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葉洛晨究竟是想到了什麽才那麽輕易放過自己,這個念頭景霄楠腦海中已經成為了一個不解之謎,長時間一直懸那裏,得不到解答。
俗話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那想必伊人也一定很有耐心。不過身為被報複對象,某人倒是寧願葉家千金趕緊給她個痛。
腦海中浮現出那與家已經融成一個概念倩影,景霄楠實木裝修副總辦公室裏坐着,手中握着那原本擺放辦公桌上,與父母照片并排婚紗照。銀色相框裏那短發燕尾服女子正從身後将穿着婚紗女人抱懷裏,一人笑陽光,一人笑文靜,每一處都遍布了幸福色彩。景副總低頭看了一會兒,又擡頭看那落地玻璃外面景色,望着天邊雲卷雲舒,心情頗為惬意。
從來是工作起來就六親不認人,半年來已經習慣辦公室開小差,并會時常惦念起家裏賢妻了。
咚咚咚,辦公室響起三聲清脆敲門聲,随即便是門把扭轉被打開聲音。用腳趾甲想都知道來人是誰,景霄楠右角一點地面借力轉過皮椅,展顏淺笑看着來人那千年不變一次冰顏。
對上某位明顯正偷懶副總那帶笑桃花眼,秦顏目光微垂錯開,冰冷聲音沒有多少起伏:
“康煌那邊樓盤準備預售了,康總表示想定下明天一起晚餐,順便商談正式開始合作。”
“嗯。。。”聽到這預料中消息,景霄楠是又喜又愁。喜這确實是一樁利潤不錯大生意,愁卻愁,上次喝酒那次被灌差點酒精中毒,她還真是有些心有餘悸。
但做生意這也是沒有辦法事情,鵬舉高層就她和阿囧兩人。阿囧不用說了,一來她那破胃要是沾了酒,肯定沒等酒精中毒就得內出血過世。這二來麽,景霄楠眯起眼睛,阿囧近點狀态,似乎有點像荷蘭豬發情時表現。要說這工作方面,确實不如從前吶。
算了,還是自己上吧。如果說這鵬舉高總有天勢必是要死腸胃出血上,那她景霄楠勢必是死于這樣日理萬機,操勞過度。
搖頭笑了笑,景副總突然想起她第一次說這句話時候,阿囧旁一臉茫然問她,這“李萬機”和“勞過度”是誰?
唉,那樣損友現如今居然也找到了自己春天。
“那還是跟上次一樣吧!小顏,你陪我一起去見康總他們。”
“好,”秦顏點了點頭,冷然讓人絲毫看不出她內心所想:“康總秘書透露說是去港邊那家i,所以應該是正裝。”
“嗯,知道了。”伸了個懶腰,景霄楠看了看牆上挂鐘,“四點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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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要和康煌晚飯,我今天就提早回家了。小顏要是累也下班吧,你看你近都消瘦了不少。”
說罷,便即收拾收拾公務包準備離開公司。秦顏看着景霄楠背影,難得露出一抹笑,卻,還是苦澀。
家,多麽溫暖一個字眼。景霄楠曾聽自己父親說過,想要判斷一個人婚姻幸福不幸福,就得看她對回家這件事是有多大渴望,尤其,如果她另一半就家裏等待着她。
如今景霄楠渴望到開始将越來越多公務搬回家裏處理,以至于,銀灰色保時捷開出了鵬舉所那棟大樓,景副總才想起應該取了有關康煌文件帶回家溫習。
無奈,只得調轉車頭回去去取。将車泊好專屬自己車位上,坐電梯會鵬舉,一路步伐偏趕回自己辦公室,打開門。
原以為自己走後辦公室自然是冷清無人,卻發現雖然是如自己所想一般冷清,卻并非無人。
寬大辦公室桌後,一只素手舉着那銀色婚紗照相框,擡那張冰冷美麗面孔前凝視着。還是那樣不變一臉冰寒,卻看出是她此時心底溫度。一雙冷豔眼眸裏是那滿到再也無法藏住傷痛,無聲無息流露着,化作兩滴清淚,順着睫毛弧度往下漸聚漸多滾落。
是秦顏。卻是景霄楠從未見過秦顏。
一只手還扶門把上,景霄楠一時承受不了內心此刻震撼。突然間,七年來被自己一直忽略掉一幕幕眼前閃過,如洪水決堤。
初識時,自己頂着一頂澳洲牛仔帽,穿灑脫笑容清澈,低頭看入學介紹秦顏眼前晃晃手,然後笑道:“學妹,加入我們法律系青年國際大使社團吧?”
介紹初戀給她時,秦顏放下手中飲料似笑非笑看着尹雪燕,冷聲道:“我只是景學姐學妹,至于你,還是叫我秦顏吧!”
自己失戀喝悶酒時,秦顏将杯中白酒換成溫水,搖頭回答自己問題:“因為你傻,因為你看不清該看清眼前人。”
自己拼命工作時,外面總有一張亮着燈,自己再趕她回家,那女人也只是冷冰冰回複:“我只是等着看你什麽時候累病,這樣可以第一個乘虛而入坐上鵬舉第二把交椅。”
還有上次康煌醉酒時,半睡半醒間,似乎聽見那冰冷聲音用從未聽過溫柔語氣輕嘆:“你會不會負了我對你心?”
一切一切,所有這些記憶全都澎湃回湧進腦海,景霄楠腳下一個跄踉,與秦顏對視目光中看見那雙眼眸中映出自己蒼白臉孔。她轉身從外面關上自己辦公室門,身形有些不穩向外走去,越走腳步越,到樓下時候已經變成了狂奔。直到坐進保時捷之後才讓那轟轟沖出車子代替了腳步,飛向家裏駛去。
這是景霄楠平生第一次超速。
平時都會嫌長路程,唯一這一次覺得實太短。開進車庫之後,景霄楠推開門躍下車,腳步不停往家裏走去。
打開家門,抵不住內心那種想要爆發情緒,又開始飛奔上樓。葉洛晨聞聲剛從廚房走了出來,就看見那熟悉人影一晃,似乎是進了二樓健身室。
這樣表現很反常,早就習慣了景霄楠一進家門就喚一聲自己名字,再粘過來趕也趕不走見面方式,葉洛晨心下有點擔憂。一邊将爐竈上火關掉,一邊颦眉思索起來。頭緒是有些,但究竟是為了哪個原因她卻不知,于是輕輕走上樓。
健身房門大開着,站門外就能看見背對着她景霄楠腳步如飛跑步機上以百米沖刺速度狂奔。這人已經脫掉了量身定做小西裝扔到了一邊,正像是一粒粒解開衣扣想要褪去襯衫。健身器材與腳步聲雖響,但卻蓋不過那大口喘氣聲音。
葉洛晨見過景霄楠有陽光,沉穩,圓滑,善良,無賴,孩子氣,可她從未見過這樣情緒失控幾近崩潰景霄楠。這一刻面前這人舉動觸目驚心甚至讓她感到有那麽絲毫陌生。深吸一口氣,葉洛晨擔憂之極狀态下逼迫自己冷靜下來,現景霄楠需要是一個理智自己。
可即便她可以耐心等景霄楠稍微發洩一些胸中情緒,可就擔心這人心髒忍不住腳下速度。怕她這樣跑下去會虛脫暈厥,葉洛晨扶着門輕輕喚道:
“霄?”
雖然怕驚吓到某人而故意放低了聲音,但那人還是聽見了。葉洛晨站她背後看不到她表情,但明顯注意到她腳下一頓,連忙伸出雙手緊張去扶。果然,高速運轉跑步機等不得一點點遲疑,景霄楠這一愣導致身體直接從健身器材上摔了下來。
沒有拉住景霄楠,眼睜睜看到她摔倒地。葉洛晨急忙蹲了下去,也這一瞬看到了那熟悉面孔上陌生表情。
呆滞,帶着些悲痛色彩,景霄楠跌坐地上有些脫力喘氣。這副模樣被那雙月眸看眼裏,心痛感覺目光中濃聚。動作柔雅低□子,葉洛晨跪坐着将這迷路般孩子摟懷裏,順着她脊梁輕撫。
罕見至極主動,渴望已久親密,葉洛晨身上有一種讓景霄楠迷戀沉淪香味,很淡,但同時很舒心。那喜靜又喜淨溫柔女人絲毫沒有嫌棄景霄楠此時身上汗味,只是像長姊抱着幼子一般環着她身體,給予暖意,帶來溫馨。
近這段時間景霄楠一直有些心煩事情,管被她對這種生活熱愛而抑制了,葉洛晨還是看得出來。如今她不想說,她也不問。待她想說了,她會聽。
懷中喘息聲逐漸平息,可逐漸被極低咽哽而代替。這樣相擁着,心與心距離達到前所未有近距離,景霄楠傷痛中感覺到了一種從未體會過強烈深刻感情。仿佛聽見了內心後一層屏障也徹底崩塌,化為比電流沖動而刻骨銘心情感,漸漸将二人心跳調撥成同一頻率。
緩緩送開點懷中柔軟軀體,景霄楠低着頭,手與那偏冷柔荑交握着仍不願放開。再也不必她面前強顏歡笑,景副總孩子般低聲抽泣着,緩言道:
“洛晨,你知道麽?我踏上這條路走了這麽遠,有時候很累,真體會到什麽叫做心力交瘁。可我不放棄,因為我有我信念支撐着我,無論如何我都相信自己是個善良人。不管與別人如何虛以委蛇,如何圓滑世故,我堅信自己做是好事,也出于一片好心。”
深深看着她,葉洛晨眸心那片讓人沉溺柔情讓景霄楠加放開,心裏所有話不假思索說出,臉上表露情緒也沒有經過再三推敲而去選擇合适。現景霄楠真實,是她原本自己。
“可是,漸漸我發現事情變了。也許昨天和今天沒有多少不同,今天和明天也沒有太大區別。只是,日積月累堆積起來,所有一切已經面目全非。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樣一個人啊洛晨。呵!我會撒謊,我會騙人,我心裏蔑視那種小人我都可以與其友好交談,彼此贊賞,甚至聯手合作把酒言歡。我選擇律師這個行當本是要伸張正義,可這一年年走過來,我回頭一看,真沒法做到捂着良心跟你說我從未間接害過哪個好人。”
“洛晨,為了鵬舉我學會了利用,學會了虛僞,學會了商人一般思維。可你知道麽,我能有今天成功,完全是因為我爸爸!自從上次爸媽來看我們之後我就調查了一番,這才知道鵬舉初期時候,是我爸爸那些人暗中扶持,才會這麽走到今天!鵬舉擁有那些比當時我名望高百倍千倍人才,也是因為爸爸才甘于來扶持我。”
“而我,只是浪費了幾年生命,從當初那個一塵不染陽光清澈景霄楠,變成了現這樣滿身雜質自己。當你一步步走下去時候發現并不知道自己這個方向是進,還是退,這是什麽樣感覺?晨兒,我從小敬仰那些所謂善良純潔總裁董事長,根本不存!爬到那個位置,不可能不讓別人為你犧牲!我好怕,我好怕自己失去了自己重視赤子之心。你知道麽?居然,我連該不該和某個人一起,潛意識裏都不是考慮對她是否是愛感情,而我下意識知道為了工作,我不可能和她發生什麽。因為要是那樣就太複雜,如果有天分開就會太糾纏。所以我一直不讓自己意識到,一直不讓自己發現。你看,我連愛,這麽純潔感情,都玷污了。”
懂事後活過這二十年,景霄楠從未這樣釋放過自己情緒。如今說了那麽多,加上長久以來疲憊,實是太困倦,說到後面聲音越來越低,就這樣幽香柔軟懷裏昏睡過去。
葉洛晨摟着她,聽着她這樣妄自菲薄,胸中被心疼感覺占據。只是這并沒有阻礙她聽懂景霄楠話裏藏着核心話題。
她說人是秦顏。
作者有話要說:所以于是,景和晨感情白熱化階段正式開始了。
還有就是,易白首紅綠燈那邊了!聽易大說她一章需要24個小時,小弦聽完好開心,終于有人寫文速度比我慢了!!我大概每章4-6個小時,看狀态。
後也是重要!今天是寫文以來第一次雙,原因就是因為樹懶君給某弦寫了一篇長評!寫太搞笑了,大家可以去看看——搓衣板傳說
關于葉洛晨準備怎樣懲罰景小色狼,小弦不會忘記,故事後面會交代,不會讓大家失望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