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木屋(副CP)

比賽過後,武笛睡了一整天。

渾身酸痛,人在夢裏面不斷下沉、下沉,好像沉到海底。

黃昏時,她起床下樓了。武館內靜悄悄的,什麽人影也沒有。武媽在廚房準備晚餐,廚房裏飄出廣味臘腸煲仔飯的香氣,但濃香的鮑魚撈飯味道蓋過了香氣,讓空氣裏混雜着小盛宴的氛圍。

“怎麽才下樓呀,快,去給我攪一下湯鍋。”武媽掃她一眼,繼續備菜。

武笛一愣,“哦。”

武笛踩着僵屍步伐,走到竈邊。過一會,武媽才發現她拿一個湯勺在涼水碗裏面攪。

本人雙眼放空。

武媽走過去,想敲一下她的額頭,又見她額頭上貼着紗布,只好嘆口氣道:“沒魂啦?輸個比賽而已,又沒什麽大不了的,你以為能贏一輩子啊?別像三火那個小夥一樣輸不起。”

炎火?炎火當然輸不起。

“去參加複活賽!”在T大,炎火見到她第一面就這樣喊。

武笛懶懶地從他身邊走過,“算了吧,複活賽比決賽都難。你不知道規則有多變态。”

武笛才懊惱了一天,已無心傷感輸比賽的事,因為木漪搬家的事又有新動靜了——她馬上就投入到室友的事情裏。

“停工?”

“是暫時停工噢。”

武笛放下餐盤,打個響指,“既然景區作業暫停,我們為什麽不趁這個機會,找時間向上面投訴開發商?我們可以寫舉報信,你想想看,花森鎮以及鎮郊那片森林給我們本地拉高多少植被覆蓋率?”

木漪在旁邊落座,撫摸額頭,“武笛,開發商不是伐木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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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發成景區跟砍沒了差很多?”

炎火湊過來點頭,“對啊,耽擱施工,多半是資金沒到位。也許項目要黃了。”

三人沉默。

炎火忽然又不想讓她去做這事:“不過,跟開發商談人性,是很可笑的,開發商是商人啊,理解一下,他們倒不是不想聽你說這些話,而是根本聽不懂。你跟他談鳥聲啾啾,他跟你講金幣閃閃,根本對牛彈琴。他們選中這個地方也不是因為多有眼光有審美,只是因為他們做了精确的計算。”

武笛握拳,“木漪,你還是應該去試試,無論用什麽樣的辦法,說不定運氣好就阻止開發了。”

木漪點點頭,去拍炎火的肩,笑出月牙眼,“下午有事嗎?幫我搬家。”

據說這次施工耽擱至少也得兩三個月時間,她可以借故回木屋。不住白不住。能住一陣是一陣。也許這地方三個月不能複工,也許半年,也許更久……

炎火從小皮卡後車廂搬下最後一個瓦楞紙箱,跟上木漪的腳步,往臺階上走去,“奶奶的腿怎麽樣了?”

——武笛在的話,肯定說:你就喊上奶奶啦?真不見外。

“在治療,希望這次會徹底好起來。”木漪摸出鑰匙在前面開了門。

對于木漪真的和炎火交往一事,武笛操心過多,幫人家追成功,又反過來質疑人家:“喂,炎火,你是真的喜歡木漪哦?不是一時新鮮、想找刺激?”

“我怎麽會像北燃那種人。”

“好啊,那你說說看,你為什麽喜歡對方,理由呢?”武笛抱臂審視他。

講到木漪,炎火的語速就會放慢、語調放輕了:“要說為什麽會被她吸引……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感覺這個女孩子很佛系,她的睫毛緩慢地扇着,看人時總是直視人家眼睛,又不會讓人不适,而且仔細聽人說話……她那種安靜的氣質讓我想靠近。你知道,我天生是個多麽浮躁的人,從小拼命拿所有的第一名,我怕輸,人前無所畏懼,夜裏輾轉反側。我需要多和她這樣的人相處。”

花了短短兩小時時間,木漪和炎火兩人就把整棟木屋整理幹淨。

木漪只搬了少量東西回來,學校附近的公寓仍然租着,以備随時被遣走。

整理好以後,已是傍晚,兩人就倒在閣樓房間的地板上緩口氣。炎火剛倒下,視線對上斜前方的天窗——

“這扇窗真好看,外面好多綠葉,剛好擋住電線。上次來我就注意到了。不知道在你的天窗下看星星是什麽感覺?”他喃喃着,忽然轉過頭來。

木漪也注視着天窗,沒注意到他的眼神,随口接一句:“你今晚就可以看呀。”

炎火:“……”

他盯着她的側臉,“是不是因為可憐我這種失敗者,才會跟我交往?”

“你不是失敗者。我只是有時候看你的行為覺得有點可愛。”

炎火嘴角抽搐,“……我已經在同一個人手裏失敗兩次。也不知道究竟是我退步太多,還是對方進步太快。”

“三火,你太好強了。”

“對,你知道我夜裏常夢見什麽嗎?我夢見醫生建議我不要再熱血,否則我遲早會因為心跳太快而英年早逝。哈哈。”炎火靠近一點,撥弄着她長長的卷發絲,“我很好奇,你這個人怎麽做到雲淡風輕的,難道,是憑着平穩的心态以專業成績前三名考近T大的嗎?你确定,你沒有過拿花滑錦标賽金牌的決心?也不曾暗中下狠勁?”

“我滑冰只是為了滑冰。”

“是說別的想拿金牌的人有錯?”

“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噢。”木漪笑一下,“不過麽,我不是完全不在乎,我也有困擾。我為一棵樹樁心煩。我坐在樹樁上心痛。考完試我看着同學們不分類扔掉大把大把的廢紙。環保就是這樣無力。”

晚霞最後的光輝灑在木漪淺色的瞳仁裏,映出一點泛着紅霞光的水波。她說,“看,今天的晚霞太美了。”

炎火注視着她答:“沒錯。”

木漪終于把臉轉過來面向他了,“我也不像你想象的那樣平靜。在外面的世界裏,空調全天開着,過道上的電燈整晚亮着,都使我感到非常焦躁。不喜歡開夜燈,又不喜歡漆黑的卧房,所以才會想擁有一個天窗,每晚有微弱的星光自然而然灑到臉上陪着入眠。”

說話間,兩人不知不覺在疲憊中淺淺入眠。

夜幕降臨。

炎火睜開眼,清醒過來,身旁也傳來木漪從地板上起身的動靜。

他看見星空了。

炎火站起來,仰頭觀望着天窗之外,被郊外星空碎鑽般的光輝所震撼,慢慢找回自己的聲音,中二病又犯了,失神喃喃道——“瞄準多少年,眨眼多少次,我才會長成一名絕世神槍手?”

木漪早已走進廚房,拉開儲物櫃,在裏面問:“餓了吧?今天剛回來沒有菜,我就做點面包給你吃噢。啊,不行,好像高筋面粉也用完了。”

“可以不用面粉做面包嗎?”

“……哈哈,一般是不能的啦,大米粉也沒有。”木漪彎腰去翻下面的櫃子,又踮起腳去架子上摸索,腰忽然被人攬住,向後一扳,綠裙子即刻旋轉出優美的弧度。她貼向了身後的人,感覺同時有一只手繞到她腦後,開始一個極盡纏綿的吻。

炎火高挺的身軀再逼近一步,呼吸熾熱。木漪整個人本來就是軟軟的,輕易給抵在窗前的櫃臺邊,被迫仰頭。

——主動者并不太熟練,只以少年的熱情和莽撞探索着,手掌不停在她茂盛卷曲的長發間游移,指尖陷入海藻般的烏黑波浪裏,随着吻的節奏輕揉發絲。被動者也不懂,兩個人都是瞎吻,但因為在星空之下在森林邊緣,一切就變得神秘浪漫起來。

炎火差不多是獨自上演完了激情大戲,木漪差不多是全程無動于衷——不主動,不拒絕。

吻完,他松開她,小心翼翼地窺探她的反應和感受。在沉寂的對視氛圍中,木漪先開口了,思索着說:“其實也可以去甜品店直接買吃的,但是這邊離街上太遠,而且,那唯一的一間店最近做面包都不認真,沒有以前好吃了。”

炎火吐血。

竟然還在照常談話題!

木漪不解地望着他的表情,“怎麽了?是想去嗎?”

炎火狠狠抹一下唇,別開臉,“不去了!”

她松口氣,“那就好。我給你做一份意面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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