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人偶屋
接下來還未探索的地方,就是活動室跟書房。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知道傀儡絲存在的緣故,茜瑤覺得比之前好點,沒有那麽強烈的孤獨與恐懼感了。
……想什麽呢,那是寄生生物,把我當巢穴可就恐怖了。
茜瑤提醒自己,不要習慣非人生物的存在,可她又一想,自己連自己算不算得上是人都難說,心情低落了起來。
來到書房跟前,打開書房門一看,她着實被吓了一跳!
開門就看到僵硬不動,不知道算屍體還是标本的男主人坐在辦公桌前的椅子上——姿勢還跟吃飯的時候不一樣!竟然能移動嗎?明明看起來那麽僵硬!
茜瑤打個冷顫,這場面太恐怖了,之前還在客廳,現在卻在這裏!
不,不過,她也離開了一段時間,說不定是男仆或者女仆搬過來這個房間。
內心這樣說服自己,茜瑤卻還是後退一步,火速将門關上。
……還是先去起居室調查好了。
她想着又轉道起居室,結果遠遠就看到起居室的大廳之中,坐着女主人,維持一個織毛線一樣的手勢懸空不動。
有前面的男主人做鋪墊,還好有一點心理準備。再加上起居室跟書房不同,範圍很大,不算密封空間,有長廊将其貫穿,所以看起來要比書房更有安全感——最起碼保證萬一出問題能随時逃走!
茜瑤硬着頭皮開始調查起居室。
這裏東西很少,就一個壁爐跟一些毛線團,還有擱在沙發前矮桌上的織毛衣的書籍,看上去仿佛女主人在照着紋樣織——到底這是織的什麽?圍巾?毛衣?
茜瑤小心的看了一下圖案,又對照着确認了一下,正是翻開那頁的圖樣。那是一件很小的嬰兒服一般的小衣服。
……嬰兒?
Advertisement
茜瑤皺眉,她想起畫冊裏出現的嬰兒,她理所當然的認為,那個嬰兒表示的是原主的妹妹,現在原主的妹妹看起來兩三歲,多數是長大了。既然如此,這個嬰兒服又是給誰的?
茜瑤突然想起那個叫着‘媽媽’爬到被子裏找她的布娃娃!
——是娃娃!不是給嬰兒的,是給娃娃!等一等,那麽,莫非,畫冊裏的嬰兒也不是什麽妹妹,而是布娃娃!
娃娃,人偶,為什麽她沒有更早一點想到?
以前姐姐就曾告訴過她,有關‘娃娃’的特殊之處。
自古以來,人偶,人形之物,都有替身或驅邪的效果。
正如國內有紮紙人的風俗一樣,在很多其他地方也有類似的風俗。
就好比,很多國家都有用娃娃陪葬的殡葬習俗,差別只在于娃娃的質地而已。無論目的是做亡者的夥伴,還是伴侶,都是為了陪伴孤單的亡者,尤其亡者是小孩的時候更是如此。
但娃娃,同時是一個‘空殼’,容易被無形之物所憑依的介質。這就導致,經常會有跟娃娃相關的傳說出現,多數形式是有某種東西附身在這個介質之上,對人類進行一系列的追逐迫害。
姐姐當時講了好幾個類似的故事,其中讓茜瑤最為恐懼,印象最深的兩個故事,是這樣的情節:
第一個故事是這樣,有個小姑娘,饑荒的時候餓死了,她臨死前都抱着母親以前給她縫的布娃娃。
埋葬她的人發現,布娃娃肚子是鼓起來的,于是打開一看,裏面竟然有不少豆子。這有可能是母親臨死前偷藏的糧食,也可能是小孩不懂事,以為布娃娃也要吃東西,所以把糧食透過線頭塞在它肚子裏。
饑荒的時候,大家連樹皮都啃,能看到這樣的幹糧,所有人眼睛都發綠了。他們都顧不上将它煮熟,将裏面的豆子每個人分了點,幹嚼着吃掉了。
結果到了晚上的時候,布娃娃來找他們,一開始沒有人意識到那是布娃娃,還把它當做死去的小女孩,跟她正常的說話交談。就好像所有人都着魔一樣,完全沒覺得哪裏不對。
直到其中唯一沒有吃豆子的小孩驚叫:“它不是那個人,那個姐姐已經死了!”
衆人才如夢方醒,發現跟他們說話的不是他們熟悉的女孩,而是那個娃娃!
之後娃娃追逐這些吃了豆子的人類,把他們的肚子刨開,将豆子取回來放到自己肚子裏。
但豆子還是不夠,所以它又去追沒吃豆子的小孩,小孩爬到樹上,一直等到天亮布娃娃才倒下。
之後小孩爬下樹,将布娃娃跟豆子全都燒掉,算是超度亡靈。
——這是其中的一個故事,這故事聽起來很可怕,但還有最基本的邏輯,就是布娃娃向奪走自己身體一部分的人複仇。
但另一個故事,聽起來就很怪異了。最可怕的是,這個故事裏的娃娃甚至有姓名,它的的确确存在。
——安娜貝爾,這是它的名字。很多恐怖故事之中能移動吓人的鬼娃娃,原型就是它。它是一個真實存在的布娃娃,有着漂亮的毛線編織的頭發,跟一對黑色的眼睛,看起來圓乎乎十分可愛,唯一的遺憾是它沒有嘴。
英國一對遠近聞名,連天主教都認可的驅魔人夫婦,羅琳華倫跟艾德,曾經接手過上萬的靈異案例,其中最棘手的就是它——‘安娜貝爾’。最終他們沒辦法處理它,甚至不能燒掉它,只能将它用特殊的魔法陣封印在櫃子裏。
……有關這個娃娃有關的故事,在各地有太多不同版本在流傳,但大體上就是這樣的內容,這個娃娃能移動,而且還會恐吓活人,譬如弄亂房間,造成剎車失靈事故,從別處拿來巧克力糖果之類的東西,用無形的力量推倒擠壓被害者,甚至能控制操縱小動物。
就連收容它的這對夫婦,也因這娃娃吃盡苦頭,也是經歷很多次無效的封印,最終偶然性的成功了一次,才将它封住。這對夫婦斷定裏面的東西不是幽靈那麽可愛的小玩意兒,而是聖經提到的惡魔。
哪怕被收容,還是不能讓別人碰到它,之前有一位警察無意中碰到了娃娃,結果這個娃娃就再度愉快的越獄,将警察吓倒在地,喃喃自語‘它是活的’。
……不過最終它還是被成功收容了,就是不知道等這對夫婦去世之後,沒人能管束這東西後,它又會到誰的手裏。
“不覺得奇怪嗎?”姐姐那時候問,“如果是真的,的确有這樣的事發生,那麽附身在這介質上的東西——無論它是什麽,目的何在?”
茜瑤想不出,只能害怕的縮起脖子,搖了搖頭。
姐姐繼續講到:“總有理由的,只要是能活動的東西,總有理由才會這麽做。”
就好比,海上出海的水手不知道霸王烏賊的存在時,會把它想象成無故攻擊船只的海怪,但其實那只是動物,它攻擊船只是誤以為那是水面漂浮的巨大的魚,它是為了進食才攻擊。
當然,也有無緣無故的惡意,但這概率很小,大部分的生物都是為了某個目的才會采取行動。
“如果說,恐懼是一種食物,那麽就能解釋通了。恐吓行為本身,就是獵食行為。更甚至,若是獵物死亡,死亡前的恐懼,乃至死亡之後所釋放的某種物種都能當做食物,也難怪所謂的‘惡靈’會執着于使用娃娃這樣的外殼來行動。”
‘那東西’或許本身并不像人。
但它知道,使用人形的東西來恐吓追逐獵物,遠比用其他的東西更能達到效果。
姐姐問:“這讓你想到了什麽?”
茜瑤搖頭,她吓得頭腦空白,什麽都想不到。
“——是鮟鱇啊,用自己身體第一背鳍所延伸出的拟态餌,來誘惑愚蠢的小魚靠近再一口吞掉對方的深海魚。”
姐姐總喜歡用深海的生物來比拟那未知,難以想象之物。
她說深海是最接近原始的真實,有着最為古老的記憶,在裏面生活的生物很接近本源。
這次也一樣,她用‘拟态餌’來形容‘看不見的東西’與所附身的娃娃的關系。
“你看,知道原因就不可怕了,不要害怕啊,恐懼就像香甜的誘餌,會将它引誘過來。”
……
…………
怎麽可能不怕!
茜瑤真想回到過去,抓住自己姐姐的肩膀瘋狂兔基斯搖。
你到底給小時候的我都講了些什麽啊!我這麽膽小絕對都是因為你,都是你吓得!
內心瘋狂吐槽之後,茜瑤冷靜下來。
“标題其實已經給了提示,這是人偶屋——不是傳統意義上,我們以為的給人偶準備的屋子,而是被人偶控制的屋子。”
茜瑤一邊說着,一邊整理思路。同時也是為了說出來給彈屏聽,看看彈屏是否能給出有用提示。
“畫冊裏的故事,其實可以逆向來看,那個嬰兒指代的不是‘妹妹’,而是娃娃——整個家庭,父母都被‘娃娃’所控制。現在的情況,是父親與母親已經變成了娃娃的人偶,聽從娃娃的擺布。他們将娃娃當做自己的孩子,所以才會忽視真正的孩子,孩子……身體的原主人,真的有妹妹嗎?”
只有父母的卧房,起居室跟書房,卻沒有嬰兒房,也沒有三歲小孩所住的房間。
那個三歲的妹妹只在餐廳出現過一次。
她,真的有妹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