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你執念太重, 父親說暫時不能放你出來。”少年清潤的嗓音沒什麽多餘的情緒,只是簡簡單單的陳述着一個事實。

輕柔的風夾雜着水流的潺潺,将他翻動書頁的雜聲掩蓋得細碎。

“那你知道我是誰麽?”另一個含混的男聲不知道從哪個方向傳來, 有些空幽。

這是哪裏?誰在說話……

夏夕燼努力想要嘗試查看的情況, 卻仿佛被魇住了似的,半分動彈不得。

別說是睜眼了, 他甚至都感覺不到自己身體的存在。

就好像……飄在虛空?

又做夢了?夏夕燼有些困惑地猜測道。

世界都合并了,自己做的這又是哪門子夢啊?

但當下和以往又不太一樣,之前他好歹還能借別人的殼子用用, 這次直接給他五感封了大半,夏夕燼難免有些焦躁, 心裏直罵這個鬼設定越來越不講道理。

可他現在也沒別的辦法, 只能安安靜靜地聽周遭的動靜, 勉強做出點判斷。

而顯然, 周圍交談的那兩位都不是什麽健談的類型, 莫名其妙聊了一輪後, 就開始了默不作聲。

聲音聽着年輕的那位更是沒禮貌,連對方抛出的問題都沒打算要回答的意思。

別啊, 侃起來啊,閑着幹嘛……

摸不着腦且被天性驅使着想看熱鬧的小夏腹诽道。

倒也不是他不慌, 純粹是心理素質已經被之前那三回鍛煉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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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來之則安之, 這種事情,着急也沒用。

本次榮獲一張植物人體驗卡的夏夕燼非常安詳, 不能動也不是不行,但你們最好給我搞點新鮮的聽聽。

良久的靜寂過後,夏夕燼都昏昏欲睡了,那個略有些熟悉的少年音才終于又出了聲。

只聽他似乎有些猶豫, 語氣好像也隐隐透着點複雜:“父親說,你是神主。”

等了半天就等來了這麽個答案的小夏:……

拜托拜托,封建迷信可要不得。

“哦?他可真能擡舉我。”另一個聲音揶揄道,似乎有些不屑。

少年頓了頓:“那你是什麽?”

對方輕笑道:“你覺得我是什麽,我就是什麽。”

夏夕燼:……

好嘛,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文學呗。

但多看了這麽會熱鬧,夏夕燼倒是漸漸反應過來,為什麽他會覺得少年的聲線有點耳熟了——說話的人應該是淩霜辭。

畢竟淩少主的嗓音還算是有辨識度,清清淡淡的,仿佛多與他相處一會發絲上都能挂上層薄薄的細雪。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小夏在他的殼子裏住了一星期呢,這麽半天都聽不出點端倪,屬實是對人家有點不太尊重了。

淩霜辭顯然也被這番廢話噎住了,靜了好半天,才重新開了口:“我覺得你有病。”

“那我就有病。”

無語的淩霜辭“啪”得把書一合:“你就不能消停會麽!”

有病的那位倒是滿不在乎的樣子:“你爹把我關這在這快十八年了,要不是最近封印松了,他會讓你過來安撫我?”

“你呀,要是想好好完成任務,就別這麽別扭,把我哄開心了,也能多給劍宗那群老子争取點時間。”

對方語氣雖然吊兒郎當的,但字裏行間又不是完全沒有道理,淩霜辭猶豫了一下,大概還是妥協了。

這回倒是不看書了,主動找了個話題,就是古板的态度讓他聽起來不像是閑聊,像在學術探讨:“父親說,你在我剛出生的時候曾多次試圖搶走我,為什麽?我有什麽特別的麽?”

疑似搶孩子的那位笑了笑,卻沒有正面回答:“我只能說,你很特別,但我不想告訴你原因。”

“你!”淩霜辭讨了個沒趣,低呵了一聲,再說話時語氣更嚴肅了,“那你又為什麽要獻祭蒼生?”

“小朋友,我發現你是真的很不會聊天,這個嘛……”那個有些嚣張的聲音拖長了尾音,仿佛故意吊淩少主胃口似的,隔了好幾秒,才戲谑道,“就是你特別的原因了。”

話音剛落,周圍忽然狂風四起,夏夕燼仿佛瞬間恢複了直覺,只感到自己似乎被什麽裹挾着,皮膚被割得生疼,刺刺的,不是很好的體驗。

恍惚間,他的耳垂似乎被什麽柔軟的東西銜住了,緊接着,輕微但又難以忽略的刺痛傳來。

伴随順着脊柱快速流竄的酥癢,夏夕燼意識到,自己這是被人咬了一口。

周遭的環境也從無盡的虛無轉換到了一處安靜的地方,但夏夕燼并不知道這是哪,因為他依然是什麽都看不到的。

就像是操縱着這一切的人并不想讓他認出他似的。

一雙手臂将夏夕燼的腰緊緊環住,力道重得像是禁锢。

夏夕燼大概能在腦海裏構建出兩人此時的姿勢——自己的背貼着對方的胸膛,而身後那人的下巴正擱在他的肩窩上,若有似無的摩挲着。

“別信他們那些陰謀論。”

“只聽我說的,好不好?”

身後傳來的有些熟悉,但更多是無論如何努力都記不住的陌生。

對方為了隐藏身份确實很努力了,任憑夏夕燼怎樣嘗試抓住些關鍵信息,可腦袋卻像被罩在了一團霧氣裏,朦朦胧胧,不怎麽清醒。

但說實在的,夏夕燼一向認為自己非常粗線條,對于人際交往不太感興趣不說,情感方面的共鳴也并不敏感。

可此刻,他卻并不需要細品,都能體味到對方的眷戀。

如此親昵且逾距的舉動,按理說他是應該抵抗、排斥甚至厭惡的,即便不是現實,即便這大概也只是在夢境裏。

但很奇怪,夏夕燼并沒有想做出這些負面反饋的意圖。

他意外的感覺到了安心。

好像自己和他就是可以分享脆弱的關系一樣,他不恐慌,甚至還為對方字裏行間竭力隐藏着的悲傷而擔憂。

即便他也并不知道對方語氣裏的偏執是因為什麽。

“好。”夏夕燼努力找回了一些身體的控制權,他嘴唇微張,平淡卻堅定的答道,“但你會跟我說實話麽?”

身後的人沉默了。

暫時沒得到回應的夏夕燼也不惱,只是靜靜地等待着。

可惜,最後對方還是道了聲“抱歉”。

“我不想。”他說道。

随後,一個帶着草木香氣的吻,輕飄飄地落在了夏夕燼的耳側,并沿着他下颌骨的線條,細碎地緩緩向下。

情緒似乎是可以傳染的,夏夕燼承受着這淺淡的吻,卻很難形容自己到底是個什麽态度。

幾秒後,他輕輕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地笑了一聲,如同平常應付自家小孩撒嬌似的,不知道該拿他怎麽辦:“小北陸,別鬧了。”

身後那人的動作瞬間僵住了,四周一片死寂,他懊悔地在夏夕燼的腰間不輕不重地掐了一下,像是怎麽也不能理解自己是如何被認出來的。

雖然有點不合時宜,夏夕燼心裏還是很想笑的,他倒也不怪人家的冒犯,反而覺得不善掩藏心思的對方有點可愛。

自己只是憑着第六感大膽一猜,現在這算什麽?教科書式的不打自招?

小夏撇了撇嘴,腹诽小孩沉不住氣還非要學影視作品裏那些反派搞神秘。

啊,不對,鑒于對方的真實身份如今疑雲密布,他甚至都有點不知道叫北陸“小孩”,是不是不夠尊重。

“猜錯了……”耳側傳來的聲音繼續負隅頑抗道。

夏夕燼這回直接沒忍住,嗤笑出了聲,但善于溺愛孩子的他還是改不了這個習慣,條件反射地配合着:“好吧,那你是誰?淩少主口中的‘神主’麽?”

“……可以是。”對方嘟囔道。

得,給了個梯子就順杆爬了,還挺不情不願。

夏夕燼無奈。

氣氛倒是沒那麽尴尬了,渴望得到個合理解釋的小夏搖了搖,又嘆了口氣,将話題引回了正途,他認真地輕聲喊了喊對方的名字:“北陸,你聽話。”

“我們好好談談。”

作者有話要說:抱歉抱歉,斷了這麽久,最近期末月瘋狂熬夜寫報告加上換季鼻炎和花粉過敏,身體搞垮了,腦袋渾渾噩噩的,今天挂了吊瓶之後才好一些。

但近期可能就沒法保證更新的頻率了,再次道歉!大家可以不用憐惜盡情養肥我,等我忙完這段一定第一時間回來努力日萬,直到正文完結qwq

感謝理解,愛你們!(我還在單手艱難地碼字,今天晚點或許還有一章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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