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衛小虎剛叫完,就聽到後院傳來一聲:“好,知道了,馬上來。”

聽着聲音像是衛峣的聲音。

丁昀飛站在酒香馥郁的客廳裏往後門望了望,透過小門可以看到後院還有兩間瓦房,瓦房門口擺着幾口大酒罐,還有幾個大竹筐,竹筐裏裝着白白的大米,估計是釀酒用的。

站了有幾分鐘,果然見衛峣從後院小門裏走進來了,因為個子比較高,他進門的時候頭還往一側偏了偏才穿過小門走進來。

“小叔,他要打酒。”衛小虎站在客廳裏對衛峣說道。

“嗯,”衛峣點了一下頭,看向丁昀飛,“打幾斤?”

丁昀飛覺得挺尴尬,清咳了一聲說:“不好意思,上次的酒錢忘了給你了。”說着手放進褲兜就要掏錢。

“不急,一會兒一塊結,”衛峣聲音淡淡地說,手伸了出去,“酒壺給我吧,這次打幾斤?”

丁昀飛只好把手又從褲兜裏拿了出來,遞出了另一只手裏提着的酒壺:“還打一壺。”

衛峣眸光掃了他一眼,接過酒壺,拿着酒壺去灌酒了,灌好酒,把酒壺遞還給丁昀飛。

丁昀飛一邊接着酒壺一邊把剛從兜裏掏出來的幾張零錢交給衛峣。

衛峣接下錢,低頭數了數,說了一句:“正好。”

“那我走了。”丁昀飛尴尬地說,提着酒壺往門口走去,走到門口擡腳正要跨出門檻,突然他又把腳收了回來,扭頭有些不好意思地對衛峣說:“那個,你能不能再送我出去?”

衛峣面無表情地看着他,沒有回答。

“……”丁昀飛簡直尴尬死了,耳根都紅了,轉身讪讪地往門外走去。

“等等,我送你出去。”衛小虎從後面追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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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昀飛轉頭看着他,感激道:“謝謝,那麻煩你了。”

“不客氣。”衛小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領着丁昀飛往院子裏走,一邊走一邊快言快語地說,“以前你可不怕狗啊,以前你還拿棍子打過我們家的大黑呢,所以它才對你這麽兇,它一般都不沖別人亂叫的,更不會咬人。”

丁昀飛正想辯解說“我什麽時候打過你們家的大黑了”,話到嘴邊,突然想到衛小虎說的可能是原主,估計原主以前欺負過他們家的狗,所以狗見了他才會有這麽大的反應。

丁昀飛一陣汗顏,啞口無言,默默地跟着衛小虎穿過院子。有衛小虎帶他出去,丁昀飛心裏沒那麽害怕了,那只狗也沒有再沖他亂吠。

很快他們就走到了院門口,剛走到大院門口,正好碰到衛小虎的父母趕着牛車收工回來,衛小虎開心地跑上前:“爸媽,你們回來了。”

衛小虎的媽媽劉玉紅坐在牛車裏一眼就看到兒子臉上新添的傷痕,劉玉紅臉色一沉,問道:“你的臉是怎麽回事?是不是又跟誰打架了?”

“沒有打架……”衛小虎小聲地說,用求助的眼神瞅着一旁的丁昀飛。

丁昀飛在心裏嘆了口氣,溫聲對衛小虎說:“別害怕,如果在外面真受到傷害了一定要及時告訴父母。”說着,跟衛小虎擺了一下手,“謝謝你帶我出來,我走了,拜拜。”

說完,他回頭望了一眼,只見衛峣不知什麽時候站到了屋門口,倚着門邊站着,眼睛像是在望着他這邊,又好像不是。

丁昀飛把視線收了回來,提着酒壺轉身走了。

十分鐘後,丁昀飛回到了家,走到院子裏的時候,他往隔壁鄰居林大爺家望了望,看到林大爺家那座破舊不堪的老房子裏亮着微弱的燈光,他心說:“也不知道林一坡回來了沒?”

正想着,就聽到林大爺蒼老的聲音從老房子裏傳出:“今天去哪玩了?衣服怎麽這麽髒?”

丁昀飛松了一口氣,擡腳走進屋裏,穿過客廳,來到後院廚房。只見桌上已經擺好了飯菜,大家已經坐在餐桌前等着他回來一起開飯了。

丁昀飛忙放下酒壺去洗了洗手,随後也坐到餐桌前和大家一起用餐。

雖然飯菜不是很豐盛,只有幾盤素菜,一家人圍坐在餐桌前吃的也是津津有味。

丁忠依然是每天晚上必喝一碗酒,用丁忠的話說“幹了一天農活,喝點酒可以緩解疲勞。”

丁昀飛挺好奇衛峣家釀造的酒到底味道如何,然後他也倒了一小半碗酒品嘗起來,味道的确是很醇正,酒香濃郁,帶有點大米的清香,清澈甘甜,味道不錯,丁昀飛喝了好幾口。

正吃着飯的時候,忽然聽到前院傳來敲門聲,還有一個聲音大聲叫道:“村長,村長在家嗎?”聲音聽上去好像很生氣的樣子。

聽到聲音,丁忠皺了一下眉,說:“好像是衛峣的父親。”說着,盯向兒子,質問道:“你是不是又找衛峣麻煩了?!”

丁昀飛一臉懵:“沒有啊。”

“小飛這段時間都乖得很,你別不分青紅皂白就冤枉人家。”丁奶奶護着孫兒說道。

“你先出去看看吧,看看是怎麽回事再說。”陳素芬也說道。

“最好是沒有!”丁忠瞪了一眼兒子,放下碗筷走出廚房,一邊走一邊大聲應道,“在家呢,來了。”

丁昀飛挺無語的,心裏也在納悶衛峣的父親來找丁忠有什麽事,他咕咚喝完碗裏的酒,又扒拉了幾口飯,然後放下碗筷也走去客廳。

客廳裏站着幾個人,一個身量挺高兩鬓有些斑白的大爺,還有一對母子,那對母子丁昀飛是見過的,正是衛小虎和他媽媽,那這位大爺應該就是衛峣的父親了。

只見衛峣的父親滿臉怒容地對丁忠說:“村長,這事你得給我們評評理,他們家也太過分了!欺負我們大人不說,還教唆孩子欺負我們家小虎,你看看把我們家小虎抓成啥樣!”

“衛哥,您別急,坐下來慢慢說。”丁忠拿了一把椅子請衛峣的父親衛向軍坐下,又請衛小虎和他媽媽劉玉紅坐到沙發上,他自己也拿了一把椅子坐下,看了看衛小虎臉上的傷,關心地問道:“小虎,發生什麽事了?”

“下午我和一坡在路上玩,何天勇無緣無故帶着一幫人過來打我,一坡見我被欺負就幫我一起還手打他們,可是他們人比較多,我們倆個打不過都受傷了,還好當時昀飛叔叔及時出現幫我們趕跑了他們,我們才得救。”衛小虎如實說道。

衛小虎說完,在座的幾個人都扭頭看向丁昀飛,表情都有些驚訝,丁忠更是悄悄舒了一口氣,之前他還想着兒子是不是又給他們惹禍了,還好虛驚一場。

看到大家都在盯着他看,丁昀飛挺不自在的,不過他也沒有離開客廳,仍然站在一旁看他們談論事情,因為他覺得衛峣的父親怒氣沖沖地過來找村長肯定不是因為他出手幫過衛小虎,而且他也沒怎麽幫忙,只不過是那些小孩看到他被吓跑了而已,衛峣的父親過來找村長應該是因為別的事情。

果然,只聽衛小虎的媽媽憤憤不平地說:“我看那孩子就是故意的,肯定是家長教唆的,肯定是因為盆嶺那塊田地的事,他們家這幾年老越界種到我們家的田地上,知道他們家人都不講理,這幾年我們都忍了,誰知今年他們更過分了,足足越線了有一尺多,我們足足少種了一排甘蔗!前幾天在地裏鋤草的時候,正好看到他們家人也在地裏鋤草,我就跟他們理論了,他們拒不承認越線,然後我們就吵了起來。”

衛向軍接過話說道:“這事我之前也聽我大兒子大兒媳說過,因為我平時在家釀酒很少管地裏的事,也想着和氣生財,就跟我兒子兒媳說能忍就忍,誰知他們何家越來越過分,現在竟然對孩子動手,這我們不能忍。”

衛向軍說到這,義憤填膺地對丁忠說:“明天您去給我們家的田地重新量量,看看他們到底有沒有越線,是我們的地我們一分不讓,憑什麽讓他們白白占了我們的地還這麽嚣張!”

這個事之前丁忠也是有所了解的,簡單來說就是衛家和何家有一處田地是挨着的,何家種地的時候越到衛家的地界來種了,一年越一點,一年越一點,時間一長,越界越來越多,還占為己有了。

因田地越界産生的矛盾糾紛,村裏沒少發生,丁忠作為村長經常出面幫忙調解。

聽完衛向軍的敘述,丁忠說:“行,我一會去通知何家,讓他們明天也去地裏,到時候我們大隊的人會給你們兩家的田地重新丈量劃分。”

衛向軍道:“這最好不過了,有大隊出面作證,我相信他們也不敢再抵賴,我們就想拿回屬于我們的地,是我們的我們一分不讓,不是我們的我們一厘也不要!”

“放心,我們一定會公平公正處理你們這個問題的,”丁忠說着站起身,“那行,那我現在去何家,跟他們說說讓他們明天都去地裏一起解決這個問題。”

“好,那我們先回去了,明天上午九點我們在地裏等他們,這事麻煩村長了。”衛向軍說完站起身背着手往門口走去。

衛小虎和他媽媽也起身跟在後面。

“您等一下,我拿個手電筒,咱們一路出去。”丁忠說道,找來一個手電筒,和衛向軍一家一起出了門。

丁昀飛見他們都走了,正要回房間找衣服去洗澡,看到陳素芬從後院小門走進來,問他:“你爸呢?”

“有事出去了。”丁昀飛回答。

“飯還沒吃完呢就又出去了。”陳素芬嘟囔了一句,回廚房去了。

丁昀飛則進卧室找了兩件換穿衣服走去洗澡間洗澡,他現在已經習慣洗冷水澡了,就是這個洗澡間四面透風,頂上還是敞着的,他很不習慣。明天有空他得找東西給這個洗澡間加個頂棚才行。

洗完澡,他順便把換下來的衣服洗了洗,他要是放着不洗的話,明天丁曉英肯定得幫他拿去池塘洗。倒不是他嫌池塘的水髒,主要是他不習慣也不忍心讓丁曉英幫他洗衣服,丁曉英每天幫她家人洗衣服已經夠辛苦的了,他怎麽能讓丁曉英再幫他洗呢,他又不是沒有手。

就是手洗衣服怪累的,等以後有錢了一定先買一個洗衣機,丁昀飛心說。

洗晾完衣服,丁昀飛回到客廳,只見丁曉英和丁奶奶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最近玉米都剝完了,晚上大家沒什麽事就坐在小電視機前看電視。

“哥,你幫我們看看,電視屏幕怎麽花了?”丁曉英蹙着一雙秀眉對丁昀飛說道。

丁昀飛看了看小黑白電視機,電視屏幕上出現很多條紋,一閃一閃的,圖像都花了。

“應該是天線壞了,我去看看。”丁昀飛說着找來一個手電筒走去後院。

電視天線就在後院,架在一根長長的杆子上,杆子又綁在一根木樁上。丁昀飛走到木樁旁,拿手電筒往上照了照,天線看起來好好的,應該沒有壞,估計是被風吹偏位置了,丁昀飛試着用手輕輕轉了一下杆子。

“哥,有圖像了有圖像了!”屋裏傳來丁曉英激動的聲音。

丁昀飛松開杆子正想回屋,只聽丁曉英又叫道:“哎呀,又沒有圖像了。”

丁昀飛又抓着木杆輕輕轉了一下,問道:“有圖像了嗎?”

“有一點點了。”丁曉英在屋裏回答。

丁昀飛繼續轉着杆子:“有了嗎?”

“有了,但圖像還是有點花。”

丁昀飛又轉了轉杆子,問:“這回怎麽樣?”

“這回圖像很清楚,就是這個位置了。”丁曉英興奮地說道。

丁昀飛不敢松手,緊緊抓着杆子,對屋裏的丁曉英喊道:“你找一根繩子給我,我重新把杆子綁一下。”

“好的。”

丁曉英很快找來了一根繩子,丁昀飛讓她在旁邊幫忙照手電筒,他則拿繩子繞了幾圈把杆子緊緊地固定在木樁上。

弄完,倆人返回客廳,這回電視圖像很清晰了,電視上正在播放一部“老”的電視劇。

丁昀飛無事做,也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看了一會兒他就不看了,晚上他喝了點酒,這會兒頭有點暈,這酒後勁還挺大,然後他就去刷牙洗臉上床睡去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他聽到隔壁房間傳來聲音:

“明天我得去給村民調解矛盾,明天先不去拔花生了,緩兩天再拔。”

“三天兩頭有事,你這個村長可真忙,天天忙別人家的事,自家的活都不用幹了!”

“這回的問題比較麻煩,得我親自出馬,要不明天上午你先帶孩子們去地裏拔花生,下午我忙完了再趕去。”

“不去,就讓花生爛地裏吧!”

下來就沒有聲音了,丁昀飛也沉沉地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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