爺也不嫌熱得慌,老是皮褲皮褲,看得人都熱得不行,人家照穿。
這會兒,摘下臉上的茶色太陽鏡,唐氏大白牙出來了。
“喲,小哥兒挺帥的嘛,借個火來。”這混不吝嘴裏還真叼着根煙,捅了捅大門上右手邊的兵蛋子,問人家借火!
要擱平時來個人問,這小兵蛋蛋怎麽着都會給人應一聲,可是這是唐家小爺,領着狗往他們身上撒尿的唐家小爺,多次的吃虧之後,兵蛋蛋兩嘴唇并的死緊,不搭理你就不搭理你。
“哎,小哥兒,說個話撒。”呲着大白牙學人四川話,唐堯拿人崗哨逗樂子呢,這人太壞了!
兵蛋蛋板着臉,只是嘴角微微抽搐,
突然,門口出來的人讓唐堯愣住了,一個女兵,柳條兒一樣的細腰裹在腰帶裏,依舊是閑雲野鶴的姿勢,只是身板兒挺直了不少,從門口往出走,崗哨似乎對這女兵極為熟悉,敬禮之後連身份都不用盤查就放人家出來了。
唐堯特意掃了這女兵一眼,看見肩膀上沒有任何東西,心裏一沉,只是大白牙依舊能閃瞎人的眼。
沒有回禮給崗哨,那女兵點頭就走,這回頭發全盤在頭上,被大頭帽嚴嚴實實的捂着,一張小臉蛋兒被帽檐隐了大半兒,唐堯的目光從人家的頭頂到腳底全掃視了一眼,看着凸起來的胸前,凹下去的小細腰,撅起來的小屁股,綁在高幫軍靴裏面的小腿肚,然後眉目幽黑。
觀那《石頭記》裏面是怎麽形容賈家探春的?“削肩細腰,長挑身材,鴨蛋臉面,俊眼修眉,顧盼神飛,文采精華,觀之忘俗。”此時的小女兵,非這兩個句子不能形容。此樣貌,是常人所無的,中國文學中寫美人的目光往往是“秋波流轉”,“美目盼兮”,僅僅是美麗迷人而已;而探春的“顧盼神飛”,則在秀麗中透出一種英氣,一種卓然不群的智慧,這正符合她那種出衆的才華與不甘平庸的個性。一個“飛”字寫出了她目光的敏銳、靈動,真是奪人魂魄。
而此刻唐堯眼裏的小女娃,哦,不,女兵,不複往日裏見過的第一二三面,沒有第一眼的精靈樣兒,也沒有第二眼的嬌憨貪吃樣兒,更沒有打人時的理直氣壯還白衣勝雪的樣兒,此時的女兵,懶散中透着一股子英氣,一身兒迷彩作訓衣,袅袅婷婷中穿出了自己的味道。眼睛裏的光芒只能用費形容,唐堯想,她剛剛動過手了。
眼睛掃過唐堯,女兵眼睛眨了一下,只是沒搭理這會兒叼着根煙呲着大白牙的男人,徑直自己管自己走路,眼看人都走遠了,唐堯出聲了。
“豆兒。”死不要臉唐小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