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景霄楠問完後便沒有再出聲，修長右手溫柔又帶些讓人安心力道握着葉洛晨小手，微笑裏帶着執着意思。
別開臉，葉洛晨久久不做回應。這房子裏氣氛變逐漸沉重起來，終于，被店員找來形象設計師打破了沉默。
一番自我介紹後，設計師攤開雙手問着：“請問哪位小姐是要穿西裝？”
“我。”景霄楠從容應道，薄唇抿着點點愉悅笑容。
“那麽請兩位随我去挑選婚紗西服。”點頭微笑，形象設計師率先從休息室裏走出領路。
“走吧？”景霄楠對葉洛晨伸出手，輕輕把她從柔軟沙發上拉了起來。既然店裏人都已經了解兩人情況，她也自然大方牽着那只小手，跟着那位年輕形象設計師走到換衣室。
一排衣架上，景霄楠眼尖挑了一套意大利米蘭時裝周上展現過alexanderm白色燕尾服，身上比劃了一下，大小差不多。她平日裏對穿着不講究，但畢竟生意人需要用衣着襯着擡高身價，經年累月後她已經能分辨出底料做工好壞正裝。指腹這套服裝上輕輕摩挲了一下，發現這絲綢柔軟觸感上佳，心下極定了這套衣服，伸到葉洛晨面前瞪大眼睛詢問一下她意見。
葉洛晨瞟了一眼，看不是衣服而是景霄楠表情。這認真微帶期盼模樣是她熟悉，當即點了點頭答應，這才轉眼去看她挑中衣服。
選婚紗過程相較而下沉長了一些，不僅是因為這裏婚紗比西服要多，是因為葉洛晨不知不覺之間利用這個過程調整自己微妙心情。之前登記同居時候雖然緊張，但或多或少能自欺欺人勸服自己是一個契約過程而已。但照這套婚紗照，尤其與景霄楠适才那番對話之後，對她來說有了不少特殊意義。
從上百件婚紗中挑出了後兩件，葉洛晨與形象設計師一人手托一件秀給景霄楠看。葉洛晨手上是一件純白直筒帶魚尾長裙，剪裁出女人獨有完美曲線，對娘身材要求極高。而另一件卻是較為傳統多見a型婚紗，貼身固然是絲綢，但露外面都是沙質材料與蕾絲。形象設計師将其托手上，讓景霄楠挑選兩件哪件好。
“那個。”
左右對比了一番，景霄楠指了指形象設計師手上那件，單手捧着等候時店員送來香槟喝了一口。葉洛晨眉頭微不可查颦了一下，随即舒展開來。她伸手将景霄楠指定婚紗取來，又讓店員把自己手上這件放回去。
形象設計師一旁明了笑了笑，心中對這位亞裔女子充滿好感。之前挑選婚紗時候，她明明看見這女孩兒眼光那直筒魚尾群上多停留了好一會兒，神情也流露出對這件婚紗設計欣賞。而現這麽就放棄。。。
設計師笑而不語。
“兩位一會兒是準備拍攝外景還是內景？”門外店員探進腦袋，微笑着問道。顧客穿衣化妝時候其他人也要做相應準備，先弄清楚顧客要求方便進行下面工作。
景霄楠與葉洛晨對視一眼，俱都轉頭去看窗外好天氣。今日風高氣爽萬裏無雲，一路來時空氣甚好，冬天氣數已，頗有些春暖花開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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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景？”景霄楠征求着葉洛晨意見，後者垂眼點點頭，并無異議。
得到答案，店員與形象設計師一同退出換衣室，輕輕帶上門，給二人些許空間。景霄楠見換衣室裏只剩下她們兩人，三下五除二将身上衣褲除去到背心底褲，準備換上那套清洗幹淨燕尾服。動作之，葉洛晨都沒來得及回避。
“呀，你。。。”有些慌亂偏過頭不去看那俱光滑軀體，可腦海中就是定格适才那一刻。景霄楠穿起衣服顯瘦身材沒想到脫光之後反而挺有料，女性優美曲線配上略為健壯骨骼，難怪能将西裝燕尾服撐那麽好看。
“怎麽了？”白色西褲換到一半，景霄楠彎着腰仰頭看着葉洛晨，表情完全是不明所以樣子。
這人！讓她說她什麽好？
要說她一點不知道女孩子應有矜持吧，她肯定會自己有這個必要嗎？要是說她使壞耍小流氓。。。你見過有女人把自己衣服脫了露給你看這樣有個性上檔次耍流氓風格嗎？
背過身不去看景霄楠這半身赤、裸模樣，也不讓她看自己這窘迫神情。葉洛晨輕嗔道：“這裏不是有隔間嗎？”卻也不等她回答，雙手抱着婚紗進了隔間。
景霄楠咧着嘴換上這攝影室配備嶄襯衫，又穿好燕尾服帶上黑色小領結，走到房間一頭落地鏡面前站着。想着葉洛晨适才模樣，鏡子裏那個人模狗樣短發女生臉上漾開一抹笑。
這孩子氣神色卻片刻後看見身後一抹白色身影時僵了臉上，葉洛晨已經換好了那身婚紗，微微提着長裙從隔間裏走了出來，站景霄楠身後。
什麽大場面都見過景霄楠只覺得大腦一瞬間懵了，她癡癡望着鏡子裏自己娘，給不出一點反應。
怎麽樣形容這樣美？怎麽形容都不夠！純潔如出水芙蓉，聖潔如蓮花綻放，勝雪冰肌玉骨被朦胧紗織衣裙修飾着，完美像上蒼寵*女兒，将世間美好細節賜予她仍覺得不夠。
“你。。。你。。。”雙手捂着自己清秀臉龐，景霄楠只露出一雙眼眸一眨不眨盯着鏡中人，鼻子發酸眼睛溫熱直想落淚。
葉洛晨安靜站那裏，淺淺噙着一抹笑。
轉過身正對着她，那驚鴻一瞥後震驚去如來一樣忽然。此時景霄楠心裏逐漸被一種患得患失感覺占據，情緒莫名低落。葉洛晨微覺好笑看她那難得小女兒神态，一手拎着衣裙一手對她伸出，動作如舞蹈般自然而優雅。
“好啦，又傻想什麽呢？”
“如果，如果說我也會害怕，你信嗎？”垂頭久久不開口，景副總此時擡起頭，卻突然蹦出這麽一句話。
葉洛晨臉上閃過一絲詫異，景霄楠這種無論何時何地都顯得自從容游刃有餘人，很難想象出她驚慌錯亂模樣。
“怎麽了？”
“和你一起這種幸福，總是有一種不真實感覺，總覺得有一天只留下回憶。我怕自己是做一場夢，但害怕自己有朝一日會夢醒。”
擡眼看着這個人等她說完，葉洛晨向前小邁一步，第一次主動将這個犯傻孩子圈懷裏。她貼着她脖頸拍着她背脊，輕輕說：
“別胡思亂想了，乖。晚點我們還要買菜早些回家，威廉罐頭吃完了，要是餓着它，它又要跟你搶吃了。”
“。。。。。。”
聽她溫言這樣說着，又想起兩人一起渡過這些朝夕，景霄楠波動情緒漸漸安定下來。垂着眼看着兩人不知何時交握一起雙手，道：
“我從前聽過一句話，但從來沒有當真，現才體會個中滋味。”
“嗯？什麽話？”
“如果你為別人出嫁，我就敢為了你出家。如果你為別人穿上婚紗，我就敢為你穿上袈裟。”
葉洛晨被她這模樣逗一笑，又緩緩了收起嘴角弧度，擡手撫了撫景霄楠左耳前發鬓，溫柔道：
“不會。你這麽*吃肉品酒，要是哪天傻傻出家了，定要破了佛寺清規戒律，不出三天他們就會把你還給我。”
桃花眼執着盯着月眸：“會這樣嗎？”
穿着婚紗美女姐姐忍不住又抿嘴一笑，捏了捏景霄楠臉，“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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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拍照過程一切順利。這家婚紗攝影室屬于低調奢華類型，從服裝到技術都明顯是客人少、價格高、但極其專業服務行業。這樣定位往往一個下午都等不來一個客戶，但一旦接單，那也是做周到細致讓顧客心甘情願那數字略為驚人賬單下簽上尊姓大名。
景霄楠雖然有能力提供高水準生活質量，但葉洛晨卻有些猶豫。
“會不會有點太破費了？”坐開去外景面包車上，千金小姐微颦柳眉非常賢妻良母說道，語調如常。周圍人聽不懂華語，即便聽得懂，她說又不是什麽難以啓齒話語，沒有必要交頭接耳嘀嘀咕咕。
景霄楠歪起唇角一笑，她還從來沒有見過考慮節省開支時，氣質還如此高雅，語氣還如此心平氣和人。知道她并非客套而是真心思考，景霄楠伸出手掌握了握她纖細滑膩手腕，等這女人轉頭看來，淡笑着開口道：
“一輩子也就這麽一次，就不用想着節省了。”
葉洛晨若有所思轉頭去看窗外，不知道是思索着這回答前半句還是後半句。靜雅側臉畫上淡妝，無處不是幾近完美。景霄楠看如癡如醉，掌心握着娘左手，指腹繞着葉洛晨無名指指節，有一下沒一下繞着圈。
很一車人就到達目地。景霄楠動作利索跳下車，舉着手扶着葉洛晨托着裙子下來。穿着婚紗女人眺目觀賞了一番風景，終于明白之前店裏時景霄楠為何指明要求要來這裏。
此處完全配得上山清水秀風景宜人描述。走過一段幽靜叢林小路，一幫人來到了準備拍攝湖邊。波光粼粼湖水好似絲綢上細紋，倒映着遠處種滿桉樹因而呈現藍色山。細看間有層薄薄青霧浮碧水上，将這絕好隐居之處披上了一層細紗，多了一種朦胧美。
“喜歡？”景霄楠看了一眼某女人神情，溫柔開口：“我只是，覺得這裏景色與你氣質相符。出塵，脫俗。”
“嗯。”輕輕一聲答應，葉洛晨背過身，仍然執着景霄楠手掌，帶着她沿着湖邊漫步走着。兩人默然不語樣子異常和諧般配，身後攝影組調好鏡頭，拍下了一張又一張照片。
本來就選擇是讓這對顧客自然發揮，攝影師抓拍這種方式。青山綠水人相配，想要做到這一點并不難。難就難這對人需要擺脫被攝影師如同狗仔隊一樣追拍感覺，但現看來，讓她倆做到旁無他人互動，根本不需要費心。咂了咂嘴，攝影師由衷感嘆這熱戀就是好。
景霄楠由始至終都知道兩人一舉一動都被記錄成圖像，而似乎有此作為正當理由，她反而加能夠毫無約束表現出對葉洛晨*憐。葉洛晨偶然美目流盼間觸及她那柔情滿目，映着水波漣漪桃花眼，心下一顫，随之即感到自己築起對她那堵心防，悄無聲息中徹底塌陷。
就此時，抓拍下如此良辰美景攝影師終于完成了此項工作，從一邊草叢中露出巨臉，興奮揮着熊爪：“好了好了拍完了！”
“。。。。。。”
葉洛晨是真有些進入狀态，聞聲才想起兩人此時是拍照，如小鹿受到驚吓一般擺開景霄楠手，低頭撫了撫耳邊秀發。
于是攝影師收到兩道鋒利刀眼。
收工了，幾人慢慢往車方向走去。景霄楠半晌無言，後一句嘆息似話語幽幽出口，飄進了葉洛晨耳中：
“其實，為什麽非要刻意拉開那麽自然走近距離呢？”
是啊，為什麽呢？
*情中主動人，永遠都是被動。
因為主動追求，于是只能被動等待，被動接受對方給予冷漠或關懷，疏遠或依賴，拒絕或深*。
各自沉靜各自思緒裏，回去一路上都沒有怎麽交談。待景霄楠将保時捷開到自家車庫，拉上手剎，傾身過來給葉洛晨解開安全帶。
看着副駕駛裏坐着那優雅淑靜女子，景霄楠心不自覺柔軟了。
沒事，我會等你，只要。。。讓我等到就好。
月眸裏映着那溫暖笑容，葉洛晨暫時放下微亂思緒，同景霄楠一起下車走回景宅。出去了一整天，早上留給威廉零食肯定早就吃連渣滓都不剩了，想起她們兩人共同家，葉洛晨心中隐隐生出一絲眷戀感覺，神情溫柔随着景霄楠走進白色雙開大門。
只是，威廉并沒有如期待中飛奔來迎。
轉過頭有些疑惑尋找那灰白色總是很黏人小身影，卻見它盤坐沙發上，一雙淺藍色漂亮眼睛亮閃閃看着自己，蠢蠢欲動想要過來。
只是，一同坐沙發上還有一男一女貌似四十多歲中年人。葉洛晨一怔，極反應過來，這兩人面容與之前所見照片裏一對夫妻相吻合。
正此時，身前景霄楠也詫異開口：
“爸？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