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章節
出家門,向小區大門跑去。
所幸,阿良剛走不遠,等我沖到大門口時,他剛剛攔下一輛出租車。
可我并沒有喊他,因為車子駛去的方向讓我十分不解——那不是去機場的方向。
遲疑片刻後,我沖到小區門口,搭了另外一輛出租車尾随而去。車子駛上大道之後,我心裏更疑惑了,這不僅不是去機場的路,也不是往火車站、汽車站的方向,而是去遠郊的小道。我搞不清楚阿良究竟要去幹什麽,但可以确定的是,他騙了我。
沒有人理解我為何大驚小怪,如果一個從未欺騙過你的人突然騙了你,你會是什麽反應?是的,阿良從來沒有騙過我,以我對他這麽多年的了解,假如不是發生了不可逆轉的大事,他無論如何都是不會這麽做的。
我倒是很希望,我是杞人憂天了。
車子一直向遠方駛去,漸漸開出市區,終于停在了遠郊一處別墅區大門外。遠遠的,我請司機停了下來,看到阿良下車後才急匆匆從車裏鑽出來,追進別墅區內。這裏我很陌生,從未來過,阿良倒是很熟悉的樣子。
我跟在阿良身後,一直繞了很久,才發現他鑽進了一幢別墅內。
房子一樓都是落地窗,垂着厚重的雙層窗簾,難以窺探其中。我站在門口側耳傾聽,裏面很靜,我決定無論如何都要搞清楚事實真相,伸出手打算叫門,又縮了回來,思前想後,我決定偷偷鑽進去。
一樓的窗子雖然關着,但二樓的窗子開着。
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勇氣,我順着排水管道爬了上去,一眨眼的工夫已鑽進房內。和我預想的不同,這房子內毫無住人的痕跡,到處布滿灰塵,家具電器老舊,雖是白天,但因為拉着窗簾,整個房子都灰蒙蒙的,好像鬼屋一般。
我正不知所措時,樓下傳來輕微的開門聲。
【05】
站在樓上向下窺探時,我發現阿良鑽進了地下室。等我來到樓下時已聽不到地下室裏的聲音,看樣子挺深的,地下室的門微微敞開一條縫隙,不時有風刮出,撲面而來,陰冷陰冷的,夾帶着一絲奇怪的中藥味道。
我有些害怕,但想來想去,為了阿良,我必須進去。
我屏息凝神推開了大門。進去之後,裏面果然很黑,是向下的樓梯,陡峭狹窄,我摸索着向下走去。不一會兒,前方漸漸有了光線,聽到人走動的聲音。我小心翼翼地毛下腰去,蹑手蹑腳地走下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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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那股中藥味道更加濃烈了。
我躲在玄關望了一眼,這裏居然像個中藥鋪子。
房間不大,但整整一面牆都是藥櫃子,上面一格一格的,寫着各種藥材的名字,藥櫃子旁邊是一扇小門,阿良似乎就在裏面。我從來不知道阿良還懂中醫藥。我悄悄摸到房門旁邊,輕輕推開了一條縫隙,向內望去。
果然是阿良,他正一個人坐在地上,望着什麽發呆。
那是一個容器,一個古怪而巨大的容器,房間內濃重的藥味似乎就是從裏散發而來。它四四方方,透明的玻璃,玻璃裏面是淡黃色液體,還有濃重的酒味,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個古怪的容器裏泡的是藥酒。可阿良泡藥酒做什麽?正在狐疑時,阿良慢慢坐了下去,坐在了地板上。
那一剎那,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剛剛阿良的身體阻擋了我的視線,當他坐下時,我驚訝地發現,在容器的正中間漂浮着一具屍體,一具嬰兒的屍體!我差一點兒失聲尖叫,喘了半天,才勉強平複了心跳,仔細望過去,的的确确是一具屍體,蜷縮在容器中,像子宮中的嬰兒。
接下來,阿良的舉動讓我更加恐懼。
阿良爬到容器頂部,順手從旁邊的高腳架上取了一只杯子,從裏面舀了一些液體,毫不猶豫地喝了起來。淡黃色的液體順着他的嘴角流淌下來,流到他的脖子裏,流到他的衣服上,流到地板上,他卻不管不顧,一杯接一杯。
我終于看不下去了,胃裏一陣幹哕。我轉身向樓梯口爬去。
也許是太害怕,我的雙腿發軟,大腦一片空白,爬上幾層階梯,腳下一軟,居然摔了下來。等我睜開眼時,阿良已一臉驚詫地站在我面前,大概沒想到我會來到這兒,會看到他的秘密,目瞪口呆了許久,才走過來攙扶我。
沒等阿良的手觸到我的胳膊,我已大叫出來:“別碰我!”
阿良停頓片刻,再一次向我伸出手來,我叫得更瘋狂了。不知道自己是害怕阿良,還是害怕他喝下去的東西,或者是害怕酒裏泡的那具屍體。總之,那一刻我像瘋了一樣掙紮着,完全失去了理智、失去了自我。
最後的最後,我只記得,阿良從口袋裏掏出一張滿是藥味的手帕,捂住了我的鼻子和嘴巴。
等我醒來時,時間似乎過了很久。我發現我被綁住了,綁在一張椅子上,面前是阿良。他好像一直在等我醒來,昏黃的燈光照射在他臉上,顯得很是憔悴、很是累。見我醒過來,他這才笑了一下:“楚楚,你總算醒了。”
我強制自己冷靜下來,警惕地盯着阿良,不語。
見狀,他伸出的手緩緩縮了回去,有些無奈地說:“既然你都看見了,我就什麽都不瞞你了。”
【06】
“我不是你老公,我不是阿良……”這是我醒來後,阿良對我說的最恐怖的話。
我像傻子一樣望着阿良,不知是我瘋了還是他瘋了,我現在出現了一種錯覺,像電視裏演的一樣,我可能和一個潛在的精神病患者或者有怪癖的人生活在一起。可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不給我一點兒适應的時間,而且看阿良的表情,一點兒也不像開玩笑。見我癡傻地望着他,阿良又重複了一遍:“你聽見沒有,我不是你老公,不是阿良!”
這次聲音有些大,震得我一哆嗦。人在情緒激動的時候一定要順着他去說,特別是一個可能患有精神疾病的人。我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哆哆嗦嗦地說:“好,既然你說你不是阿良,那你告訴我你是誰,阿良又去了哪裏?”
“他?”他狂笑起來,笑畢,陰森森地對我說,“他也在這裏……”
他說着,将我推到了那個四四方方的容器前面。我緊緊閉上眼睛,不敢去看那具嬰屍,等我緩緩睜開眼睛不得不面對時,又一次震驚了。近距離的觀察,我才發現那不是一具嬰兒的屍體,而是一具成年人的屍體。
這麽說大家也許不明白,那确實是一具嬰兒一般大小的屍體,甚至比剛剛出生的嬰兒還要小,可他又确實是一個成年人,肌肉、骨骼、毛發、皮膚一切都是一個成年人的樣子,像縮小版的成人玩偶,如果放大十幾倍,就是一個标準的男人。
最重要和可怕的是,這個縮小版的屍體居然是阿良。
一個布娃娃大小的阿良。
我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看着那具漂浮在溶液中,如同沉睡一般的小屍體,半天沒說話。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想我肯定以為自己正身處一個噩夢中。直到我從喉嚨深處擠出一聲刺耳的尖叫後,身後的“阿良”才将我迅速推離。
我坐在椅子上,瞪着大眼喘了半天,才聽到他的聲音:“你沒事吧?”
我反應過來後,急切地問道:“那究竟是誰,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淡淡地說:“那是你老公,你真正的老公,林良。”
“我不相信……”盡管親眼所見,我仍舊覺得這一切太不可思議了,“那你又是誰?”
“你還記得那個喜歡你的學長,季楠嗎?”他沉默良久,說出了一個名字。我吸了一口涼氣,他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沒錯,我就是季楠。說實話,楚楚,從大學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我就喜歡上了你。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你也不要問我為什麽,盡管你在別人眼裏不漂亮、不出衆,可我就是喜歡你。”
我結結巴巴地說:“這……這絕對不可能,你怎麽會是季楠?!”
“你還記得阿良的母親是怎麽死的嗎?骨癌,我想這個你比我清楚。但是你不清楚的是,阿良和你結婚不久之後也檢查出了骨癌,這是有遺傳因素的。我們是無意中碰面的,我畢業後就去了父親開的私人醫院工作,或許是怕被熟人撞見吧,沒想到,阿良會到我家的醫院接受檢查。”
“後來呢?”我感到這件事絕不是個玩笑。
季楠嘆了一口氣,說:“遇到阿良,我也很驚訝,更沒想到他會得這種病。那天巧遇之後,我們兩人去了酒館,他哭了很久,他說他最放不下的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