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章節
件衣服,跑出了家,一個人在小區的馬路上閑逛起來。整晚我都沒回家,腦海中盤旋的全是那些所謂的謠傳,現在,我徹底相信了鄰居們和建安。我不知道該怎麽辦,該怎樣繼續在家中生活。
那天早晨,建安發現我時,我靠在家門口,睡得正熟。
建安詫異我怎麽會睡在外面,走進院子呼喚我:“桑美,你怎麽一個人睡在院子裏?”
我不知道該怎樣解釋:“我……”
建安臉色沉了下來,立刻心領神會,看了一眼我身後的房子,很深沉地說:“不要害怕,不管這房子是不是鬧鬼,不管嘉美的靈魂是否真的留在這裏,你要相信我說的話,她畢竟是你的妹妹,不管她以什麽形态存在,她都是你的親人,不會害你的。”
好吧,建安雖然老調重彈,但的确緩和了我心中的忌憚。
接下來的日子,我強迫自己不去害怕,雖隔不了多久,家裏就會發生一些可怕的靈異事件,但我一直勸說自己,努力去适應。我在心中對自己說,這樣其實也挺好的,在過去的時光裏,我無法和我最親近的親人一起生活,現在嘉美還留在這裏,也算另一種補償。雖然一個活着,一個死了,起碼還一起住在家中。
更加莫名其妙的事很快就發生了,我開始丢東西。
所有我喜愛的東西,比如衣服,比如鞋子,比如發卡,一樣接一樣地丢。我以為是我粗心大意,但很快我就反應過來了,我想到了嘉美,想到了二樓的閣樓。我懷疑,這些我喜愛的東西就像小時候一樣,統統進入了嘉美的房間,不,不是懷疑,是确信。
【07】
我很想去閣樓看一看,這也是我長這麽大以來,一直想實現也害怕實現的夢想。在嘉美沒有病逝前,我就很想去她的卧室看一看,但說出來可能好笑,雖然我們是姐妹,我卻從未進入過嘉美的房間,那是她的小天地,不允許任何人踏入,尤其是在母親将嘉美禁閉後,我連樓都沒上過。
小時候,我曾偷偷跑到二樓,隔着門和嘉美喊話,但很快就被父母發現了,父親把我狠狠訓斥了一頓,從此,嘉美的房子對我而言成了禁地。時隔數年,我對那裏依然充滿好奇,此時此刻,由于嘉美的死,恐懼更甚。如今雖父母不在,我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意識行動,但我還是不敢上樓,總感覺那裏儲存了許多黑暗。
那些陰暗是我無法承受的痛苦。
所以,雖然東西經常丢失,怪事一直發生,我仍沒有勇氣去一探究竟。
但是這天,我不得不鼓足勇氣,涉足禁地。我的錢丢了,是阿姨寄給我的學費,星期一上學時我就要繳,可我找不到了,這對于我來說至關重要,因為裏面還有我的生活費。我自然想到了嘉美的卧室,在猶豫整整一天後,傍晚時分,我硬着頭皮來到了閣樓。閣樓的頂燈已壞掉,燈下面就是嘉美卧房的門。
門漆黑滄桑,好似很久沒有打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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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狠狠吸了一口氣,用力扭了扭房門把,門居然鎖着。沒辦法,我只好下樓從父母卧室的抽屜裏翻出一堆老鑰匙,希冀其中有一把可以打開那扇門。但一一試過後,居然都打不開。這讓我很為難,我想不出辦法來,焦急之下,想到向建安求助。電話裏,我跟建安說明了原因,很快他就過來了。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我們終于打開了房門,是建安用鐵棍撬開的。他第一個走了進去,之後,我才小心謹慎地邁進這個我十幾年沒有踏足的地方。首先映入眼簾的,是讓我們兩個人都驚嘆的玩具、衣服、書籍,大大小小幾乎堆疊成山,除此之外,房間很髒,處處布滿灰塵,且光線昏暗,很陰沉。
我感覺不舒服,站在原地望着滿屋的舊物發呆時,建安卻滿不在乎地坐在床上,随手翻着那些東西,一邊翻找一邊說:“桑美,你不是說錢在這裏嗎?怎麽沒有?”
我剛要回話,一陣冷風突然從房門沖了進來,像有人在我身邊擦身而過,吹得我縮緊了身體。恐懼感再一次襲來,我好像看到嘉美正站在我對面,惡狠狠地盯着我,沖我大聲怒喝,以表示對我踏入她私人空間的不滿,似乎随時會沖過來,像小時候一樣,掐住我的脖子。我越來越不舒服,轉頭沖出卧室,頭也不回地跑掉了。
等我沖下樓來後,發現建安并沒有一起下來,急忙對樓上喊:“建安,快下來!”
“哦。”建安答應着,過了一會兒才笑容滿面地走下來,捧着一沓錢,“我找到了,這應該是你丢的錢吧,果然在這裏。”
我沒有接那沓錢,總覺得進了嘉美房間的東西,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已不屬于我。建安見狀,只好把錢放到桌子上。見我不高興,他似乎猜到了什麽,拉我坐在沙發上,讓我靠在他的肩膀上,很溫柔地說:“桑美,你如果真的害怕,那就去學校宿舍住吧,我可以幫你去老師那裏申請,也許可以申請下來的。”
“不!”我想都沒想脫口而出,“這裏是我家,我回到老家,就是為了在這裏生活。”
建安很理解地點了點頭,說:“那你就安心住在這裏,放心,不管發生什麽事,有我在,我會幫你的。”
我很感動建安對我的支持和幫助,還沒反應過來,臉上突然癢癢的,是建安給我的一個吻。我驚詫之餘,有些不好意思。我将頭扭過去,以掩飾自己內心的羞怯,但與此同時,我的肌肉猛地顫了一下,我聽到樓上傳來很沉悶的關門聲,建安也聽到了,他抖了一下。我們面面相觑,剛才的勇氣消失得一幹二淨。
【08】
不知道為什麽,最近我心裏越來越不安,可能因為闖入嘉美房間的關系。我總覺得,我激怒了嘉美,她是不會原諒我的。我惶惶不可終日,生怕會有突如其來的意外。好在事情并沒有我想的那麽糟糕,生活還算平穩。在撬開嘉美房間的第二天,我就找來工人重新安裝了一扇門,借以慰藉嘉美的靈魂。
說來奇怪,有很長一段時間,家中安靜得過分,什麽怪事都沒發生。
好像,嘉美突然離開了這裏。
平靜地度過一段時間後,我逐漸适應了新生活,我甚至有一絲失落,我堅信嘉美的銷聲匿跡是因我而起。也許,人都是兩極動物,在擁有時不在乎,失去後會後悔,不管嘉美存在的意義和形式是怎樣的,以前她能在這裏陪我,現在,真的只剩我一人了。這種一個人的孤單,卻難以有人理解,連建安也一樣。
自從上次闖入嘉美房間後,建安也變了許多,上學下學的路上,經常會突然問起我的生活。
有一次,建安愁眉不展地問我:“桑美,最近家裏有沒有再出現什麽奇怪的事?”
我說:“沒有,自從上次闖入嘉美房間後,家裏變得很安靜……”
聽到我這麽說,建安舒了口氣,又說:“不過,有一件事我得提醒你,你記住,晚上睡覺時要鎖住卧室的門,沒事時不要離開卧室,也不要一個人去二樓閣樓,盡量待在卧室裏。手機最好擺在身邊,如果有什麽事,趕緊給我打電話。”
我不理解建安的意思,不解地問:“你這是什麽意思?我覺得……嘉美已離開家了……”
建安沒有解釋,只是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麽,又不知如何開口。
這樣的對話,在接下來的半個月內,幾乎成了建安的固定問題,每天他都會問我這些。我知道他是擔心我的安全,我也告訴他了,他實在沒必要這麽緊張。不管我怎麽勸說,他依舊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且越來越嚴重,嚴重到未經我同意,便私自在學校為我申請宿舍。這讓我有些無法接受。
為了這事,我和建安第一次吵架。
那是一個星期日早上,建安早早來找我,直截了當地告訴我,他在學校申請了宿舍,要我離開家搬進去。說實話,這實在不像他的作風。我當然不願意,解釋很多,可他的堅持讓我越來越受不了,到最後,似乎變成了一種強迫。他的口氣也越來越生冷,像命令一樣。他不管不顧地沖我大喊起來:“我不管,你必須去學校!”
我不理解:“為什麽?我要住在我自己的家裏!”
建安有些氣急敗壞,說:“我這是為你好,你懂不懂?!”
那天,建安氣憤地離開了,我看得出來,他心中有事,他絕不會做出這種毫無緣由的莽撞的事來,但我也看得出來,他不想告訴我原因。大概是真的生氣了,那天後,我和建安開始冷戰,我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